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假合形骸擒玉兔 真陰歸正會靈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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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兔向月宮一拜,便能受孕生育。
今亦變公主,抛繡球,招驸馬,想是南風大作耳。
今竟以玉兔為弄童之名,甚雅緻。
書罷一笑。
】
”天下事莫善于真,莫不善于假,然而有真不能無假者,亦勢使然也。
《西遊》一書,其為假者多矣,如假行者,假唐僧三衆,假觀音,假如來,不一而足,猶日杳渺不可究诘也。
至于青獅之假烏雞國王,玉兔之假天竺公主,皆昭然在人耳目之前。
此而可假,則凡大千世界、家國之間,其為黎丘也多矣。
然則真人一至,則奸僞立破。
由此言之,行者其秦宮之鏡、牛渚之犀乎?是非行者之能也,入道之心固有真而無假也。
玉兔抛球,欲招唐僧為偶,采元陽以成太乙上仙。
然按空玄子雲:“天下之兔皆牡,惟月中兔為牡,故凡兔望月而孕。
”所以悟真詩雲:“坎配蟾宮卻是男。
”以月中兔屬陽也。
若然,則招偶采陽何為耶?嘗見葉仲子之評此回者曰:“想是南風大作耳。
”又曰:“玉兔可為弄童之雅号。
”然乎否欤?餘亦姑存而不論。
】 卻說那唐僧憂憂愁愁,随着國王至後宮,隻聽得鼓樂喧天,随聞得異香撲鼻,低着頭,不敢仰視。
行者暗裡欣然,丁在那毗盧帽頂上,運神光,睜火眼金睛觀看,又隻見那兩班彩女,擺列的似蕊宮仙府,勝強似錦帳春風。
真個是—— 娉婷袅娜,玉質冰肌。
一雙雙嬌欺楚女,一對對美賽西施。
雲髻高盤飛彩鳳,娥眉微顯遠山低。
笙簧雜奏,箫鼓頻吹。
宮商角徵羽,抑揚高下齊。
清歌妙舞常堪愛,錦砌花團色色怡。
行者見師父全不動念,暗自裡咂嘴誇稱道:“好和尚,好和尚!身居錦繡心無愛,足步瓊瑤意不迷。
”少時,皇後嫔妃簇擁着公主出支鵲宮,一齊迎接,都道聲:“我王萬歲,萬萬歲!”慌的個長老戰戰兢兢,莫知所措。
行者早已知識,見那公主頭頂上微露出一點妖氛,卻也不十分兇惡,即忙爬近耳朵叫道:“師父,公主是個假的。
”長老道:“是假的,卻如何教他現相。
”行者道:“使出法身,就此拿他也。
”長老道:“不可,不可!恐驚了主駕,且待君後退散,再使法力。
” 那行者一生性急,那裡容得,大咤一聲,現了本相,趕上前揪住公主罵道:“好孽畜!你在這裡弄假成真,隻在此這等受用也盡彀了,心尚不足,還要騙我師父,破他的真陽,遂你的淫性哩!”唬得那國王呆呆掙掙,後妃跌跌爬爬,宮娥彩女,無一個不東躲西藏,各顧性命。
好便似—— 春風蕩蕩,秋氣潇潇。
春風蕩蕩過園林,千花擺動;秋氣潇潇來徑苑,萬葉飄搖。
刮折牡丹禜檻下,吹歪芍藥卧欄邊。
沼岸芙蓉亂撼,台基菊蕊鋪堆。
海棠無力倒塵埃,玫瑰有香眠野徑。
春風吹折芰荷楟,冬雪壓歪梅嫩蕊。
石榴花瓣,亂落在内院東西;岸柳枝條,斜垂在皇宮南北。
好花風雨一宵狂,無數殘紅鋪地錦。
三藏一發慌了手腳,戰兢兢抱住國王,隻叫:“陛下,莫怕,莫怕!此是我頑徒使法力,辨真假也。
” 卻說那妖精見事不諧,掙脫了手,解剝了衣裳,扌卒扌卒頭搖落了钗環首飾,即跑到禦花園土地廟裡,取出一條碓嘴樣的短棍,
】急轉身來亂打行者。
行者随即跟來,使鐵棒劈面相迎。
他兩個吆吆喝喝,就在花園鬥起,後卻大顯神通,各駕雲霧,殺在空中。
這一場—— 金箍鐵棒有名聲,碓嘴短棍無人識。
一個因取真經到此方,一個為愛奇花來住迹。
那怪久知唐聖僧,要求配合元精液。
舊年攝去真公主,變作人身欽愛惜。
今逢大聖認妖氛,救援活命分虛實。
短棍行兇着頂丢,鐵棒施威迎面擊。
喧喧嚷嚷兩相持,雲霧滿天遮白日。
他兩個殺在半空賭鬥,吓得那滿城中百姓心慌,盡朝裡多官膽怕。
長老扶着國王,隻叫:“休驚!請勸娘娘與衆等莫怕。
你公主是個假作真形的,等我徒弟拿住他,方知好歹也。
”那些妃子有膽大的,把那衣服钗環拿與皇後看了,道:“這是公主穿的,戴的,今都丢下,精着身子,與那和尚在天上争打,必定是個妖邪。
”此時國王後妃人等才正了性,望空仰視不題。
卻說那妖精與大聖鬥經半日,不分勝敗。
行者把棒丢起,叫一聲:“變!”就以一變十,以十變百,以百變千,半天裡,好似蛇遊蟒攪,亂打妖邪。
妖邪慌了手腳,将身一閃,化道清風,即奔碧空之上逃走。
行者念聲咒語,将鐵棒收做一根,縱祥光一直趕來。
将近西天門,望見那旌旗閃灼,行者厲聲高叫道:“把天門的,擋住妖精,不要放他走了!”真個那天門上有護國天王帥領着龐劉苟畢四大元帥,各展兵器攔阻。
妖邪不能前進,急回頭,舍死忘生,使短棍又與行者相持。
這大聖用心力輪鐵棒,仔細迎着看時,見那短棍兒一頭壯,一頭細,卻似舂碓臼的杵頭模樣,叱咤一聲喝道:“孽畜!你拿的是什麼器械,敢與老孫抵敵!快早降伏,免得這一棒打碎你的天靈!”那妖邪咬着牙道:“你也不知我這兵器!聽我道: 仙根是段羊脂玉,磨琢成形不計年。
混沌開時吾已得,洪蒙判處我當先。
源流非比凡間物,本性生來在上天。
一體金光和四相,五行瑞氣合三元。
随吾久住蟾宮内,伴我常居桂殿邊。
因為愛花垂世境,故來天竺假婵娟。
與君共樂無他意,欲配唐僧了宿緣。
你怎欺心破佳偶,死尋趕戰逞兇頑! 這般器械名頭大,在你金箍棒子前。
廣寒宮裡搗藥杵,打人一下命歸泉! 行者聞說,呵呵冷笑道:“好孽畜啊!你既住在蟾宮之内,就不知老孫的手段?你還敢在此支吾?快早現相降伏,饒你性命!”那怪道:“我認得你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弼馬溫,理當讓你。
但隻是破人親事,如殺父母之仇,故此情理不甘,要打你欺天罔上的弼馬溫!”那大聖惱得是弼馬溫三字,他聽得此言,心中大怒,舉鐵棒劈面就打。
那妖邪輪杵來迎,就于西天門前,發狠相持。
這一場——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