第五篇 禅的實際教學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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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似乎完全違背常理,而且可說不近人情。

    但禅師們的目光總是注視着可在這個萬象的世界中證得的絕對真理。

    如果證得這個絕對真理了,是否打破一面鏡子或犧牲一隻小動物,又有什麼關系?恢複一個人的靈魂難道不比失去一個王國更為緊要麼? 沩山的弟子香嚴禅師,某次對他自己座下的門人說:&ldquo若論此事,如人上樹(樹在千尺懸崖上)口街樹枝,腳不踏枝,手不攀枝。

    樹下忽有人間:&ldquo如何是祖師西來意?&rdquo(菩提達摩從印度到中國來幹嗎?)不對(答)他,又違他所問;對他,又喪生失命!當恁(這)麼時,作麼生即得?&rdquo(如何是好?)這個公案,以非常鮮活的手法,将對立的消除做了一個具體的舉示。

    懸在懸崖上的人,陷入了生死絕境,而那不是邏輯的論證可以解救的。

    貓兄或可犧牲于禅的祭壇上面,鏡子不妨打破在地上,但涉及一個人本身的生命時,那該怎麼辦呢?據載,佛陀在前生的某一世中修行時,曾經為了求得另外半個可以使人悟道的偈子而投身于惡魔變成的餓虎口中。

    實是求是的禅,亦要我們做此決定&mdash&mdash為了契悟寂滅之樂的最高真理而犧牲吾人之二元性的生命。

    因此它向我們表示:我們隻要下此決心,契悟之門即可打開。

     &ldquo有&rdquo(asti)與&ldquo無&rdquo(nāsti)這種邏輯的二分法,禅師們往往以日常用語中的相反語,如&ldquo殺&rdquo與&ldquo活&rdquo,&ldquo收&rdquo與&ldquo放&rdquo,&ldquo即&rdquo與&ldquo離&rdquo以及&ldquo與&rdquo與&ldquo奪&rdquo等這些加以表現。

    某次,雲門舉起拄杖說:&ldquo乾坤大地殺活總在這裡。

    &rdquo僧問:&ldquo如何是殺?&rdquo&ldquo七颠八倒!&rdquo&ldquo如何是活?&rdquo&ldquo要做飯頭。

    &rdquo&ldquo不殺不活時如何?&rdquo雲門從座中起立說道:&ldquo摩诃般若波羅蜜!&rdquo這就是雲門對于&ldquo至理一言&rdquo所做的融會,将止與反都完全統一起來,使得前述四個前提或&ldquo四句&rdquo都冰消瓦解(離)了。

     四、抵觸法 現在談到了第三類,亦即我所說的&ldquo抵觸法&rdquo,指的是禅師對他自己或别人曾說過的話加以或明或暗的反斥。

    對于同樣一個問題,他有時答&ldquo是&rdquo,有時答&ldquo否&rdquo。

    或者,對于某個衆所周知且已完全成立的事實,他提出全盤的否定。

    從一般的觀點來看,他可以說是完全不可信賴,但他卻認為禅的真理需要此種反斥和否定才能證明;因為禅自有其本身的标準,而這種标準,以吾人的常識眼光來看,就在否定吾人所認為真實不虛的一切。

    禅的哲理盡管有着此等顯然的混亂,但它卻有一個徹底的指導原則為其主導,我們一旦掌握了這個原則,它那種七颠八倒的性質就成了再也明白不過的真理。

     有人問中國禅宗的六祖慧能(他是在7世紀末期與8世紀初葉出興于世的一代宗師):&ldquo黃梅意旨什麼人得?&rdquo&ldquo黃梅&rdquo是他的老師五祖弘忍所住的山名(在此代表五祖弘忍),而六祖慧能曾在他的座下習禅并繼承了他的正統衣缽,這已是一個衆所周知的事實。

