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凜凜的主教&mdash&mdash都把靈魂賣給他了。

    他們沒有一個人關心死後的遭遇，隻想玩個夠，飽嘗此生的一切樂趣。

    &rdquo &ldquo這一來卡西米爾自在多了，他變成上帝的大敵。

    他親手砍掉森林的十字架，把家裡的聖像扔出門外，甚至要把欽斯托荷娃城聖母的雕像搬走，因為它擋了他犁田的通道。

    他太太祈禱、哭泣、哀求，勉強才說服他不要搬。

    &rdquo &ldquo日子像奔流一年年過去。

    他的财富大量增加，地位也愈來愈重要，國王親自來看他，請他進宮廷，讓他擔任侍從的職位。

    &rdquo &ldquo現在他神氣了，瞧不起大家，壓迫窮人，把正直的品德抛到腦後，再也不關心世上的任何人。

    &rdquo &ldquo他還愚蠢地摒除有一天他要付出大代價的念頭。

    &rdquo &ldquo但是算賬的時候終于到了。

    &rdquo &ldquo天主對這個罪人，終于失去了耐心和慈悲心。

    &rdquo &ldquo噩運和懲罰撲向他。

    &rdquo &ldquo首先他生了重病，病痛無休無止地折磨他。

    &rdquo &ldquo瘟疫奪走了他飼養的所有牲畜。

    &rdquo &ldquo然後，他的農舍被閃電擊中，燒成瓦礫。

    &rdquo &ldquo再後來，他的谷物都被雹害給毀了。

    &rdquo &ldquo接着又來了可怕的旱災，樣樣都枯死，燒成灰燼，地面裂痕累累，樹木因缺水而枯掉。

    &rdquo &ldquo人人都厭棄他，匮乏便守在他家的門檻上。

    &rdquo &ldquo他病得很厲害&mdash&mdash皮肉脫落，骨頭開始糜爛。

    &rdquo &ldquo他叫麥克勒和小鬼們來救他，但是沒有用。

    上帝生氣懲罰某一個人，撒旦一點辦法都沒有。

    &rdquo &ldquo惡魔不但不救他，知道他已經屬于他們了，更在他的傷處燒火，使他痛得更厲害。

    &rdquo &ldquo現在除了上帝發慈悲，誰也救不了他。

    &rdquo &ldquo秋末一個刮風的夜晚，疾風把屋頂和所有的門窗都掀掉了，一群魔鬼跟着進來，手持草耙闖到房間中央，徑自跳舞，而&lsquo老鷹&rsquo在那兒奄奄一息。

    &rdquo &ldquo他太太盡力保護他，把一座聖像推到他面前，在門窗上用粉筆畫十字，把魔鬼趕出去，但是她很怕丈夫沒跟上帝和解，沒行最後的聖禮就死掉。

    但他至死執迷不悟，不許她找神父，雖然撒旦一心想阻攔她，她卻找機會溜到教區神父的住宅。

    &rdquo &ldquo但是他剛要驽車出門，不願意去看這麼邪惡的壞蛋。

    &rdquo &ldquo&lsquo上帝已經舍棄他&hellip&hellip他隻能歸撒旦所有&hellip&hellip我幫不上忙。

    &rsquo神父說完，就去跟貴族領地的人玩牌去了。

    &rdquo &ldquo這個女人傷心痛哭，跪在欽斯托荷娃聖母的雕像前面，衷心為丈夫哀求。

    &rdquo &ldquo聖母動了憐憫之心，跟她說話。

    &rdquo &ldquo她說，&lsquo女人，别哭了&hellip&hellip你的祈禱已蒙允諾。

    &rsquo&rdquo &ldquo她由聖壇走下來，頭戴金冠，身穿滿撒星辰的天藍鬥篷，身旁挂一串念珠&hellip&hellip聖母宛如星星，渾身發出慈愛的光芒！女人趴倒在地。

