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男兒窮通當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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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外。

    無數裂隙之間,他似是看到了那飄搖雨夜的凄苦、谪仙臨逝的哀傷激越,如度己身。

     不知過了多少彈指,羅中夏才猛然從幻象中驚醒,環顧四周,仍舊是那間自修教室,小榕仍舊待在身邊,時間隻過去幾秒鐘,可自己分明有恍如隔世之感。

     「你沒事吧?」小榕搖晃着他的肩膀,焦急地問道。

    她沒料到這枝青蓮遺筆感情如此豐沛,輕易就将宿主拉入筆靈幻覺之中。

    她的詠絮筆内斂深沉,遠沒這麼強勢,看來筆靈煉的人不同,風格實在是大異不同。

     羅中夏緩緩張開嘴,說了兩個字:「還好。

    」腦子裡還是有些混沌。

     小榕悄悄遞給他一塊淡藍色手帕,讓他擦擦額頭細細的一層汗水,這才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呃……很難講,大概就像是某種條件反射。

    我翻開這一頁,筆靈立刻就跳彈起來,接着就出現了許多奇怪的東西……」羅中夏低聲回答,用食指在那幾行詩的紙面上輕輕地滑動,神情不似以往的憊懶,反而有種委蛻大難後的清靜。

     「不知道為什麼……這首詩現在我全懂了,全明白了。

    它的不甘、它的無奈、它的驕傲我全都懂。

    很奇怪,也沒有什麼解說,隻是單純的通透,好像是親手寫就的一般。

    」 羅中夏又翻開别的頁看了幾眼,搖了搖頭:「其他的還不成,還是沒感覺。

    」 小榕娥眉微颦,咬住嘴唇想了一陣,細聲道:「我明白了!」 「哦?」 「你這枝筆本也不是真正的青蓮筆,而是太白臨終前的絕筆煉化而成。

    是以筆中傾注的多是臨終絕筆詩意,别的閑情逸緻反而承襲得不多。

    所以你讀别的詩作都沒反應,唯有看到這一首時筆靈的反響強烈如斯。

    」 羅中夏「嗯」了一聲,又沉浸到剛才的氛圍中去。

     小榕喜道:「這是個好的突破口。

    你不妨就以此為契機,摸清筆靈秉性。

    以後讀其他詩就無往而不利了。

    」 「筆靈秉性啊……我現在隻要心中稍微回想一番那首絕命詩,筆靈就會立刻複蘇,在我體内亂撞亂沖。

    」 「很好,人筆有了呼應,這就是第一步了。

    接下來你隻要學着如何順筆靈之勢而動就好。

    」 羅中夏低下頭去,發現自己胸前隐隐泛起青蓮之色,流光溢彩,他心想這若是被旁人看了,還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議論。

    心念一動,光彩翕然收斂,複歸黯淡,簡直就是如臂使指。

    他忽地又想起來那日在師範大學時的情景,偏過頭去把當日情景說給小榕聽,問她這枝青蓮筆究竟有何妙用。

     小榕說以前從不曾有人被這枝筆神會或者附身過,不知道具體效用是什麼。

    但她說太白詩以飄逸著稱,煉出來的筆靈也必然是以輕靈動脫為主,究竟如何,還是要他自己深入挖掘和體驗了。

     「你的詠絮筆,當時是如何修煉的?」 小榕一愣,随即答道:「我小時候好靜不好動,每天就是凝望天空,經常都是三、四個小時不動。

    我爺爺說神凝則靜,心靜則涼。

    詠絮筆秉性沉靜,時間一長,自然就人筆合一了。

    」 羅中夏撇撇嘴:「原來發呆也是修煉的一種,那你可比我省事多了……」這番話引得小榕咯咯一笑,右手輕輕啪地打了一下羅中夏的手臂,似嗔似怪。

    旁邊有用功的學生沖他們兩個翻了翻白眼:「喂!你們兩個,這裡是自習教室,打情罵俏去植物園!」 兩個人面上俱是一熱,連忙轉回頭來,繼續埋首苦讀。

    适才的一番心路曆程讓羅中夏信心大振,他重新翻開太白詩集去看,比剛才有了更多感覺。

    雖然許多詩他還是看不懂,但多少能體會到其中味道。

    這本詩集尚有今人作注,若有疑問難解之處,可以尋求解答。

     正看得熱鬧,羅中夏心中一個聲音響起:「你究竟在幹什麼呀?」他猛地一驚,情緒立刻低落下去。

    自己本來是千方百計與這些怪人脫了關系,怎麼現在又開始熱衷于鑽研這些玩意兒了?豈不是越陷越深嗎? 想到這裡,他啪地把書合上,重新煩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