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關夢的科學文獻(19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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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時地展現出深沉真摯的情感、溫柔的感覺、清晰的論點、微妙細緻的觀測及機敏的才智,而這些都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因自謙而否認的特質。

    夢能夠做出優美的詩篇、貼切的比喻、無可比拟的幽默感以及令人愉悅的諷刺。

    夢以特别理想化的視覺看待世界,對現實世界有着獨特的理解,并以此将現實中的某些現象加以強化。

    夢向我們展示了在神聖光輝照耀下的塵世之美,展示了聖者的高尚之情,也展示了駭人的恐怖形象。

    而夢中的荒謬怪誕則變成了無可名狀的徹底鬧劇。

    當我們醒來後,有時腦子裡還堆滿這些從未在現實中出現過的夢中畫面。

    &rdquo 有的人可能會覺得:這些極盡貶低和熱情贊美說的真是同一種現象嗎?究竟是其中一部分人忽視了夢的愚昧性,還是另一些人忽視了夢的豐富情感和深刻意義?抑或二者兼具,也就是說,夢同時具備這兩種特質,那麼探究夢的心理特質不就毫無意義了嗎?這不就充分說明了,下至心靈的最底層,上至清醒意識中未知的最頂層,在夢中,一切皆有可能嗎?這麼解釋固然方便,但也存在缺陷:這似乎暗示了,潛心研究夢的學者都默認了這樣一種假設,即夢的某些特性廣泛地存在于夢的本質特性中,而且不存在矛盾性。

     毫無疑問,在那個遙遠的由哲學而非自然科學主導思想的年代,人們更熱衷于認識夢的心理能力。

    比如舒伯特就認為,夢把人的思想從外部的自然界中釋放了出來,将人的靈魂從感知鍊中解放了出來。

    小費希特[41]和其他一些學者也有類似的觀點。

    他們認為,人類的思想飛躍至另一個高度,于是産生了夢。

    這在我們今天看來似乎難以想象。

    目前,隻有神秘主義者和激進分子還推崇這一觀點。

    [42]科學思維方式的發展也對夢的評價産生了影響。

    醫學界更傾向于低估夢中的心理意識活動,認為其毫無意義、沒有價值;哲學家和一些非專業的研究人員,比如說業餘心理學家,則對這一課題的研究做出了不容忽視的貢獻。

    他們中的多數人都贊同時下盛行的觀點,認為夢具有心理價值。

    而那些傾向于貶低夢的心理意識活動作用的人,自然更贊同夢因來源于生理刺激,而非心理刺激。

    至于認為夢保存了清醒意識下大部分機能的人,也不否認夢存在自主刺激。

     隻要認真比較,就不難看出,在所有夢的傑出産物中,記憶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

    能夠證明其優越性的例子絕非罕見,前面已經讨論過很多。

    夢的另一個獨特産物很容易被認為是能夠超越時空限制的錯覺,常受到老一輩學者們的推崇。

    希爾德布朗特則認為,這一優勢隻是一種假象。

    夢無視時空的存在,這不過是類似清醒時大腦的思維。

    因為夢本身也是一種思維形式。

    但在時間方面,夢則被認為具有更大的優勢。

    從另一層意義上來說,夢獨立于時間之外,不會随時間的推移而發生變化。

    莫裡的&ldquo死刑之夢&rdquo(見上文)就證明了,夢能将感知内容壓縮進某一段很短的時空中,這遠遠超出了夢外思維的處理能力。

    然而這一理論也引起過争議。

    勒洛林和埃格爾就在論文《論夢的表面持續時間》中,進行過一番長而有趣的讨論。

    但對于這一深刻又細緻的問題,多半還是未能找到最終的解釋。

    [43] 夢能夠延續白天的精神活動,并将其帶至白天無法企及的一個新高點。

    在這一新高點,我們得以解決疑難,發現詩歌、樂曲創作的新靈感。

    從查巴尼克斯所彙編的大量記錄及其收錄的事例來看,這一理論是毫無争議的。

    但從更廣泛的範圍看,該解釋依舊受到許多質疑。

    [44] 最終,所謂夢具有預測能力的理論變成了極具争議的課題,處于風尖浪口之上,受到來自各方的質疑和申辯。

    當然,正确的做法是不置可否。

    因為我們也許很快就能找到純粹以自然心理學為依據的大量例證。

     六、夢中的道德觀 由于某種隻有在認真思考了我對夢所做的觀測後才能明白的原因,關于清醒意識下的道德觀是否以及在何種程度上延伸至夢中的這一附屬問題,我已将其從夢的心理研究中分離出來,作為一項單獨研究了。

