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瑣高議後集卷之十
關燈
小
中
大
遇之于途，邀先生于茶肆。
有從詢雲：&ldquo公非劉先生乎？&rdquo公曰：&ldquo然。
&rdquo&ldquo聞先生屍解久矣，何故至此？&rdquo先生雲：&ldquo無則入有，假乃歸真。
此吾家常事，子何訝哉！&rdquo有從言曰：&ldquo嘗幸樞衣，又同裡闬，先生面若紅妝，而吾将為枯骨，先生忍不教之乎？&rdquo先生曰：&ldquo人之亡于道，五十歲前則可以出也。
逾年雖學之勤死，如壞屋，益以完補，但可延歲月。
則子今年七十歲矣，學之何益？且子好言法律，教人争訟，甚為陰德之累。
&rdquo言訖，乃閉目不語，久方去。
有從蹑其蹤，先生回顧，天上一鶴沖天而飛翔，其人亦回顧鶴，即失先生矣。
施先生 不教馬存爐火法 先生姓施，名無疾，不知何地人也。
時往來京索間，多不食，動經歲月，惟日飲酒。
人強使之食，一飯亦盡鬥米。
體有青毛，未嘗令人見。
或運氣則須發直立，溺能過屋。
治病以水不以藥。
教人行孝悌仁義。
有狂生馬存，随之數日。
先生雲：&ldquo汝于吾何求？&rdquo存曰：&ldquo某留心爐火有日矣，終未有所成就，願先生略言大概。
&rdquo先生始則仰面長歎，終則俯首責存曰：&ldquo子家貨不啻千萬，金玉堆積，貫朽于庫，粟陳于倉。
汝日食不過數盂，身衣不過盈匹，尚不知足，子無厭之心可知也。
有奸者绐汝曰：&lsquo得大藥，燒異物為黃金，用以為飲器，則神仙可學也。
&rsquo乃诳者之私言，非通人之至論。
昔鐘離、呂洞賓初學道，有人謂之雲：&lsquo當得助道之術，我有術，用藥煮銅為銀。
&rsquo仙翁曰：&lsquo有變乎？&rsquo其人曰：&lsquo後五百年乃變，歸其元。
&rsquo仙翁曰：&lsquo吾不學，恐誤五百年後人。
&rsquo自是名藏真府，迄今為地仙。
&rdquo存再拜乃去。
先生今多在華山。
馬大夫傳 記大夫忠義罵賊 向時軍寇王則以異術惑衆，一旦蟻聚，盜據彼州。
時賈侍中鎮北門，日夜憂慮。
自度邊城矻立，固若石壁，卒不可破，攻之則勞日月。
急引兵環之，未有破取之計。
有從行指呼吏馬君璧曰：&ldquo城堅池深，雖萬卒不可力取。
願得侍中一言，當入其城，伺其便，手殺元兇，他皆可說而降也。
&rdquo侍中大喜，臨砌遣之，丁甯告戒曰：&ldquo壯士立功，在此一舉。
&rdquo 馬君至城，浮渡河水，呼守城者，俱睡。
乃束身上城，見軍賊，與之對坐，首道朝廷恩信：&ldquo吾奉侍中旨，君今束手出城，侍中為請于朝，君亦不失五品官，一生富貴。
若更托迷，天子诏一将提兵數萬，晝夜兼攻，子之身膏劍戟，肉喂狗彘。
&rdquo言甚悄直，賊頗遲疑，不應。
君知賊終不聽，乃複曰：&ldquo吾受侍中密旨，他人不可聞，願辟左右。
&rdquo領兵救至，乃引馬君去而殺之。
議曰：馬君真壯士也，惜乎不持寸鐵，入危賊若入其家，而無取憚。
志雖不就，子孫嗣蒙顯賞，功書竹帛，亦足垂名萬世。
勇哉！ 僧蔔記 張圭與馬存問蔔 慶曆年，錢塘張圭調官都下，多與裡人馬存往還。
存亦待缺。
中铨之日，兩人同遊都門外古寺。
時有一僧坐戶門，衰朽特異，閉目拱手，默然而坐。
圭與存亦在其旁。
不久僧開目揖存、圭，複坐。
圭與存議曰：&ldquo久客都下，未有所及。
&rdquo各嗟歎。
僧曰：&ldquo子二人欲知食祿之地乎？&rdquo圭、存曰：&ldquo然。
&rdquo僧曰：&ldquo吾為子作卦兆之。
&rdquo圭、存極喜。
三人環坐，僧乃探懷出皂囊，中有算竹及大錢十六文。
僧以錢疊作浮屠，命圭以手觸之，錢散于地。
僧乃俯而觀焉。
又取錢如前疊之，命存以手觸之，僧複觀焉。
曰：&ldquo張君乃潰卦，東至泰山則可，西至華山路塞。
馬君乃散卦也，南至大庾有路，北至嵩嶽無緣。
張則一幕蓋天，馬則一尾掃地。
&rdquo圭曰：&ldquo《易》中無潰、散二卦。
&rdquo僧曰：&ldquo此乃焦貢《易林》言也。
&rdquo俄雨作，僧曰：&ldquo老僧笠子在殿後，去取之。
&rdquo乃入殿後不出。
圭、存乃入殿後尋之，但見凝塵滿地，又無人迹。
出詢寺僧，雲：&ldquo此寺隻一僧，無衰老者。
&rdquo兩人愕然，共記其言。
然圭授筠州推官，存授瑞州高安縣尉。
圭至筠州，以受賄敗歸去。
存到瑞州，為侬賊蕩殺。
所雲&ldquo張一幕蓋天，存一尾掃地&rdquo之應也。
