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瑣高議前集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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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紅葉是良媒。
泳曰：&ldquo吾今知天下事無偶然者也。
&rdquo 僖宗之幸蜀，韓泳令祐将家僮百人前導，韓以宮人得見帝，具言适祐事。
帝曰：&ldquo吾亦微聞之。
&rdquo召祐，笑曰：&ldquo卿乃朕門下舊客也。
&rdquo祐伏地拜謝罪。
帝還西都，以從駕得官，為神策軍虞候。
韓氏生五子三女，子以力學俱有官，女配名家。
韓氏治家有法度，終身為命婦。
宰相張濬作詩曰： 長安百萬戶，禦水日東注。
水上有紅葉，子獨得佳句。
子複題脫葉，流入宮中去。
深宮千萬人，葉歸韓氏處。
出宮三千人，韓氏籍中數。
回首謝君恩，淚灑胭脂雨。
寓居貴人家，方與子相遇。
通媒六禮具，百歲為夫婦。
兒女滿眼前，青紫盈門戶。
茲事自古無，可以傳千古。
議曰：流水，無情也；紅葉，無情也。
以無情寓無情，而求有情，終為有情者得之，複與有情者合，信前世所未聞也。
夫在天理可合，雖胡越之遠，亦可合也。
天理不可，則雖比屋鄰居，不可得也。
悅于得，好于求者，觀此可以為誡也。
長橋怨 錢忠長橋遇水仙 治平年，錢忠，字惟思。
少好學多聞，随侍父湖湘。
後以家禍零替，惟忠一身流客，因如二浙。
道過吳江，愛水鄉風物清佳，私心戀戀，不能去。
每江上春和，湖天風軟，翠浪無聲，畫橋煙白，忠盡日諷詠遊賞，多與采蓮客、拾翠女相逐，周旋洲渚間。
忠尤悅一女，方及笄，垂螺淺黛，修眉麗目，宛然天質。
忠雖與遊，卒不敢以異語犯焉。
凡數月，浸于女熟，女亦若眷眷有意。
一日，忠為酒所使，謂其女曰：&ldquo吾與子相從江渚舟楫間數月矣，吾甚動子之色，獨不知乎？&rdquo女曰：&ldquo吾之志亦然也。
家有嚴尊，乃隐綸客也，常獨釣湖上，尤好吟詠。
子能為詩，以動其心，妾可終身奉君箕帚，不然，未可知也。
&rdquo至暮舉楫，扁舟入雲水中。
忠歸，惕意為詩曰： 八十清翁今釣客，一綸一艇一魚蓑。
碧潭波底系船卧，紅蓼香中對月歌。
玉脍盈盤同美酒，錦鱗随手出清波。
風煙幽隐無人到，俗客如何願一過。
忠以詩付女，女持而去。
明日，女複持詩至曰：&ldquo翁和子詩，亦有不許君之句，子更為之。
&rdquo翁和詩曰： 向晚雲情無限好，船頭又見亂堆蓑。
卻無塵世利名厭，盡是市朝興廢歌。
全宅合來居水澤，此身常得弄煙波。
肥魚美酒尤豐足，自是幽人不願過。
忠複依前韻為詩雲： 小舟泛泛遊春水，竹笠團團覆敗簑。
盈棹長風三尺浪，滿船明月一聲歌。
非幹奔走厭浮世，自是情懷慕素波。
惟有仙翁為密友，就魚攜酒每相過。
付女上翁。
他日，又遇女于湖上，女曰：&ldquo翁亦不甚愛子之詩。
&rdquo 又數日，忠又構成詩雲： 吳江高隐仙鄉客，衰鬓長髯白發幹。
滿目生涯千頃浪，全家衣食一綸竿。
長橋水隐秋風軟，權浦煙浮夜釣寒。
因笑區區名利者，是非榮辱苦相幹。
翌日，忠見女，女喜曰：&ldquo翁方愛子之詩，我與君事諧矣。
&rdquo又去，忠終不知所止。
一日，忠與數友晚步江岸，過小橋，遇女于其上，不語，相顧喜笑而去，同行者頗疑焉。
明日早，忠尚伏卧，有人持書于窗牖，忠視之，乃女所作之詩也。
詩雲： 昨日相逢小木橋，風牽裙帶纏郎腰。
此情不語無人覺，隻恐猜疑眼動搖。
他日，忠又與鄰漁泛舟，釣于湖上。
漁唱四發，忠亦遞相應和其間。
女又遣人遺忠詩曰： 輕桡直入湖心裡，渡入荷花窣窣鳴。
何處漁謠相調戲？住船側耳認郎聲。
月餘，忠别裡巷鄰友，泛舟深入煙波，不知所往。
忠有姑之子曰王師孟，登第後失官。
有故人居錢塘，道經吳江，泊舟水際，登長橋，有彩船來甚速，中有人呼曰：&ldquo王兄固無恙乎？&rdquo師孟審其聲，乃忠也。
俄見舟舣橋下，果忠也。
邀師孟登舟，音樂酒肉，器皿服用如王公，皆非人世所有。
忠複命其妻以大兄之禮拜師孟，師孟但覺瑤枝玉幹，輝映左右。
因三人共飲。
至明，忠謂師孟曰：&ldquo吾之居處在煙波之外，不欲奉召兄。
兄方貴遊，弟能無情！&rdquo乃以黃金十斤贈之。
師孟謝之。
忠曰：&ldquo相别二紀，而兄之發白，傷怆塵世間煙波使人易老。
