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續集兩種》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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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但可以看出今本《水浒》的技術上的優點，還可以明了《征四寇》在&ldquo《水浒》演進史&rdquo上的位置。
我在《水浒傳後考》裡曾略述百二十回本《水浒傳》的價值，并且指出百廿回本寫田虎、王慶的部分，和百十五回本有大不相同的地方（《文存》三，頁一六四&mdash一六六）。
現在百十五回本已在這裡保存了。
今年上海涵芬樓收買到百廿回本的《水浒傳》，前有&ldquo發凡&rdquo十一條，有楊定見序，與日本京都府立圖書館所藏本相同。
聽說此書不久也要排印出版。
從此百十五回本與百二十回本都重在人間流通了，研究《水浒傳》的人又可添許多比較參證的材料了。
二 《水浒後傳》四十卷，原稱&ldquo古宋遺民著，雁宕山樵評&rdquo。
俞樾據沈登赢《南浔備志》，考定此書是雁宕山樵陳忱做的。
今年承顧颉剛先生代我在汪曰祯《南浔鎮志》裡尋出許多關于陳忱的材料，竟使我可以做陳忱的略傳了。
《南浔鎮志》卷十二，頁二十二上雲： 陳忱，字遐心，号雁蕩山樵。
其先自長興遷浔，閱數傳至忱（《研志居瑣錄》）。
讀書晦藏，以賣蔔自給（《範志》）。
究心經史，稗編野乘無不貫穿（《董志》）。
好作詩文，鄉薦紳鹹推重之。
惜貧老以終，詩文雜著俱散佚不傳。
&mdash&mdash《瑣錄》 這部志的體裁最好，傳記材料俱注明出處。
《研志居瑣錄》是範穎通的，《董志》是乾隆五十一年董肇镗的《南浔鎮志》，《範志》是道光二十年範來庚續修的。
在《著述》一門裡，有陳忱《雁宕雜著》（佚）《雁宕詩集》二卷（未見）汪氏注雲： 按《範志》，忱又有《讀史随筆》。
考&hellip&hellip順治中，秀水又有一陳忱，字用宜，甲午副貢，著《誠齋詩集》，不出戶庭，錄《讀史随筆》、《同姓名錄》諸書。
&hellip&hellip《範志》因以緻誤。
&hellip&hellip 《中國人名大辭典》一〇七二頁上說： 陳忱，清秀水人，字遐心，有《讀史随筆》。
這也是把南浔的陳忱和秀水的陳忱混作一個人了。
《汪志》卷三十，頁十七，又雲： 浔人所撰，&hellip&hellip彈詞則有陳忱《續廿一史彈詞》，曲本則有陳忱《癡世界》，&hellip&hellip演義則有&hellip&hellip陳忱《後水浒》。
此類舊志不免闌入，今悉不載。
據此看來，陳忱做的通俗文學頗不少，可惜現在隻剩這部《後水浒》了。
《後水浒》開篇有趙宋一代史事的長歌一首，還可以考見他的《二十一史彈詞》的一部分。
《汪志》卷三十五，為《志餘》，也有幾段關于他的話： 《南浔備志》陳雁宕忱，前明遺老，韓純玉《近詩兼逸集》以&ldquo身名俱隐&rdquo稱之。
生平著述并佚。
唯《後水浒》一書，乃遊戲之作，托宋遺民刊行。
這就是俞樾所根據的話。
《後水浒》絕不是&ldquo遊戲之作&rdquo，乃是很沉痛地寄托他亡國之思、種族之感的書。
當時禁網很密，此種書不能不借&ldquo古宋遺民&rdquo的名字。
今本《水浒後傳》裡還有幾處可以看見著者有意托古的痕迹。
第一是雁宕山樵的序末尾寫&ldquo萬曆戊申秋杪&rdquo。
萬曆戊申（一六〇八）在明亡之前三十五年；這明明是有意遮掩亡國之痛的。
第二，是原書有&ldquo論略&rdquo六十多條，末雲：&ldquo遺民不知何許人。
以時考之，當去施羅之世未遠，或與之同時，不相為下，亦未可知。
元人以填詞小說為事，當時風氣如此。
&rdquo這竟是把此書的著作人硬裝在元朝去了。
第三，&ldquo論略&rdquo末又雲：&ldquo此稿近三百年無一知者。
聞向藏括蒼民家，又遭伧父改竄，幾不可句讀。
餘懸重價，久而得之。
&hellip&hellip&rdquo著者本是湖州南浔人，既自稱雁宕山樵，又把此書的來源推到&ldquo括蒼民家&rdquo去，使人不可捉摸。
我們看他這樣有心避禍，更可以明白他著書的本旨了。
《汪志》卷三十六引沈彤《震澤縣志》雲： 國初吾邑（震澤）之高蹈而能文者，相率為驚隐詩社，四方同志鹹集。
今見于葉桓奏詩稿與其他可考者，苕上&hellip&hellip陳忱雁宕，&hellip&hellip玉峰歸莊玄恭，顧炎武甯人&hellip&hellip同邑吳炎赤溟，&hellip&hellip王錫闡兆敏，潘柽章力田。
&hellip&hellip（原文列舉四十餘人，今僅舉其稍知名者六人為例。
）于時定亂已四五年；迹其始起，蓋在順治庚寅。
