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瑣高議後集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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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過一水,有府庭,入門兩廊皆高屋。

    一吏引說立于庑下,曰:&lsquo子且于此少待,吾為子召胡君。

    &rsquo久方至,乃衡州蔡陵胡茂也,與說有舊,相見極喜。

    胡曰:&lsquo子必有重罪,此二吏乃地獄鞠事司吏也。

    &rsquo說恐懼。

    胡曰:&lsquo子行矣,吾為子見本行吏。

    &rsquo複為說曰:&lsquo地獄罪惡不容私飾,見王便直陳其事,慎勿隐諱。

    &rsquo&rdquo &ldquo俄入大門,一人坐大殿上,吏曰:&lsquo此王也。

    &rsquo說俯砌下。

    王曰:&lsquo汝權知郴縣日,殺牛五十隻,牛本施力養人者,無罪殺之,汝當複其命,仍生異道。

    &rsquo說曰:&lsquo非說殺也,乃知州王真征蠻,要犒軍也。

    &rsquo王曰:&lsquo有何證也?&rsquo說曰:&lsquo真有親書手柬在說處。

    &rsquo王曰:&lsquo其柬曾将來乎?&rsquo說曰:&lsquo在說書笥中。

    &rsquo王命一吏取來,少選即至。

    王執其吏,急令召王真來。

    俄王虞部至庭,王以柬擲砌下,謂真曰:&lsquo此豈君手迹也?&rsquo真曰:&lsquo此誠某所書柬,但真受命山下戰蠻日,兵官胡禮賓令真取牛,兩人共議,然後犒軍。

    &rsquo王命引去,謂說曰:&lsquo召子證事,子壽未終,可速回。

    &rsquo&rdquo &ldquo說出門外,見茂且叙久别之意。

    茂曰:&lsquo吾在此亦薄有權。

    &rsquo說禱茂曰:&lsquo我今幸得更生,常聞地獄,遣我一觀之乎?&rsquo茂曰:&lsquo不惜令子見,但恐無益于子。

    &rsquo說堅欲往,茂乃呼一吏,作符付吏曰:&lsquo當速回。

    &rsquo囑說曰:&lsquo無舍吏,若一失,子陷大獄不可出。

    &rsquo&rdquo &ldquo說與吏至一處高垣,垣上荊棘自生,若鋒刃獰密,雖蛇虺不可過。

    有一門不甚高,極壯厚,吏乃扣門,自内應曰:&lsquo有罪人乎?&rsquo吏曰:&lsquo吾有押院符。

    &rsquo門乃開,有一赤發短臂鬼,胸前後鐵甲。

    吏急叱曰:&lsquo胡押院親戚,欲暫見地獄,可急去,恐見汝驚懼也。

    &rsquo鬼隐去。

    吏與說乃入獄。

    左右皆大屋,下有數千百床,床下有微火,或滅或燃,床上或卧或坐,呻吟号呼,形色焦黑,蒼然不可辨男子婦人。

    說迤逦行看,吏促其出。

    又至一處,吏曰:&lsquo乃鋸獄。

    &rsquo大屋之前,人莫知其數,皆體貫刃,有蛇千百條周旋于罪人間。

    或以尾或以口銜其刃,刃動則人号呼,所不忍聞。

    吏人又促之出,吏曰:&lsquo此乃湯火獄,人不可近。

    &rsquo說望之,烈焰時時出于上,俯聽若數萬人求救聲。

    說覺心臆微痛,吏引說出獄,俄口鼻出血。

    又行過一瓦礫堆積之所,有一人手出于上。

    說曰:&lsquo何人也?&rsquo吏曰:&lsquo此秦将白起也,受罪于此。

    &rsquo說謂吏曰:&lsquo白起死已千餘年矣,尚在此乎?&rsquo吏曰:&lsquo昔起殺降人四十萬,禍莫大焉。

    此瓦礫乃人骨也,為風雨劫火消磨至此。

    更千年,瓦礫複歸于本,起方出平地上。

    又千年,起方入異類中。

    &rsquo&rdquo &ldquo吏曰:&lsquo子急歸,無累我。

    &rsquo吏乃同說歸。

    不久,路上見殿閣,說曰:&lsquo此是何宮宅?&rsquo吏曰:&lsquo相國寺也。

    &rsquo說方悟,吏或斂容鞠躬俯首而行,說曰:&lsquo何故如此?&rsquo吏回指寺曰:&lsquo此中有聖像故也。

    &rsquo同吏升寺橋,沿汴水南岸東去,行方數步,以手推說堕汴水,說乃覺。

    &rdquo 說終于蕲州黃岡令,今其子存焉。

     議曰:程說與餘先子嘗同官守,都下寓居,又與比鄰,故得其詳也。

    觀陰司決遣,甚實甚明,起之殺趙降人,誠可寒心,陰報果如此,安可為不善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