    因此,這個問題并不是一種探問事實的普通問話;可以說它是别有用心的明知故問。

    對于這個問題,六祖答道:&ldquo會佛法的人得。

    &rdquo &ldquo你不是得了麼?&rdquo &ldquo我沒有得。

    &rdquo &ldquo你怎麼沒有得呢?&rdquo 六祖答道:&ldquo我不會佛法。

    &rdquo[4] 他真的不會佛法?還是不會就是會呢?這也是《凱那奧義書》的哲理。

     六祖的這種自我矛盾,比起道吾的自相矛盾來,可說要溫和而且間接一些。

    道吾是藥山惟俨(公元737年&mdash公元834年)的法嗣,繼承了藥山的衣缽,但當五峰問他還識不識藥山老宿時,他卻冷冷地答道:&ldquo不識。

    &rdquo但五峰再次問道:&ldquo為什麼不識?&rdquo他更明白地答道:&ldquo不識!不識!&rdquo除了有力地否定這個顯然為大衆常識所知的事實之外,他硬是拒絕說明任何&ldquo不識&rdquo的原因。

     比上面所舉之例更為著名,亦更為強烈的一個抵觸,出于趙州的弟子&ldquo鐵覺嘴&rdquo(揚州光孝慧覺)。

    當這位禅師拜訪法眼宗創立者法眼文益大師(圓寂于公元958年)時,後者問他:&ldquo近離甚處?&rdquo &ldquo趙州。

    &rdquo他答道。

     &ldquo承聞趙州有&lsquo柏樹子話&rsquo,是否?&rdquo 鐵覺嘴肯定地否認說:&ldquo無!&rdquo 法眼追問道:&ldquo往來皆言有,上座何得道無?&rdquo 至此,鐵覺嘴忽然吼道:&ldquo先師實無此語!和尚(您)莫謗先師好!&rdquo 法眼聽了,對于趙州禅師的這位弟子所持的這種态度頗為激賞,因此,他贊歎地說道:&ldquo真獅子兒!&rdquo 在禅宗語錄中&ldquo祖師西來意&rdquo(中國禅宗初祖菩提達摩從西方的印度來到華夏的意旨),是一個經常被拿來參問的話題。

    禅者問及達摩前來中國的真意,指的是佛教的究極真理,與他越洋渡海,來到中國南海某個地點登陸的個人動機,并無直接的關系,因此,此事究竟是不是曆史的事實,在此也就不成為必須探究的問題了。

    但古今對于&ldquo西來意&rdquo這個無限重要的問題,倒給出了無數的答案,不僅無奇不有,而且大都出人意料,然而,據通達此道的禅師們表示,所有這些答語,個個均表現了禅道的真理。

     此等抵觸、否定或矛盾的陳述,乃禅的看待人生之道無可避免的結果。

    此種訓練的整個着眼點,完全在于以直觀的方式體悟埋藏在吾人深心之處的内在真理。

    因此,在個人内心之中如此揭示或覺悟的這種真理,是沒有辦法用理智的手段加以處理的,至少是無法運用任何辯證或論理的公式傳授他人的。

    這種真理必須由個人自證自悟,從自己的胸襟發出,與自己的身心性命打成一片。

    他人&mdash&mdash亦即理念或形象&mdash&mdash所可辦到的,隻是指出通向真理的道路而已,而這便是禅師們所做的工作。

    因此,他們所提出的指标,自然是無比尋常地自在,而且富于新鮮的創意。

    他們的眼光既然不離這個究極真理的本身,他們當然就可運用他們所可掌握的任何東西來完成這個目标了&mdash&mdash不論它們的邏輯條理和結果如何。

    此種無視邏輯條理的做法,有時是刻意為之,隻是為了要使我們明白禅的真理并非理智或知解所可得而通達的東西。

    因此,《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中有雲:&ldquo無法可說,是名說法。

    &rdquo(Dharmade?anādharmade?anetisubhūtenāstisaka?ciddharmoyodharmadea?ananāmotpalabhyate-thePrajñā-pāramitā-Sūtra.) 唐代的一位相宰裴休,是黃檗禅師座下的一個虔誠禅徒。

