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團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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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們寫作的時候,仿佛有某種本能在起作用。

    寫作仿佛是處在黑夜之中。

    寫作可能發生在我之外,在某種時間混亂之中:即處于寫與已寫、着手寫及應該寫、對其顯在的知與不知、意義充盈、涵泳其中與臻至無意義境界這兩者之間。

    世界上存在着暗黑四塊這種意象并不帶有什麼危險性質。

     并不像亞理士多德所說的那樣,是由潛在的存在向現實的存在過渡。

    它并不是一種表達。

    它不涉及由一種狀态向另一種狀态過渡。

    它涉及的是在你的生命沉睡過程中,在不為你所知的情況下,經過它有機的過濾,對已在的和你所,足成的情境進行破譯。

    也不是“移情”,與此全不相幹。

    我說的本能,可能屬于寫出之前對他人說是不可讀解的那種東西的閱讀。

    我可以換一個方式說,我說:讀自己的寫作,就是你還未為他人解讀就開始去寫的初始狀态。

    這種情況也可能是下降、俯就于他們的寫作,讓書寫出以後能夠為他們所閱讀。

    還可以換一個方式說,換另一些詞語表示,情況也是一樣。

    人們在你相屬的生與死之間,面臨着一大團混沌之物。

    我經常感到在現有的位置上已經處在并将要處在兩種狀況間的那種對質之中。

    我處在中間地位就把那已在的一大團混沌之物從中提出,轉移出來。

    我應将它打碎,這是一個需要費大力氣的問題。

    也需要手段靈活機敏。

    動作還要比你那方面更為敏捷快速,在這一方面如果還沒有動手寫,一直處在思想的高度上,那就會永遠面臨消解的威脅,在即将出現的叙述的虛無缥缈之中分解,将不會落實到寫作的層次上,艱苦地寫,它也是拒不接受的。

    有時,寫感性的那一面,就會消沉下去,以至于泯沒,或者,在可能構成一本書的通俗寫作中求得一吐為快。

    但是,在兩種狀态之間,也許有許多可慶幸的中間狀态。

    這樣,無疑也可能取得可喜的收獲。

    在寫《情人》過程中,我有一種發現的感覺。

    那一切,在我之前,就已經存在着,在那一切之前,原來也存在在那裡,我認為那是另一種情況,那才是屬于我的,為我所有。

    那一切因此以一種流暢轉化而成為寫作,那種流暢讓人想到醉酒後說出的話語,而那種話語又讓你永遠覺得清晰,單純。

    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樣。

    其後,突然間,阻力出現。

    你就好像是穿了一身鋼盔鐵甲,由自身通向自身,由自己通向他人,都不能通行了。

    我所知道的事怎麼說、怎麼寫,都發生抵牾,這是一種可悲的拒斥,不容你下筆,寫不下去,仿佛那是不可能的事似的。

    十分鐘以後,兩個字詞在文本中相遇合,一切又暢通無阻了。

     寫作并不是叙述故事。

    是叙述故事的反面。

    是同時叙述一切。

    是叙述一個故事同時又叙述這個故事的那種空失無有。

    是叙述一個由于故事不在而展開的故事。

    洛爾·瓦·斯泰因①是被S.塔拉舉行的一場舞會給毀了。

    洛爾·瓦·斯泰因恰恰又因S.塔拉一場舞會而得以形成。

     ①小說《洛爾·瓦·斯泰因的迷狂》(1964)中的主人公。

     《洛爾·麗·斯泰因的迷狂》是一本屬于另一類型的書。

    一本獨特的書。

    隻有這本書在某些卷入洛爾·瓦·斯泰因瘋狂的讀者-作者,與一般讀這本書的讀者之間劃出一條分界線區分開來。

     我對我已經說出和重複說出和我沒有說出的事也做出區分。

    我以為這本書屬于已經說出的那一類:即s.塔拉舉行舞會,洛爾·瓦·斯泰因看到她的未婚夫和這樣一個穿一身黑衣不相識的女人的那種情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