    學界對于夢中心理意識活動所持的矛盾觀點,将再度令我們震驚。

    一些學者斷言,夢毫無道德可言;另一些學者則肯定,人類所固有的道德本性會延續至夢中。

     我們在夢中的種種經曆毫無疑問證實了前一種觀點的正确性。

    傑森認為:&ldquo一個人不會因為睡着了而變得更好,或者更有道德。

    相反,良心在夢裡總是緘默不語。

    由于我們喪失了同情心,因此在夢裡,盜竊、殺人,甚至最嚴重的罪行都變得無足輕重,罪惡感已經泯滅。

    &rdquo 拉德斯托克認為:&ldquo值得注意的是,在夢裡,出現了想象及與之相聯合的意念,但這一切完全不受反思、理智、審美觀以及道德标準的影響。

    在夢裡,判斷力變得極弱,道德冷漠感占據了主導地位。

    &rdquo 沃爾克特這樣認為:&ldquo衆所周知,夢對于性事是特别放縱的。

    在夢裡,夢者毫無羞恥感可言,完全缺乏道德感和判斷力。

    而且在其眼中,人人如此,甚至連平時最受敬重的人也一樣。

    對于夢裡所做的一切,在日常生活中,夢者往往連想一想都會臉紅。

    &rdquo 以叔本華為代表的一派學者則認為,在夢裡,每個人的言談舉止都與其日常性格完全一緻。

    這一理論正好與上述觀點相反。

    費舍爾博士[45]堅稱,主觀感覺、欲望、情感以及情緒,都會在夢中随意出現。

    因此,道德觀也會反映在夢中。

     哈夫納認為:&ldquo幾乎無一例外&hellip&hellip一個善良的人在夢裡也同樣是善良的。

    他在夢裡和在夢外一樣,能夠抵擋誘惑,不仇恨、不嫉妒、不憤怒,沒有任何罪惡。

    一般來說,有罪之人在夢外的所作所為會在夢中一一呈現。

    &rdquo 肖爾茨認為:&ldquo在夢裡,雖然高尚或堕落都被僞裝了起來,但真相依舊存在,我們依然能夠辨認出最真實的自我&hellip&hellip真誠的人即便在夢裡,也不可能犯下可恥的罪行。

    如果真的出現了罪惡的場景,他也會吓出一身冷汗,感覺那是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

    古羅馬皇帝曾夢見自己被一位大臣砍了腦袋,于是将其處以極刑。

    如果認為,夢中所想所做必定與夢外相同,那麼這位皇帝的做法則不算太離譜。

    但有一點必須注意,我們常常這麼形容一件自己從未想過的事:&lsquo我連做夢也不曾想到過。

    &rsquo&rdquo 柏拉圖則認為,在夢中隻夢見别人事情的人是最好的人。

     普拉夫[46]将一句家喻戶曉的諺語略作改動:&ldquo告訴我你這段時間做的夢,我就能解讀你内心深處的秘密。

    &rdquo 希爾德布朗特為數不多的文章已被我多次引用(我認為,其論述是迄今為止我所發現的有關夢的文獻中,表述最為清楚、最有見地的),夢中的道德問題正是其論述的一個核心内容。

    希爾德布朗特也認為,确實存在着這麼一個規律:生活越單純,夢境就越單純;反之,則相反。

     一個人會将其道德本質帶入夢中。

    &ldquo無論出現多麼明顯的計算錯誤、無論面對多麼沒有科學依據的事、無論出現多麼荒謬的景象,我們都依然鎮定、毫不疑慮,依然能夠分辨善與惡、對與錯、正與邪。

    無論白天有多少事物消失于夢中,康德的絕對命令[47]依然如影随形地追蹤着我們的步伐,令我們甚至在睡夢中也無法擺脫&hellip&hellip這就說明了,道德本質這一構成人類本性的基本元素是如此牢固,并未被夢中由幻想、理智、記憶,及其他機能構成的迷亂世界所蠱惑。

