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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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中西幸雄對罪行拒不供認。

    不光是罪行,他甚至連與荻原麗子有染的事都矢口否認。

    搜查人員一時間也無法找出什麼像樣兒的證據來,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令人費解。

    ”高間在煙灰缸裡摁熄煙頭,說道。

     “中西與麗子之間有一腿,這是事實,絕對錯不了的。

    而案發當夜中西曾經潛入荻原家這一點也毋庸置疑。

    ” 聽過複讀生光川幹夫的證詞後,高間與日野把與荻原家相關的人員,駕駛白色高級車的人給列了三個名單出來。

    之後,從中選出夜晚能夠自由行動,也就是獨自生活或情況類似者,然後又從中找出與荻原麗子見面機會較多的人。

     沒花多少時間,他們便将目标鎖定在了中西幸雄的身上,他是荻原啟三的心腹手下,出入荻原家的機會自然很多,和麗子也有機會見面認識。

    此外,他的愛車是輛白色皇冠,當警察把那輛車的照片拿給光川幹夫指認時,雖然不是很确定,隻說“感覺就是這類車子”,但至少也算是句證詞。

    另外,案發當晚,啟三出差的晚上,中西的不在場證明都極為模糊。

     眼下就隻缺少能夠一舉定案的證據了。

     “沒事的,遲早一天,肯定能夠揪住他的狐狸尾巴。

    ” 鄰座的日野手裡端着水杯,斬釘截鐵地說。

     “這倒是讓人感覺挺可靠的。

    但讓我覺得不解的卻并非這一點。

    ” 高間從煙盒裡抽出一支彎折的香煙來,“我實在是摸不透荻原麗子的心理。

    ” “麗子的心理……” “嗯。

    既然知道中西在那天夜裡曾經潛入家中,那她應該立刻就會明白嬰兒是他殺的,進而采取些行動。

    至少,在得知目前的狀況之後,她也應該會對我們坦白,讓中西接受法律的制裁。

    可她卻什麼都沒做。

    不,不僅如此,她甚至還躲了起來。

    難道她為了隐瞞偷情的事實,甚至連殺子之仇都可以不計較嗎?” “的确讓人有些猜不透啊。

    ” “我沒說錯吧?這事是讓人覺得挺費解的吧。

    ” 高間匆匆吐了口煙。

     這天傍晚,荻原麗子終于在警署露面了。

    之前她突然失蹤,搜查人員急得團團轉,聽到這樣的消息,高間興奮得一躍而起。

     “看來她終于肯說實話了啊。

    ” 高間意氣風發地奔向會客室。

     麗子面帶倦容,腳步蹒跚得就跟夢遊患者一樣。

    素面朝天,面部的皮膚也顯得松弛。

     高間先是問她之前都上哪兒去了。

    麗子回答說,她上女性朋友的公寓裡去住了幾天。

     “我在那裡前思後想了一番。

    ” “想什麼……” “想兇手到底是誰。

    ” 高間看了看麗子的臉。

    盡管她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生氣,眼睛卻緊緊地盯着某處。

     “荻原太太,我們希望你能對我們說實話。

    眼下案件馬上便可以得到解決。

    那天夜裡,潛入貴宅的人是中西幸雄吧?” 高間盯着麗子的嘴角。

    麗子的嘴唇微微顫動,回答道:“是的……” 高間重重地歎了口氣。

    就在他站起身來準備去聯系的時候,麗子說道。

     “中西他确實到家裡去過,但他卻不是兇手。

    ” 高間停下腳步,抓住了她的肩頭。

     “你說什麼?” 麗子用毫無感情的聲音接着說道。

     “那天夜裡,中西确實來過。

    發現他來了之後,我為了不驚醒丈夫,輕手輕腳地離開床鋪,告訴他說我丈夫回來了,讓他回去。

    我當時一直看着他翻過圍牆而去,他根本就沒碰過孩子一根指頭。

    ” 8 荻原信二的弟弟被害之後,已經過了十天。

    永井弘美終于找回了以前的那種感覺。

    再過兩個月的時間,學生們就要參加考試了,不能這樣被案件牽着鼻子走。

     從昨天起,信二也算是回學校來了。

    雖然坐在自己座位上,他總是兩眼望着窗外,也很少和其他同學交談,弘美想,他遲早有一天會打起精神來的。

     今天放學後,弘美被教導主任給叫去了。

    秃頂的教導主任陰沉着臉,一臉不快地說:“警察來了。

    ” “警察?” “在會客室裡呢。

    說是為了荻原那事來的。

    我希望旁聽一下,結果他們卻拒絕了。

    ” 教導主任就是因為這緣故,才滿臉不快的。

     前往會客室的路上,弘美揣測着警察此行的目的。

    雖然他們肯定是為那件案子來的,但弘美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把自己也叫過去。

