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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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抨擊。

    他不是意大利戰争中的老戰士,不像杜貝萊統帥[17]或他的鄉親蒙呂克元帥[18]那樣有英勇業績可供叙述。

    此外,他不喜歡曆史的報刊文體,生性鐘愛生動幽默的詩歌文體。

    他的天才之舉,是博采衆長,将這些不同體裁的特點溶進《随筆集》中;這些《随筆集》既是一個學徒的習作,又是一個敢想敢為者的奇想,一個并不燦爛輝煌卻經受過磨煉的人生體會。

    誠然,今天的讀者看到一個極其厭惡賣弄學問的作家竟如此大量地借鑒古希臘和羅馬作家,會感到不勝驚訝,然而,他這樣引經據典不是為了炫耀知識淵博;那些引語變成了蒙田&ldquo自我&rdquo的一部分,并使他的&ldquo自我&rdquo更加豐滿,卻仍保持無拘無束。

    這都著作的構思史無前例,成為作者不可分離的一部分,因此,蒙田可以在他的《緻讀者》中宣稱:&ldquo我自己是這部書的材料。

    &rdquo 一五八○至一五八一年的旅行 一五八○年,兩卷《随筆集》在波爾多由西蒙·米朗日出版商出版。

    接着,他離開妻子、女兒和城堡去外地度假,一去就是十七個月零八天。

    這就招來了許多閑言辭語。

    蒙田在第三卷第九章中對這些批評進行了反擊,并陳述了自己的理由:首先是為了進行一系列的溫泉治療;他患腎結石多年,他父親就死于此病;在那個時候,這是一種痛苦的不治之症。

    然而,蒙田厭惡吃藥,這是祖傳的習慣。

    怎能相信藥劑師讓&ldquo腹痛病人&rdquo服用的&ldquo磨成粉末的老鼠屎&rdquo呢?相反,大自然提供的溫泉能治百病:蒙田已試過比利牛斯山和奧弗涅的溫泉,但沒有根本的療效。

    他還沒去過洛林、蒂羅爾[19]、意大利等地的溫泉。

    此外,他那時四十八歲,連續騎馬十小時也不覺難受,這不正是出外旅遊的好時光嗎?他對鐘樓頂上的狹小空間有點膩煩了,渴望&ldquo讓自己的腦子接觸一下别人的腦子&rdquo,在潛心研讀過書本知識之後,現在特别想去&ldquo發現新鮮事物&rdquo。

     随行人員除仆人外,還有一群親戚和朋友:他的弟弟、他的連襟貝爾納·德·卡紮利、一位洛林的紳士杜奧圖瓦、年輕的代蒂薩克,後者是普圖瓦名門望族的後裔,這個家族是拉伯雷的保護人。

    蒙田沒有直接去溫泉:他先到巴黎,把他的《随筆集》敬獻給國王。

    反過來,他聆聽了國王的指示,并得到了禦筆親書的介紹信。

    中間還有一件與戰争有關的插曲:他随國王去圍攻拉費爾要塞,然後在蘇瓦松參加了他朋友格拉蒙伯爵[20]的葬禮。

    接着,他又返回巴黎地區,穿過香槟和洛林,瞻仰了多姆雷米的貞德[21]故居,進行了溫泉治療,然後去德國的南方、奧地利的蒂羅爾,從布倫納山口[22]進入意大利。

    那時候,溫泉比比皆是,名勝層出不窮,那群旅行者一路上盡情遊山玩水:&ldquo若是右邊的風景不美,我就走左邊&hellip&hellip&rdquo。

    他們終于抵達羅馬,那是人文主義者個個夢想的地方。

    和拉伯雷、杜貝萊一樣,蒙田崇拜古代的羅馬,但對文藝複興時代的羅馬和教皇的羅馬也頗感興趣,那是&ldquo獨一無二的世界性城市&hellip&hellip,所有基督教國家的首府。

    &rdquo他受到教皇的接見,他對教廷圖書館舉世無雙的手稿贊歎不疊,他把《随筆集》呈送教廷聖職部審查,比起索邦神學院來,教廷聖職部往往更寬容。

    他們在盧卡[23]和維拉溫泉浴場逗留的時間最長,這也是最愉快的一站。

    蒙田從未感到像這樣自由過:&ldquo我想睡就睡,想學習就學習;當我心血來潮想出去走走,到處都能找到我談得來的男男女女&hellip&hellip&rdquo要不是他被波爾多市議會選為市長,他在意大利逗留的時間會更長。

    市長職位雖然令人向往,但這意味着放棄自由,要擊對付比家庭瑣事還要煩人的公衆事務。

    一五八一年十月十五日,他離開羅馬,經由米蘭、都靈、尚貝裡、裡昂、克萊蒙費朗和裡摩日,回到了蒙田城堡。

    一回到家,他就看見亨利三世的親筆信,信中不乏恭維之詞,但也給他下了命令,要他盡早去波爾多赴任。

     旅行帶來什麼好處呢?蒙田歸來,腎結石依舊未愈;事實上,礦泉水淡而無味,他就用白酒和牡蛎來提味。

    他甯死也不能不喝白酒,不食牡蛎!可他的人文經驗大大豐富了。

    尚未旅行時,他就深信習俗對個人和國家起着支配作用。

    在旅行中,他到過許許多多地方,他的相對主義得到了證實。

    因此,《随筆集》第三卷比起前兩卷來更加豐富多采,更有個人見地。

    蒙田對自己的記憶力不甚信任,于是便堅持記日記,把所到之處及其特點都寫下來:這日記不是用來出版的,但在十八世紀被一位叫普呂尼的議事司铎發現,并于一七七四年由默尼埃·德·凱隆出版商出版了。

    若将《日記》和《随筆集》作一比較,就可看出它們之間的差别:前者是将事實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