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與自我的疏離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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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感的真實性就會随之減弱,他的分辨能力也會因此而減弱。

    一旦他為了榮譽而被迫去做一項工作,他對工作本身的自發興趣就會降低。

    此外,沖突性的強迫驅力也會破壞他的完整性、決策能力和駕馭能力。

    最後一點也是相當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神經症患者的假性解決辦法(pseudo-solutions)[4]雖然代表了整合的意圖,但同時也剝奪了個體的自主性,因為它們已經成了一種強迫性的生活方式。

     其次,疏離是由于一些同樣具有強迫性的過程而加劇的,我們可以将這些過程描述為積極主動地遠離(activemovesawayfrom)真實自我。

    追求榮譽的整個驅力就屬于這樣一種遠離真實自我的過程,尤其是因為神經症患者決定将自己塑造成不是自己本來的樣子而導緻的疏離。

    他隻能感覺到他認為自己應該感覺到的東西,隻能想要得到他認為自己應該想要得到的東西,隻能喜歡他認為自己應該喜歡的東西。

    換句話說,&ldquo應該&rdquo之暴行驅使着他瘋狂地去追求不是他本來的或者可能成為的樣子。

    在他的想象中,他是不同的&mdash&mdash事實上,他想象自己是如此不同,以至于他的真實自我甚至會變得更為平淡、蒼白。

    就自我而言,神經症要求意味着要放棄自發精力的儲藏庫。

    例如,在人際關系方面,神經症患者會堅持要求他人應該适應他,而不是他自己努力去适應其他人。

    160他常常覺得自己有權利讓他人為他做事,而不是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當中。

    他常常堅持他人應該對他負責,而他自己卻不做任何決定。

    因此,他的建設性能量閑置了下來,他實際上越來越不是自己生活中的決定因素了。

     神經症自負通常會讓他更加遠離自己。

    此時,他因自己的實際樣子&mdash&mdash他的情感、資源、行為等&mdash&mdash而感到羞恥,因此,他不再主動地對自己産生興趣。

    整個外化的過程是另一種積極主動的自我遠離&mdash&mdash遠離現實自我和真實自我。

    順便提一下,讓我們感到震驚的是,這個過程與克爾凱郭爾所說的&ldquo不想成為自己的絕望&rdquo竟然如此相似。

     最後,還有一些積極行動起來反抗真實自我的現象(如自我憎恨中所表現出來的現象)。

    打個比方說,當一個人的真實自我被放逐時,他就會變成一個受到譴責的罪犯,被人鄙視,并且面臨被毀滅的威脅。

    &ldquo成為自己&rdquo(beingoneself)的念頭甚至會變得可憎可懼。

    這種恐慌的感覺有時候會不加掩飾地出現,就像有一名患者隻要一想到&ldquo這就是我&rdquo就會感到恐慌一樣。

    當她對&ldquo我&rdquo與&ldquo我的神經症&rdquo所做的明确區分開始瓦解時,這種恐慌的感覺也會出現。

    為了保護自己免遭這種恐慌感覺的襲擊,神經症患者&ldquo常常會讓他自己消失&rdquo。

    他對于&ldquo不去清楚地認識自己&rdquo有一種無意識的興趣&mdash&mdash就好像是把自己變成了聾人、啞巴和盲人。

    他不僅會把有關自己的真實情況弄得模糊不清,而且他在這樣做的過程中獲得了一種既得利益&mdash&mdash這個過程會使他對于自身和外部世界中的是是非非的敏感性變得遲鈍起來。

    雖然他可能會因為這種模糊性而在意識層面遭受痛苦,但他對于維持這種模糊性很感興趣。

    例如,有一名患者在其聯想中,經常用《貝奧武夫》中的怪物來象征他的自我憎恨,這個怪物一到晚上就會從湖中出來。

    有一次,他曾這樣說:&ldquo如果有霧,那怪物就看不到我了。

    &rdquo 所有這些行動都會導緻一種與自我的疏離。

    當我們使用這一術語時,我們必須清楚,它所關注的焦點僅僅隻是該現象的一個方面。

    它所精确表達的是神經症患者遠離自我時的主觀感覺。

    在分析中,他可能會認識到,他所說的所有有關他自己的明智的事情實際上與他及他的生活都不相關。

    這些事情涉及的是某個與他沒什麼關系的人,161有關這個人的發現很有趣,但卻無法應用到他的生活中。

     事實上,這種分析經驗往往會讓我們直接深入問題的核心。

    因為我們必須牢記,患者通常不會談論天氣或電視,他談論的往往是他最為隐秘的個人生活經驗。

    然而,這些經驗卻已經失去了其個人意義。

    而且,就像他在談論自己時可能不讓自己&ldquo置身其中&rdquo一樣,他也可能會讓自己&ldquo置身事外&rdquo地工作、交友、散步或與女人睡覺。

    他與自己的關系已變得與個人無關,他與自己整個生活的關系也是這樣。

    如果&ldquo去人格化&rdquo(depersonalization)這個詞語還不具有特殊的精神病學含義的話,那麼,它将是一個很好的用來表示自我疏離之本質的術語:與自我的疏離是一個去人格化的過程,因此也是一個使精力不斷衰竭的過程。