    &rdquo 随着對這一主題的深入讨論,我們發現,上述兩組理論都出現了明顯的漏洞與矛盾。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宣稱&ldquo道德在夢中将不複存在&rdquo的學者,對不道德夢的研究也應該就此止步。

    因為他們否認夢者需為自己的夢負責,否認由不道德的夢可推測出夢者的本性亦如此。

    這相當于他們否認,夢的荒謬性說明了夢者在清醒時也是滿腦子荒唐。

    另一組學者認為,既然連絕對命令都能延伸進夢裡,那麼應該完全接受&ldquo夢者應對不道德的夢全權負責&rdquo這一思想。

    而我們隻能默默祈求,他們自己所做的不道德之夢,别讓他們丢棄了對道德價值的信仰。

     然而事實上,雖然沒有一個人能十分肯定地說自己有多好,或者有多壞,但誰都不會否認曾做過不道德的夢。

    既然存在着這樣無可否認的夢,那麼唯一的問題便是:這些夢源于何處?雖然對于夢中的道德觀問題,各方觀點一直争持不下,但誰都無法解釋不道德之夢的起源。

    于是,關于究竟是該在普通的心理感官機能中尋找其起源,還是在生理刺激産生的影響中尋找,就又引起了一輪新的争辯。

    而事實的本質使得對&ldquo道德是否對夢起作用&rdquo這一觀點争論不休的雙方最終達成共識,認為産生不良夢境的是某種特别的心理源。

     那些堅稱道德會延續至夢中的人卻否認夢者應該對所做的夢負責。

    哈夫納認為:&ldquo那些為我們生活帶來真實性的基礎,一到夢裡,就從我們的心智中消失了。

    因此,我們無須對所做的夢負責。

    夢中的思想和行為并不存在善與惡。

    &rdquo但鑒于不道德的夢是由夢者間接造成的,因此,夢者有責任在睡前清醒時,用道德觀淨化一下自己的心靈。

     希爾德布朗特進一步分析了兼具否定與肯定的混合觀。

    他認為,在考慮夢不道德的表象時,必須考慮夢用以表現其特性的戲劇化手法;夢往往将最複雜的思考過程,壓縮在最簡短的時間裡;夢中的想象元素雜亂無章、令人迷惑。

    但對于斷然否認&ldquo應為夢中所犯下失誤及罪行負責&rdquo這一觀點的做法,他極不贊同:&ldquo要想決然否認任何對自己不公正的指責,特别是關系到自己的想法和意圖的,我們通常會說:&lsquo我做夢都沒想過。

    &rsquo事實上,在這裡,我們一方面認為夢是離日常思想最遠、最不相關的區域,因為夢與真實存在的聯系是松散的、不連貫的,我們不會将其視為自身的一部分;但另一方面,由于我們否認了日常思想在夢中的延續,因而也就間接承認了自己辯護的理據不足。

    除非我們在做夢時,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認為,這句話雖然是無心之談,但卻是一句真理。

    &rdquo &ldquo可以想象,夢在最初其實都曾以一定的形态,例如以願望、欲望或沖動的形式閃過我們腦海。

    &rdquo關于這一初始情緒,我們認為:夢并未發現其存在,隻是模拟并延伸了這種情緒。

    夢不過是将早已存在于我們腦海裡的那一點曆史材料,戲劇化地演繹出來。

    将門徒那句&ldquo憎恨自己哥哥的人是兇手&rdquo的話帶入腦海。

    雖然在我們醒來,恢複了道德意識以後,會對這些不道德之夢的複雜情節和巧妙結構付之一笑,但面對形成這一夢境的原始材料,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夢者要對偏離自身軌迹的夢負責,但并非全部,而是其中的某個部分。

    &ldquo簡而言之,從這個意義上說,如果我們所理解的基督箴言&lsquo邪念源自内心&rsquo是正确的,我們就不免認為,對于夢者所犯下的罪行,至少應該帶一點愧疚。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則無可厚非。

