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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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生是絕對不可能這麼想的。

    而且荻原君這孩子自立的很早。

    ” “或許是吧。

    那麼這樣的情況是否有可能呢?信二君與他的母親相處并不融洽。

    我們聽附近的人說,他似乎一直避諱他的母親,不肯承認他母親。

    但如今他父親和母親之間生了小孩子,她已經徹底成為荻原家的主婦了。

    他們兩人間的聯系與羁絆變得更深,而這一次,信二君感覺受到了他們的孤立。

    對他而言,這樣的心态令人難以忍受。

    因此,他下了狠心,把那兩人間的羁絆,也就是他弟弟給殺了。

    ” 弘美呆呆地望着刑警不停張合的嘴角。

    她無法告訴他們說,這樣的事是不可能的,或許這樣的推理很得當。

    盡管弘美清楚,信二與繼母之間關系緊張,但也卻沒想到,這事竟然把他緊逼到這種地步。

    或許,這其實不過隻是因她還沒能徹底看懂學生的内心。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可能。

    ” 她歎息着說。

    兩名刑警滿意地對望了一眼。

     “可我實在很難相信。

    那孩子他,就算那隻是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但要讓他下手殺害自己的兄弟……聽說之前他還很開心地讓他女朋友看過那嬰兒。

    當時他女朋友說他們兄弟長得很像,他還有些害臊……” “但事實上就是他殺的。

    ” 高間對面前的年輕女教師投去了嚴厲的目光。

    “他們兄弟長得的确很像。

    這一點我們也曾有所耳聞,但遺憾的是,兇手就是他。

    ” “很遺憾。

    ” 弘美無力地耷拉着腦袋。

     “那,我們就在此告辭了。

    ” 刑警站起身來。

    弘美擡起頭來望着他們,問道。

     “你們準備去荻原家?” 高間回答說“是”。

     “雖然還不至于立刻将他逮捕,但我們卻得讓他出面,對事情稍微解釋一下。

    ” “既然如此。

    ” 弘美用哭訴般的目光看着高間,“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

    ” 9 七點左右,弘美來到了荻原家。

    她走在街燈下的細窄小道上,緩緩向着大門而去。

    刑警們稍後也會前來,她向他們懇求,讓她再見信二一面,和信二談談。

     “我想見一見他,讓他親口對我說出真相。

    ” 刑警們接受了她的請求。

     門前光線昏暗。

    弘美心想,或許從很久以前起,這個家的門口就一直是如此昏暗。

     就在她伸手想去按響門鈴的時候,她感覺有人從前方向自己走來,對方似乎也在盯着弘美看。

    黑暗中出現的,是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纖瘦女子,長長的眼睛給弘美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弘美心想,此人必定是荻原麗子。

     “您到我家來,有什麼事嗎?” 女子的話語中,聽不出絲毫的感情色彩。

    果然是麗子。

     “我有些話要和信二君談談……我是他的班主任永井。

    ” 弘美稍稍緻意了一下。

    麗子隻是無心地“哦”了一聲。

     “信二他到學校去了嗎?” “是的,從昨天開始去的……” “他還好吧?” “還好。

    雖然不像以前那樣精神百倍,但也恢複了不少……” “是嗎?他恢複得還挺快的呢。

    ” 麗子兩眼望着院裡,說道。

    她的語氣是如此的冷漠,讓弘美不禁感到一絲寒意。

     麗子把目光轉回弘美身上。

     “不好意思,您今天還是先回去吧。

    我這邊還有點事。

    ” 她随手撩了下長發。

    弘美剛說了句“可是”,便閉口不再言語了。

    一陣令弘美顫抖不已的沖擊,從她的身上劃過。

     “先告辭了。

    ” 麗子輕輕地點了下頭,消失在了門中。

    弘美就仿佛是中了定身法一樣,呆然站在原地。

    兩名刑警跑到了弘美的身旁。

     “出什麼事了?” 高間氣喘籲籲地問。

     “說是家裡有事……讓我今天先回去……” “家裡有事?” “估計是來拿行李的吧。

    ” 日野一臉嚴肅地說。

    高間立刻咬着嘴角,說了句“這可不妙”。

     “麗子要把信二給殺掉。

    ” 話音剛落,高間便已沖進了院門,日野緊随其後。

    弘美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兩人的背影。

     刑警進家之後,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盡管隻是短短的幾分鐘,但弘美卻感覺自己已經伫立了很久。

