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關燈
獨身紳士在這裡住了幾個星期了,仍然拒絕同布拉斯先生或者他的妹妹薩麗說話或者打招呼,他始終選擇理查·斯威夫勒作為他的交通路線;并且為了表現他自己在各方面都是一位受歡迎的同居者,遇事總是先期付款,不給人添麻煩,不制造聲音,早睡早起,早出早歸;因此理查先生就不知不覺地提高了他在這個家庭的地位,大家認為隻有他能夠控制這位神秘的房客,不論好壞也隻有他能同他打交道,因為沒有别人敢和他接近。

     其實說穿了沒有什麼了不起,斯威夫勒先生和獨身紳士所辦的交涉還是不着邊際,并且也很不受重視;但是他每次同那位姓名不詳的人物舉行了單音字的會議[1]回來,總還是死無對證地亂說一番,像什麼&ldquo斯威夫勒,我知道我可以信賴你呀&rdquo&mdash&mdash&ldquo我毫不遲疑地說,斯威夫勒,我很器重你呀&rdquo&mdash&mdash&ldquo斯威夫勒,你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你會幫我忙呀&rdquo一類又親密又知己的話,故意說獨身紳士是這樣對他本人說來,而這也就成了他們日常談話的材料,布拉斯先生和薩麗女士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辦法究竟有多大,隻是對他寄以完全的和無限制的信任。

     但是除了這一點,斯威夫勒先生還有另外一種增加聲望的來源,那個來源看來也同樣可以持久,同樣使他的地位大大提高。

     他已經得到薩麗·布拉斯女士的歡心。

    喜歡揶揄女人魔力的人們,以為這兒可以聽一個新鮮的愛情故事,好作為他們的談笑資料了,且慢豎起他們的耳朵吧;因為縱然布拉斯女士生就的叫人愛,卻并不是富于愛情的人。

    這位可愛的處女,從很年輕的時期就攀住了法律的衣襟&mdash&mdash好像最初就依賴它們的幫助,從此也一直抓牢不放&mdash&mdash可以說她的童年就是從法律生活中長大的。

    當她還在牙牙學語時期,就已經表現出一種非凡的才能,能夠模仿一個執行吏的走路和神氣&mdash&mdash在她裝作這個人物時,她學會了敲打她那些小同伴的肩膀,并且把他們送到假想的監獄,樣子真夠逼真,看到她表演的都感到又驚愕又好玩;更妙的是,她能把這一切惟妙惟肖地在她的木偶家庭裡面執行,将一堆小桌椅逐一清點登記。

    這些天真的遊戲自然給了她那鳏居的父親的暮境很大的安慰和興奮,這位最典型的紳士(由于他極端機警,他的朋友們都稱之為&ldquo老狐精&rdquo)多方予以鼓勵,而他最感遺憾的,便是當他快進獵犬溝教堂公墓的時候,他女兒還不能領到律師證書并在法律界占一席地位。

    心裡裝滿了這種誠摯動人的煩惱,他鄭重地把她托付給了他的兒子桑普森,作為他的一個最有價值的助手。

    從老紳士的謝世到我們所談的這個階段,薩麗·布拉斯女士一直是他業務上的重要支柱。

     很顯然,因為從嬰兒時期就專心緻志于這一項研究,布拉斯女士除了與法律有關者外,世故懂得很少;在這樣一位天生趣味高尚的女子身上,卻不能發現一般婦女所特備的溫柔品德。

    薩麗女士所有的成就全是屬于男性的和嚴格的法律方面的。

    這些成就是以一個律師的業務開始,也以律師的業務告終。

    也可以說她過的是一種法律的天真爛漫的生活[2]。

    法律就是她的保姆。

    正如孩子們害了羅圈腿或者其他這類的殘疾,常要歸咎于看護不周,因此,如果在這樣一個美麗的心靈中發現什麼道德上的怪癖或者什麼羅圈的毛病,應該單獨由薩麗·布拉斯女士的保姆負起責任來。

     就在這位女子面前,斯威夫勒先生表現了為她見所未見和做夢也沒想到的新鮮東西,唱着片斷的歌詞或者說着逗趣的笑話,用魔術變出墨水瓶或者封糊片盒子,一隻手擲接三隻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