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智購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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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慘況說了說。

     那方大鵬對“快樂幫主”表白的是他原在信陽州,地方上不過幾十個兄弟,如今這幾年來了上千人,有一大半去了南方又轉回來,問他為什麼轉回來,兄弟們說南方的花子幫不收容。

     “快樂幫主”不明白,為什麼花子不照顧自己人? 方大鵬道:“幫主,逃到南方的災民太多了,不少兄弟搶了他們的地盤,雙方常打架,咱們人少自然就吃了虧。

    生存不易,隻有回轉,死在家鄉比死在他鄉好多了。

    ” “快樂幫主”深深歎了一口氣。

     便在這時候,隻見花子們一個接一個地排隊分酒來了。

     “快樂幫主”擡頭看,不由皺起眉頭,他站起來了。

     “快樂幫主”走近台階,低頭聞那酒,那隻有幫主那一壇花雕是醇的,也花了好一番手腳,至于這幾大壇酒,哈哈,都不是醇酒。

     “快樂幫主”道:“為什麼?” 那小頭目道:“幫主,這是荒年呀!兩年未釀酒,酒館存酒又不多,當然要攙水,而且攙一半,就這還不足賣的。

    ” “快樂幫主”道:“等一等!” 他疾轉身,立刻奔回香案前,把那一小壇花雕抱到台階前,他重重地道:“把酒壇都打開。

    ”說着,他已把封蓋的黃泥土拍落。

     真香呀! 醇酒就是香,隻見“快樂幫主”雙手托起小壇花雕酒,往每一大酒壇倒入幾斤,直到倒完為止。

     幾個頭目怔住了。

     有個小頭目道:“幫主,這是你喝的呀!” “快樂幫主”道:“大家都喝不是更妙。

    ” 他這麼一說,立刻引起一陣叫好聲。

     方大鵬道:“幫主,感動人呐。

    ” “快樂幫主”一笑道:“狗肉煮好就撿一條狗腿留起來。

    ” 勾春道:“整條狗腿十多斤呀!” “快樂幫主”笑笑道:“不多,不多。

    ” 勾春笑道:“黑狗肉最香,幫主初嘗,是應該吃他個痛快。

    ” 方大鵬道:“屬下這就去吩咐他們。

    ” “快樂幫主”一笑,道:“不急,我喝過酒再帶走。

    ” 方大鵬道:“幫主是要帶回去吃?” “快樂幫主”道:“不是我吃,劉家寨還有68位兄弟在,再說石長老也多日未曾吃上炖黑狗肉了,總也得為他老人家帶回去,也算咱們大夥對他老人家的孝順了,是不是?” 方大鵬與勾春二人大為感動。

     那勾春手打自己頭,道:“真是的,咱怎就忘了這件事了,豬呀!” 方大鵬幾乎帶淚道:“幫主,屬下真服了你了。

    你不但武功高,而且心又細,什麼事想得都周到,你是大智大勇的人,更是大仁豪傑,今天非敬幫主三大碗酒不可了。

    ” 隻見花子兄弟一個接一個地把酒分在碗中,可就沒有一人先張口喝的。

     大夥等着狗肉煮熟了,這才圍在香案四周。

     “快樂幫主”高舉着酒碗,道:“兄弟們,大家喝了這碗酒,兄弟們拉手向前走,有苦有難我走前面,大夥兄弟跟後面,天是爹,地是娘,明年就有好年頭了,幹!” “幹!” 喲!他老弟福至心靈冒出這麼幾句話,可也聽得大夥樂開懷了。

     碰碗酒剛幹完,林子裡已有呼叫聲,分肉了。

     方大鵬匆匆地把一條煮熟的黑狗腿提來了。

     黑狗腿用一塊布包起來,“快樂幫主”有交代,他對方大鵬吩咐:“西門風護法就快來了,幫他買牛羊。

    ” 方大鵬道:“放心吧,幫主。

    屬下定能幫西門護法把牛羊很快買回去。

    ” “快樂幫主”喝了酒也吃了黑狗肉,便站起身來道:“方堂主,此地一切要恢複舊觀。

    我回去了,那劉家寨仍然會受到流寇們的威脅,我得走了。

    ” 他抓起那條煮熟了的黑狗腿挂在九節竹杖上,大吼一聲:“兄弟們,保重了!” 大夥正在哈哈嬉笑吃狗肉呐,聽了這一聲吼,大夥還未會過意來,“快樂幫主”已飄然在十丈外了。

