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八戒大戰流沙河 木叉奉法收悟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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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念念避水咒,方才走得。

    不然,就要變化做甚麼魚蝦蟹鼈之類,我才去得。

    若論賭手段,憑你在高山雲裡,幹甚麼蹊跷異樣事兒,老孫都會,隻是水裡的買賣,有些兒榔杭。

    ”八戒道:“老豬當年總督天河,掌管了八萬水兵大衆,倒學得知些水性,卻隻怕那水裡有甚麼眷族老小,七窩八代的都來,我就弄他不過,一時不被他撈去耶?”行者道:“你若到他水中與他交戰,卻不要戀戰,許敗不許勝,把他引将出來,等老孫下手助你。

    ”八戒道:“言得是,我去耶。

    ”說聲去,就剝了青錦直裰,脫了鞋,雙手舞钯,分開水路,使出那當年的舊手段,躍浪翻波,撞将進去,徑至水底之下,往前正走。

     卻說那怪敗了陣回,方才喘定,又聽得有人推得水響,忽起身觀看,原來是八戒執了钯推水。

    那怪舉杖當面高呼道:“那和尚那裡走!仔細看打!”八戒使钯架住道:“你是個甚麼妖精,敢在此間擋路?”那妖道:“你是也不認得我。

    我不是那妖魔鬼怪,也不是少姓無名。

    ”八戒道:“你既不是邪妖鬼怪,卻怎生在此傷生?你端的甚麼姓名,實實說來,我饒你性命。

    ”那怪道:“我【證道本夾批:此一篇又是金公出身本傳,正可與木母相配。

    〇末三句令人失笑。

    】 自小生來神氣壯,乾坤萬裡曾遊蕩。

     英雄天下顯威名,豪傑人家做模樣。

     萬國九州任我行,五湖四海從吾撞。

     皆因學道蕩天涯,隻為尋師遊地曠。

     常年衣缽謹随身,每日心神不可放。

     沿地雲遊數十遭,到處閑行百餘趟。

     因此才得遇真人,引開大道金光亮。

     先将嬰兒姹女收,後把木母金公放。

     明堂腎水入華池,重樓肝火投心髒。

     三千功滿拜天顔,志心朝禮明華向。

     玉皇大帝便加升,親口封為卷簾将。

     南天門裡我為尊,靈霄殿前吾稱上。

     腰間懸挂虎頭牌,手中執定降妖杖。

     頭頂金盔晃日光,身披铠甲明霞亮。

     往來護駕我當先,出入随朝予在上。

     隻因王母降蟠桃,設宴瑤池邀衆将。

    【證道本夾批:行者之鬧天宮,八戒之戲嫦娥,皆因蟠桃會;今沙僧之打破玻璃,又因蟠桃會。

    然則王母之于三悟,其功之首、罪之魁否?】 失手打破玉玻璃,天神個個魂飛喪。

     玉皇即便怒生嗔,卻令掌朝左輔相: 卸冠脫甲摘官銜,将身推在殺場上。

     多虧赤腳大天仙,越班啟奏将吾放。

     饒死回生不典刑,遭貶流沙東岸上。

     飽時困卧此山中,餓去翻波尋食饷。

     樵子逢吾命不存,漁翁見我身皆喪。

     來來往往吃人多,翻翻複複傷生瘴。

     你敢行兇到我門,今日肚皮有所望。

     莫言粗糙不堪嘗,拿住消停剁鲊醬!” 八戒聞言大怒,罵道:“你這潑物,全沒一些兒眼色!我老豬還掐出水沫兒來哩,你怎敢說我粗糙,要剁鲊醬!看起來,你把我認做個老走硝哩。

    休得無禮!吃你祖宗這一钯!”那怪見钯來,使一個鳳點頭躲過。

    兩個在水中打出水面,各人踏浪登波。

    這一場賭鬥,比前不同,你看那: 卷簾将,天蓬帥,各顯神通真可愛。

    那個降妖寶杖着頭輪,這個九齒釘钯随手快。

    躍浪振山川,推波昏世界。

    兇如太歲撞幛幡,惡似喪門掀寶蓋。

    這一個赤心凜凜保唐僧,那一個犯罪滔滔為水怪。

    钯抓一下九條痕,杖打之時魂魄敗。

    努力喜相持,用心要賭賽。

    算來隻為取經人,怒氣沖天不忍耐。

    攪得那鯾鲌鯉鳜退鮮鱗,龜鼈鼋鼍傷嫩蓋;紅蝦紫蟹命皆亡,水府諸神朝上拜。

    隻聽得波翻浪滾似雷轟,日月無光天地怪。

     二人整鬥有兩個時辰,不分勝敗。

    這才是銅盆逢鐵帚,玉磬對金鐘。

     卻說那大聖保着唐僧,立于左右,眼巴巴的望着他兩個在水上争持,隻是他不好動手。

    隻見那八戒虛幌一钯,佯輸詐敗,轉回頭往東岸上走。

    那怪随後趕來,将近到了岸邊,這行者忍耐不住,撇了師父,掣鐵棒,跳到河邊,望妖精劈頭就打。

    那妖物不敢相迎,飕的又鑽入河内。

    八戒嚷道:“你這弼馬溫,真是個急猴子!你再緩緩些兒,等我哄他到了高處,你卻阻住河邊,教他不能回首呵,卻不拿住他也!他這進去,幾時又肯出來?”行者笑道:“呆子,莫嚷!莫嚷!我們且回去見師父去來。

    ” 八戒卻同行者到高岸上,見了三藏。

    三藏欠身道:“徒弟辛苦呀。

    ”八戒道:“且不說辛苦,隻是降了妖精,送得你過河,方是萬全之策。

    ”三藏道:“你才與妖精交戰何如?”八戒道:“那妖的手段,與老豬是個對手。

    正戰處,使一個詐敗,他才趕到岸上。

    見師兄舉着棍子,他就跑了。

    ”三藏道:“如此怎生奈何?”行者道:“師父放心,且莫焦惱。

    如今天色又晚,且坐在這崖次之下,待老孫去化些齋飯來,你吃了睡去,待明日再處。

    ”八戒道:“說得是,你快去快來。

    ” 行者急縱雲跳起去,正到直北下人家化了一缽素齋,回獻師父。

    師父見他來得甚快,便叫:“悟空,我們去化齋的人家,求問他一個過河之策,不強似與這怪争持?”行者笑道:“這家子遠得很哩!相去有五七千裡之路。

    他那裡得知水性?問他何益?”八戒道:“哥哥又來扯謊了。

    五七千裡路,你怎麼這等去來得快?”行者道:“你那裡曉得,老孫的觔鬥雲,一縱有十萬八千裡。

    象這五七千路,隻消把頭點上兩點,把腰躬上一躬,就是個往回,有何難哉!”八戒道:“哥啊,既是這般容易,你把師父背着,隻消點點頭,躬躬腰,跳過去罷了,何必苦苦的與他厮戰?”行者道:“你不會駕雲?你把師父馱過去不是?”八戒道:“師父的骨肉凡胎,重似泰山,我這駕雲的,怎稱得起?須是你的觔鬥方可。

    ”行者道:“我的觔鬥,好道也是駕雲,隻是去的有遠近些兒。

    你是馱不動,我卻如何馱得動?自古道,遣泰山輕如芥子,攜凡夫難脫紅塵。

    象這潑魔毒怪,使攝法,弄風頭,卻是扯扯拉拉,就地而行,不能帶得空中而去。

    象那樣法兒,老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