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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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龍或其他美妙的東西，剪得棒極了，他們一眼就認得出來。
她剪了好多好多，足夠貼滿整個屋梁，并用安提克遞給她的赭石一一塗上顔色。
她專心工作，專心聽傳奇故事，他站在那兒幹着急，想吸引她的注意，她卻沒發現他，别人同樣深感興趣，也沒注意到他所做的手勢。
門外的狗突然狺狺狂吠，似乎吓壞了，克倫巴的一個兒子出去看。
他回來說，他看見窗外有個農夫，已經逃走了。
沒有人理會他的話，後來狗叫聲停了，有一張面孔由窗外匆匆閃過，就此消失，也沒有人多加往意。
隻有一個女孩子看到，吓得尖叫，眼珠子亂轉。
&ldquo側走過去&mdash&mdash那兒&mdash&mdash那兒&mdash&mdash在院子裡！&rdquo &ldquo是的，我聽見腳步聲嘎吱嘎吱穿過雪地！&rdquo &ldquo牆邊有摩擦聲！&rdquo &ldquo&lsquo說惡靈，惡靈就到了！&rsquo&rdquo 他們起了一陣恐慌，現在恐怖兮兮地坐着，吓得一動也不動。
有人用受驚的口氣低語說，&ldquo啊，我們正在談惡靈&mdash&mdash也許把他給喚來了&mdash&mdash他現在說不定正盯着我們之中的某一個人！&rdquo &ldquo耶稣瑪麗亞！&rdquo他們恐懼得大叫。
&ldquo小夥子們，到外面看一看好不好？隻是幾條狗在雪地上嬉戲罷了。
&rdquo &ldquo噢，不過我從窗戶看他看得好清楚&mdash&mdash頭大得像木桶，眼睛像燃燒的煤炭！&rdquo 羅赫說：&ldquo你的視力不靈光。
&rdquo他看沒有人想進院子，就親自出去，好叫他們安心。
他回來說：&ldquo我要跟你們說一個聖母的故事，你們的幻想馬上消散。
&rdquo他坐上原來的位子，他的冷靜使大家也平靜下來。
&ldquo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隻有很老的古書才有記載。
克拉科附近的一個村子住了一位自由農夫，名叫卡西米爾，别名&lsquo老鷹&rsquo。
他家世不錯，世代住在那兒，有很多塊三十五英畝的田地。
他自己有一片森林，住處像貴族領地，河邊還有水車。
天主保佑地，樣樣都很順利。
他的谷倉經常裝滿谷子，錢箱老是裝滿金錢，他的子嗣興旺，太太無懈可擊，他自己也是精明又仁慈的人，心地不傲慢，對人都公平講理。
&rdquo &ldquo他在人群中當領袖，猶如慈父，老是主持正義，專事講求正直，樂于幫助和拯救鄰居。
&rdquo &ldquo他就這麼樸實、安靜、快樂地生活，天主常在他身邊。
&rdquo &ldquo有一天國王派人召國民去對抗回教徒。
&rdquo &ldquo&lsquo老鷹&rsquo心裡很煩惱，他不想離家到外地去打仗。
&rdquo &ldquo但是這時候，國王的信差站在門口，叫他趕快去。
&rdquo &ldquo那是一場大戰争。
下流胚土耳其人已經攻入波蘭，燒村莊，劫教堂，殺神父，把很多人處死，或用繩子綁起來，趕到他們的異教國家。
&rdquo &ldquo抵抗他們是一種責任。
一個人若為了保衛家園和親屬、同胞和國家，心甘情願獻出生命，他一定能得到永恒的接濟。
&rdquo &ldquo于是他召集民衆，盡量選最壯最勇敢的男人，第二天做完彌撒，全體出發了，有人騎馬，有人乘戰車。
