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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一點書,以學者的姿态告訴他們:暴力于事無補,一切都會在法庭解決,判罪坐牢,大家該到城裡找律師。

     沒有人同意他的話,有些人甚至嘲笑他。

    這一來他大發脾氣說: &ldquo你們抱怨說老一輩是傻瓜,你們自己也是傻瓜。

    全部都是,隻會胡扯,像小孩玩遊戲似的。

    &rdquo 這時候有人說:&ldquo看,老波瑞納來了,帶着雅歌娜和幾位姑娘。

    &rdquo 安提克本來想回答喬治,聽了這話,就沒再搭腔。

     他們來得很晚,吃過晚餐才來。

    老頭子一直抗拒幼姿卡的哭聲和娜絲特卡的哀求,他要雅歌娜跟他們一起求他。

    午餐後她曾說她想聽樂隊演奏,而他則冷冷吩咐她不準出門! 她沒再要求第二次,躲在角落裡哭,把門弄得砰砰響,間歇性跑來跑去,像暴風雨似的。

    吃晚餐的時候,她什麼都不吃,着手準備出門,由衣櫃拿出最好的衣服來試穿。

     老頭子怎麼辦?他咒罵、空談,又說他哪兒也不去&mdash&mdash最後隻得低聲下氣求她原諒,不管三七二十一,到酒店再說。

     他跨進店門,神色傲慢,隻跟少數人打招呼,因為在場的平輩很少,他們大都在社區長家參加施洗宴。

    他四顧找他的兒子,但是人群太密,沒有看見他。

     安提克一直盯着雅歌娜,她站在吧台邊,小夥子都圍上去請她跳舞。

    她全部拒絕,卻高高興興和他們聊天,眼睛不時飛快瞟幾下。

    她那天晚上看來很迷人,他們都以仰慕的表情盯着她&mdash&mdash全場的女人就數她最漂亮。

    娜絲特卡在場,穿着紅衣服,像一株高高的蜀葵花;薇倫卡·普洛什卡則像盛開的牡丹,神氣又冷靜;梭哈的女兒還是黃毛丫頭,看來好苗條,好柔美,好甜蜜!還有不少健美的姑娘,叫小夥子一看就喜歡&mdash&mdash例如瑪麗·巴爾瑟瑞克,高得像神祗,肌膚結實雪白,是全村最會跳舞的姑娘。

    但是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人比得上雅歌娜。

     憑她的美貌,她的服裝,她那雙奇妙的藍眸子,她壓倒群芳,正如玫瑰壓倒蜀葵、牡丹或罂粟花,使衆花黯然失色。

    同樣的,她也壓倒她們每一個人。

    那天晚上她打扮得像新娘,下身穿綠色和白色條紋的豔黃裙子,繡金線的深藍胸衣開得很低,露出半個胸脯,細麻布的寬内衣有精美的飾邊,在喉嚨和手腕四周滾動,還挂了不少珊瑚、瑪瑙和珍珠串珠。

