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月樓 第07回 計誘老拙 珠拾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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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錦箋,裴年伯怎得知道?”便回道:“小侄書房不曾遺失什麼東西。

    ”裴爺笑道:“賢侄休得瞞我。

    現在所失之件存于我處,不知可是賢侄的?可拿去一看。

    ”說着,把錦箋遞與宣生。

    宣生接過一看,正是書房不見的錦箋!由不得大吃一驚,不能隐諱,道:“這是小侄丢在書布下的,不見了兩日。

    怎麼落在年伯手裡?小侄不解。

    ”裴爺道:“我且問你,箋上的詩可是你做的?有何所見而雲?然詩出有心,詩出無心?你可從直說來!”宣生道:“詩是小侄做的。

    戲以‘有所見’為題,按四季吟成《玉人來》四首,不過偶爾感懷,實是無心。

    況詩上并無滢詞豔句,請年伯細看,便見分曉。

    ”又把錦箋送與裴爺。

    裴爺接過叫聲:“賢侄!你這一幅錦箋失落不打緊要,卻關乎性命之憂,關乎名節之重。

    你不實說出來,這風波起的不小呢!”宣生聽說,唬一大跳道:“小侄不犯非禮之罪,詩句又無勾挑之詞,年伯如何說的這般利害!”裴爺道:“賢侄,我實對你說罷。

    你這幅錦箋被你柯家姨妹拾去,柯家姨丈疑你有心做此詩詞勾引姨妹,其中必有私情,定要處死你家姨妹,故攜錦箋來請教你父親,也要處治賢侄。

    賢侄趁早直說,你這幅錦箋還是被姨妹獨自取去的,還是你在書房當面交與姨妹的?賢侄快快說來!”宣生道:“詩雖是小侄所做,而姨妹隻在舍下住了一夜。

    小侄頭一日爹爹正壽,四處陪客,沒得工夫;次日随爹爹出去謝客,一天不曾暫離,及回來時,姨妹已被姨丈接回。

    小侄從何處與姨妹見面贈此錦箋?此詩是小侄丢在書布下不見的,怎說小侄有心贈人的?”裴爺笑道:“柯、宣二公可曾聽見小弟問的口供麼?”宣爺哼了一聲道:“畜生呀!一個讀書人,不思功名上進,隻做這些輕薄之詞,豈是成材?還不退下去!”唬得宣生急急起身,離了前廳,回他書房。

    心内一喜一憂:喜的錦箋果落于自人之手,不枉我一番思慕;憂的是柯老執性将無作有,把有才有貌的佳人置于死地,豈不可惜,可恨! 我且慢言宣生在書房内,再表柯爺見宣爺并不問他兒子青紅皂白,隻略略責備幾句便喝退下去,好不心中着惱,跳起來指着宣爺說:“你隻知溺愛,不明不顧大綱大紀,我也不與你瞎吵,我隻回去處死了我的無恥女兒,看你可過意得去!”說罷,也不告别,也忘卻拿了詩箋去,隻氣忿忿的大踏步朝外就走。

    裴爺知柯老是個直拙人,一定勸不轉的,忙袖了錦箋,随即告别宣爺,也起身出來。

    宣爺送至大門,方回轉内堂,說與夫人知道。

    夫人不勝跌足歎息不表。

     且言裴爺離了宣府,一路緊三步趕到柯爺。

    柯爺道:“裴年兄也走了麼?”裴爺假意發惱道:“老宣不近人情,我也很不耐煩他!”柯爺道:“你看他方才一派言語,百般代兒子遮蓋,并無半句公道話,令人氣得傷心,還與他說什麼!”裴爺道:“此事大關風化,怪不得年兄認真作惱。

    但不知年兄還得将令媛當真處于死地,還是借此唬詐老宣麼?”柯爺道:“我不像老宣那等沒家教!生女不孝,如何一刻容留得下來!”裴爺道:“年兄是一定處死令嫒,不能挽回的了?死有幾等死法,隻要做得幹淨,不可露出形(足亦)來,被外人知道,依舊聲名不好,非勝算也。

    ”柯爺道:“我已安排刀、繩、藥酒三件,憑小賤人用哪一件就完事了。

    ”裴爺搖手道:“不妙!”柯爺問道:“怎麼不妙?”裴爺道:“遭此三件而死,死了俱是生魂。

    死的不服,定要吵鬧不安。

    不如于三更後用一乘轎子,将人擡出後園門到禦河,向波心一掼,無影無形,豈不爽快!”柯爺拍手稱妙道:“年兄好算計!小弟承教。

    容日後再謝罷。

    ”說着一拱告别。

    裴爺暗笑而去,趕回府第,安排巧計不提。

     且表柯爺一肚子熱血,火焰焰的。

    到了家中,秀林問:“你到宣家怎麼樣了?”柯爺也不回言。

    夫人還坐在那張椅子上發怔,寶珠也伏在椅子上哭啼啼。

    見柯爺回來不動聲色,以為前去一定追問沒有此事,解了錦箋之疑,大家略放些心。

    隻是秀林見柯爺這般光景,好生詫異。

    哪知柯爺于黃昏後,暗命家人備了三乘小轎,在後園門口伺候。

    假意着人向小姐說:“夫人聽得老爺于三更要弄死小姐,特備下轎在後門等候。

    小姐速往宣府躲難要緊。

    并帶如媚、如鈎。

    ”寶珠不知是計,唬得魂飛天外,急急帶了兩個丫環出房,趕至後園門上轎,一路趕奔禦河下來。

    柯爺後面親身押着三乘轎子,怎生逼寶珠投江,且看下文—— 豆豆書庫收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