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風塵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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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進退兩難之際,突然一陣急驟蹄聲,送人耳中。

     石軒中暗暗納悶,忖道:“這匹馬腳程之快,當真是我平生罕見,蹄聲才送入耳,就已馳近了數裡。

    ” 這時江婷還沒有聽到蹄聲,見他皺眉凝思,還以為他是為了自己的難題而傷腦筋。

     眨眼工夫,蹄聲已相隔不遠。

    石軒中回頭一望,隻見數裡之外大路上塵頭飛揚。

    再一眨眼,那股塵頭已到了十丈之内。

     石軒中眼力何等銳利,早已看清馬上之人,不覺暗暗一凜,想道:“他趕來幹什麼?” 風馳電掣中的鐵騎突然煞住,大片塵沙被那一騎的風力卷刮過來,登時使得石軒中和江婷兩人有如處身在濃霧之中。

     江婷嗆咳不已,突然聽到面前有人沉聲道:“對不起,這股塵沙把姑娘嗆着了。

    ” 她擡頭一望,隻見那人身量雄偉,面方口闊,氣度威煞懾人。

     說話時口音極為沉着有力,不覺怔一怔,竟不會出言回答。

     石軒中朗聲道:“榮總管親自離京,可是發生了事故?” 那人原來就是領袖大内群雄的榮總管,他微微一笑,道:“沒有事,兄弟一來試一試這匹禦賜大宛神駒的腳程,二來姑且看看能不能碰上你。

    ” 石軒中打量那頭良駒一眼,隻見那馬全身俱是青色柔毛,頸上特長的鬃毛卻是白色,四蹄之間也各各長了一環長長的白毛,生似是套上四個白色毛環,看它顧盼自雄的神氣,就算不會相馬之人,也感覺得到此馬決非凡種。

     榮總管道:“既然幸而碰上石兄,兄弟心中有個疑團,非請教不可,那就是瓊瑤公主雖在兄弟手下安排了奸細,但能起什麼作用?她不會有窺伺宮禁之心吧?” 石軒中笑道:“總管忠心耿耿,因此反而想不出其中端倪。

    兄弟聽說瓊瑤公主有一種奇藥,若在平時服下,在一定的分量之内,毫無異狀。

    但若是一旦遇上奇熱奇冷與及令人震恐的環境,藥力就會發作,那人武功登時失去。

    ” 榮總管心頭一震,道:“這藥居然具有這等奇怪的力量,隻不知服下此藥的人,事先有什麼征象?” “此藥之厲害就是在此,事先毫無迹象……”石軒中肯定地回答,這時為了節省時間,連忙簡扼地把自己适才的遭遇說了出來,跟着又用傳聲之法,把自己所感到的為難告訴榮總管。

