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含羞促膝實獲我心 呼叔投懷迥非彼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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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聽她這樣說,&ldquo嗯嗯&rdquo了兩聲,臉上顯出很緊張的神氣,望着白豆蔻的臉,問道: &ldquo白小姐,真的,我們雖然已經有一個月的認識了,但對于白小姐的身世卻還不曾曉得,我很希望知道白小姐過去生命中一些事迹,不知你肯告訴我嗎?&rdquo 白豆蔻聽了,眼皮有些潤濕,歎了一聲,說道: &ldquo有什麼不可以?那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沈陽城外闖進來一班虎狼似的強盜,把我們城裡的人民殺的殺、搶的搶、奸的奸,無所不為,無惡不作。

    我的父親為了稍事抵抗,終于在強盜的手槍下喪了性命,叔父攜着我母親,又拉了我,在滿城炮火中逃了命。

    不料在半途上,母親又中流彈而死,叔父眼睛瞧着滿城屍體遍地,血滿江河,一時顧不得許多,遂抱着我一路奔逃,亡命在南洋過活。

    我在南洋過了九年的學校生活,叔父把我教養到二十歲,可憐他老人家竟一病而逝了。

    臨終,他對我含淚說道:&lsquo苦命的孩子,叔父保護了你九年,如今再也沒有能力來管你下去了,丢你孤零零的一個人在異邦,那我心裡終感到遺憾。

    孩子,祖國是可愛的,你别忘了祖國,我死後,你還是快快地回到你祖國的懷抱去吧!&rsquo叔父這幾句話深銘在我的心版,于是今年的春天,我就帶了一個仆婦回祖國來了。

    &rdquo 白豆蔻說到這裡,那滿眶子裡眼淚真的又滾滾地掉了下來。

    李家瑞這才明白白小姐原來是個孤苦伶仃的身世,心裡倒反而暗暗地歡喜,但表面上卻又不得不裝出十分同情的樣子,搓了搓手,很扼腕地歎息道: &ldquo原來白小姐的身世是這樣孤苦,那真叫我傷心,那麼白小姐在南洋可真上過舞台嗎?&rdquo 白豆蔻搖了搖頭,說道: &ldquo說句老實話,我何曾上過舞台,不過在學校的時候,對于戲劇是很愛研究的。

    記得那年發起為祖國災民赈災,學校裡假座舞台演戲,我也擔任劇中角色,被外界一緻贊許,謂确有演戲天才,其實我也不過性之所近,感到興趣玩玩罷了。

    &rdquo 李家瑞連連點頭道: &ldquo天才,天才,真是天才。

    白小姐,但是過去的悲哀已經過去了,你就别去再想它了。

    現在你到祖國雖隻一個月,但早已聞名上海,差不多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你的芳名。

    這樣下去,白小姐的前途真不可限量,那你真應該歡喜才是呢。

    &rdquo 說着,見她粉臉上猶含着絲絲淚痕,倍覺楚楚可憐,遂在袖内抽出一方雪白的手帕,意欲親自給她拭淚。

    但白豆蔻早已把自己手帕按到臉上去揩擦,向李家瑞點頭道了一聲謝,淡淡地笑道: &ldquo前途不可限量&hellip&hellip唉!李大叔,試看有哪一個名伶有好的下場?老實說一句話,一個女孩兒家,做了名伶,她的本身已經是個命苦,哪裡還談得上&lsquo前途&rsquo兩個字呢?&rdquo 說着,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若有不勝扼腕之意。

    李家瑞挨近了一些身子,兩眼含了無限的柔情蜜意,脈脈地凝望着她的粉頰,說道: &ldquo這也不能一概而論,我瞧白小姐就是一個有福氣的人。

    &rdquo 白豆蔻一撩眼皮,笑道: &ldquo真的嗎?恐怕未必吧。

    &rdquo 李家瑞道: &ldquo不,你放心,我相信,盡我的能力,總可以把白小姐的環境改變得好一些來。

    &rdquo 白豆蔻聽了,微微地一笑,說道: &ldquo但是,我倒也并不希望人家怎樣地來改變自己的環境,因為我在學校裡的時候,就深深感到依靠人家是可恥的事,環境無論惡劣到如何地步,我總非自己來努力奮鬥不可。

    不過李大叔這樣的一片熱心,我做下輩的當然也是深深地表示着感激,假使在合乎情理的範圍之内的話,我總可以接受李大叔的援助。

    &rdquo 李家瑞聽她說得如此強硬,而且在語言之中一味地隻把我當作長輩看待,一時心裡好生不樂,本來是一團興奮,到此不免也有些心灰意懶起來。

    白豆蔻見他沉着臉,似乎有些愠然不樂的神氣,為了生機的問題,這就不得不堆了滿面的嬌笑,纖手扳住了家瑞的肩胛,仰了粉頰望着他,笑道: &ldquo李大叔,我年輕不懂事,說話之中,未免有得罪人的地方,但你要原諒我,隻把我當作自己孩子看待是了。

    &rdquo 李家瑞被她這麼一來,心裡真有說不出的難受,冷冷地說道: &ldquo我哪兒來福氣有像你那樣的一個女兒?&rdquo 白豆蔻把粉頰幾乎要偎到他的肩頭上了,嬌媚地笑道: &ldquo隻怕你生了我的氣,所以才有這一種氣話吧?&rdquo 李家瑞回過頭來,驟然和白豆蔻的粉臉瞧了一個正着,而且彼此距離隻有兩寸光景,這就聞到一陣細細的幽香,觸送到鼻子裡來。

    李家瑞再也忍不住心裡蕩漾了一下,把繃住了的臉早又笑起來,說道: &ldquo白小姐,你這話我可不懂,你何嘗有得罪過我?我幹嗎要和你生氣?&rdquo 白豆蔻把那玉雪可愛的牙齒微咬着那薄薄的殷紅嘴唇皮子,秋波盈盈地凝望着他,憨憨地嬌笑了一會兒,頻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