     大夥高聲吼叫:“幫主保重了!” “快樂幫主”匆匆出信陽州北門往回走去。

     “快樂幫主”走出信陽城,一路奔向劉家寨,他的心中暗想,想當人上人還真的不容易,如果自己不是有那麼兩下子,今天就當衆出醜了。

     隻不過,他也檢讨了一下這一趟的一切動作,他微微笑了。

     能夠服衆的人物,當然打自己心眼快樂。

     至此,他才發覺石長老為何把他空空的名改為快樂,原來真的快樂無比了。

     就快到劉家寨了,“快樂幫主”覺得奇怪,為什麼沒發現西門風。

     他把百兩銀子送了悟明大師回少林寺去了,然後再派西門風回去取銀子買牛羊過冬的。

     “快樂幫主”就在距離劉家寨十多裡處,灰蒙蒙的天色中,忽然發現從一道山崖深處的林中閃出一些火光來。

     “快樂幫主”“噫”了一聲站住身子看過去。

     閃耀的隻是火光而不見火苗子,“快樂幫主”忙低身,他越過斜下的山溝便奔過去了。

     “快樂幫主”奔得快,黑狗腿肉擱在左肩上。

     漸漸來到一片老松林,這一段松林好像連上大别山的北端了。

     “快樂幫主”放慢了腳步,他吃驚了,因為林子裡坐了七個人,其中一人他見過,好像是賊寇的頭目,名字叫褚彪的大漢。

     那真的是褚彪,他在對另外六個人打商量。

     “快樂幫主”再看附近的一棵樹上,哎唷!那樹上倒挂着一個人,這人的破衫反倒下來,肚皮也露出來,衣衫遮住他的頭,好像已經不動了。

     “快樂幫主”既然看不清被吊的是何人,他便躲在一邊聽起來。

    他是越聽越發火,幾乎就要出手。

     褚彪對另外六人中的一個道:“高朝北,你說說,咱們是就在這兒宰了他,烤了他的肉往回去呢,還是把信送入劉家寨,他們要活人咱們可以放,但要送來糧食三百斤。

    ” 那個叫高朝北的大漢道:“褚爺,我的意思是咱們隻不過這麼七個人,聽軍師說,劉家寨又多了一個‘黑李逵’,那人出刀如閃電,軍師肩上挨了一刀,毛四當家的腿也傷得不輕,所以……” 褚彪道:“你怕那黑漢找來呀?” “咱們都怕。

    ” 褚彪冷笑道:“娘的,打從咱們走上賊道,老子的命就已經在閻王老子那裡挂了号上了名冊了,怕死就回家挨餓去。

    ” 有個漢子道:“咱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 另一漢子大罵:“操他娘的,官兵也玩命,咱們偏在這時同那批官兵碰上頭,才殺了一陣就被沖散。

    娘的,當家的他們那一夥也不知到哪裡去了。

    ” 褚彪道:“快決定,咱們是宰了吃人肉呢?還是以這小子的命去換糧食?” 他又向那個叫高朝北的大漢道:“高朝北,你怎麼盡說廢話,拿個主意吧!” 這七個人圍在火堆邊正商量,他們還不知道此時來了一個人。

     這可不好惹,花子頭兒就站在附近。

     “快樂幫主”已經站在被倒吊的人附近了,他面色凝重,因為他以九節竹杖挑起那倒吊蒙住頭的人,發覺這人的臉泛青,氣若遊絲。

     這地方火光沒照到,但“快樂幫主”知道這人必是劉家寨的人。

     “快樂幫主”絕不相信會是西門風,因為西門風在他們四個師兄弟當中最機靈,而且武功也不錯。

     由石不悔調教的四個門徒,他們的武功都不錯。

     火堆邊,也不知七個人如何商量,其中兩個拔出刀往這面過來了。

     那褚彪對另外四人吩咐,道:“你們吃過串羊肉嗎?” 有個漢子笑道:“那是西北人的玩意,當年遊竄到山西快到陝北時吃過,味道妙呢!” 褚彪抹了嘴巴一下,咧開嘴道:“那就快去弄上一把竹箋過來,咱們切下這小子的肉串着烤來吃。