    一天,他帶了一篇寫着他對禅的理解的文稿,呈給黃檗看。

    這位禅師接過稿子,置于座位旁邊,瞧也不瞧一眼。

    隔了一會,問道:&ldquo會麼?&rdquo(明白了沒有?)宰相答道:&ldquo未測。

    &rdquo禅師說道:&ldquo若使恁麼會去,猶較些子(還算可以),若也形于紙墨,何有吾宗?&rdquo與此相類的東西,我們亦可在白隐禅師參見正受老人的過程當中見出。

    因為禅是一種活的事實,故而亦隻有在有生命的事實之處始可加以處理。

    理智的手段是真的,也是活的&mdash&mdash假如它從生命直接發出的話。

    否則,不論有多大文學成就或做多少理智分析,對于習禅皆無益處。

     五、禅的獨特道路 說到這裡,禅除了是一種否定和矛盾的哲學之外,似乎什麼也不是,什麼也沒有&mdash&mdash雖然,實在說來,它确是有它的肯定的一面,而它的獨特之處,就在這裡。

    以絕大多數的神秘學或神秘教而言,不論是重理的還是重情的,它們的主張或見地多半是廣泛和抽象的,與某些哲理的箴言并無特别的差别。

    例如,布萊克吟道: 一粒沙中見世界, 一朵花裡見天堂。

     無限握在一掌中, 永恒隻在一時間。

     接着,再聽聽韋德(Wither)用詩句表現的微妙情感: 在泉水淙淙之時, 在枝葉飒飒之際。

     在花瓣開放, 在日神上床時收起的一株雛菊之旁。

     或在一株蔭涼的灌木或喬木之下&mdash&mdash 她可灌輸于我的大自然之美,多于 她可灌輸的其他一些智人。

     要想理解這些高度敏感的靈魂所表現的這些富于詩趣的神秘之感,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mdash&mdash雖然,我們也許無法完全體會他們所感受到的一切。

    縱然是在艾卡特宣布:&ldquo我看上帝的眼睛就是上帝看我的眼睛。

    &rdquo或在柏拉丁說到&ldquo一旦此心回頭就可在它想到自己之前想到一切&rdquo時,我們也不會感到它們的意義完全出乎我們的理解之外&mdash&mdash就這些神秘的語句所欲表現的理念而言。

    但是,當我們碰到禅師們所做的陳述時,我們就全然不知所措了。

    他們所做的斷言實在太不相關、太欠妥當、太不合理、太沒意義了&mdash&mdash至少表面看來如此&mdash&mdash對于尚未通曉禅的觀物之道的人而言,正如我們常說的一樣,連邊也摸它不着。

     事實是這樣的:縱使是羽毛已豐的神秘家,也都因為無法完全擺脫知解的污染而留下他們到達聖殿的&ldquo蹤迹&rdquo。

    柏拉圖所說的&ldquo從孤獨逃向孤獨&rdquo,可說是神秘學上的一句偉言,可見他登入吾人内在意識的聖堂何其深切。

    但是,這裡面仍然有着某種意識思維或形而上學的東西存在其間;如果将它與下面所舉的禅宗語句并列而觀的話,它就像禅師們會說的一樣,顯出一種表淺的神秘氣味。

    禅師們如果一味地沉湎于否定或矛盾之中,這種意識思維的污點就無法完全沖刷掉。

    不用說,禅并不反對思維,因為這也是心靈的功能之一。

    不過,在我看來,在神秘教或神秘學的曆史中,禅所走的道路,可說是一條完全與衆不同的路徑&mdash&mdash不論是在東方還是在西方,在基督教還是在佛教的神秘學中,都是如此。

