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探真情面試芳心曲 遭橫禍彈飛清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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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豆蔻覺得這兩句話未免近乎取笑性質,于是默不作答,回眸向茜珠瞟了一眼,笑道: &ldquo李小姐的酒量也不甚好吧,還是嫂嫂會喝上幾杯。

    &rdquo 雪琴笑道: &ldquo我也喝不了多少的。

    &rdquo 李茜珠道: &ldquo其實我們沒有酒量兩字可說,一碰着酒就會醉的。

    &rdquo 白豆蔻笑道: &ldquo這話倒是實在,所以我們還是吃飯吧。

    &rdquo 李家瑞忙道: &ldquo吃飯早哩,還有許多菜都沒上來。

    &rdquo 李太太道: &ldquo今天這菜都是廚房裡自己烹調的,也許白小姐有些不合胃。

    &rdquo 白豆蔻忙道: &ldquo李叔母這話太客氣,今天這菜是好極了,喊來的菜哪有自己廚房裡烹調的入味。

    &rdquo 待這一餐飯畢,時已一點半鐘。

    茜珠拉了白豆蔻的手,笑道: &ldquo白小姐到我房中去洗臉吧。

    &rdquo 于是兩人到茜珠房中去了。

    在茜珠的房中,梅心已倒了兩盆面水,茜珠道: &ldquo白小姐,你請洗臉吧。

    &rdquo 白豆蔻點頭道: &ldquo那麼我先洗了,就不和你客氣。

    &rdquo 說着,便到梳妝台旁去擰手巾。

    茜珠也跟過來,在梳妝台上取盒蓋兒,打瓶蓋兒,笑道: &ldquo香粉、香水、胭脂都在,你自己用吧。

    &rdquo 白豆蔻含笑點頭,便自管擦臉。

    茜珠見她隻略施了一層香粉,卻不用别的化妝品,但瞧她的臉蛋兒,實在已經白裡透紅夠豔麗了。

    她把手巾又在嘴唇皮上抿了一下,回過身來,向茜珠微微一笑,說道: &ldquo李小姐,你自己洗吧。

    &rdquo 茜珠道: &ldquo那麼你坐會兒,我不招待你了。

    &rdquo 白豆蔻忙道: &ldquo别客氣,我覺得李小姐人很好,倒願意跟你結個朋友,隻是怕高攀了。

    &rdquo 李茜珠回眸瞅她一眼,笑道: &ldquo你說這話,又不是存心願意和我結朋友了。

    &rdquo 說着,也很馬虎地擦了一個臉。

    白豆蔻見她兩頰白嫩得好像吹彈得破,未免惺惺相惜,兩人一同坐下。

    梅心又來倒上兩杯玫瑰茶,然後把洗臉水端着走出房去。

    茜珠因為受了母親的囑托,便探探她的口氣,說道: &ldquo白小姐每夜戲要演到十二時後才可以休息,這也很辛苦的吧?&rdquo 白豆蔻眸珠一轉,頻頻點了一下頭,說道: &ldquo可不是?但吃了這一碗飯,那有什麼辦法?&rdquo 茜珠道: &ldquo不過白小姐的名聲也紅到極頂了,恐怕全上海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吧。

    &rdquo 白豆蔻歎了一聲,說道: &ldquo一個女藝人,名聲無論好到如何程度,也隻不過是個女藝人罷了。

    雖然在你聽來,未免覺得我自視太低,不過像我們這種生活确實是很痛苦的,四面的環境又這樣惡劣,到處都布擺着危險的陷阱。

    你和他們翻臉吧,這是他們的世界,你在他們勢力範圍下是無法反抗的;假使你和他們胡調吧,這固然對不住自己的良心,而且也太失了自己的人格。

    李小姐,你想,在我們這樣的處境中是多麼為難啊!你是個幸福的人,當然不曉得社會的黑暗、人心的萬惡。

    他們把女性是視若糞土、俯拾即是那麼容易,因為他們有的是金錢啊!不過話又得說回來,有些女子固然是金錢所買得到的,但也有些女子,恐怕是買不到的吧。

    李小姐,我們是年輕的人,我們有相當的知識,雖然我和你處境的好壞是有天壤之别,但我有堅強的意志,來沉着應付我這四周的魔鬼。

    &rdquo 白豆蔻說到這裡,臉色是非常嚴肅。

    李茜珠聽了她這一篇話,那全身會感到一陣羞慚的熱燥,暗想: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人家是個有理智、有頭腦的姑娘,她肯跟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頭子胡調嗎?母親這種醋是瞎吃的。

    遂也很表同情地說道: &ldquo白小姐這話不錯,我們女子在現時代的社會上和男子是成個對立的地位,我們絕不能讓男子視為附屬品一樣,我們需要艱苦的環境來磨折,那麼我們才能夠成功社會上的一個完人。

    白小姐是發揚藝術的一個人才,你那出《流連》的戲我也欣賞過了,覺得白小姐的表情入木三分,尤其逃亡一幕,歌那《難民歌》的時候,更令人涕泗滂沱。

    所以白小姐雖然是個舞台上的女演員,間接地至少有益于國家,所以我希望白小姐能夠奮鬥到底,将來自有光明的前途。

    &rdquo 白豆蔻聽她這樣說,情不自禁地握住她手,緊緊地搖撼了一陣,笑道: &ldquo當然,我們一個年輕的人是需要惡劣的環境來磨折,同時也更需要像李小姐那麼一個知己來慰藉。

    我覺得李小姐雖然生長在貴族的家庭下,但卻沒有貴族小姐那麼奢華的思想,這是使我感到深深佩服。

    &rdquo 李茜珠聽她這麼說,一時也感到她特别地可親,笑道: &ldquo不過在我心中也是同樣地感到佩服,像白小姐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中,能夠認清你人生的目标,保持你固有的純潔,這豈又是一件容易的事呢?&rdquo 說着,兩人的手握得更緊,甚覺意氣相投,大有相見恨晚之慨。

    就在這時,紅桃匆匆來道: &ldquo小姐,太太說怎不請白小姐到上房裡去坐坐呢?&rdquo 茜珠拉了她手站起來,笑道: &ldquo我們隻顧說話,就忘記母親他們要性焦了。

    &rdquo 于是和白豆蔻一同又到上房來,見爸爸、哥哥、嫂嫂都在,李家瑞笑道: &ldquo白小姐和我們茜珠倒很說得來吧。

    &rdquo 白豆蔻掀着笑窩兒,轉着烏圓的眸珠,說道: &ldquo可不是?我和李小姐要結拜做姊妹了。

    &rdquo 李太太聽她這樣說,一時又覺十分稀奇,暗想:假使白豆蔻存心要給家瑞做小老婆來,她怎麼肯和茜珠說結拜姊妹的話呢?這樣看來,也許她和家瑞沒有什麼關系的吧?不過有着她這個狐狸精在,就會叫家瑞和麒俊兩人心神不定的,倒不如叫她死了幹淨嗎!茜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