    &rdquo 希爾德布朗特從邪念的蛛絲馬迹中發現了不道德之夢的根源。

    白天,邪念以精神誘惑的方式進入夢者的腦海,毫不猶豫地将這些不道德的元素,納入夢者的道德評價中。

    同樣是這些念頭,同樣是對這些念頭的評價,曾經讓各年齡層的虔誠之徒,為自己的帶罪之身忏悔。

    [48] 毫無疑問,兩種無法調和的思想廣泛地存在于大多數人的腦中,甚至存在于道德範圍以外的區域。

    但有的時候,也會受到不那麼嚴肅的評斷。

    斯皮塔引述了A.澤勒一篇相關的文章(參見埃爾斯和格魯伯合編的《科學與藝術綜合大百科全書》中《精神病》一文,第144頁):&ldquo思維難以很好地組織各項機能,從而使自己無論時間、季節如何變化,都能自我掌控。

    在思路清晰時,不被無關重要,甚至怪誕荒唐的意念幹擾。

    最偉大的思想家确實有理由抱怨這些夢幻般、讓人難以忍受、令人痛苦的糟粕思想。

    這類思想打斷了他們最有深度、最虔誠真摯的沉思。

    &rdquo 希爾德布朗特的進一步觀測為這兩種對立的思想披上了一件心理學外衣,即夢向我們内心的最深處投去了驚鴻一瞥,而這通常是我們在清醒意識下無法做到的。

    康德在其著作《人類學》中表達了這一觀點。

    他認為,夢也許并非要揭示出我們現在是什麼樣子,而是要告訴我們,如果接受另一種教育,我們可能成為什麼樣子。

    拉德斯托克認為,夢披露了那些我們不願承認的事,因此我們會不公正地認為,夢所展示的都是謊言和假象。

    J.E.埃德曼認為:&ldquo夢從不告訴我應該怎樣去評價一個人,但令我感到震驚的是,在夢裡,我不止一次地明白了自己對一個人的真實想法和感受。

    &rdquoJ.H.費希特也表達了類似觀點:&ldquo在日常生活中,我們通過自我觀察來了解自己。

    而夢的特點則是真實地反映出我們自己的本性。

    &rdquo這一說法與班裡尼的觀點相類似。

    他認為,這類似于當我們面對與道德意識格格不入的情緒時,采取的處理方式。

    夢利用我們所熟知的這一方式,處理其他特别的素材:&ldquo我們心底某些已被淹沒的欲望再度複蘇;已被埋葬的古老激情再次被點燃;從未想起過的人和事又重現眼前。

    &rdquo沃爾克特表達了類似的觀點:&ldquo那些偷偷潛入我們意識中的念頭,幾乎從未被發現,也無任何明顯迹象引起過我們的注意,卻都被夢喚醒了。

    &rdquo最後,别忘了還有希勒爾瑪卡的理論。

    他認為,入睡時伴随而來的,是一些我們不希望出現的&ldquo非期望影像&rdquo。

     我們将所有出現在不道德、荒誕夢中的、讓人驚訝的想象素材都列入&ldquo非期望影像&rdquo的範疇。

    &ldquo非期望影像&rdquo與普通夢境影像最大的不同是,後者隻是令我們感到陌生而已,而前者在道德範圍内往往與我們正常的感覺背道而馳。

    迄今為止,我們仍無法通過更深入的理解,來調和兩者間的差異。

    問題是,夢中出現的&ldquo非期望影像&rdquo究竟有何意義?從夜間出現的反道德情緒中,我們能得出什麼有關夢裡夢外的心理學理論?在此,出現了一個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派的新穎觀點。

    希爾德布朗特及順延其理論的學派都支持這一觀點。

    他們認為,這種非道德夢象隻能歸因于非道德情緒。

    這一情緒即使在清醒意識下,也具有潛在的活力,隻是受到抑制而沒有表現而已。

    熟睡後,抑制這一情緒的機能關閉了,于是我們就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可見,夢揭露了夢者的真實本性&mdash&mdash即便稍有遺漏,是讓我們潛入自我内心深處的一種手段。

