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金酬外護遭魔毒 聖顯幽魂救本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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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緻之死地而生,置之亡地而存,真文人之雄也。
其更妙處,豆腐老兒夫妻私語,咄咄如畫。
且尹從此透出張氏穿針兒來,行者方可使用神通也。
世上安得如此文人哉?】
首尾凡八大段,一部《西遊》中,無如此之絲棼泒析者。
然總以一言蔽之日“銅台府監禁為一難”而已。
計三藏八十一難,大抵屬魔禍者多,屬人禍者少,即人禍亦未有陷囹圄者。
吾窺作者之意,若日“此天堂地獄分界處”也。
今日銅台監禁,明日靈山逍遙;是今日為地獄之終,明日為天堂之始矣。
節奏天成,不先不後,夫豈漫然下筆者哉! 從來叙事文字,巧拙從何而分?隻是拙者說真成假,巧者說假成真耳。
如此回所記載,甯必确然實有其人其事哉?而傳神寫照,咄咄逼人,令讀者一讀不取疑其假,再讀不容不信其真。
且無論寇媪之誣诳,賊口之供招,獄卒之侵淩,與夫豆腐翁媪之私語;隻如陳少保、寇銘、銘老兒、張旺、張氏穿針兒、姜乾一、姜坤三許多姓名,鑿鑿可據,竟不知與陳光蕊、劉洪一回事實孰真孰假。
陴起左、馬兩君而操觚,恐亦未易有此!】 且不言唐僧等在華光破屋中,苦奈夜雨存身。
卻說銅台府地靈縣城内有夥兇徒,因宿娼、飲酒、賭博,花費了家私,無計過活,遂夥了十數人做賊,算道本城那家是第一個财主,那家是第二個财主,去打劫些金銀用度。
内有一人道:“也不用緝訪,也不須算計,隻有今日送那唐朝和尚的寇員外家,
】十分富厚。
我們乘此夜雨,街上人也不防備,火甲等也不巡邏,就此下手,劫他些資本,我們再去嫖賭兒耍子,豈不美哉!衆賊歡喜,齊了心,都帶了短刀、蒺藜、拐子、悶棍、麻繩、火把,冒雨前來,打開寇家大門,呐喊殺入。
慌得他家裡若大若小,是男是女,俱躲個幹淨。
媽媽兒躲在床底,老頭兒閃在門後,寇梁、寇棟與着親的幾個兒女,都戰戰兢兢的四散逃走顧命。
那夥賊,拿着刀,點着火,将他家箱籠打開,把些金銀寶貝,首飾衣裳,器皿家火,盡情搜劫。
那員外割舍不得,拚了命,走出門來對衆強人哀告道:“列位大王,彀你用的便罷,還留幾件衣物與我老漢送終”那衆強人那容分說,趕上前,把寇員外撩陰一腳踢翻在地:
】可憐 三魂渺渺歸陰府,七魄悠悠别世人! 衆賊得了手,走出寇家,順城腳做了軟梯,漫城牆一一系出,冒着雨連夜奔西而去。
那寇家僮仆,見賊退了,方才出頭。
及看時,老員外已死在地下,放聲哭道:“天呀!主人公已打死了!”衆皆伏屍而哭,悲悲啼啼。
将四更時,那媽媽想恨唐僧等不受他的齋供,因為花撲撲的送他,惹出這場災禍,便生妒害之心,欲陷他四衆,扶着寇梁道:“兒啊,不須哭了。
你老子今日也齋僧,明日也齋僧,豈知今日做圓滿,齋着那一夥送命的僧也!”他兄弟道:“母親,怎麼是送命的僧?”媽媽道:“賊勢兇勇,殺進房來,我就躲在床下,戰兢兢的留心向燈火處看得明白,你說是誰?點火的是唐僧,持刀的是豬八戒,搬金銀的是沙和尚,打死你老子的是孫行者。
”
極像吃齋的。
】
他四人在我家住了半月,将我家門戶牆垣,窗棂巷道,俱看熟了,财動人心,所以乘此夜雨,複到我家,既劫去财物,又害了父親,此情何毒!待天明到府裡遞失狀坐名告他。
”寇棟道:“失狀如何寫?”寇梁道:“就依母親之言。
”寫道:
】 “唐僧點着火,八戒叫殺人。
沙和尚劫出金銀去,孫行者打死我父親。
” 一家子吵吵鬧鬧,不覺天曉。
一壁廂傳請親人,置辦棺木;一壁廂寇梁兄弟,赴府投詞。
原來這銅台府刺史正堂大人—— 平生正直,素性賢良。
少年向雪案攻書,早歲在金銮對策。
常懷忠義之心,每切仁慈之念。
名揚青史播千年,龔黃再見;聲振黃堂傳萬古,卓魯重生。
當時坐了堂,發放了一應事務,即令擡出放告牌。
這寇梁兄弟抱牌而入,跪倒高叫道:“爺爺,小的們是告強盜得财,殺傷人命重情事。
”刺史接上狀去,看了這般這的,如此如彼,即問道:“昨日有人傳說,你家齋僧圓滿,齋得四衆高僧,乃東土唐朝的羅漢,花撲撲的滿街鼓樂送行,怎麼卻有這般事情?”寇梁等磕頭道:“爺爺,小的父親寇洪齋僧二十四年,因這四僧遠來,恰足萬僧之數,因此做了圓滿,留他住了半月。
他就将路道、門窗都看熟了。
當日送出,當晚複回,乘黑夜風雨,遂明火執杖,殺進房來,劫去金銀财寶,衣服首飾,又将父打死在地。
望爺爺與小民做主!”刺史聞言,即點起馬步快手并民壯人役,共有百五十人,各執鋒利器械,出西門一直來趕唐僧四衆。
卻說他師徒們,在那華光行院破屋下挨至天曉方才出門,上路奔西。
可可的那些強盜當夜打劫了寇家,系出城外,也向西方大路上。
行經天曉,走過華光院西去,有二十裡遠近,藏于山凹中,分撥金銀等物。
分還未了,忽見唐僧四衆順路而來,衆賊心猶不歇,指定唐僧道:“那不是昨日送行的和尚來了!”衆賊笑道:“來得好,來得好!我們也是幹這般沒天理的買賣。
這些和尚緣路來,又在寇家許久,不知身邊有多少東西,我們索性去截住他,奪了盤纏,搶了白馬湊分,卻不是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