（七年，西一六五 〇，明亡後七年）。
諸君以故國遺民，絕意仕進，相與遁迹林泉，優遊文酒；角巾方袍，時往來于五湖三泖之間。
&hellip&hellip其後史案株連，同社有罹法者，社集遂散（此指潘、吳史案）。
這
我在《水浒傳後考》裡曾略述百二十回本《水浒傳》的價值，并且指出百廿回本寫田虎、王慶的部分，和百十五回本有大不相同的地方（《文存》三，頁一六四&mdash一六六）。
現在百十五回本已在這裡保存了。
今年上海涵芬樓收買到百廿回本的《水浒傳》，前有&ldquo發凡&rdquo十一條，有楊定見序，與日本京都府立圖書館所藏本相同。
聽說此書不久也要排印出版。
從此百十五回本與百二十回本都重在人間流通了，研究《水浒傳》的人又可添許多比較參證的材料了。
二 《水浒後傳》四十卷，原稱&ldquo古宋遺民著，雁宕山樵評&rdquo。
俞樾據沈登赢《南浔備志》，考定此書是雁宕山樵陳忱做的。
今年承顧颉剛先生代我在汪曰祯《南浔鎮志》裡尋出許多關于陳忱的材料，竟使我可以做陳忱的略傳了。
《南浔鎮志》卷十二，頁二十二上雲： 陳忱，字遐心，号雁蕩山樵。
其先自長興遷浔，閱數傳至忱（《研志居瑣錄》）。
讀書晦藏，以賣蔔自給（《範志》）。
究心經史，稗編野乘無不貫穿（《董志》）。
好作詩文，鄉薦紳鹹推重之。
惜貧老以終，詩文雜著俱散佚不傳。
&mdash&mdash《瑣錄》 這部志的體裁最好，傳記材料俱注明出處。
《研志居瑣錄》是範穎通的，《董志》是乾隆五十一年董肇镗的《南浔鎮志》，《範志》是道光二十年範來庚續修的。
在《著述》一門裡，有陳忱《雁宕雜著》（佚）《雁宕詩集》二卷（未見）汪氏注雲： 按《範志》，忱又有《讀史随筆》。
考&hellip&hellip順治中，秀水又有一陳忱，字用宜，甲午副貢，著《誠齋詩集》，不出戶庭，錄《讀史随筆》、《同姓名錄》諸書。
&hellip&hellip《範志》因以緻誤。
&hellip&hellip 《中國人名大辭典》一〇七二頁上說： 陳忱，清秀水人，字遐心，有《讀史随筆》。
這也是把南浔的陳忱和秀水的陳忱混作一個人了。
《汪志》卷三十，頁十七，又雲： 浔人所撰，&hellip&hellip彈詞則有陳忱《續廿一史彈詞》，曲本則有陳忱《癡世界》，&hellip&hellip演義則有&hellip&hellip陳忱《後水浒》。
此類舊志不免闌入，今悉不載。
據此看來，陳忱做的通俗文學頗不少，可惜現在隻剩這部《後水浒》了。
《後水浒》開篇有趙宋一代史事的長歌一首，還可以考見他的《二十一史彈詞》的一部分。
《汪志》卷三十五，為《志餘》，也有幾段關于他的話： 《南浔備志》陳雁宕忱，前明遺老，韓純玉《近詩兼逸集》以&ldquo身名俱隐&rdquo稱之。
生平著述并佚。
唯《後水浒》一書，乃遊戲之作，托宋遺民刊行。
這就是俞樾所根據的話。
《後水浒》絕不是&ldquo遊戲之作&rdquo，乃是很沉痛地寄托他亡國之思、種族之感的書。
當時禁網很密，此種書不能不借&ldquo古宋遺民&rdquo的名字。
今本《水浒後傳》裡還有幾處可以看見著者有意托古的痕迹。
第一是雁宕山樵的序末尾寫&ldquo萬曆戊申秋杪&rdquo。
萬曆戊申（一六〇八）在明亡之前三十五年；這明明是有意遮掩亡國之痛的。
第二，是原書有&ldquo論略&rdquo六十多條，末雲：&ldquo遺民不知何許人。
以時考之，當去施羅之世未遠，或與之同時，不相為下，亦未可知。
元人以填詞小說為事，當時風氣如此。
&rdquo這竟是把此書的著作人硬裝在元朝去了。
第三，&ldquo論略&rdquo末又雲：&ldquo此稿近三百年無一知者。
聞向藏括蒼民家，又遭伧父改竄，幾不可句讀。
餘懸重價，久而得之。
&hellip&hellip&rdquo著者本是湖州南浔人，既自稱雁宕山樵，又把此書的來源推到&ldquo括蒼民家&rdquo去，使人不可捉摸。
我們看他這樣有心避禍，更可以明白他著書的本旨了。
《汪志》卷三十六引沈彤《震澤縣志》雲： 國初吾邑（震澤）之高蹈而能文者，相率為驚隐詩社，四方同志鹹集。
今見于葉桓奏詩稿與其他可考者，苕上&hellip&hellip陳忱雁宕，&hellip&hellip玉峰歸莊玄恭，顧炎武甯人&hellip&hellip同邑吳炎赤溟，&hellip&hellip王錫闡兆敏，潘柽章力田。
&hellip&hellip（原文列舉四十餘人，今僅舉其稍知名者六人為例。
）于時定亂已四五年；迹其始起，蓋在順治庚寅。
（七年，西一六五 〇，明亡後七年）。
諸君以故國遺民，絕意仕進，相與遁迹林泉，優遊文酒；角巾方袍，時往來于五湖三泖之間。
&hellip&hellip其後史案株連，同社有罹法者，社集遂散（此指潘、吳史案）。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