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兩害相權取其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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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經過一周的反複權衡,魏東認為不能再拖了。

    這天一上班,他便把王日普、司徒向彬、成躍齡和市委組織部長關本為找來,開了個書記碰頭會。

    關本為雖然隻是常委,但涉及幹部問題通常都要列席,而且決定下來的事項也多要由他去落實。

     這幾天,魏東經常處于兩難境地,這在他當上市委書記以來是很少有的事。

    兩年多時間裡,他一直是把李聽梵作為市委宣傳部長的繼任人選來培養的,這其中既有上面的意圖,也是他内心的意願。

    把老領導的孩子在自己手下提拔起來,在他看來是順理成章的事,也是他這個當部下的職份所在,何況李聽梵本人也不是那種爛泥巴糊不上牆的纨绔子弟。

    當然這是李蘇甯副省長出事之前定下的計劃,穆天劍強力介入并且突如其來地表達了不同意見,迫使魏東不得不另做打算,硬起心腸把李聽梵“貶”了下去。

    但他心裡還是有主意的,那就是給李聽梵一段創造政績的時間,然後再把她“拽”上來,高新區的工作是很容易出成果的,屆時幫助她享受個“副市級待遇”應該不是問題。

    提拔市委常委需要省裡批,但類似市長助理這樣的角色,他魏東就可以決定。

    李聽梵出局,按照市委早先确定的後備幹部排序,梁吾周和張嘉缑都是宣傳部長的合适人選,兩人的條件也不相上下。

    老純峰去世後,魏東首先屬意的是梁吾周,這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這些原因魏東都不能拿到桌面上講,他隻能說,相比較而言,梁吾周要比張嘉缑成熟一些,綜合條件好一些。

    其實從這幾個月來梁吾周的一個個舉動,也證明了這個人很有政治頭腦,思維缜密,為人大度,辦事周全,而且頗有創新精神。

    不用這樣的幹部還能用誰?所謂德才兼備,不就是從這些一點一滴的小事來體現的嗎?所以他有理由理直氣壯地把這個人選推上去。

    令魏東高興的是,司徒向彬的意見與自己吻合,也曾不止一次地推薦他手下的這位常務副校長。

    司徒向彬肚子裡有什麼小算盤,對魏東來說并不重要,關鍵是在這個重大問題上他能和自己吹出同一個調子。

    至于王日普,更多的是關心政府系列的幹部調整,一向對黨群幹部的任用不太在意,估計不至于提出反對意見。

    如果這三個人的思想統一了,常委會上就有了八成把握。

     不過最後魏東還是決定棄梁而用張。

    昨天晚上,穆天劍忽然直接把電話打到家裡找他,開門見山地提出要讓張嘉缑出任宣傳部長。

    過去這位前任市委書記也時常對A市的幹部任用指手畫腳,但都很委婉,理由也冠冕堂皇,而這次則近于赤裸裸地下命令,根本沒講原因。

    這使魏東有一種被人當成傀儡般的羞恥感,一度很痛苦。

    痛苦不在于舍棄不下梁吾周。

    都是黨的幹部,都符合任用條件,叫誰上都有充分的理由,張嘉缑未嘗不可以當宣傳部長,何況他兼任宣傳部副部長也有些年頭了,而梁吾周,大不了過後再找機會給他以補償罷了。

    魏東痛苦的是,自己這個決定多少有點違心,而這種違心又是被别人牽着鼻子走所造成的。

    對于一個一向說一不二、有着政壇“老大”之稱的A市最高領導而言,這種痛苦幾近于屈辱。

    可是他卻不想、或者說不敢不做這件違心的事,既因為穆天劍的專橫跋扈,更因為那個女人留下的那幾句類似敲詐的話。

    那個騷貨,魏東現在真是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能被一個明顯是勾引自己的小笑話拉到她的身上。

    那身柔若無骨的滑膩肌膚,那雙風情無限的丹鳳眼,那張狐媚得令人心旌搖動的俏臉上的一颦一笑,現在看來,都是散發着氤氲香氣的溫情勒索。

    如果沒有她,自己或許還有膽量與穆天劍講講價錢,可是現在,卻絲毫沒有這份底氣了。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隻能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魏東對這裡面的利害關系、進退得失考慮得很清楚,他不想因小失大。

    讓自己順順當當地跻身省級領導行列,是目前“唯此為大”的事。

    魏東的腦子裡忽然湧出“成也女人,敗也女人”這樣一個奇怪的念頭。

    這兩個女人,盧雅宣已經為自己鋪好了路子,萬萬不能讓劉子珺再把這條路子挖斷了!隻要不影響自己的晉升,其他的都可以做出讓步,都可以看做是小事。

    如果自己真能到省政府去上任,一個小小的市委宣傳部長又算得了什麼呢? 何況這女人也給自己帶來了一番别有情趣的享受,讓自己品味到了不一樣的人生,再說,她丈夫所付出的精神上、物質上、心理上的犧牲,也應該得到一定的回報。

    魏東安慰自己道。

     隻是讓他不解的是,張嘉缑是什麼時候與穆天劍拉上關系的,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記憶中,穆天劍好像與張嘉缑并沒有更深的交往,究竟是什麼原因使他能為張嘉缑的前程作背書?真是難以理解。

    既然穆天劍如此明目張膽地為張嘉缑讨要這把交椅,那姓張的當上宣傳部長後也不會感謝自己,隻能記住他穆天劍的恩賜。

    想到這裡,魏東多少有點憤憤然。

    隻是他不知道,穆天劍與他一樣,都是被同一根繩子牽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