    正是在這一假設之下,希爾德布朗特才得以揭示出夢的監測功能。

    是夢讓我們發現了靈魂深處的神秘惡作劇,就像心理學家能夠看出難以察覺的心理問題一樣。

    斯皮塔肯定也受了這一理論的影響。

    他認為,這就像青春期出現的心理躁動。

    要讓患者知道,隻要平日裡嚴于律己,每當邪念出現時,都盡可能抑制,不讓不良念頭滋生成長,進而變為實際行動,那麼一切就都會在掌握之中,心情也會平複下來。

    根據這一理念,我們可将&ldquo非期望影像&rdquo定義為&ldquo白天被抑制的想法&rdquo。

    我們必須認識到,其出現是一種真正的心理現象。

     還有一些學者認為,我們無權下最後結論。

    傑森表示,夢中的非期望意念及影像和清醒意識下發熱至迷糊狀态一樣,&ldquo都具備各機能的自發性活動同時運作或停止時出現的特點。

    在一定程度上,是由内在情緒所引發的。

    &rdquo但除非能夠理清夢中意象的内容,否則,根本無法證明非道德之夢與夢者的心理有何聯系。

    當然,也無法證實其源于夢者的内在情緒。

    莫裡讓我們懷疑,他是否認為夢并非一種将心理意識活動劃分為各成分,而是毫無目标地将其摧毀的力量。

    他對跨越道德界限的夢有如下看法:&ldquoCesontnospenchantsquiparlentetquinousfontagir,sansquelaconsciencenousretienne,bienqueparfoisellenousavertisse.J'aimesdefautsetmespenchantsvicieuxal'etatdeveille,jetachedeluttercontreeux,etilm'arriveassezsouventden'ypassuccomber.Maisdansmessongesj'ysuccombetoujours,oupourmieuxdirej'agisparleurimpulsion,sanscrainteetsansremords&hellip&hellipEvidemmentlesvisionsquisederoulentdevantmapensee,etquiconstituentlereve,mesontsuggereesparlesincitationsquejeressensetquemavolonteabsentenecherchepasarefouler.&rdquo[49](《睡眠》) 夢能夠揭示夢者身上被壓抑和隐匿的、真實存在的非道德性。

    在所有信奉這一理論的學者中,莫裡的表述最為準确:&ldquoEnrevel'hommesereveledonctoutentierasoi-memedanssanuditeetsamiserenatives.Desqu'ilsuspendl'exercisedesavolonte,ildevientlejouetdetouteslespassionscontrelesquelles,al'etatdeveille,laconscience,lesentimentd'honneur,lacraintenousdefendent.&rdquo[50]還有一處精彩的表述:&ldquoDanslereve,c'estsurtoutl'hommeinstinctifqueserevele&hellip&hellipL'hommerevientpourainsidirel'etatdenaturequandilrevemaismoinslesideesacquisesontpenetredanssonesprit,plus'lespenchantsendesaccord'avecellesconserventencoresurluid'influencedanslerive.&rdquo[51]他還提到自己的夢例。

    在夢裡,他成為了迷信儀式中的祭品。

    而他曾在自己的作品中,對這種儀式進行過最猛烈的抨擊。

     在莫裡的夢例中,所有敏銳的觀測都失去了其自身價值。

    因為在他看來,這些觀測而得的現象不過證明了,夢由自主心理主導。

    而他認為,這一自主心理與心理意識活動完全相悖。

     斯居克爾在《意識的研究》中寫過這樣一段話:&ldquo夢并非單純地由幻覺構成。

    例如,如果一個人在夢中非常懼怕強盜,那麼此時,強盜就是幻象,但懼怕的感覺卻是真實存在的。

    &rdquo在此應該注意,夢中的情感與夢中其餘的内容,不能用同一标準進行評判。

    于是,問題來了:夢中哪部分心理意識活動是真實的?也就是說,夢中哪部分是屬于清醒意識下的心理意識活動? 七、夢的理論和功能 從某個單一的觀點出發,盡可能對夢已被觀測到的各種特征進行解釋。