    ” 有個漢子笑哈哈地道:“烤着吃,人肉的酸味也就沒有了,可好吃呢。

    ” 這家夥似乎有經驗,說的話滿在行呐。

     兩個握刀的漢子并肩走,二人還用指頭去抹抹刀鋒,口水也吐在指頭上,一邊抹一邊往吊着的人那裡走去。

     他二人走得真輕松,好像是野餐去烤肉,真有輕松又舒坦的味道。

     有個漢子突然一瞪眼,他站住了。

     “兄弟,你聞一聞,哪兒飄來的香味呀?” 另一人忙把鼻子聳幾下,驚道:“嘿!還真的有香味。

    娘的,香得叫人流口水呢!” 另一人突然一瞪眼,道:“莫非這兒有鬼?” 哈哈一聲笑,那人指着對方道:“你忘了,頭兒常常教咱們,鬼怕咱們呀!” “不錯,鬼怕惡人嘛!” 兩個人舉步往吊着的人走,隻差兩三步了,其中一人開了口:“小子,也算你倒黴,被爺們碰上,你就别回寨子裡了,你這就挨刀吧!” 他伸手把吊着的人上衣猛一掀:“沙”!把衣衫扯下一大塊,他的右手尖刀猛一送。

     就在這時候,一條影子閃過來。

     “叭!” “哎呀!” 那人的刀掉落了,他抓緊了右腕直叫痛。

     另一人道:“真他媽的,此處的鬼不怕惡人呀!” 挨打的漢子已吼道:“誰?” “我!” 這聲音來自頭上方,兩個漢子擡頭看,不由大吃一驚,隻見樹枝上倒挂金鈎一個人。

     這人不是别人,“快樂幫主”是也。

     “快樂幫主”忽地自樹枝上一個斤鬥落下來,他的九節竹杖隻一掄,“叭”! 另一人也尖聲叫:“哎呀,我的媽!” 他的刀也掉了,可也把褚彪五個人引過來了。

     那褚彪隻一看是花子頭,心就涼了一大半。

     他戟指“快樂幫主”吼罵道:“操你娘的!你怎麼又在這兒出現了。

    ” “快樂幫主”冷笑道:“你怕了?” “誰怕誰呀,兒!” “那好,今咱們誰也别撒丫子,哪一個走是狗娘養的小畜牲!” 褚彪厲罵:“操!你娘的吃定爺們了。

    ” “快樂幫主”道:“你比叫天張怎樣?” “那是咱們當家的。

    ” “叫天張見我也頭痛,你們又算哪顆蒜?” “娘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老子宰了你!” 他揮刀便殺,另外四個人也往上撲,隻不過“快樂幫主”的手法太快了,九節竹杖如打閃,幾個圍上的人立刻抱頭往外閃,他們幾乎都是同一時間臉上挨了一記狠着。

     那褚彪閃得快,也出手快,他的刀已至“快樂幫主”的肩頭半尺不到了。

     “快樂幫主”大吼一聲:“殺!” “砰!” 隻見一團黑呼呼的東西迎上去,嚓——,褚彪的砍刀砍入肉中了,隻不過那不是“快樂幫主”的肩頭,而是“快樂幫主”右手提的那一條狗腿,香味就是那狗腿發出來的。

     于是,“快樂幫主”手中九節竹杖發出“辟哩叭啦”聲,宛似放了一串小鞭炮,21杖自杖尾到杖端一古腦送上敵人的頭上手上了。

     這21杖打得極妙,褚彪沒有一杖躲得了而全部用他的身子接下了,其中有兩杖打在褚彪的鼻尖上,打得他鼻涕眼淚也流出來了。

     這時候“快樂幫主”才明白,不隻是黑狗鼻子受不了,便是人也吃不消。

     那褚彪拖着砍刀回頭跑,口中直叫不得了。

     他跑,另外六個跑得更快,刹時間全部沖入林深處,連聲音也沒有了。

     他們逃得可真快呀。

     “快樂幫主”可忙了,還不知道吊的什麼人呐。

     他攀住樹枝揮一刀,立刻切斷吊人的繩子,“嘩”的一聲他沒抱住,那人已摔在地上一聲叫:“啊!” “快樂幫主”低頭仔細看,看不清啊!這人被打得鼻青臉腫,衣衫也破了一大半。