     來的警察一個年近中旬,另一個很年輕。

    中年警察身材較矮,身上的西裝也是褶皺不堪,而年輕那個卻身材高挑,一身幹淨筆挺的西裝三件套。

    雖然兩人鮮明的反差頗為有趣,但不知為何,弘美就隻感覺到一種類型上的差别。

     兩人自稱是縣警的高間和日野。

     高間簡要地說明了一下案件的内容和中西接受調查的大緻情況。

    這些事雖然弘美早已聽信二說過,但她還是決定在刑警的面前表現出吃驚來。

     然而在刑警說到麗子出面證實中西是無辜的時候,弘美卻真的吃了一驚。

     刑警說:“母親是不會包庇殺害自己孩子的兇手,我們認為她這話完全可以相信。

    ” “說的也是。

    ” 弘美點了點頭。

     “如此一來,我們的搜查方向也就被堵死,隻能再次返回原點了。

    真兇究竟是誰——搜查又得從頭開始了。

    ” 弘美有些摸不透刑警此行的真實目的。

    她不明白,對方為何要和自己說這些。

    不安的感覺一陣陣湧上心頭。

     “而有關信二君……” 刑警仿佛看穿了弘美内心的不安,話題忽然躍入了她的世界裡。

    弘美吃了一驚,坐直身子,回答了聲“是”。

     “案發後,他的情況如何?是否有什麼與往常不同的地方?” “這個嘛,倒也并非一點都沒有。

    ” “嗯,畢竟家裡發生了那樣的事。

    ” 刑警話裡有話。

     “您是否和他談過有關案件的事?” “稍微說過幾句。

    ”弘美回答。

     “您有沒有問過他,他母親發現他弟弟屍體的情形?” “他說他是聽到母親的慘叫聲之後醒來的……” “沒錯,沒錯。

    ” 刑警連連點頭,感覺整個上半身似乎都在動。

    “他确實說過,當時他是在聽到慘叫聲醒來的。

    ” “有什麼問題嗎?” 看到弘美一臉驚愕地詢問,高間刑警也闆起了臉。

     “确實有點問題。

    ” 他答道。

    “昨天我們到荻原家去了一趟。

    因為目前搜查工作又再次返回了原點,所以我們必須再回到現場去。

    但機緣巧合下,我們發現了一些令人感到難以理解的事。

    ” 這話說得真夠拐彎抹角的,弘美兩眼盯着刑警的嘴角,心裡揣測着對方為什麼要這樣說話。

     “其實,不管在他父母的房間再如何大聲叫嚷,在相隔幾間房的信二房間裡也是很難聽到。

    至少,那聲音是無法将一個熟睡的人給吵醒的。

    ” 半晌,弘美才弄明白了刑警話裡的意思。

    高間刑警仿佛早就在等待着這一刻似的,動作緩慢地點着香煙,深吸一口,靜靜地吐出煙圈。

    弘美望着眼前那不停變幻的乳白色圖形,略帶困惑地問。

     “您是說,荻原君在撒謊……” “就隻有這種可能了。

    ” 名叫日野的年輕刑警第一次插嘴。

     “可是……那孩子又為什麼要撒謊呢?” “讓人難以理解地不光隻有這一點。

    ” 高間往前挪了挪,探出身子來說:“案發的前一天才剛下過雨,所以地面濕滑松軟,中西翻越圍牆的鞋印清晰地殘留了下來。

    如果那天夜裡除了中西之外,還有其他人潛入過的話,那就勢必将會留下另外的腳印。

    但我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

    不光隻是腳印,就連其他人潛入過的痕迹都沒有。

    ” 弘美終于明白了高間要說的話,同時也明白了他為什麼要兜這麼大的圈子。

    她隻覺得口幹舌燥,掌心冒汗。

     高間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身上,淡淡地接着說道。

     “明白了吧?也就是說,兇手并非外人。

    再與之前的矛盾相對照,我們推測,或許是荻原信二君殺害了他弟弟。

    ” 弘美感覺腦子裡仿佛有什麼東西破裂了開來。

     “為什麼……” 好不容易,弘美才憋出了這麼句話。

     高間抱起手臂。

     “為什麼……沒錯,眼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信二君為什麼要殺害弟弟。

    而今天我們到這裡來的目的,也就是想找老師您商讨一下這件事。

    ” “商讨……” 弘美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我對此一無所知。

    ” “說來也是。

    不過沒關系,老師您隻需從信二君的性格上出發,對我們的推理是否存在不妥的地方加以判斷就行。

    ” “你們大緻已經有所推測了吧?” 盡管自己一無所知,弘美卻驚得全身癱軟。

     “比方說,是否有這樣的可能呢?之前信二君作為獨生子,一直備受父母的寵愛。

    然而弟弟出生之後,奪走了父母對他的愛,因而心生妒恨……是否存在這樣的可能性?” “這不可能。

    ” 弘美斬釘截鐵地說:“小學生的話姑且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