    我的這個論點,隻要略舉數例,即可闡明。

     僧問趙州:&ldquo經雲:&lsquo萬法歸一。

    &rsquo一歸何處?&rdquo趙州答道:&ldquo我在青州做一領布衫重七斤。

    &rdquo僧問香林:&ldquo如何是祖師西來意?&rdquo香林答雲:&ldquo坐久成勞。

    &rdquo(人坐久了,感到累了。

    )試問:這裡的問話與答話之間,究竟有什麼邏輯上的關系?是像傳說所稱的一樣,指菩提達摩的九年面壁嗎?倘果如此的話,他的傳教除了感到疲倦之外,難道是無事自擾或虛張聲勢麼?僧問禾山:&ldquo如何是佛?&rdquo禾山答道:&ldquo解打鼓。

    &rdquo(我知道如何打鼓,咚咚!咚咚!)馬祖道一生病時,他的一名弟子前去問候:&ldquo和尚(您)今日尊侯如何?&rdquo馬祖答道:&ldquo日面佛!月面佛!&rdquo又,僧問趙州:&ldquo百骸俱潰散,一物鎮長靈時如何?&rdquo趙州答道:&ldquo今朝風又起!&rdquo僧問首山:&ldquo如何是佛教要意?&rdquo他吟了如下的詩句: 楚王城畔, 魯水東流。

     僧問陸州:&ldquo如何是諸佛之師?&rdquo陸州隻是哼了一支小調:&ldquo釘釘東東,骨低骨董!&rdquo又問:&ldquo如何是禅?&rdquo陸州答雲:&ldquo歸依佛、法、僧!&rdquo(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mdash&mdashnamortnatrayāya)。

    問者不知所措,陸州叫道:&ldquo咄!這蝦蟆得與麼惡業!&rdquo又有人問:&ldquo如何是禅?&rdquo此問如前而答案不同:&ldquo摩诃般若波羅蜜!&rdquo問者不明此語意義為何,陸州繼續答道: 抖擻多年穿破衲, 褴毵一半逐雲飛! 再引陸州禅案一例。

    僧問:&ldquo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rdquo陸州忽然拈起拄杖對大衆說道:&ldquo我喚作拄杖。

    你喚作什麼?&rdquo問者無語,陸州複拈拄杖示之,雲:&ldquo超佛越祖之談,是你問麼?&rdquo 有人問南院慧颙禅師:&ldquo如何是佛?&rdquo他說:&ldquo如何不是佛?&rdquo又有人問這個問題,他卻答道:&ldquo我不曾知。

    &rdquo又有一次有人這麼問,他說:&ldquo待有,即向你道。

    &rdquo直到此處,他的答話似乎還不很難解,但接下去的答語,對于敏銳的知解分析,就是一個重大的挑戰了。

    當發問的僧人緊接着說道:&ldquo與麼(這麼說來),則和尚無佛也?&rdquo南院立即答道:&ldquo正當好處!&rdquo&ldquo如何是好處?&rdquo他卻答道:&ldquo今日是三十日。

    &rdquo 歸宗智常是馬祖的大弟子之一。

    某次,他正在園中除草,有講僧(講解佛教哲理的法師)來參,忽見一蛇掠過,歸宗立即舉起鋤頭将它斬了。

    講僧見了不禁說道:&ldquo久向歸宗,原來是個粗行沙門!&rdquo歸宗說道:&ldquo你恁麼不如同堂吃茶去。

    &rdquo就吾人所知的世間常情而言,歸宗在此所做的反斥頗不易解;但據另一個記載說,歸宗受到指責後問道:&ldquo你粗?我粗?&rdquo僧問:&ldquo如何是粗?&rdquo歸宗豎起鋤頭作答。

