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後備”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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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部長的後備幹部之一,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對老純峰生出幾許感激。

    如果當初這位現任部長反對,市委斷無可能将自己作為後備人選儲備,從這一點看,老頭子稱得上是大公無私。

    當然老純峰從不曾向他透露過什麼。

    按說選擇誰作後備幹部是一件極其秘密的事,更不應該讓本人知道,張嘉缑是去年被派去省委黨校參加為期半年的“中青年領導幹部培訓班”之前才知道這件事的。

    黨校學習,讓誰說誰都說重要,可是派誰去誰也不愛去,除非是已經明确定向回來後就要提拔使用的人才願意去,所以張嘉缑同樣找借口想推掉。

    沒想到,市委常委、組織部長關本為親自給他打來電話,不客氣地說他“不識時務”,放着陽光大道不走,甘當一輩子“報蟲子”。

     “大哥先别罵我呵,有什麼指教我聽着就是了!”張嘉缑與關本為在機關裡共事多年,私交不錯,兩人又有點七拐八連的親戚關系,所以也沒拿他當領導看。

     “你要去的是地市級後備幹部班,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往裡鑽,你竟然要主動放棄?!一看就是滿腦子小農意識。

    ” 關本為不客氣地開導他。

    張嘉缑的确是從農村出來的,大學畢業後在鄉鎮和縣裡工作過一段時間,所以關本為時常這樣嘲弄他。

    也就是在這天,張嘉缑知道自己已被确定為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的後備人選,與他同列這個名單的還有市委黨校的第一副校長梁吾周。

    其後不久,李聽梵到市委宣傳部挂職常務副部長,外界風傳她也被補為部長的接班人之一,不過她卻是省裡管理的後備幹部。

     後備幹部所備的那個職務就像一張懸在眼前的大餅,誘人的香味固然可以嗅得到,但想吃到嘴裡卻不容易。

    張嘉缑看過一份新華社内參,說是據某省省委組織部調查,該省後備幹部提拔使用率僅為30%,這就是說,三分之二的人要成為那三分之一幸運兒的陪襯!如果僅僅是“陪太子讀書”也就罷了,可怕的是出現上面所說的那種結果,那樣的話,當這後備幹部可就不如不當了。

    所以,為了避免這樣的結局,當上後備幹部的人就得拼命想辦法,使出渾身解數,紅道黑道白道齊上,力争在第一時間裡把那張香噴噴的大餅吃到口。

     但是,由後備幹部“轉正”,并不全憑主觀努力,有時候,客觀條件甚至成為決定因素。

    譬如所備的那個崗位遲遲騰不出位子來,任你再着急也是沒有用的,而能使那個崗位出缺,不外乎幾種原因:高升,辭職,平級調離,降職左遷,犯事了被撤職,因病或因其他意外不能視事而離崗,亡故。

    說起來有諸多理由可以讓占據這個崗位的人騰出位置,可在現實中這樣的機率實在是太低了。

    最可氣的是,好容易捱到坐在自己所備崗位上的那個主兒到站了,不料上級一個文件下來,這個崗位撤銷了,多年的心血付諸流水,時有後備幹部經不起這樣的殘酷打擊而精神失常。

    更有那些一備十年二十年的“後備油子”,這些人,備到後來年紀大了,精神頭和進取心都消磨殆盡,對這個當初令他們激動自豪、心旌搖動的美好稱号也麻木了,面對比自己年輕得多、“後備”也晚得多的新貴們,自然會産生一種酸葡萄心理,工作上時有抵觸也就是很自然的了。

     張嘉缑當然不甘心成為一個被大浪淘沙“淘”掉的人。

    老純峰去世,對A市可能是個損失,對他這個後備幹部來說卻是千載難逢的機遇,因此,化悲痛為力量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争取戰勝競争對手,順利接上他的班,從而更好地繼承老頭子的遺志,完成他老人家未竟的事業。

     隻是,從哪裡選擇突破口,張嘉缑一時還拿不準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