&rdquo師孟曰：&ldquo子為神仙，吾今遊客，命也如何！&rdquo因而唏噓泣下。
忠為詩曰： 水國神仙宅，吾今過此中。
長橋千古月，不複怨春風。
已而别去，後不複有人見之雲。
泳曰：&ldquo吾今知天下事無偶然者也。
&rdquo 僖宗之幸蜀，韓泳令祐将家僮百人前導，韓以宮人得見帝，具言适祐事。
帝曰：&ldquo吾亦微聞之。
&rdquo召祐，笑曰：&ldquo卿乃朕門下舊客也。
&rdquo祐伏地拜謝罪。
帝還西都，以從駕得官，為神策軍虞候。
韓氏生五子三女，子以力學俱有官，女配名家。
韓氏治家有法度，終身為命婦。
宰相張濬作詩曰： 長安百萬戶，禦水日東注。
水上有紅葉，子獨得佳句。
子複題脫葉，流入宮中去。
深宮千萬人，葉歸韓氏處。
出宮三千人，韓氏籍中數。
回首謝君恩，淚灑胭脂雨。
寓居貴人家，方與子相遇。
通媒六禮具，百歲為夫婦。
兒女滿眼前，青紫盈門戶。
茲事自古無，可以傳千古。
議曰：流水，無情也；紅葉，無情也。
以無情寓無情，而求有情，終為有情者得之，複與有情者合，信前世所未聞也。
夫在天理可合，雖胡越之遠，亦可合也。
天理不可，則雖比屋鄰居，不可得也。
悅于得，好于求者，觀此可以為誡也。
長橋怨 錢忠長橋遇水仙 治平年，錢忠，字惟思。
少好學多聞，随侍父湖湘。
後以家禍零替，惟忠一身流客，因如二浙。
道過吳江，愛水鄉風物清佳，私心戀戀，不能去。
每江上春和，湖天風軟，翠浪無聲，畫橋煙白，忠盡日諷詠遊賞，多與采蓮客、拾翠女相逐，周旋洲渚間。
忠尤悅一女，方及笄，垂螺淺黛，修眉麗目，宛然天質。
忠雖與遊，卒不敢以異語犯焉。
凡數月，浸于女熟，女亦若眷眷有意。
一日，忠為酒所使，謂其女曰：&ldquo吾與子相從江渚舟楫間數月矣，吾甚動子之色，獨不知乎？&rdquo女曰：&ldquo吾之志亦然也。
家有嚴尊，乃隐綸客也，常獨釣湖上，尤好吟詠。
子能為詩，以動其心，妾可終身奉君箕帚，不然，未可知也。
&rdquo至暮舉楫，扁舟入雲水中。
忠歸，惕意為詩曰： 八十清翁今釣客，一綸一艇一魚蓑。
碧潭波底系船卧，紅蓼香中對月歌。
玉脍盈盤同美酒，錦鱗随手出清波。
風煙幽隐無人到，俗客如何願一過。
忠以詩付女，女持而去。
明日，女複持詩至曰：&ldquo翁和子詩，亦有不許君之句，子更為之。
&rdquo翁和詩曰： 向晚雲情無限好，船頭又見亂堆蓑。
卻無塵世利名厭，盡是市朝興廢歌。
全宅合來居水澤，此身常得弄煙波。
肥魚美酒尤豐足，自是幽人不願過。
忠複依前韻為詩雲： 小舟泛泛遊春水，竹笠團團覆敗簑。
盈棹長風三尺浪，滿船明月一聲歌。
非幹奔走厭浮世，自是情懷慕素波。
惟有仙翁為密友，就魚攜酒每相過。
付女上翁。
他日，又遇女于湖上，女曰：&ldquo翁亦不甚愛子之詩。
&rdquo 又數日，忠又構成詩雲： 吳江高隐仙鄉客，衰鬓長髯白發幹。
滿目生涯千頃浪，全家衣食一綸竿。
長橋水隐秋風軟，權浦煙浮夜釣寒。
因笑區區名利者，是非榮辱苦相幹。
翌日，忠見女，女喜曰：&ldquo翁方愛子之詩，我與君事諧矣。
&rdquo又去，忠終不知所止。
一日，忠與數友晚步江岸，過小橋，遇女于其上，不語，相顧喜笑而去，同行者頗疑焉。
明日早，忠尚伏卧，有人持書于窗牖，忠視之，乃女所作之詩也。
詩雲： 昨日相逢小木橋，風牽裙帶纏郎腰。
此情不語無人覺，隻恐猜疑眼動搖。
他日，忠又與鄰漁泛舟，釣于湖上。
漁唱四發，忠亦遞相應和其間。
女又遣人遺忠詩曰： 輕桡直入湖心裡，渡入荷花窣窣鳴。
何處漁謠相調戲？住船側耳認郎聲。
月餘，忠别裡巷鄰友，泛舟深入煙波，不知所往。
忠有姑之子曰王師孟，登第後失官。
有故人居錢塘，道經吳江，泊舟水際，登長橋，有彩船來甚速，中有人呼曰：&ldquo王兄固無恙乎？&rdquo師孟審其聲，乃忠也。
俄見舟舣橋下，果忠也。
邀師孟登舟，音樂酒肉，器皿服用如王公，皆非人世所有。
忠複命其妻以大兄之禮拜師孟，師孟但覺瑤枝玉幹，輝映左右。
因三人共飲。
至明，忠謂師孟曰：&ldquo吾之居處在煙波之外，不欲奉召兄。
兄方貴遊，弟能無情！&rdquo乃以黃金十斤贈之。
師孟謝之。
忠曰：&ldquo相别二紀，而兄之發白，傷怆塵世間煙波使人易老。
&rdquo師孟曰：&ldquo子為神仙，吾今遊客，命也如何！&rdquo因而唏噓泣下。
忠為詩曰： 水國神仙宅，吾今過此中。
長橋千古月，不複怨春風。
已而别去，後不複有人見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