     榮總管略一沉吟,便轉面向江婷問道:“曲塘韓家在京師的人是不是韓文通?他也不過是個戶部侍郎罷了,回頭我得教訓教訓他!” 江婷不知他是什麼來頭,也不知如何回答。

     榮總管又對石軒中道:“你把她交給我就是,我自會替她安排一切。

    目下石兄你須立刻趕路,兄弟不敢耽誤,但假如石兄将何故急急趕返菩提庵内情告知,兄弟也許有法子相助。

    ” 石軒中瞧瞧他的大宛神駒,心念迅速地轉了一下;但立即已想到這匹神駒腳程雖快,可是要它力拼這千裡長途,勢難支持,于是息去借馬之念。

    不過他卻把史思溫垂危庵中,亟待解藥之事說出來。

     且說在襄陽菩提庵這時人已不多,隻剩朱玲、鄭敖、胡猛、金瑞及昏迷中的史思溫等五人。

    其餘如少林的超力和尚、武當孤木道人、峨嵋淩鐵谷、衡山飛猿羅章等四人因迷藥已解,大家都知道瓊瑤公主在各派門人弟子之中,均有奸細,此事萬分嚴重,是以都急急分散趕回。

     史思溫已移到另一間禅房内,鄭敖和胡猛輪流守候在房中。

     朱玲心中急得像熱鍋上螞蟻,一直不安地轉來轉去。

    在她芳心之中,除了史思溫的傷勢之外,還要憂慮石軒中的安危。

     黃昏時分她坐在庵主房中,忍不住頻頻歎氣。

    清音大師安慰她道:“自古道是生死有命,以為師看來,玉亭觀主不是夭折之相,反而福澤甚厚,毫無空門中人那種清淡枯貧之相。

    他如果今宵會遭遇不幸,為師再也不敢相信我這一對眼了!玲兒你且放寬心情;軒中必能于子時以前趕回來……” 白風朱玲心中憂愁難遣,雙眉颦蹙,卻另有一種楚楚風姿。

     清音大師故意說些别的話,她道:“羅章施主臨走時對你說些什麼話?” 朱玲道:“他說他也不知道猿長老隐居何處,所以得早點動身去找尋;再者他開設的镖局也有事待他料理,故此非辭别不可!” 清音大師接着又道:“有件事玲兒你幫忙想一想,就是本庵藏寶之事,既然已傳揚出江湖,日後觊觎此寶的人,更難勝數。

    為師如果出面攔阻,不但無此可能,且也耽誤禅課。

    而且自從那神秘兇手的事件之後,為師已深具戒心,你看畢竟怎樣處置才好?” 朱玲沉思好久,道:“師父之慮甚是,别的不提,單說庵中弟子們的安全,這寶藏就是個絕大的禍胎。

    再說師父武功雖強,但心腸慈悲,不輕用殺手。

    這樣想阻止天下武林人來探尋寶藏,勢難辦到。

    ” 清音大師微笑道:“你不必把話說得那麼婉轉,為師也自知以一人之力,要阻止天下英雄,簡直是不自量力之舉!然則既不防守,玲兒你囊中有什麼妙計?” 朱玲深思熟慮地道:“說出來師父也許見怪,那就是師父你隻好遷移庵址,反正那山腹之内,天然有黑風、白水,足以保護寶藏。

    ” 清音大師道:“玲兒你忘記了麼?本庵曆史已達數百年之久,為師何忍舍此佛門淨地?再說本庵一貫相傳是守護寶藏入口,以免那山腹内的‘黑風、白水’殘害生靈。

    ” 朱玲道:“這一點弟子也十分明白,但如果師父不肯遷移庵址,本庵弟子性命可虞;再者事實上也攔不住那些貪心得寶的人,隻好聽其自然,任得那些貪心之人自生自滅了” 菩提庵主誦聲佛号,便默然尋思。

    這時天色已黑,朱玲望望外面天色,立刻又煩躁不甯起來。

     清音大師突然道:“噫,為師明白了!數日前被藏寶山腹内的黑風白水所傷的四人,居然能夠生還,一定是他們應變得快,分為兩組:每組兩個人面對面緊緊抱住,然後一齊倒出來。

    所以他們僅僅背部受黑風、白水所傷,而且因為每個人僅須運功保護背部,力量集中,自然比平常護身功力強得多。

    ” 朱玲口中應道:“是啊,虧得他們想出這種逃命的方法。

    ” 她答得那等心不在焉,以緻清音大師愣了一下,凝目望着這個美豔絕世的少婦,心中泛起無限哀憐愛惜。

     朱玲望望外面,悄悄歎口氣,道:“師父,我要到門外等候他” 清音大師道:“那麼你就去吧,可是你千萬要小心點!”她本是要告訴朱玲說,像她眼下這等心不在焉的樣子,說不定會發生事故。

    但清音大師終于沒有說出口來。

     白鳳朱玲振衣而起,飄飄走出去,一會兒已獨自站在大門外。

     金瑞得到清音大師囑咐後,好幾次悄悄走到庵門,隻見朱玲站在門外一個山坡上,一身雪白羅衣迎風飄舉。

    他一看到這幅景象,就覺得不忍過去擾亂她的靜默,所以又退回庵内。

     朱玲默默地望望黑暗的山路,等了不知多久,蓦然發覺面上冰涼,舉手一摸,原來臉上滿是淚痕,身上的羅衣也沾滿了夜露。

     她長歎一聲,望望天色,已經過了子時,不由得芳心大震,腦海中老是出現石軒中被害的可怖景象。

     金瑞在門口輕輕叫她數聲,見她不理不睬,便又回到庵内,直到旭日從山邊探頭出來,她仍然癡癡地望着那條山路。

    忽然間一條人影從路上出現,舉步時顯得緩慢乏力。

     這時雙方相距尚遠,因此瞧不清面貌,然而那人的身材及衣着卻頗似石軒中。

     白鳳朱玲仰天長長松了一口大氣,心中充滿了感激命運之情。

     之後,再遙望石軒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