    &rdquo &ldquo聖母大慈大悲用聖手扶她起來，為她擦去眼淚，柔聲說： &lsquo忠仆啊，帶我上你家，也許我能想辦法。

    &rsquo&rdquo &ldquo她望着垂死的罪人，慈悲的心腸深深不忍。

    &rdquo &hellip你丈夫死前不能沒有神父，聽忏悔、赦人罪的威力是神父由上帝手中接過來的，我沒有那種威力，因為我是女人。

    那個神父是惡人，不關心子民。

    這一點他要對上帝負責，不過隻有他能行赦免儀式&hellip&hellip我親自到貴族領地去接這個賭鬼&mdash&mdash這是我的念珠&hellip&hellip我沒回來以前，用它抵擋惡魔。

    &rsquo&rdquo &ldquo但是怎麼去呢？夜色黑漆漆，風大雨大，到處泥濘。

    何況要走很遠，而魔鬼又到處設障礙來阻攔她。

    &rdquo &ldquo聖母什麼都不怕。

    她隻用一件粗毛呢包住身體，抵禦惡劣的天氣，就走入黑暗中。

    &rdquo &ldquo她筋疲力盡，渾身濕淋淋來到貴族領地敲門，謙卑地哀求神父去看一位病人，但是神父以為她是貧婦，又知道門外有暴風雨，就派人傳話說他太忙，第二天才去。

    于是他繼續玩牌、喝酒，跟那邊的紳士們盡情享樂。

    &rdquo &ldquo聖母為他邪惡的舉動深深歎息，她立即變出一輛鍍金的馬車、馬兒和仆人，穿着堡主夫人的衣裳走進屋内。

    &rdquo &ldquo神父當然馬上跟她走，而且很熱心。

    &rdquo &ldquo他們及時趕到，那個人快要斷氣了，神父帶聖餐抵達之前，惡魔拼命想沖進屋，活生生拉他下地獄。

    &rdquo &ldquo&lsquo老鷹&rsquo認罪、忏悔、獲赦，終于斷氣了。

    聖母親自合上他的眼睛，她賜福給寡婦之後，轉向發愣的神父說： &lsquo你跟我來！&rsquo&rdquo &ldquo他遵命行事，愈來愈吃驚，但是，他看看門外，既沒有馬車也沒有仆人&mdash&mdash隻有風雨、泥濘、黑暗&mdash&mdash他走一步，死神就跟一步！他害怕極了，跟着聖母到禮拜堂。

    這時候他看見她回到聖壇原位，身披鬥篷，頭戴冠冕，身邊有天使環繞唱詩。

    &rdquo &ldquo這時候他才知道她是天上的聖母，吓得要命。

    他跪地痛哭，求她發慈悲。

    &rdquo &ldquo但是聖母忽然看着他說： &lsquo你要跪在此地忏悔幾百年，才能贖清你的罪過！&rsquo&rdquo &ldquo他立刻化為石頭，一直跪着，夜夜哭泣，伸手求她，等着聖母施恩原諒他。

    他已經跪了多少多少年代。

    &rdquo &ldquo阿門！&hellip&hellip&rdquo &ldquo直到現在，多姆布羅娃城還看得見那個神父。

    石像立在教堂外，永遠紀念這件事，警告天下的罪人。

    &rdquo 大家專心聽，溫溫順順，滿心歎服和敬畏，沒有人開口說話。

     這時候他們能說什麼呢&mdash&mdash靈魂像火中燒熱的鐵塊，泛着激情和榮光，隻要有人敲一下，它就射出火星，像天地之間高懸的彩虹，他們能說什麼呢？ 他們就這樣默不作聲，等着滿心的光熱慢慢減退和消失。

     馬修拿出長笛，以靈活的手指奏出一首聖歌，&ldquo求你保佑，聖母&hellip&hellip&rdquo曲調動人，無節拍，鮮明生動，像灑了遊絲的露珠，他們都低聲跟着唱。

     于是，他們一個一個慢慢回到日常的心境和話題。

     過了一會兒，年輕人微笑和大笑，軍人之妻苔瑞莎正在問他們幾個滑稽的謎語。

    隔一段時間，有人來報告說老波瑞納由法庭回來，正跟同伴們在酒店暢飲。

    雅歌娜聽了，悄悄溜出去，安提克也溜出門，在外門的門檻追上她，抓住她的手，牽她到外院，穿越過果園，走到谷倉的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