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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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的笑容和她擺手,車子慢慢融入了夜幕。

    女孩們依然尖叫着,紛紛攔下出租車追去。

     接連兩天的細雪,令别墅區所有的青松上都覆着厚厚的白色絨被,香樟樹光蕪的枝桠上挂滿冰淩,就連腳下的青石闆也結滿薄薄的冰層,稍不小心就會摔倒。

     厚底的靴子在冰層上小心走着,沒了旼基的攙扶,每一步她都走的很小心。

    冷風中,有淡淡蕭瑟寒意襲來,她在推門進屋時頓住腳步,回頭看着對面的别墅。

     三層高的精緻房子,在灰白色夜幕下如矗立着的沉默巨人,所有的窗戶都緊閉着,沒有一絲燈光。

    她站了五分鐘,心裡緩緩一松,她想,他應該不在那裡。

     她轉身按下大門密碼,門咯啦一聲打開,空調暖風拂來,旼基的妹妹忙迎上前接過她的大衣,又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下。

     電視裡,正播放她生日那天的婚迅發布會。

     雖然之前曾拍過音樂電影,但那之後發生太多事,所以她一直都沒有看過這部自編自演的電影。

    這次,她也是第一次從屏幕上看到自己。

    發布會前的造型是尤澧幫她做的,及肩的黑直發拉得筆直,如一塊質地極好的黑色絲綢,襯着她略白的肌膚和特别勾勒的眼睛,有種通透安靜的纖細美麗。

    尤澧很了解她的喜好,知道她不喜豔麗,唇部給她上了極淡的唇彩,一件白色的薄羊毛開衫,裡面襯着嫩綠色的無袖高領,一串黑色水晶項鍊,越發顯得她清風瘦骨,看去隻覺似靜淡而典貴,雖不及身旁旼基的炫目魅力,倒也有其一番自在韻味。

     隻是,那天整個化妝換衣途中,尤澧都始終冷着酷顔,基本沒和她說什麼話。

    比前以往時不時的莫名話語,她倒反覺得不習慣。

    于是自己随便問了幾句,他一概隻是點頭搖頭了事,弄得她百思不解。

    什麼時候得罪了他呢?回憶一下,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H城,那兩天旼基在泰國未回,是他一直在她身旁陪着。

    就連原本的造型工作他也一概打電話吩咐助手去做,不顧那邊導演的不滿。

     這樣想下來,是不是因為那時自己的事耽誤到他,所以他在生氣呢? 帶着這種抱歉心理,她在發布會開始前的片刻間隙裡溜到尤澧的私人休息間。

    門沒有鎖,隻一推便開了,裡面彌漫着一股濃烈的煙味,她一踏入便被嗆得直咳嗽。

     尤澧就陷在單人沙發上,指間夾着煙,指甲是炫酷的黑色。

    不知是否看錯,在他回神前,她似乎從他臉上捕捉到淡淡的柔軟寂寞。

    然而,隻是一瞬,在他回頭并看到她後,那些柔軟的寂寞立刻消失在堅硬的冷酷裡。

     他掐掉煙頭,也不說話,隻是帶着她将她推出門外。

     在他關上門前,她終于忍不住開口,“尤澧!對不起,我知道你在生我氣,H城的事的确拖累到了你,但——” “覃南!”他似乎重重的在心裡歎息,連語調都是無奈的,“對于你的遲鈍,我究竟該說些什麼呢?”他勾起優雅卻沒溫度的笑,“覃南,你真的不夠聰明,所以,隻需要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懂麼?” 說完這句話,他就關上了門,留她一個呆呆的站着,卻仍沒弄清他到底為什麼事生氣。

     電視中的自己,正在緩緩講述那番毫無準備的自白。

    她看着,隻覺自己那模樣傻極了,真不知道當時那些記者們見了都在想什麼。

    可能,會覺得淩旼基未來的妻子是一個易哭而語無倫次的傻瓜吧。

     “嫂子,你說的好感人哦!”然而,對于她的表現,自有人有她獨特的見解,“還有,我覺得哥他真的很愛你,這麼些年,一起長大,又看過他所有戲,但卻從沒見過他會有這種眼神。

    溫柔的——怎麼說呢,應該說,哥隻有看着你的時候,眼睛才會發光,就像是靈魂深處的注視!怪不得那些迷我哥的女孩子要嫉妒傷心了,果然……在愛情裡,就算是天皇巨星也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别!嫂子,你嫁給我哥一定會幸福的!”她一口一個嫂子,卻喊得無比流暢。

     覃南看着她,悠悠的笑起來。

     月光,映着窗外的一片雪色,透進白盈盈的流水色澤,淡淡的鋪灑在她身上,臉上,笑容上,發上。

     她繼續笑着,卻不知道這樣的笑容落在另外一雙視線裡,是如何錐心刺骨的傷疼。

     漆黑的别墅,并不代表空無一人。

     二樓的玻璃暖房裡,擺放着一盆翠綠的植物,上面開滿了潔白細小的花朵,密密麻麻,鋪散在無柄嫩葉上,散着濃郁的香氣,圍繞在他四周。

     七裡香,我是你的俘虜。

     可笑的情感,自以為是的情感。

     薛之彬撐着前額,修長手指輕彈掉煙上長長的一段灰,又微微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