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千裡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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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諸葛太真也不是他的敵手!不過……” 嶽雷劍眉一皺,罵道:“沒禮的丫頭,我師父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麼?” 淩紅藥不阻他,繼續道:“不過師叔不能說一定就是本派第一高手,我師父最低限度和他一樣武功高強。

    ” 嶽雷虎目中射出奇異的光芒,道:“你師父就是珠兒麼?” 她搖頭道:“不,珠師姐是我師父的女兒” “珠兒在哪裡?” “我怎知道?” “現在你可以叫你師叔了吧?我在等着呢……且慢!”他突然想起一事,便急忙阻止她叫喊,其實淩紅藥并沒有準備立刻叫白靈宮等人回來。

     他問道:“你剛才說過,你師叔在長青谷中四十年,解決一個難題,是不是武學上的問題?” 淩紅藥心想這個驕傲的人,居然也小心起來,先問清楚敵人虛實,預作準備,倒也不失為聰明的人。

     她本想不理,教他莫測高深,但又覺得像他那麼傲氣迫人的家夥,居然肯向自己下問,如若不答,豈不太傷他的自尊? 她倒沒有再想一下自己為何要顧及他的“自尊”?适才被侮辱而起的氣憤,在說了幾句話之後,竟然已煙消雲散。

     人與人之間原本便是這般不可捉摸,許多人對于恩深義重的人,并不重視。

    反而某一個常常對自己薄情寡義的人卻十分重視他的喜怒。

    這種情形,在男女之間尤其屢屢發現。

     她隻停頓了一下,便道:“不是關于武學上的!” 嶽雷大笑道:“那就是了,他豈能是我的敵手?” 淩紅藥疑惑地瞧瞧他,然後道:“你愛吹牛也不妨,但這可是性命交關之事,何必狂妄一至于此!” “狂妄?你說得出這句話,也就是笨人一個。

    試想你師叔把一個難題想了四十年,還解決不了,此人之笨之愚,可想而知。

    這還愁他能打得赢我麼?” 對面那位美麗的少女覺得大有道理地嗯了一聲,嶽雷又道:“但老實說,我倒不準備和他交手,我這就去找石大俠,把這柄朱劍送給他,請他轉送給上官姑娘。

    ” 她又嗯了一聲,并沒有露出反對之意。

     淩紅藥舉手掠鬓,緩緩道:“白靈官師叔的難題,我看一輩子也解決不了,這決不是他不夠聰明……你試想想,那長青谷中,盡是古老松柏,因松柏永不凋落,故此稱為長青谷。

    ” 她随即把白靈官的難題說出來,敢情四十年前,太清真人白靈宮等人的師父赤松子,也就是峨嵋派著名的三老之一在羽化之前,便命太清道人和白靈官一齊到長青谷去。

     那長青谷中盡是古松老柏,是以谷外盡管春去秋來,花謝葉落。

    這座谷中卻永遠是一片青翠。

     赤松子帶着他們走到谷心,那兒剛好突起一座丘陵,陵上矗立着二十一株古松。

     陵後已由觀中道侶蓋了一間不算太小的石屋,孤獨地屹立谷中。

     赤松子指着那間石屋,道:“太本,以後你便住在此屋,直到解決為師出的難題之後,為許恢複自由身!” 白靈官道人當時便應允了師父這個最後的命令。

    在他想來這個難題解決後,還要找師兄太清真人查核,則這個難題一定不會十分艱難。

     赤松子當時并不說出是什麼難題,直到他回觀後,不久便羽化了,太清道人率了滿門弟子,辦好師父身後之事,這才和白靈宮一同到長青谷中。

     在那石屋中的木桌上,擺着一封柬帖。

    太清道人拆開柬帖,細細看畢,心中便一陣慘然,暗想這一回師弟可無法在有限生命中,恢複自由身了。

     白靈官從師兄手中取過柬帖,隻見遺柬上寫着:“茲命太本由拆柬之日起,居此谷中,直至汝将陵上二十一株古松樹上松針數目,完全計算清楚,去報與太清,由他點對或另派弟子點對無訛之後,方可恢複自由身。

