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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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文當何如虞公曰子浙人也子欲知為文當問諸浙中庖者予川人也何足以知之袁公曰庖者何用知文乎虞公曰川人之為庖也麤塊而大脔濃酰而厚醬非不果然屬餍也而飲食之味微矣浙中之庖者則不然凡水陸之産皆擇取柔甘調其湆齊澄之有方而潔之不己視之泠然水也而五味之和各得所求羽毛鱗介之珍不易故性故予謂為文之妙惟浙中庖者知之袁公葢矍然稱善也自虞公為是言學者竊論以為非黃公之文不足以當之衆仲甞學于虞公而景濓父黃公之徒也二公之所指授信乎有異于他門者哉善觀斯集者則得之矣歙諸生趙汸序(東山與潛溪宋公書鄙文中有數字未安其一二處恐是繡梓時改入者筆墨日新多卻一而字似不可讀前輩雲文章如鐵墼子累牆區區何敢言此然豐而不餘一言約而不失一辭固昌黎律令也久遊于黃公之門添一久字味便淺不若無之有包涵舊雲侍講黃公官當在姓上也曰文獻黃公則谥不可在姓上矣最是後面有二公之所指授兩語而前出先師二字攀附矜持之章遂不可掩使虞門先進見之豈無兀者齊執政之譏乎雖然又有請焉弟子稱先師三代遺禮也但後世事體各自不同漢儒傳授甚陋然得稱先師者以其專門也當秦火之後固以經為重矣後來如韓歐門人最多然曽子固出于歐陳無己出于曾其師資分誼又非如韓門弟子蘇門學士而己二公乃未聞有先師之稱闗洛門人終身嚴事宜稱先師而文字間未之見至朱子沒門人始皆稱先師則事體又非漢儒比矣虞先生海涵地負廣大精微又甞顯仕于朝區區登門最晚管窺蠡測視韓太師包子廚中縷蔥絲者猶有愧焉故平日竊甞稱學生稱門人獨不敢稱先師此一節自合就正若楊會稽序中則又有大不即乎人心者所謂金華延佑以來凡四三人者何所指邪末乃謂四三人之信于後世吾未知得如今否乎其視疑夫子于西河者嘻其甚矣與左右平日拳拳尊慕師表之意殊不相似舊見此公文字類如此大抵多是以矜氣作之于栁子厚答韋中立書似全不得力先生既親視重刻宜與更一二字如何非恃斯文至愛豈敢及此乃若先生之為文所謂長袖善舞多财善賈者也而自視猶蜩翼蛇跗粃糠塵垢雖歐公之序可也而況于他人乎況于不肖乎前輩逺矣幸而好古博雅泛愛不窮有潛溪太史公存固吾徒之所宜就折衷也)
送操公琬先生歸鄱陽序 趙汸
聖天子既平海内盡辇勝國圖史典籍歸于京師乃诏修元史起山林遺逸之士使執筆焉凡文儒之在官者無與于是在廷之臣各舉所知以應诏汸以衰病屢謝征命亦誤在選中使者至郡太守将吏皆能言其病狀然莫肯受其咎者故不得終辭舟過嚴陵适前太史金華宋公景濓亦至曰有诏召王子充于臨漳矣予曰汸衰病日增非可出者縱出亦無補于事所幸者平生故人重得一見于契闊之餘事故有非偶然者宋公曰然葢予與宋公不相見者數載而子充則十有餘年矣既至京師聞鄱陽操公琬先生在書館卧病旦夕以聞即可歸私又自念鄱歙接境自弱冠則知先生先生學通諸經百氏述作滿家諸兄之家于鄱者與先生有連姻相好也毎相見辄能言先生動靜而未獲一識今乃得相見于此豈非向所謂非偶然者乎自是日上堂與諸公從事筆硯間退則省先生疾先生疾少間輙俾予連榻卧談論經史晝夜亹亹相扣擊不少休予葢有愧焉俄而禮部尚書崔公侍郎傅公同至局中以先生得旨歸且為别先生乃為文一篇以告同舍同舍之士莫不惜先生之歸鹹賦詩為先生贈予辱知有自則進言于先生曰先生歸矣士之在山林與在朝廷異其于述作也亦然纂釋羣經折衷百氏處則充棟梁出則汗牛馬雖其說未必盡合于聖人非素業與之相出入者不敢議也崇古學貴文章淩厲漢唐上拟三代使窮鄉晚進謏聞淺見之士目動神聳不敢出聲以誦自揆終身不能為者又況陶冶性情吟詠風月或以單辭或以偶句為人所稱皆足以名世雖或無取于作者于人非鬼責亦何有焉此皆山林之士所得為也若夫朝廷之士則不然太史公網羅舊聞上接春秋下迄麟趾其序高帝創業文景守成至今使人如親見之書封禅平準傳貨殖皆谏書也而後世以為謗韓退之未遇時欲作唐一經以垂無窮既入史館不敢有為栁子厚苦辭迫之曾不少動僅以執事成順宗實録數巻卒困于讒口竄走無完篇司馬文正公受知神宗作資治通鑒垂十九年始就而小人出鄙語以訾之此皆巨人碩徳名實孚于上下以著書為大業者也猶或所遭若是今吾人挾其山林之學以登于朝廷之上則其茫然自失凜然不敢自放者豈無所懼而然哉尚賴天子明聖有旨姑即舊志為書凡筆削悉取睿斷不以其所不能為諸生罪徳至渥也于是先生得以病辭歸而支離昏昧如汸者亦得以預聞纂修自詭豈非其幸欤然則汸于先生之行獨不能無所感者良有以也先生曰子姑遲之吾待子于鄱歙之間不逺矣
新安文獻志巻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