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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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多,或少,人都懸于故事中,懸于小說裡,由它們為之揭露生活多面的真實(Lavéritémultiple)。隻有這些讀來時而令人心神不安的故事,才能讓他直面命運。所以我們必須懷抱熱烈的情感去探求故事可能的面貌&mdash&mdash探求如何将努力付諸小說的革新,抑或更甚,付諸小說的永生中去。

    以不同的技巧削弱對已知形式的厭怠之感,确實為許多人孜孜追求。但我不明白&mdash&mdash如果我們想知道小說可能的樣子&mdash&mdash如何能不首先了解并确定一個基準。揭示生命種種可能的故事不一定發出呼喚,但當它呼喚,便會激起一陣狂暴,失了這份激情,故事的作者就會對任何超越界限的可能視而不見。我相信:隻有令人窒息的、不可完成的挑戰,才能讓作者找到途徑,到達極目之外的彼方,那正是疲于世俗陳規所圈定的有限此間的讀者所期待的。

    我們如何還能流連于作者早已敏銳地超越了的那些書本之間呢?

    我想提出這個原則。我放棄為之證明。

    我要做的隻是給出一些契合我論斷的書目(寥寥數本&hellip&hellip我還可以舉出其他,但無序本身就是我意願的尺度):《呼嘯山莊》《審判》《追憶逝水年華》《紅與黑》《歐仁妮·德·弗朗瓦爾》《死刑判決》《薩拉辛》《白癡》(1)&hellip&hellip

    我想以沉重的文字表達自我。

    但這并非在暗示單憑狂怒的爆發或苦難的考驗就足以确保故事所蘊含的揭示的力量。我這麼說不過意在言明《天空之藍》中種種駭人的異常之舉都源于當時撕扯我的苦難。失常是《天空之藍》的根基。但我從未覺得這個源頭有足夠的分量,所以1935年結稿後,我放棄了出版計劃。現在,1957年,讀過手稿并為之動容的朋友們希望我能發表這部作品。我最終決定相信他們的判斷。不過我自己多少已經把這部作品遺忘了。

    1936年起,我就決心不再想它。

    更何況,在此期間,西班牙内戰與世界大戰的爆發,都讓與這本小說情節相關的曆史事件顯得微不足道:在悲劇本身面前,又怎會有人去關心預示它的征兆呢?

    上述原委與小說本身給我帶來的不滿與不适相吻合。但這些情況現在都變得很遙遠了,以至我可以說是在事件最炙手可熱時寫下的故事,也同其他故事一樣,統統成了作者刻意置于某段不值一提的過往中的選擇。今時今日,我的精神狀态已與這本書出現時大相徑庭;不過到頭來,這個當時具有決定性的緣由,現在也顯得無足輕重,我決定相信朋友們的判斷。

    ***

    (1)《歐仁妮·德·弗朗瓦爾》由薩德侯爵所作(收錄于《愛之罪》);《死刑判決》系莫裡斯·布朗肖所寫;《薩拉辛》系巴爾紮克的短篇小說,相對不為人所知,但确是其作品中數一數二之作。&mdash&mdash作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