    太本汝于點數時,如地上發現有落下之松針,便須由另一株樹開始從頭計起!太本如違此命,便是背叛師門,除太清有事須汝出谷相助之外,不得擅離此谷一步。

    ” 白靈官性雖是暴烈,但人卻聰明,擡目一望屋外陵上那二十一株古松,隻見每一株古松都極是茂盛,哪怕沒有億萬之數。

     但盡管每株古松松針數目極多,難以計算,卻還不須氣餒。

     最可怕的便是僅僅注視了一眼,便發現二十一株古松各各掉落一兩根松針。

     敢情這座陵上的二十一棵古松,與别的松樹有異,樹上松針竟能逐根墜落,同時又生長得極快,數目竟是有多無少。

     白靈官心中叫一聲“罷了”,黯然向太清真人道:“師兄回去主持觀務吧,我會謹遵師父遺命,努力解決這個難題。

    ” 太清道人不由得一陣凄然,須知縱然白靈宮有此本事,真能把二十一棵松樹樹上數十億萬的松針都計算出來,但師父對此也留下一步殺手銅,便是假如太清發覺白靈宮性情仍未改好,便可借着查核他所點的數目是否正确這個辦法,使得他永遠留在谷中。

    不論是太清真人本人或另派弟子來查核,一則等到他們來到此谷之時,要有松針落地,二則縱然沒有松針掉落,誰也無法像白靈官那般用心點算,是以結果幾乎可以肯定是兩人所點的數目不會符合。

     自從那一日開始,白靈宮便留在谷中,每日由隐仙觀派人送齋飯與及日常用物去。

     白靈官幾乎整日在二十一棵松樹上縱上縱下,點算松針數目。

     最初的十年,他從來連一株松樹也未曾點算清楚過,因為等到他數了半株樹時,地上總有了松針,因此他便須由頭算起。

     十年後速度快得多,眼力也不知不覺進步極多,已能把一棵松樹數完,這時才發現地上有松針。

    但一棵樹和二十一棵在數目卻簡直不成比例。

     二十年後,他已能在短時間之内,數出兩棵樹上松針的數目。

     四十年後的今日,這白靈官已能夠迅速無倫地一連點數出六棵古松,可是離二十一棵還遠呢。

     嶽雷聽了這個難題,不覺愣住。

    敢情這是個人力無法解決的難題,而赤松子的本意,竟就是要使白靈官在谷中虛度一生。

    但又不會閑得難受,反而每日忙得不可開交。

     這個難題任是天下最有本事的人,也無法将之解決。

     淩紅藥見他默不作聲,當下笑道:“噫,怎麼啦?莫非連你也想不出辦法麼?” 嶽雷被她這一取笑,不禁面紅耳赤。

    他一向自負聰明,當日諸葛太真傳他武功之時,便日日贊不住口。

    等到他三年以前,諸葛太真臨死之前,命他獨赴昆侖,拜在昆侖山天龍寺老方丈座下再求深造時,也得到那位昆侖高僧不時誇獎他聰慧過人。

     但現在他卻也無法解決這個難題,而早先卻屢屢譏笑白靈官的愚笨。

    如若平心靜氣地想想,這個難題任何人一輩子都解決不了,也非奇事。

     淩紅藥見他面紅耳赤,便不再取笑他,道:“你不用白花心思了,把朱劍還我,然後即速逃離此地,我裝着無意拾回此劍便了。

    ” 嶽雷偏激好勝,尚自皺眉苦思。

    淩紅藥的話,反而迫得他非找出解決之法不可。

     又等了一會,淩紅藥生怕師叔等人或是哥哥淩鐵谷由天屏谷出來瞧見,便又催他還劍逃走。

    嶽雷大為煩躁,他本是負手垂頭尋思,這時開始走動,旁邊一些亂樹挂住他的衣角,他随手一掌,把亂樹擊得枝葉紛飛。

     但就在此時,他的心頭靈光閃處,一條歪計已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