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月樓 第01回 月樓仙迹 豔妾專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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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萬物俱生于情,何況人乎!情涉滢邪,情鄰怨恨,情至憂思,情形悲苦,皆不得謂之情。

    以有情為情,情自勉強而出,其情不真;以無情為情,情由自然而生,其情倍笃。

     《聽月樓》一書,宣登鳌之吟《玉人來》,癡情也;柯寶珠之憐宣生才,柔情也;柯太仆之逼女拒婿,寡情也;裴司寇之設計完珠,深情也;如媚如鈎之幾死,屈情也;國銮秀林之偷香,私情也;蔣連城之不從父命,高情也;柯無豔之逼走才郎,絕情也;及後吟詩聽月,閑情也;仙人降樓,留情也。

    此書以情始,以情終,可為千古鐘情者雲爾。

    是為序。

     時在嘉慶壬申桂月—— 第01回月樓仙迹豔妾專房 詩曰: 廣寒宮阙降瑤仙,種種情魔自惹牽。

     千古凡塵誰聽月,月如無恨月常圓。

     喜怒哀樂自情而生也。

    怒哀雖雲有情,終于無情;喜樂未嘗無情,終非有情。

    無情于有情中,而更見無情;有情于無情中,而益見有情。

    情之所不容已。

    因情而死;情之所不能忘,因情而生。

    有情劫,有情魔,有情癡,有情緣,皆造化颠倒世之男女。

    有情者使其情不魔不滅,而後無不遂其情也。

     偶檢殘編,得《聽月樓》七律一首,其詩有無限深情。

    誦之再四,乃不禁因情評話,《聽月》為名,譜成一部演說,以消閱者之閑悶雲爾。

     此書出于前朝,河南開封府祥符具有一位官宦姓裴,名長卿,字如金。

    少年登科,賜進士出身,屢升至刑部侍郎。

    為人剛方正直,敢作敢為,不避權貴,廣有謀略,家道富厚,兼愛濟困扶危,鋤強去暴。

    夫人趙氏同年,四十以外。

    所生一子二女,子名以松,字端文,年已十六,曾入黉門,在京随父讀書,聘右都禦史張翔之女雪姑為妻,尚未過門。

    長女绮霞,十六歲,次女绮雲,年十五歲,俱生得沉魚落雁之容,更有班姬道蘊之才,女工自不必說;俱待字閨中,未曾适人。

    夫妻愛如掌上珍珠。

    裴爺因兩女才色兼優,要擇婿配婚,因在後花園-一高樓,與二女居住。

    一為拈針步-之區,二為遊目遣興之地。

    樓方告成,尚未名。

     那日八月十五日,正是中秋佳節,這晚月明如晝,裴府團圓,家宴擺在後花園樓下廳中。

    裴爺夫婦居中坐下,一子二女旁坐相陪。

    丫環上酒上菜,一家暢飲,好不快活。

    又見一天皎月,照得階前雪亮,耀人眼目。

    裴爺此刻心中歡喜,要在酒席筵前考一考子女的學問,便道:“此樓業已造成,尚未命名。

    吾兒可同兩個女兒各拟一個名兒上來,與為父的評定。

    其名總要出類拔萃,不可落人俗套。

    名取的不中式者,罰酒三盅。

    ”以松同兩個妹子連聲答應,忙去腹中尋思。

    一會兒,三人俱已将樓名推敲頂好的出來。

    先是以松道:“樓下有大松數十株圍繞,與樓相齊,可名為‘餐松樓’。

    ”裴爺笑道:“‘餐松’,乃隐逸之意,非所以居爾兩妹。

    吾兒學問頗不活潑,快領罰酒以通竅。

    ”說得以松滿面通紅,不敢回言,隻得吃了三杯罰酒。

     裴爺又問兩個女兒:“樓名可曾有呢?”绮霞道:“女兒恐取出樓名也怕不佳,不如不說,同妹子吃三杯罰酒罷。

    ”裴爺道:“你二人之才,高似乃兄,快些說來與為父的聽。

    ”绮霞見乃尊諄諄問他姊妹二人,不敢再為推辭,隻得說:“孩兒取的樓名叫做‘倚翠樓’。

    ”绮雲也接說:“孩兒取名‘雙鳳樓’。

    ”裴爺道:“大女兒取名‘倚翠’,還有詩人婉轉之情。

    二女兒取名‘雙鳳’,未免才思太露,絕少曲折。

    較之‘餐松’,總勝千百倍多矣。

    各飲一杯賞酒。

    ”兩位小姐尊了父命,将酒飲過。

     夫人道:“老爺也取個樓名指教兒女們,不好,也要敬三杯酒的。

    ”裴爺笑道:“夫人代孩兒們出氣,也要盤駁下官了。

    ”夫人道:“非妾敢班門弄斧。

    老爺不說出一個樓名,無以服衆。

    這是要請教的。

    ”裴爺不好回夫人。

    正沉吟一會兒,未及說出樓名,但聞空中一陣鶴唳之聲,香風微微,皎月影影,悠悠揚揚飄下一張簡帖,落于庭前。

    裴爺大吃一驚,忙着丫環到庭前看來是什麼東西。

    丫環領命執燈到庭前地下一看,見是個黃柬貼,忙彎腰拾起,走到上面送與裴爺。

    裴爺接過一看,見柬貼一個,上寫:“玉阙掌桂仙吏吳剛緻意司寇裴君。

    偶見名樓,亦生傾慕。

    其間多少有情這人,多少有情之詩,多少有情之事,非佳名不足以留其勝迹,如‘餐松’、‘倚翠’、‘雙鳳’等名,皆才人後着。

    即司寇未言之‘留雲樓’,亦算巧思,猶非奇絕。

    剛于桂下用玉斧磨琢二字,以為君家樓名,令人驚奇詫異,以成一段佳話。

    匾三字并詩一首,已書于司寇新樓,可上樓一看,便見分曉。

    ”裴爺看完柬貼,又被一陣香風吹去,柬貼已不在手中。

    裴爺連稱異事。

    便向夫人同一子二女說了一遍,大家各吃一驚。

    裴爺站起,命丫環掌燈,同夫人一女二女齊登高樓。

     此樓後半截靠河,一帶雪洞,推去窗子,可以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