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應該”之暴行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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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造成重大打擊,而不是解放自己。

     最後,對于放棄型的人來說,&ldquo自由&rdquo的觀念比其他一切都更具吸引力,他是這三種類型中最可能反抗其内心專制的人。

    由于自由&mdash&mdash或者說他對自由的看法&mdash&mdash對他來說非常重要,所以,他對任何的強制都極為敏感。

    他可能會以一種消極被動的方式進行反抗。

    因此,他認為應該做的一切事情&mdash&mdash無論是做一項工作、讀一本書,還是與他的妻子做愛&mdash&mdash在他的心裡都會變成一種強制性事件,引發他有意或無意的憤恨,結果會讓他變得無精打采。

    如果需要做的事情都做了,那也是在内心抵抗所産生的壓力之下完成的。

     他也可能會通過一種更為積極主動的方式來反抗這些&ldquo應該&rdquo。

    他可能會試圖将這些&ldquo應該&rdquo都抛諸腦後,有時則可能走向完全相反的另一個極端,堅持随心所欲,隻做自己樂意做的事情。

    這種反抗可能會采取非常強烈的形式,而且常常是一種絕望的反抗。

    如果他不能成為最虔誠、最純潔、最誠摯的人,那麼,他就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ldquo壞蛋&rdquo:濫交,撒謊,欺辱他人。

     有時候,一個一直以來都遵從這些&ldquo應該&rdquo的人也可能會經曆一個反抗的階段。

    這種反抗通常指向于外在的限制。

    馬昆德(J.P.Marquand)以一種巧妙的方式對這種暫時性反抗進行過描述。

    他讓我們看到,這種反抗是多麼容易被鎮壓,因為限制性的外在标準在内心指令中有一個強大的盟友。

    而在被鎮壓之後,個體就會變得反應遲鈍、無精打采。

     最後,還有一些人可能會經曆自我譴責的&ldquo善&rdquo與瘋狂抗議任何标準這二者交替出現的階段。

    78在善于觀察的朋友看來,這種人可能會面臨一個無法解決的難題。

    有時候,他們在一些與性和金錢有關的問題上表現得無禮又不負責任;但有時,他們又會表現出高度發展的道德感。

    于是,這位剛剛還在為他們不具任何莊重感而深感絕望的朋友,現在重又相信,他們歸根結底還是好人,但不久之後,他又會對他們表示深深的懷疑。

    另外一些人則可能一直在&ldquo我應該&rdquo和&ldquo不,我不要&rdquo之間搖擺不定。

    &ldquo我應該還錢。

    不,我為什麼要還錢?&rdquo&ldquo我應該節食。

    不,我不要節食。

    &rdquo通常情況下,這些人會給人一種具有自發性的印象,讓人将他們對待&ldquo應該&rdquo的矛盾态度誤以為是一種&ldquo自由&rdquo。

     無論哪種态度占據主導地位,這個過程的絕大部分會以外顯形式表現出來,它會在自我和他人之間來回出現。

    這個方面的變化,與被外化的特定方面以及被外化的方式有關。

    大體說來,一個人可能首先會将自己的标準強加在他人身上,然後堅持不懈地要求他們做到完美。

    他越覺得自己是衡量一切事物的尺度,就越會堅持用他自己的特定标準來要求他人&mdash&mdash而不是用一般性的完美标準。

    他人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就會被他蔑視,或者讓他非常生氣。

    還有一個更不可理喻的事實是,他會因為自己不能在任何時刻、任何條件下都達到要求而生自己的氣,并将他自己的&ldquo應該&rdquo轉移到他人的身上。

    因此,舉例來說,如果他不是一個完美的愛人,或者遭受了欺騙,那他可能就會憤怒地反對那些讓他失敗的人,并制造一種情況來對付他們。

     此外,他還可能認為,他對自我的期望主要來自其他人。

    不管是這些其他人真的期待過什麼,還是僅僅隻是他認為他們這樣期待過,他們的期望都會轉變成需要實現的需求。

    在分析的過程中,他往往會覺得,分析學家是在期望他去做一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把這種感覺歸咎于分析學家自己的感受,即他應該總是富有成效,應該總有夢向分析學家報告,應該一直談論他認為分析學家想讓他讨論的事情,應該總是感激分析學家的幫助,并表現出他已經越來越好了。