&rdquo &ldquo全村含着眼淚，唉聲歎氣，陪他到欽斯托荷娃聖母的雕像前面，隊列立在蔔字路口的道路，他打了一年，兩年&hellip&hellip最後再也沒消息了。
&rdquo &ldquo别人回來好久，&lsquo老鷹&rsquo還在很遠的地方。
大家認為他一定被土耳其人殺掉或擄走了，而且，過路的&lsquo化緣叟&rsquo和流浪漢暗中說了不少話，使他們也抱着這種想法。
&rdquo &ldquo最後，到了第三年中期，他在初春回來了。
孤單單一個人，沒有親信，沒騎馬，沒乘戰車，窮得要命，像乞丐拿着一根拐杖回來。
&rdquo &ldquo他跪在聖母的雕像前，為自己返鄉而緻謝，然後快步走向村莊。
&rdquo &ldquo但是沒有人歡迎他，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村犬攻擊他，他揮棍趕它們走。
&rdquo &ldquo他終于到家了&hellip&hellip揉揉眼睛&hellip&hellip在胸前畫十字&hellip&hellip想不通是什麼意思。
&rdquo &ldquo耶稣瑪麗亞啊！眼前沒有谷倉，沒有果園，連樹籬都沒有！牲口沒半頭。
房子隻剩燒焦的殘垣。
也沒有孩子！一切都徹底毀滅了。
他太太聽見他走來，從她病卧的草席上坐起身，流下最辛酸的眼淚。
&rdquo &ldquo他站在那兒，如遭雷殛。
&rdquo &ldquo原來他打仗，為天主驅敵的時候，瘟疫傳入他家，害死他的家小，閃電又擊中房屋，把它燒毀了，狼群吃掉他的牲口。
鄰居搶走他的田地，谷物因幹旱而枯死，其他的收成也遭了雹害&mdash&mdash他一無所有。
&rdquo &ldquo他癱倒在門檻上，臉色像死人。
黃昏來臨，奉告祈禱鐘響了，他一躍而起，用可怕的聲音詛咒和亵渎神明！&rdquo &ldquo&lsquo我流血為上帝服務，竟得到這個下場？保衛上帝的教堂，竟得到這個下場？&hellip &ldquo他太太想勸他平靜，但是說不動他，她跪在他腳邊哀求，也沒有奏效，他繼續詛咒和亵渎神明。
&rdquo &ldquo&lsquo什麼！我受傷、挨餓、正直又虔敬，居然落得這個下場？無論我怎麼樣，天主已舍棄了我，下诏要我失去一切！&rsquo&rdquo &ldquo他用最下流的字眼詛咒上蒼，哭說他要向撒旦投降，隻有撒旦不舍棄向他求援的受難者。
&rdquo &ldquo他一說完這句話，看哪，撒旦馬上來到他面前！&rdquo &ldquo&lsquo老鷹&rsquo非常氣憤，如今不顧後果，嚷道： &lsquo噢，魔鬼啊，你若能幫助我，請便，因為我受到最可悲的待遇！&rsquo&rdquo &ldquo他是傻瓜。
不懂那些全是考驗，天主要試探他！&rdquo &ldquo撤旦噓聲說，&lsquo我會幫助你，不過你肯不肯把你的靈魂交給我呢？&rsquo&rdquo &ldquo&lsquo我願意&mdash&mdash現在就交！&rsquo&rdquo &ldquo于是他們簽了一張合同，以卡西米爾的鮮血畫押。
&rdquo &ldquo從那天開鑽，萬事都漸漸恢複正常。
他自己很少動手。
隻下令和監督。
麥克勒（魔鬼的化名）替他工作，由别的魔鬼當助手，喬裝成長工或德國人，過了不久，農場整齊多了，比以前更大更發達。
&rdquo &ldquo隻是他們不再生孩子。
他們怎麼能降生在如此不受天佑的家庭呢？&rdquo &ldquo這一點&lsquo老鷹&rsquo覺得很遺憾。
晚上他想起日後要忍受永恒的地獄之火，心裡很悲哀。