    同時,把夢包含的各種關系規定在更廣泛的現象區域内,我們稱之為夢的理論。

    夢的各個理論由被視作基本要素的這樣或那樣的不同特征以及各自不同的數據和解釋予以區分。

    我們并不是非要從夢的理論中,推理出一種夢的功能,比如說,夢的特别作用或别的什麼重要能力。

    但人總是習慣于期待得出某種結論,因而能夠更深入地探索夢功能的理論,必然更受歡迎。

     我們已經清楚許多有關夢的概念,從其意義上講,這些概念或多或少都配得上冠以&ldquo夢的理論&rdquo之名。

    古人信奉夢是神的旨意,用以指引人的活動。

    這便是一套完整的夢理論,向我們展示了夢中值得我們了解的一切。

    而今,夢已成為生物學領域的研究對象,我們也得出了更多的研究理論,但其中的一些理論依然有待完善。

     我們并不認為能夠做到列舉無遺,隻能根據夢中心理意識活動的模式及其基本的等級概念,将夢的理論大緻分為以下幾類: 1.德爾貝夫等人的理論。

    該理論認為,清醒意識下的心理意識活動在夢中得以延續。

    此時,心靈并未入睡,其各項機能依舊完好無損。

    但睡眠狀态下的環境不同于清醒意識下的環境,普通機能所産生的影響也與清醒意識下的不同。

    因此,這些理論所要面對的質疑是,能否将睡眠狀态下的夢中思想,與延續至夢中的清醒思想完全區分開來。

    另外,這一理論未對夢的功能做出解釋,也不清楚做夢的目的何在&mdash&mdash為何心理機能在其無法适應的環境中,依然能夠運作。

    該理論認為,對于夢僅存在兩種目的明确的反應:要麼是無夢的睡眠,要麼因外界幹擾而驚醒。

     2.與上述理論相反,第二類理論認為,夢是一種心理意識活動的減弱,是與外界聯系的松懈以及外界可用性素材的貧瘠化。

    根據這一理論,睡眠被認為是一種心理特征。

    這完全不同于德爾貝夫的觀點。

    睡眠廣泛地入侵夢者的心理世界,不僅将夢者的心理世界與外界隔離,還進入心理機能中,使其停止運轉。

    若用精神病學理論将這兩類理論作一個比較,我認為,第一類理論将夢解釋為一個偏執狂;而第二類理論則視夢為精神缺陷者,或者說,智障者。

     而認為因睡眠引起心理機能癱瘓而産生的影像,隻是夢境中一個小片段的理論,是迄今最受醫學界和科學界普遍推崇的。

    一個對析夢有興趣的外行人,肯定最傾向這一理論。

    因為很明顯,該理論巧妙地避開了析夢領域最大的暗礁,即夢中所包含的各種矛盾問題。

    由于該理論認為夢是意識部分覺醒的産物(或者援引赫爾巴特在其著作《夢的心理學》中的一句話,&ldquo夢是一種遞進的、部分的,同時又極為反常的覺醒狀态&rdquo),因此,其通過夢者逐漸蘇醒的一系列狀态,涵蓋了夢的整個過程。

    即由心理意識活動減弱所表現出的夢境荒謬性,到完全恢複意識的心理意識活動,最後徹底清醒過來。

     如果有人認為,生理學依據不可或缺,而且更為科學,那麼可以看看賓茲對于上述理論的描述:&ldquo這一混沌狀态會在清晨逐漸結束。

    腦蛋白中積累起來的疲勞産物漸漸消退、逐步分解,或被不斷流動的血液帶走。

    這時,散落四處的各個細胞群因被喚醒而得以區分。

    但環顧其四周,依然是一片混沌。

    個體細胞群在朦胧的意識下開始獨立工作,但意識仍然無力控制大腦中負責聯想的部分。

    因此,所出現的聯想畫面大多與不久前的客觀印象一緻,相互間以一種狂野的、不受控制的方式結合。

    随着腦細胞數量的肆意增加,所引起的夢則相應地減少。

    &rdquo 這一視夢為不完全的部分覺醒狀态的理論及其所産生種種影響,都必然反映在當代生理學家和哲學家的著作中。

    莫裡對這一理論的表述最為完整。

    他認為,該理論把清醒和睡眠狀态看作從一個解剖區到另一個解剖區的轉移。

    在他看來,每一個解剖區都與一個既定的心理機能緊密聯系。

    在此,我隻想說,即便部分覺醒理論能夠得以論證,其内在仍有許多細化的問題,有待我們進一步考慮。

     當然,根據這一理論,夢并未顯示出任何功能。

    賓茲作為這一理論的忠實擁戴者,他始終否認夢的重要性。

    他認為:&ldquo事實如我們所見,夢在任何時候都是毫無作用的心理過程,而且大多情況下,都是絕對的病态。

    &rdquo 關于夢的&ldquo生理性&rdquo(該詞由作者重點指出),當然遠不止一個意義。

    首先,指夢的病因學。

    賓茲在利用藥品研究夢的實驗結果時,對此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病因學總是盡一切可能将夢歸因于生理刺激。