    頭上圍着粉紅圓點的碧藍絲巾,巾角垂在頸背上。

     為了這套華服和裝飾品,女人紛紛說她的壞話。

    但是她不在乎人家說什麼,她已經看到安提克了。

    她高興得臉色發紅,轉頭看她丈夫。

    猶太人跟他說了一句話,他遂走進私室,一直留在裡面不出來。

     這正是安提克等待的良機。

    他立刻擠過入潮,親親熱熱和他們打招呼。

    但是幼姿卡掉頭不理他。

     &ldquo你們是來聽樂隊演奏,還是參加瑪格麗特的訂婚禮?&rdquo 雅歌娜用激動得沙啞的聲音說:&ldquo來聽樂隊演奏。

    &rdquo 他們并肩站了一會兒,沒說話,呼吸都很急,斜眼看對方。

    舞客推他們,把他們趕向牆邊,西蒙帶走了娜絲特卡,幼姿卡不知道上哪兒去了,隻剩他們兩個人。

     他低聲說:&ldquo我天天等&hellip&hellip等你!&rdquo 她渾身發顫說:&ldquo我怎麼能來?我受到嚴密的監視。

    &rdquo兩個人的手不知不覺握在一起,他們站得很近,臀部挨着臀部,面孔發白,眼睛水汪汪,心裡正在演奏另一種說不出的音樂。

     她哀求道:&ldquo拜托讓我走,站開一點。

    &rdquo因為四周圍了不少人。

     他沒說話,用力摟住她的纖腰,把群衆推開,滑進舞客的圈子,對樂師大叫: &ldquo喂,奧伯塔舞曲,一流的!&rdquo 他們開始演奏,低音提琴好響啊!他們知道安提克的心情好的時候,請酒和賞錢都很大方。

     同伴和朋友們追随他的步調&mdash&mdash包括普洛什卡、巴爾瑟瑞克、喬治等人。

    馬修的肋骨還沒康複,不能參加,就踩地闆大聲加油。

     安提克不顧一切大舞特舞,很快就成為領先的一對!在前沖,愈來愈快,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在乎,雅歌娜緊貼着他,一再柔聲哀求,并張口喘氣: &ldquo再跳,安提克!拜托,再跳一會兒!&rdquo 他們跳了很久很久,才停下來喘氣和喝啤酒;然後又開始跳,根本不注意人家正在看他們,低聲或大聲表示不以為然。

     安提克不再關心世上的一切,既然有她在身邊,他用力摟着她,直到她高興得閉上可愛的藍眼睛,他已達到忘我的境地&mdash&mdash忘記别人和人類的世界。

    他的血液到達沸點,自覺體力漸增,大膽,無敵,心胸滿是威力感。

    至于雅歌娜,她全身心投入愛情,什麼都忘了。

    他帶着她走&mdash&mdash像一條火龍!她既不抵抗也無法抵抗,他太專橫,用力擁着她前進,她的眼睛不時發黑,除了青春的幸福和難言的喜悅,什麼都想不起來,他的眉毛好黑,眼睛深不可測,嘴唇紅紅真誘人! 小提琴仿佛在迷夢中一直演奏,曲調如夏風般和煦,能把血變成火,使心靈歡喜得狂跳;低音提琴則隆隆奏出輕快的旋律,逼舞客的雙足陪它們跳動;笛聲宛轉,像春天的畫眉一樣動人,打開人的心扉,叫你狂喜,叫你全身顫動,腦子昏昏沉沉,不再呼吸,叫你想哭,想笑,想叫嚷,想擁抱和接吻&mdash&mdash飛到某一個地方,飛到海角天涯! 他們一直跳舞,酒店為之震動,樂師們站立的酒桶也搖搖晃晃。

     圈子裡大概有五十對舞伴,在牆壁之間狂擺。

    有時候燈火會轉暗或熄滅,此時火爐上的木柴發出紅光,照見旋轉的人影,模模糊糊看不出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見擺動的頭巾外套、裙子、緞帶、圍裙、紅撲撲的面孔、亮晶晶的明眸,聽到瘋狂的笑鬧聲、歌聲和叫聲&mdash&mdash整個融成一片旋、轉、扭、叫、鬧、吵、頓足、踩地、蹦跳的人團! 舞客以安提克最吵鬧最活潑,足跟用力敲地闆,像旋風轉來轉去&mdash&mdash倒地膜拜,害大家以為他摔跤了&mdash&mdash又大叫或大唱爬起來,要樂師們跟着他演奏&mdash&mdash他繞呀繞呀,像飓風,簡直沒有人跟得上。

     他這樣跳了整整一個鐘頭,毫無倦意。

    别人都累得退出,樂師的手也酸了。

    他扔錢給他們,要他們随着他跳舞的速度演奏。

    最後,舞池幾乎隻剩他和雅歌娜兩個人。

     女人對這種行為大聲驚歎,一面批評,一面表示同情波瑞納老頭。

    幼姿卡聽見了,與其說是對哥哥安提克不滿,不如說是怨恨繼母,就去報告老波瑞納。

    但是老頭子跟長者和他女婿讨論村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