&rdquo &ldquo但是麥克勒毅然說，一切富人&mdash&mdash爵爺啦，國君啦，學者啦，連世間威風
她剪了好多好多，足夠貼滿整個屋梁，并用安提克遞給她的赭石一一塗上顔色。
她專心工作，專心聽傳奇故事，他站在那兒幹着急，想吸引她的注意，她卻沒發現他，别人同樣深感興趣，也沒注意到他所做的手勢。
門外的狗突然狺狺狂吠，似乎吓壞了，克倫巴的一個兒子出去看。
他回來說，他看見窗外有個農夫，已經逃走了。
沒有人理會他的話，後來狗叫聲停了，有一張面孔由窗外匆匆閃過，就此消失，也沒有人多加往意。
隻有一個女孩子看到，吓得尖叫，眼珠子亂轉。
&ldquo側走過去&mdash&mdash那兒&mdash&mdash那兒&mdash&mdash在院子裡！&rdquo &ldquo是的，我聽見腳步聲嘎吱嘎吱穿過雪地！&rdquo &ldquo牆邊有摩擦聲！&rdquo &ldquo&lsquo說惡靈，惡靈就到了！&rsquo&rdquo 他們起了一陣恐慌，現在恐怖兮兮地坐着，吓得一動也不動。
有人用受驚的口氣低語說，&ldquo啊，我們正在談惡靈&mdash&mdash也許把他給喚來了&mdash&mdash他現在說不定正盯着我們之中的某一個人！&rdquo &ldquo耶稣瑪麗亞！&rdquo他們恐懼得大叫。
&ldquo小夥子們，到外面看一看好不好？隻是幾條狗在雪地上嬉戲罷了。
&rdquo &ldquo噢，不過我從窗戶看他看得好清楚&mdash&mdash頭大得像木桶，眼睛像燃燒的煤炭！&rdquo 羅赫說：&ldquo你的視力不靈光。
&rdquo他看沒有人想進院子，就親自出去，好叫他們安心。
他回來說：&ldquo我要跟你們說一個聖母的故事，你們的幻想馬上消散。
&rdquo他坐上原來的位子，他的冷靜使大家也平靜下來。
&ldquo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隻有很老的古書才有記載。
克拉科附近的一個村子住了一位自由農夫，名叫卡西米爾，别名&lsquo老鷹&rsquo。
他家世不錯，世代住在那兒，有很多塊三十五英畝的田地。
他自己有一片森林，住處像貴族領地，河邊還有水車。
天主保佑地，樣樣都很順利。
他的谷倉經常裝滿谷子，錢箱老是裝滿金錢，他的子嗣興旺，太太無懈可擊，他自己也是精明又仁慈的人，心地不傲慢，對人都公平講理。
&rdquo &ldquo他在人群中當領袖，猶如慈父，老是主持正義，專事講求正直，樂于幫助和拯救鄰居。
&rdquo &ldquo他就這麼樸實、安靜、快樂地生活，天主常在他身邊。
&rdquo &ldquo有一天國王派人召國民去對抗回教徒。
&rdquo &ldquo&lsquo老鷹&rsquo心裡很煩惱，他不想離家到外地去打仗。
&rdquo &ldquo但是這時候，國王的信差站在門口，叫他趕快去。
&rdquo &ldquo那是一場大戰争。
下流胚土耳其人已經攻入波蘭，燒村莊，劫教堂，殺神父，把很多人處死，或用繩子綁起來，趕到他們的異教國家。
&rdquo &ldquo抵抗他們是一種責任。
一個人若為了保衛家園和親屬、同胞和國家，心甘情願獻出生命，他一定能得到永恒的接濟。
&rdquo &ldquo于是他召集民衆，盡量選最壯最勇敢的男人，第二天做完彌撒，全體出發了，有人騎馬，有人乘戰車。
&rdquo &ldquo全村含着眼淚，唉聲歎氣，陪他到欽斯托荷娃聖母的雕像前面，隊列立在蔔字路口的道路，他打了一年，兩年&hellip&hellip最後再也沒消息了。
