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鳳仙郡冒天緻旱 孫大聖勸善施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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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一念惡,則不雨;太守一念善,則雨。
百姓死活,全在太守手裡。
寄語天下太守,也要知他百姓死活方好。
】
非行者救之而誰救哉?計行者之祈雨,一見于車遲,再見于此郡。
然車遲之雨,特因利乘便,不勞餘力;而此處上天下地,挽回造化,其艱難有百倍于車遲者。
試觀米、面山,黃金鎖,何以忽然而有,何以忽然而無,則知行者勸善之功,更在祈雨之上。
篇中言“郡侯清正賢良,愛民心重”,可謂賢有司矣。
乃隻因齋供冒犯一事,遂幹上帝之嚴譴,至為民匍匐請命而不得。
則知為人上者不可以不勤民,既勤民,不可以不敬天。
】 大道幽深,如何消息,說破鬼神驚駭。
挾藏宇宙,剖判玄光,真樂世間無賽。
靈鹫峰前,寶珠拈出,明映五般光彩。
照乾坤上下群生,知者壽同山海。
卻說三藏師徒四衆,别樵子下了隐霧山,奔上大路。
行經數日,忽見一座城池相近。
三藏道:“悟空,你看那前面城池,可是天竺國麼?”行者搖手道:“不是,不是!如來處雖稱極樂,卻沒有城池,乃是一座大山,山中有樓台殿閣,喚做靈山大雷音寺。
就到了天竺國,也不是如來住處。
天竺國還不知離靈山有多少路哩。
那城想是天竺之外郡。
到邊前方知明白。
”不一時至城外。
三藏下馬,入到三層門裡,見那民事荒涼,街衢冷落。
又到市口之間,見許多穿青衣者,左右擺列,有幾個冠帶者,立于房檐之下。
他四衆順街行走,那些人更不遜避。
豬八戒村愚,把長嘴掬一掬,叫道:“讓路,讓路!”那些人猛擡頭,看見模樣,一個個骨軟筋麻,跌跌曈曈,都道:“妖精來了,妖精來了!”唬得那檐下冠帶者,戰兢兢躬身問道:“那方來者?”三藏恐他們闖禍,一力當先,對衆道:“貧僧乃東土大唐駕下拜天竺國大雷音寺佛祖求經者。
路過寶方,一則不知地名,二則未落人家,才進城甚失回避,望列公恕罪。
”那官人卻才施禮道:“此處乃天竺外郡,地名鳳仙郡。
連年幹旱,郡侯差我等在此出榜,招求法師祈雨救民也。
”行者聞言道:“你的榜文何在?”衆官道:“榜文在此,适間才打掃廊檐,還未張挂。
”行者道:“拿來我看看。
”衆官即将榜文展開,挂在檐下。
行者四衆上前同看。
榜上寫着—— 大天竺國鳳仙郡郡侯上官,為榜聘明師,招求大法事。
茲因郡土寬弘,軍民殷實,連年亢旱,累歲幹荒,民田塘而軍地薄,河道淺而溝浍空。
井中無水,泉底無津。
富室聊以全生,窮民難以活命。
鬥粟百金之價,束薪五兩之資。
十歲女易米三升,五歲男随人帶去。
城中懼法,典衣當物以存身;鄉下欺公,打劫吃人而顧命。
為此出給榜文,仰望十方賢哲,褥雨救民,恩當重報。
願以千金奉謝,決不虛言。
須至榜者。
行者看罷,對衆官道:“郡侯上官何也?”衆官道:“上官乃是姓。
此我郡侯之姓也。
”行者笑道:“此姓卻少。
”八戒道:“哥哥不曾讀書。
百家姓後有一句上官歐陽。
”三藏道:“徒弟們,且休閑講。
那個會求雨,與他求一場甘雨,以濟民瘼,此乃萬善之事;如不會,就行,莫誤了走路。
”行者道:“祈雨有甚難事!我老孫翻江攪海,換鬥移星,踢天弄井,吐霧噴雲,擔山趕月,喚雨呼風,那一件兒不是幼年耍子的勾當!何為稀罕!” 衆官聽說,着兩個急去郡中報道:“老爺,萬千之喜至也!”那郡侯正焚香默祝,聽得報聲喜至,即問:“何喜?”那官道:“今日領榜,方至市口張挂,即有四個和尚,稱東土大唐差往天竺國大雷音拜佛求經者,見榜即道能祈甘雨,特來報知。
”那郡侯即整衣步行,不用轎馬多人,徑至市口,以禮敦請。
忽有人報道:“郡侯老爺來了。
”衆人閃過。
那郡侯一見唐僧,不怕他徒弟醜惡,當街心倒身下拜道:“下官乃鳳仙郡郡侯上官氏,熏沐拜請老師祈雨救民。
望師大舍慈悲,運神功,拔濟,拔濟!”三藏答禮道:“此間不是講話處。
侍貧僧到那寺觀,卻好行事。
”郡侯道:“老師同到小衙,自有潔淨之處。
”師徒們遂牽馬挑擔,徑至府中,一一相見。
郡侯即命看茶擺齋。
少頃齋至,那八戒放量舌餐,如同餓虎。
唬得那些捧盤的心驚膽戰,一往一來,添湯添飯,就如走馬燈兒一般,剛剛供上,直吃得飽滿方休。
齋畢,唐僧謝了齋,卻問:“郡侯大人,貴處幹旱幾時了?”郡侯道: 敝地大邦天竺國,風仙外郡吾司牧。
一連三載遇幹荒,草子不生絕五谷。
大小人家買賣難,十門九戶俱啼哭。
三停餓死二停人,一停還似風中燭。
下官出榜遍求賢,幸遇真僧來我國。
若施寸雨濟黎民,願奉千金酬厚德! 行者聽說,滿面喜生,呵呵的笑道:“莫說,莫說!若說千金為謝,半點甘雨全無。
但論積功累德,老孫送你一場大雨。
”
豈非仁人之言,具利溥哉?】那郡侯原來十分清正賢良,愛民心重,即請行者上坐,低頭下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