    該理論以最極端的形式表述如下:我們在毫無外界刺激的狀态下入睡,則無做夢的需要,也無做夢的理由,直到黎明來臨。

    随着新刺激的入侵,夢者逐漸蘇醒,這些刺激于是以夢象的形态反映出來。

    但事實上,無法讓我們的睡眠完全免受刺激。

    就像梅菲斯特所抱怨的生活中充滿了病菌一樣,刺激源從四面八方而來,湧向睡者。

    有來自外界的,有來自内部的,甚至有來自白天未被察覺的自身軀體的各類刺激。

    于是,我們的睡眠被打斷,心靈一個個小角落在慢慢被喚醒,清醒的碎片在一個短暫時間内對心靈發生作用,繼而又再一次欣然入睡。

    可見,夢是睡眠對幹擾源的反應,但純粹是一種冗餘反應。

     夢始終是一種心理機能活動。

    要作為一種生理過程對其進行描述,則有着另一層含義,即否定其作為心理機能的身份。

    &ldquo不谙音律者卻恣意搬弄琴鍵&rdquo。

    這一比喻是精密科學學者對夢所做的最佳诠釋。

    他們認為,夢是無法解釋的。

    不谙音律者,何以憑十指奏出美妙的樂章? 甚至連一些早期的學者也對部分覺醒理論提出了異議。

    布達赫曾于1830年寫道:&ldquo如果夢是一種部分覺醒意識,那麼首先,無論處于清醒意識狀态還是睡眠狀态,都無法得到解釋。

    其次,這等于說,夢中的某些心理力量是活躍的,而另一些是休眠的。

    但這種無規律狀态卻貫穿始終&hellip&hellip&rdquo 羅伯特于1866年首次提出了一個非常有趣的觀點,該觀點支持把夢視為&ldquo生理&rdquo過程的盛行理論。

    其吸引人之處在于,該觀點賦予夢一種功能,或者說,一個有用的結論。

    羅伯特的觀點建立在兩個客觀事實(我們在讨論夢之素材時已提及,參見第一章第二節)基礎上。

    這兩個客觀事實是: (1)我們通常會夢見一天中最不起眼之事; (2)我們通常不會夢見一天中自己最感興趣之事。

     羅伯特認為,那些已經完全解決的問題,絕對不會在夢中出現。

    隻有那些尚未解決的問題,或是偶然閃過腦海的事情,才會引起夢境。

    這已是不争的事實。

    &ldquo夢往往難以解釋,其原因在于,夢因通常來自夢者頭一天的感知印象,而這并不足以引起夢者的注意。

    &rdquo因此,日常影像能夠入夢的條件是,這些影像在轉化為深刻印象前,已經受到幹擾。

    或是這些影像過于瑣碎,因而無法轉化為深刻印象。

     因此,羅伯特認為,夢是&ldquo一個清除的生理過程,我們隻有在其心理反應中,才能意識得到。

    &rdquo夢是對那些被扼殺于搖籃中的思想的清除。

    &ldquo一個被剝奪了做夢權利的人,很容易精神失常。

    因為大量有待解決的問題及無數浮于表面的影像,全都堆積于腦海中。

    在這種壓力下,一切本應屬于記憶範圍的内容,也被一并掩埋。

    &rdquo夢就像超負荷大腦的安全閥,具有治療和卸除煩憂的能力。

     有人也許會問,夢中的意象如何疏導心理負擔?這就誤解了羅伯特。

    顯然,羅伯特是從夢素材的這兩個獨特性推論出,在睡夢過程中,出現了對無價值影像的清除,這在某種程度上,可視為一種生理過程。

    但做夢并非一種特殊的心理過程,隻是我們接收到了有關清除的信息。

    另外,清除并非睡眠過程中在腦海中發生的唯一事件。

    羅伯特還認為,一天中的各種刺激源也會被大腦加工,而&ldquo未被消化的思想素材中無法清除的部分,将繼續殘留在腦海中,依據由想象畫面裡借來的絲絲線索,聯合成一個整體,并作為無害的幻覺圖像,融入到記憶中&rdquo。