     我在前面已經說過,(僅就神經症而言)除了在處于去人格化狀态、産生非現實感或處于健忘狀态中,與自我的疏離并不像其意義所表明的那樣直接而明顯。

    雖然這些狀況都是暫時性的,但它們也隻可能發生在那些在某種程度上疏遠自我的人身上。

    導緻非現實感的因素通常是對自負的嚴重傷害,再加上自卑感的急劇增加,遠遠超出了這個人所能忍受的程度。

    反之,不管個體是否接受治療,當這些嚴重的狀況得到了緩解時,他與自我的疏離并不會因此而發生本質的改變。

    它隻是再一次被限制在了一定的範圍之内,這樣個體便能夠正常地發揮功能,而不會出現明顯的定向障礙。

    不然的話,一個接受過訓練的觀察者将能察覺到自我疏離的一些一般性症狀,如目光呆滞、非個人化的先兆、機械化的行為等。

    像加缪(Camus)、馬昆德、薩特(Sartre)等作家就曾很好地描述過這些症狀。

    對于分析學家來說,當看到一個人置身其外地把功能發揮得相當不錯時,他始終會感到吃驚。

     那麼,疏離自我到底會對一個人的人格以及他的生活産生什麼樣的影響呢?為了清楚而全面地闡述這個問題,我們接下來将依次讨論疏離自我對個人的情感生活、162精力、駕馭自己生活的能力、對自己負責的能力以及他的整合力量所産生的影響。

     如果沒有事先準備,要說一些對所有神經症患者都适用的有關感覺能力(capacitytofeel)或情感意識(awarenessoffeelings)的内容似乎并不容易。

    有些人在快樂、熱情或痛苦方面過于情緒化;另一些人看起來比較冷淡,或者總是躲在冷漠的面紗背後;還有一些人在情感方面則比較冷漠,反應比較遲鈍、平淡。

    不過,雖然存在無數種變化形式,但有一種特征似乎與任何嚴重程度的神經症都有關系。

    即情感意識、情感強度、情感種類通常主要取決于自負系統。

    這樣一來,對自我的真正情感便會受到抑制或削弱,有時候這種情感甚至會消失殆盡。

    簡而言之,自負支配着情感。

     神經症患者易于輕描淡寫那些與他的特殊自負背道而馳的情感,而過于強調那些增強其自負的情感。

    如果他驕傲自大地以為自己高高地淩駕于他人之上,那麼,他就不可能允許自己對他人産生嫉妒感。

    他在禁欲方面的自負可能會掩蓋他的快樂情感。

    如果他以自己強烈的報複心為傲,那他可能就會敏銳地感受到自己想要報複的憤怒。

    不過,如果他的報複心披上了&ldquo正義&rdquo的外衣,從而變成一種合理的榮譽,那他往往就體驗不到這種想要報複的憤怒本身,雖然這種憤怒經常随意地表現出來,以緻其他任何人都不會對此産生任何的懷疑。

    對于絕對耐力(absoluteendurance)的自負可能會抑制所有痛苦的感覺。

    但是,如果痛苦在自負系統中占據重要位置的話&mdash&mdash成為表達憤怒的媒介和神經症要求的基礎&mdash&mdash那麼,患者就不僅會在他人面前強調這種痛苦,而且事實上,他自己也會更加深切地感受到這種痛苦。

    如果同情感被視為一種軟弱,那麼,這種情感可能就會受到抑制;但如果被視為一種神聖的品德,那個體就可能充分地體驗到這種情感。

    如果自負主要集中于自我滿足從而在某種意義上說不需要任何事或任何人,那麼承認任何情感或需要就會像是&ldquo必須彎腰才能通過一扇狹窄的門,而這是個體無法忍受的。

    &hellip&hellip如果我喜歡某個人,他就有可能會控制我。

    &hellip&hellip如果我喜歡某物,那我就有可能依賴于它&rdquo。

     有時候在分析中,我們可以直接觀察到自負是怎樣幹擾真正的情感的。

    X雖然經常對Z不滿(主要是因為自負受到了傷害),但他可能還是會以一種自然而友善的方式回應Z的友善接近。

    163然後過了一會兒,他内心就會有個聲音說:&ldquo你是一個被友善愚弄了的傻瓜。

    &rdquo于是,友善的感覺被丢棄到了一邊。

    或者,某種景象可能會喚醒他内心溫暖而熱烈的感覺。

    但是,當他想到&ldquo沒有人會像你一樣欣賞這些景象&rdquo時,他的自負就會毀了這種感覺。

     到目前為止,自負通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