    僧問:&ldquo如何是細?&rdquo歸宗作斬蛇狀以答。

    僧雲:&ldquo與麼則依而行之。

    &rdquo歸宗說:&ldquo依而行之且置。

    甚處見我斬蛇?&rdquo僧無對。

     如上所述,也許已夠說明禅師們如何自在地處理人類自有知識以來即絞盡腦汁求解的奧妙玄理了。

    下面且讓我舉五祖法演禅師所做的一次講道,作為本節的一個結述;因為,禅師偶爾&mdash&mdash不是偶爾,而是常常&mdash&mdash亦不惜眉毛,降至二元論的理解層次,嘗試着做一次講道式的開示,借以訓導他的弟子。

    不過,既然是一種禅的講道,我們自然就會預料裡面有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了,法演是12世紀最有才能的禅師之一,是著名的《碧岩錄》作者圓悟克勤的老師。

    下面就是我要引介的講道記錄: 上堂雲:&ldquo昨日有一則因緣,拟舉示大衆,卻為老僧忘事,都大一時思量不出。

    &rdquo乃沉吟多時,雲:&ldquo忘卻也!忘卻也!&rdquo複雲:&ldquo教中有一道真言,号&lsquo聰明王&rsquo,有人念者,忘即記得。

    &rdquo遂雲:&ldquo崦,阿盧勒繼,娑婆诃!&rdquo乃拍手大笑雲:&ldquo記得也!記得也!&mdash&mdash覓佛不見佛,讨祖不見祖。

    甜瓜徹蒂甜,苦瓠連根苦。

    &rdquo下座。

     六、複述法 艾卡特在某次講道中述及神與人之間的關系時曾說:&ldquo此事如人在高山前面叫道:&lsquo你&mdash&mdash在&mdash&mdash嗎&mdash&mdash?&rsquo回聲就說:&lsquo你&mdash&mdash在&mdash&mdash嗎&mdash&mdash?&rsquo如果你叫:&lsquo出&mdash&mdash來&mdash&mdash吧&mdash&mdash!&rsquo回聲就說:&lsquo出&mdash&mdash來&mdash&mdash吧&mdash&mdash!&rsquo&rdquo諸如此類的情況,亦可在禅師們的答語中&mdash&mdash亦即在談到的&ldquo複述法&rdquo這個項目中看到。

    這些鹦鹉樣的複述,對于尚未入門的人而言,要想窺見内在的意義,也許感到難之又難。

    以此而言,語言本身隻是沒有意義的音聲而已,至于它的内在意義,則須在回聲的本身當中體會&mdash&mdash假如有的話。

    但這種體會必須出自個人本身的内在生命才行,因為回聲隻是為真理的熱切追求者提供此種自覺的機會罷了。

    心靈一旦有了适當的轉變,以至成熟到足以形成某種曲調時,老師便轉動調整節律的鍵盤,于是,它便發出了本身的和諧旋律&mdash&mdash并非跟别人學來,而是在自己内部發現。

    而這裡所說的以複述的方式轉動鍵盤的方法,正是下引各例使我們感興趣的地方。

     長水子璇問琅琊慧覺禅師(11世紀上半期人):&ldquo清淨本然,雲何忽生山河大地?&rdquo這個問題出自《首楞嚴經》富樓那尊者請問佛陀:絕對本體何以會生出森羅萬象的世界來?因為這是一個困擾古今偉大心靈的重大哲學問題,在整個思想史中所做的一切解釋,沒有一個令人感到滿意。

    從某方面來說,長水子璇可說是一位攻究哲理的學者,但攻到此處,也隻有請求禅師解答了。

    但就我們所知的而言,這位禅師的答話根本算不得答案,因為他隻是複述道:&ldquo清淨本然,雲何忽生山河大地?&rdquo此語譯成英文,失去了不少韻味。

    且讓我用日本式的中文寫在此處,長水問雲:&ldquoShō-jōhon-nenun-gakos-shosen-gadai-ji?&rdquo琅琊答道:&ldquoShō-jōhon-nenun-gakos-shose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