     羅伯特的夢源理論斷然否決了流行的夢理論。

    流行理論認為,如果沒有内在和外在感官刺激一次次地喚醒心靈,則不會出現夢。

    但羅伯特認為,夢的刺激源存在于心靈内部,存在于要求排解的超負荷的大腦中。

    羅伯特始終認為,在引起夢的衆多因素中,生理因素隻是次要條件。

    如果腦海中沒有來自清醒意識的成夢素材,則不會引起夢。

    但必須承認,源于心靈深處的幻覺影像會受到神經刺激的影響。

    因此,羅伯特認為,夢畢竟不是完全依賴于生理元素。

    做夢不是一種心理過程,其在清醒意識下的心理過程中不占據任何位置,而是心理活動器官中的夜間生理活動過程,而且有保護該器官避免過度疲勞的能力。

    也就是說,夢能夠洗滌心靈。

     另一位學者依福斯·德拉熱也根據夢的這一可感知選擇何種素材的特性,建立了其理論。

    并依據此特性進一步觀測,意念的微小變化如何使同一事件呈現出現截然不同的夢境。

    德拉熱在一位至親離世後發現,白天最占據腦海之事并未出現在夢中,即便夢見也是在記憶退卻,或被其他新事物覆蓋以後。

    他在觀測了其他類似的夢例後,确證了此觀點的普遍性。

    他所作的有關一對新婚夫婦夢例的評述,尤其值得稱贊。

    當然,前提是這一評述已經得到确證。

    &ldquoS'ilsontetefortementepris,presquejamaisilsn'ontrevel'undel'autreavantlemariageoupendantlalunedemielets'ilsontreved'amourc'estpouretreinfidelesavecquelquepersonneindifferenteouodieuse.&rdquo[52]那麼我們究竟會夢見什麼呢?德拉熱認為,夢中的素材包括一些零碎的畫面和殘留的影像,二者都來自前幾天或是更早期的記憶。

    我們一開始都覺得,出現在夢中的這一切畫面都是夢創造出來的。

    但進一步觀測後便可發現,這些畫面是未被我們注意的記憶的再現,即&ldquo無意識記憶&rdquo。

    但這些意象素材都表現出一個共同的特點,即其更多地來源于影響感官而非心靈的影像,或是來源于一出現便立即轉移我們注意力的畫面。

    總而言之,投入的關注越少,畫面感越強烈的影像,其于我們夢中所扮演的戲份便越重。

     在本質上,毫無價值的影像和白天未引起我們注意的影像與羅伯特所強調的大緻相同,但卻被德拉熱賦予了另一層含義。

    他認為,這兩類影像之所以能夠引起夢境,并非因為其毫無價值,而是因為這些影像被我們置之不顧。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說,毫無價值的影像也未被完全理會。

    由于具備新影像的特質,其&ldquoautantderessortstendus&rdquo[53]在睡眠時,便放松了下來。

    而在夢裡,那些偶爾受阻,或被蓄意壓抑的鮮活影像,要比通常不被注意的微弱影像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因此,白天被禁止、壓抑卻不斷積蓄的心理能量,到了夜裡,就變成了夢的主推手。

    在夢裡,被壓抑的心理素材得到了釋放。

    [54] 遺憾的是,拉德熱并沒有進一步推進其理論,而隻是将夢中最無足輕重的角色歸因于獨立的心理意識活動。

    于是,其理論又倒退回到大腦部分覺醒這一盛行的學說中:&ldquoEnsommelereveestleproduitdelapenseeerrante,sansbutetsansdirection,sefixantsuccessivementsurlessouvenirs,quiontgardeassezd'intensitepourseplacersursarouteetl'arreteraupassage,etablissantentreeuxunlientantotfaibleetindecis,tantotplusfortetplusserre,selonquel'activiteactuelleducerveauestpluso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