彼僧之卦兆也，何先知之審欤！
有從詢雲：&ldquo公非劉先生乎？&rdquo公曰：&ldquo然。
&rdquo&ldquo聞先生屍解久矣，何故至此？&rdquo先生雲：&ldquo無則入有，假乃歸真。
此吾家常事，子何訝哉！&rdquo有從言曰：&ldquo嘗幸樞衣，又同裡闬，先生面若紅妝，而吾将為枯骨，先生忍不教之乎？&rdquo先生曰：&ldquo人之亡于道，五十歲前則可以出也。
逾年雖學之勤死，如壞屋，益以完補，但可延歲月。
則子今年七十歲矣，學之何益？且子好言法律，教人争訟，甚為陰德之累。
&rdquo言訖，乃閉目不語，久方去。
有從蹑其蹤，先生回顧，天上一鶴沖天而飛翔，其人亦回顧鶴，即失先生矣。
施先生 不教馬存爐火法 先生姓施，名無疾，不知何地人也。
時往來京索間，多不食，動經歲月，惟日飲酒。
人強使之食，一飯亦盡鬥米。
體有青毛，未嘗令人見。
或運氣則須發直立，溺能過屋。
治病以水不以藥。
教人行孝悌仁義。
有狂生馬存，随之數日。
先生雲：&ldquo汝于吾何求？&rdquo存曰：&ldquo某留心爐火有日矣，終未有所成就，願先生略言大概。
&rdquo先生始則仰面長歎，終則俯首責存曰：&ldquo子家貨不啻千萬，金玉堆積，貫朽于庫，粟陳于倉。
汝日食不過數盂，身衣不過盈匹，尚不知足，子無厭之心可知也。
有奸者绐汝曰：&lsquo得大藥，燒異物為黃金，用以為飲器，則神仙可學也。
&rsquo乃诳者之私言，非通人之至論。
昔鐘離、呂洞賓初學道，有人謂之雲：&lsquo當得助道之術，我有術，用藥煮銅為銀。
&rsquo仙翁曰：&lsquo有變乎？&rsquo其人曰：&lsquo後五百年乃變，歸其元。
&rsquo仙翁曰：&lsquo吾不學，恐誤五百年後人。
&rsquo自是名藏真府，迄今為地仙。
&rdquo存再拜乃去。
先生今多在華山。
馬大夫傳 記大夫忠義罵賊 向時軍寇王則以異術惑衆，一旦蟻聚，盜據彼州。
時賈侍中鎮北門，日夜憂慮。
自度邊城矻立，固若石壁，卒不可破，攻之則勞日月。
急引兵環之，未有破取之計。
有從行指呼吏馬君璧曰：&ldquo城堅池深，雖萬卒不可力取。
願得侍中一言，當入其城，伺其便，手殺元兇，他皆可說而降也。
&rdquo侍中大喜，臨砌遣之，丁甯告戒曰：&ldquo壯士立功，在此一舉。
&rdquo 馬君至城，浮渡河水，呼守城者，俱睡。
乃束身上城，見軍賊，與之對坐，首道朝廷恩信：&ldquo吾奉侍中旨，君今束手出城，侍中為請于朝，君亦不失五品官，一生富貴。
若更托迷，天子诏一将提兵數萬，晝夜兼攻，子之身膏劍戟，肉喂狗彘。
&rdquo言甚悄直，賊頗遲疑，不應。
君知賊終不聽，乃複曰：&ldquo吾受侍中密旨，他人不可聞，願辟左右。
&rdquo領兵救至，乃引馬君去而殺之。
議曰：馬君真壯士也，惜乎不持寸鐵，入危賊若入其家，而無取憚。
志雖不就，子孫嗣蒙顯賞，功書竹帛，亦足垂名萬世。
勇哉！ 僧蔔記 張圭與馬存問蔔 慶曆年，錢塘張圭調官都下，多與裡人馬存往還。
存亦待缺。
中铨之日，兩人同遊都門外古寺。
時有一僧坐戶門，衰朽特異，閉目拱手，默然而坐。
圭與存亦在其旁。
不久僧開目揖存、圭，複坐。
圭與存議曰：&ldquo久客都下，未有所及。
&rdquo各嗟歎。
僧曰：&ldquo子二人欲知食祿之地乎？&rdquo圭、存曰：&ldquo然。
&rdquo僧曰：&ldquo吾為子作卦兆之。
&rdquo圭、存極喜。
三人環坐，僧乃探懷出皂囊，中有算竹及大錢十六文。
僧以錢疊作浮屠，命圭以手觸之，錢散于地。
僧乃俯而觀焉。
又取錢如前疊之，命存以手觸之，僧複觀焉。
曰：&ldquo張君乃潰卦，東至泰山則可，西至華山路塞。
馬君乃散卦也，南至大庾有路，北至嵩嶽無緣。
張則一幕蓋天，馬則一尾掃地。
&rdquo圭曰：&ldquo《易》中無潰、散二卦。
&rdquo僧曰：&ldquo此乃焦貢《易林》言也。
&rdquo俄雨作，僧曰：&ldquo老僧笠子在殿後，去取之。
&rdquo乃入殿後不出。
圭、存乃入殿後尋之，但見凝塵滿地，又無人迹。
出詢寺僧，雲：&ldquo此寺隻一僧，無衰老者。
&rdquo兩人愕然，共記其言。
然圭授筠州推官，存授瑞州高安縣尉。
圭至筠州，以受賄敗歸去。
存到瑞州，為侬賊蕩殺。
所雲&ldquo張一幕蓋天，存一尾掃地&rdquo之應也。
彼僧之卦兆也，何先知之審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