&rdquo &ldquo别人回來好久，&lsquo老鷹&rsquo還在很遠的地方。
大家認為他一定被土耳其人殺掉或擄走了，而且，過路的&lsquo化緣叟&rsquo和流浪漢暗中說了不少話，使他們也抱着這種想法。
&rdquo &ldquo最後，到了第三年中期，他在初春回來了。
孤單單一個人，沒有親信，沒騎馬，沒乘戰車，窮得要命，像乞丐拿着一根拐杖回來。
&rdquo &ldquo他跪在聖母的雕像前，為自己返鄉而緻謝，然後快步走向村莊。
&rdquo &ldquo但是沒有人歡迎他，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村犬攻擊他，他揮棍趕它們走。
&rdquo &ldquo他終于到家了&hellip&hellip揉揉眼睛&hellip&hellip在胸前畫十字&hellip&hellip想不通是什麼意思。
&rdquo &ldquo耶稣瑪麗亞啊！眼前沒有谷倉，沒有果園，連樹籬都沒有！牲口沒半頭。
房子隻剩燒焦的殘垣。
也沒有孩子！一切都徹底毀滅了。
他太太聽見他走來，從她病卧的草席上坐起身，流下最辛酸的眼淚。
&rdquo &ldquo他站在那兒，如遭雷殛。
&rdquo &ldquo原來他打仗，為天主驅敵的時候，瘟疫傳入他家，害死他的家小，閃電又擊中房屋，把它燒毀了，狼群吃掉他的牲口。
鄰居搶走他的田地，谷物因幹旱而枯死，其他的收成也遭了雹害&mdash&mdash他一無所有。
&rdquo &ldquo他癱倒在門檻上，臉色像死人。
黃昏來臨，奉告祈禱鐘響了，他一躍而起，用可怕的聲音詛咒和亵渎神明！&rdquo &ldquo&lsquo我流血為上帝服務，竟得到這個下場？保衛上帝的教堂，竟得到這個下場？&hellip &ldquo他太太想勸他平靜，但是說不動他，她跪在他腳邊哀求，也沒有奏效，他繼續詛咒和亵渎神明。
&rdquo &ldquo&lsquo什麼！我受傷、挨餓、正直又虔敬，居然落得這個下場？無論我怎麼樣，天主已舍棄了我，下诏要我失去一切！&rsquo&rdquo &ldquo他用最下流的字眼詛咒上蒼，哭說他要向撒旦投降，隻有撒旦不舍棄向他求援的受難者。
&rdquo &ldquo他一說完這句話，看哪，撒旦馬上來到他面前！&rdquo &ldquo&lsquo老鷹&rsquo非常氣憤，如今不顧後果，嚷道： &lsquo噢，魔鬼啊，你若能幫助我，請便，因為我受到最可悲的待遇！&rsquo&rdquo &ldquo他是傻瓜。
不懂那些全是考驗，天主要試探他！&rdquo &ldquo撤旦噓聲說，&lsquo我會幫助你，不過你肯不肯把你的靈魂交給我呢？&rsquo&rdquo &ldquo&lsquo我願意&mdash&mdash現在就交！&rsquo&rdquo &ldquo于是他們簽了一張合同，以卡西米爾的鮮血畫押。
&rdquo &ldquo從那天開鑽，萬事都漸漸恢複正常。
他自己很少動手。
隻下令和監督。
麥克勒（魔鬼的化名）替他工作，由别的魔鬼當助手，喬裝成長工或德國人，過了不久，農場整齊多了，比以前更大更發達。
&rdquo &ldquo隻是他們不再生孩子。
他們怎麼能降生在如此不受天佑的家庭呢？&rdquo &ldquo這一點&lsquo老鷹&rsquo覺得很遺憾。
晚上他想起日後要忍受永恒的地獄之火，心裡很悲哀。
&rdquo &ldquo但是麥克勒毅然說，一切富人&mdash&mdash爵爺啦，國君啦，學者啦，連世間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