    弘美并不想去猜測此刻屋裡上演的是出怎樣的劇情,但她的心裡卻牢牢地貼着一層不能就這樣逃走的意識。

     聽到有人粗暴地打開玄關大門,弘美擡起了頭。

    同時,在屋裡燈光的照耀下,幾個人化作剪影,躍入了她的眼簾。

    相互扭在一起的幾個人,之後又分成了兩撥,走在最前的是麗子。

    高間死死地拽着頭發蓬亂,眼睛紅腫的麗子。

    兩人的嘴裡不停地呼出白氣,随後晃動而來的身影,是信二和日野刑警。

     恰在這時,巡邏的警笛聲呼嘯而至。

    或許聲音從剛才就已響起。

    但弘美察覺到的時候,紅色的回旋燈已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高間等人走出了院門。

    弘美很想說些什麼,但看到麗子的那副模樣,她又不禁往後退了開來。

    麗子的目光就如同一個病入膏肓之人一樣,不停地在半空中遊蕩。

    看到弘美,她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反應。

     高間讓麗子坐上了第一輛警車。

    在她和穿制服的警察交談時,日野帶着信二走了出來。

     信二臉上的表情與今天弘美在學校裡遇見他是一樣。

    雖然臉色有些發青,但挺直的腰背,腳下的步伐也絲毫不亂。

     看到弘美走來,信二也停下了腳步,弘美說:“我能理解你。

    ” “……” “讓荻原君你感覺痛苦的原因,就在剛才。

    ” 信二兩眼望地,之後他擡起頭微微一笑。

    這一次,他的聲音清晰洪亮。

     “永别了,謝謝你。

    ” 10 警車的窗外,五彩缤紛的光線瞬時流過。

    走在街上的每個人全都臉色憂郁地躬着背。

    但他們的腳步,卻又如同有什麼好事一樣,行色匆匆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信二很羨慕他們能夠消失在黑暗中。

    這司空見慣的場面,此刻不知為何在他眼中感覺如此寶貴。

     “月光可真夠明亮的啊。

    ” 信二怔怔地念道。

    但身旁的刑警似乎沒有聽清,隻是稍稍向他偏了偏頭,之後又恢複兩眼平視前方。

     ——那天夜裡的月色也很明亮。

     信二回想起了一年前。

    去年與今年不同,當時已經冷到了即便上了床,也不能立刻入睡的地步。

    遠遠望着窗簾縫隙裡透進來的月光,信二蜷縮在床上,摩擦着冰冷的雙腳。

     當麗子關上房門時,信二才察覺到她進屋來了。

    他吃了一驚,豎起脖頸,麗子已經摸到了他的枕邊。

     麗子把臉湊近信二的鼻尖,看了看他,眼神撲朔,低聲細語。

    當時她都說了些什麼,如今已然記不起來。

    而臉頰上她呼氣的溫熱,至今依舊不曾忘懷。

     她把手伸進了被子裡。

    那隻手不停滑動,沒有半點猶豫,立刻便滑到了信二的兩腿之間。

    麗子對他的反應似乎很滿意,笑聲哧哧,仿佛是從緊咬的牙縫中傳出的一樣。

     她爬上了床,肉體柔軟而冰涼。

    兩個人的體重壓得床嘎吱作響,那聲響至今仍在耳畔。

     這是他的第一次。

     眼前既沒有眩暈的感覺,也不像在做夢,兩腿之間生疼。

    當這一切全部消失之時,事情已經結束,麗子也爬下了床。

     “要保密哦。

    ” 說完,麗子走出了房間。

    信二睜着空無一物的雙眼,看着她離去。

     ——那是一份契約。

     信二回想起了過去。

    當時,信二對父親不知從哪兒帶回的這個新母親感到極度厭惡。

    不管什麼事信二都要和她擰着,堅不肯認她作母親。

    新的母親勾引了這個兒子。

    或許她是在想,隻要與她發生了關系,那他也就不會再違逆了。

    而她這種成年女人的智慧,在他的身上也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面對這個新來的母親,信二的心中也萌發了那種複雜的感情。

     一年過去了。

     自從那天之後,信二與麗子之間就再也沒有發生過關系。

    雖然其中也有麗子懷了身孕的緣故,但信二總感覺她把自己給甩到了一旁,他卻完全被她給牢牢地套住了。

     出于諷刺的偶然,信二得知麗子紅杏出牆的事。

    父親出差在外的夜裡,他鼓起勇氣向着麗子的卧室走去。

    然而剛到門前,就聽屋裡傳出了響動。

    把門輕輕打開條縫,信二窺探到了屋裡的情形。

     得知她與人偷情的事之後,信二終于覺察到了她身上的魔性。

    他終于明白,自己應該當機立斷。

    但在那之前,他卻想讓她那潔白的身軀再次把自己擁入懷中。

    隻要一次就好……這樣一來,自己也就再沒有半點困惑與猶豫了。

     那個夜晚終于來臨了。

     那天夜裡,父親啟三原本應該是出差在外。

    信二從窗戶外窺伺着麗子的房間。

    今晚那男的是不是也會來?如果他沒來的話,自己就要進麗子卧室。

    那男的平常一般會在半夜兩點現身。

     兩點整,那男的出現了。

    隻見他翻過圍牆,動作敏捷地穿過庭院。

    玻璃門沒上鎖,男子輕而易舉地進了屋。

     信二咂了咂舌。

    他知道那男的叫中西,性格冷淡,精明強幹,印象中有着薄薄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