     如果他以這種方式認為,79他人是在期望或要求他做些什麼事情,那麼,他可能再一次做出兩種不同的反應。

    他可能會預期或猜測他們的期望,并迫不及待地去實現那些期望。

    在這種情況下,他通常還會預期,如果他不能實現那些期望,那他們立刻就會指責他或放棄他。

    或者,如果他對強制性過于敏感,那他就會覺得他們是在把他們的想法強加給他,是在多管閑事,是在逼迫或強迫他。

    于是,他就會痛苦地把這種想法記在心裡,或者甚至會公開地反抗他們。

    他可能會不願意送他人聖誕禮物,因為他認為這是他人所期望的。

    他會比他人所預期的晚一點到達辦公室或者任何約會地點。

    他會忘記周年紀念日,忘記寫信,或者忘記曾經答應要幫别人做的事。

    他之所以可能會忘記拜訪他的親戚,隻是因為這是他母親要求他做的,盡管他也喜歡這些親戚,并且本來打算去拜訪他們。

    對于他人對他的任何要求,他都會反應過度。

    因此,他很少害怕他人的批評,而是對他人的批評感到憤恨。

    他那鮮明的、不公平的自我批評也會固執地以外顯形式表現出來。

    因此,他覺得他人對他的判斷是不公平的,或者認為他們總是懷疑他别有用心。

    或者,如果他的反抗更為激烈一點,他就會到處炫耀他的反抗舉動,認為自己一點都不在乎他人對他的看法。

     對這些要求的過激反應,讓我們很好地看到了他的内心要求。

    那些我們認為是過激的反應,在自我分析時可能尤其有幫助。

    在部分自我分析中,下面的例子可能有助于表明,我們從自我觀察中也可能會得出某些錯誤的結論。

    這個例子的主人公是一位忙碌的行政官員,我過去曾見過他幾次。

    有一次,有人打電話問他,他能否去碼頭接一位來自歐洲的難民作家。

    一直以來,他都很贊賞這位作家,而且在一次訪問歐洲的社交場合上,他曾見過這位作家。

    由于他的時間都被會議及其他工作填滿了,所以,他實際上是不能答應這個請求的,尤其是他有可能還要在碼頭上等幾個小時。

    就像他後來認識到的那樣,他本可以做出兩種合理的反應。

    他要麼可以說,他要考慮一下,80看看是否可行,要麼可以遺憾地表示不能去,并詢問是否可以為這位作家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但事實卻相反,他的反應是馬上就憤怒、唐突地說他太忙了,絕對沒有時間去碼頭接任何人。

     不久之後,他就為自己的這種反應感到後悔了。

    随後,他大費周章地找到了這位作家的住處,以便在他需要時能夠提供幫助。

    對于這次事件,他不僅感到後悔,而且,他還感到很困惑。

    難道他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看重那位作家嗎?他确信自己很看重他。

    難道他并不像自己認為的那樣友好和樂于助人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之所以發怒,是因為他人在要求他證明他的友好和樂于助人時使他陷入了困境嗎? 此時,他走上了正軌。

    他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慷慨大方這一事實,對他來說,就是向前邁了一大步&mdash&mdash因為在他的理想化意象中,他是人類的救世主。

    然而,在那個關鍵時刻,他卻沒有表現出這一點。

    他又想起自己随後已經熱情主動地提供了幫助,并因此拒絕承認自己并不慷慨大方的可能性。

    但是,正當他想不通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另一條線索。

    以前他提供幫助都是他自己主動的,但這一次卻是别人請求他幫忙。

    因此,他認識到,他當時一定是覺得他人的請求是一種不公平的強加給他的事情。

    如果是他自己知道那位作家要到美國來,他一定會考慮親自去碼頭接他。

    在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類似的事件,每當有人找他幫忙,他都會做出憤怒的反應,并認識到,他顯然覺得這是一件強迫或強制他做的事情,而實際上,很多事情都隻是請求或建議而已。

    他又想到,對于他人的不同意見和批評,他也會感到惱怒。

    于是,他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他是一個恃強淩弱并且想支配他人的人。

    我之所以在這裡舉這個例子,是因為這樣一些反應很容易被人誤解為是支配他人的傾向。

    他在自己身上所看到的,是他對強迫和批評過分敏感。

    他之所以不能忍受任何的強迫,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束縛。

    而他之所以不能忍受任何的批評,是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批評者。

    在這裡,我們還可以重新走上他在質疑自己的友好時所放棄的軌道。

    從很大程度上說他是樂于助人的,因為他覺得他應該樂于助人,81而不是因為他對人類的抽象的愛。

    他對每一個具體個體的态度比他自己所認識到的還要不同得多。

    因此,對他的任何要求都會讓他突然陷入内心的沖突:他是應該同意并表現得非常慷慨大方,還是應該不讓其他任何人強迫于他?他之所以惱怒生氣,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陷入了困境之中,而在當時卻又無法解決這一困境。

     &ldquo應該&rdquo對個體人格及其生活的影響因人而異,這種影響在某種程度上取決于個體對這些&ldquo應該&rdquo的反應方式,以及體驗它們的方式。

    不過,有些影響盡管程度大小不一,但不可避免地會經常出現。

    &ldquo應該&rdquo總是會引起一種緊張感,一個人越是想在他的行為中實現這些&ldquo應該&rdquo,他的緊張感就越強。

    他可能覺得自己就像一直踮着腳尖走路似的,而且可能長期遭受慢性疲勞的折磨。

    或者,他可能感到莫名的局促、緊張或束縛。

    或者,如果他的&ldquo應該&rdquo與文化希望他持有的态度相一緻,那麼,他可能隻會感覺到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緊張。

    不過,&ldquo應該&rdquo的影響也可能非常大,以至于一個原本積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