     如是白天他就認出來了。

     “快樂幫主”抱起那人走到火堆邊,他撥弄那人吐血的嘴巴與鼻子,問道:“喂,你是誰?” 那人隻是嗚嗚叫,竟然無法開口說話了。

     “快樂幫主”吃一驚,急忙撥開這人嘴巴看,天爺,舌頭好像也在流血,兩個牙齒不見了。

     看也看不出,問也問不到,“快樂幫主”抱起那人就往林子外面走,走得快極了。

     他邊走邊低呼:“你……你是誰呀?天爺,這可是内外重傷呀!娘的,打死人了還想向劉家寨讨糧食?” 他這是急了,抱起那人還得背上那條狗腿,可把“快樂幫主”累慘了。

     “快樂幫主”又跑一段,沒有多久便到了那條小河邊,如今小河水不多,他淌水過了小河。

     這時候他邊跑邊呼叫:“來人呐,來人呐!” 劉家寨的寨牆上有人影在晃動,這是三更天過了一大半的時辰了,那個羞答答的月兒才自東邊露出來。

     “快樂幫主”已走到寨牆下面了。

     寨牆上的人大聲叫:“什麼人?” “快樂幫主”擡頭道:“怎麼啦,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嗎?” “是幫主呀!” “快把繩子放下來,快呀!” “快樂幫主”這聲叫卻讓上面的人開罵了:“娘的皮,你八成是冒牌的!” “快樂幫主”火大了:“大膽!” 寨牆上的人冷笑了:“娘的,你裝的還真像,老子這就告訴你,咱們當家的本事大,如果是咱們幫主,他自己也會很快地上來了,你知道嗎?” 突然大吼一聲傳下來:“滾,再吼石頭砸死你!” “快樂幫主”忿怒地道:“快把西門風叫出來!” 寨上又是一聲冷笑,道:“咱們西門風護法奉命去了信陽州,與咱們幫主一起去的。

    娘的,你不知道吧,操!你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 寨上此言一出,寨下的“快樂幫主”不由抱緊了受了重傷的那人大叫:“你……你是西門風?西門風!” “快樂幫主”大叫起來。

     石不悔一聽就知道是“快樂幫主”:“快,快把繩子放下去,幫主呀!” 這一聲叫,立即叫來了一個人,石不悔過來了。

     他口稱幫主是有原因的,因為“快樂幫主”自信陽州趕回來,那證明他已通過三關,既然通過三關,“快樂幫主”已正式成為花子幫幫主了。

     石不悔真的激動了。

     寨牆上抛下一根繩子來,“快樂幫主”把傷者綁在繩子上大叫:“拉上去!” 寨牆上加強戒備才拉繩子,匆匆把傷者拉上去了。

     “快樂幫主”随即也攀繩而上,當他登上寨牆,大夥一看,立刻吓一跳,果然幫主回來了。

     司馬雪忙道歉:“對不起,天黑沒看清。

    ” “快樂幫主”道:“你做得對,我不怪你。

    ” 石不悔道:“這人是誰?” “快樂幫主”急問:“西門風沒回來?” 大夥一聽,吃驚道:“沒有呀!” “快樂幫主”一聽,抱起受傷的人便往大廂房走去。

     他邊跑邊叫:“西門風,西門風呀!” 石不悔也吃驚地追上來:“這人是阿風?” 司馬雪也跟來了,他們一齊到了大廂房中,“快樂幫主”把傷的人往大床上輕輕放下,再拿油燈照亮上去,天爺!不是西門風還有誰? 西門風的面頰幾乎扭曲了,便是右耳也出了血。

    一個人被打得如此慘,還要倒吊在樹上,難怪西門風已是奄奄一息了。

     一盆清水洗成了紅顔色,再換一盆水才算把西門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