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北朝辭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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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西晉末年的“八王之亂”以後,各族軍事首領紛紛入據中原,使黃河流域成了各族軍閥混戰的戰場。

    原來居住在黃河中下遊地區的士族文人,紛紛随着東晉政權逃亡到長江以南。

    因此,在東晉及以後一段很長的時間内,南方的文化遠遠超過了原來作為文化中心的中原地區。

    因此長期以來,人們認為東晉和南北朝初期,似乎隻有南方有文人作品,而北方則除幾首民歌外,并無他作。

    這種看法雖然有些片面,卻也未始沒有一定的道理。

    這是因為長期的戰亂,使中原一些文人大都逃亡,即使留居在那裡的,也無法安心進行創作。

    後來鮮卑拓跋氏雖統一了北方,但由于這個部族在入據中原前受漢化影響較淺,統治者對文學并不重視,所以北魏初期的文學似乎比十六國混戰時更不發達。

    這種情況對辭賦來說,更是如此。

    因為詩歌往往可以即景生情,脫口而出;文章則包括一些應用文字,自然不乏作者。

    至于辭賦,則須嘔心瀝血地構思和雕琢,沒有一個安定的環境和朝廷的獎勵,确實很難有人創作。

    所以從現存北朝的早期作品看來,傳誦的辭賦的确很少。

     當然,說十六國和北朝初期根本無人作賦,恐亦非事實。

    以現有材料而論,在十六國時代,留居北方的盧谌就曾作過《征艱賦》,此賦屢見引于《水經注》,但未見南方作者提及,可能與其隻流傳于北方有關。

    然其原文散佚,今已無從知其全貌。

    割據今甘肅西部的前涼、西涼等政權對文學提倡頗力,西涼政權建立者李暠就能作賦。

    其他一些少數民族政權中,亦有人作賦,如前秦時有個“洛陽少年”,作賦受苻堅稱贊,南涼的秃發歸亦能作賦。

    這些賦雖多已散佚,但其影響是存在的。

    所以在北魏初期,一部分從涼州入魏的文人,就曾作賦。

    在他們影響下,北魏早期文人高允也作過賦。

    這些賦有些雖然留傳了下來,卻并無突出成就。

     北魏孝文帝拓跋宏遷都洛陽,大力提倡漢化以後,北方确實産生了一些文人,其中有些人也寫過一些較可讀的賦。

    這些賦多半模仿南朝,在藝術上比前階段作品也有較大進步。

    當然比起後來由南入北的庾信來,還遠遠不及。

    在今天看來,北朝辭賦中傑出的作家,仍然隻有庾信一人。

    然而對北朝原有作家的作用也應有适當的估價,不然就不能解釋為什麼在隋唐統一之後,較有成就的文人大抵是北方人而非南方人的事實。

     一、十六國和北魏辭賦 西晉滅亡以後,中原文人大部分逃亡江南,因此在黃河中下遊地區,文學活動幾乎陷于停頓。

    當時留在北方的文人,隻有一位盧谌曾作過《征艱賦》,卻未能留存。

    但是,在十六國初期,割據今甘肅河西走廊的前涼張氏政權統治區還比較安定,一部分中原文人也逃亡到這裡。

    加之前涼統治者提倡文化,因此涼州一帶成了當時北方的文化中心。

    前涼張駿、謝艾等人均有文集流傳到南方,但今已亡佚,未知他們是否作賦。

    然而由于當時涼州文化發達,在整個十六國時代不斷有文人出現。

    其中在賦的方面較有成就的是西涼的建立者李暠(351—417)。

    據《晉書》記載,他作有《述志賦》、《槐樹賦》和《大酒容賦》等。

    其中《述志賦》全文見《晉書·涼武昭王李玄盛傳》(“玄盛”是李暠的字,唐代自稱李暠之後,故稱他的谥号和字)。

    這篇賦主要抒寫生平抱負,并叙述了涼州自前涼滅亡以後各政權興衰的事迹。

    由于西涼的實力不如與之為敵的北涼,所以作者頗有自危之感。

    此賦叙史事較多,寫法與潘嶽《西征賦》有些類似。

    賦中對戰亂中的人民有所同情,但藝術價值不很突出,所以不甚傳誦。

    李暠建立的西涼政權為時不久,但當時出現過一些文人如劉昞等後來入北魏,為北魏文化作出了一定的貢獻。

     北魏的統治者是鮮卑拓跋氏。

    這個部族受漢化較淺,因此從公元386年正式建立起,一直到471年孝文帝元宏即位止,很少提倡文化,沒有多少人從事創作。

    當時作過辭賦的,現僅知有張淵和高允二人。

    張淵是一位天文學家,他曆仕前秦、後秦和夏,晚年入魏,任太史令。

    他作有《觀象賦》一篇,見《魏書》本傳。

    這篇賦主要寫天象,不很好懂,所以作者自己作了注釋。

    他在賦中曆叙諸星,有時不免涉及一些迷信傳說,手法偏于鋪陳。

    但篇末“爾乃凝神遠矚,矖(xǐ,看)目八荒,察之無象,視之渺茫,狀若渾元之未判别,又似浮海而睹滄浪。

    幽遐迥以希夷,寸眸焉能究其傍”諸語,表現了他在觀看列星時感到宇宙的寬廣和自身的渺小,則較有韻味。

     高允(390—487)是北魏著名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