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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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了?&rdquo 莊九郎說道。

     兩人頓時恍然大悟,急忙扔了槍,對着追上來的地痞們又扔刀又扔衣服,連滾帶爬地跳到河裡。

     (真惡心。

    ) 人的反應都有心理規律。

    隻要掌握了這種規律的要害,就算是對付一群人也花不了什麼力氣。

    ) (人其實都是傻瓜。

    ) 莊九郎蹚過河,上了東岸。

     到了粟田口,翻身上了馬。

     前面的逢坂山黑乎乎的一片。

    莊九郎吩咐随從們點了燈跟在後面,眺望着星空朝東馳去。

     &ldquo走夜路一直要走到大津的落腳處。

    到了那兒,大家休息兩天找女人玩玩吧,先加緊趕路。

    &rdquo &ldquo哇。

    &rdquo 大家一片嘩然。

    沒有比這個命令更振奮人心的了。

    衆人就像敲響了戰鼓奔赴戰場的步兵們一樣,邁着輕快的步伐越過了逢坂。

     第七天,回到了美濃。

     莊九郎忙着到處登門造訪。

    當然沒忘了給每個人都送上精心挑選的禮物。

    送給加納城主長井利隆的是一把粟田口鐵匠鑄造的太刀,鹭山城的土岐賴藝則是程君房[1]的墨,據說一文目[2]比金子還貴,還給深芳野帶了大明進口的白粉。

    土岐家的本家和美濃的豪族們也都無一遺漏。

     前去鹭山城向土岐賴藝請安時,賴藝的欣喜之情超過以往的任何一次。

     &ldquo你總算回來了!&rdquo 眼圈竟然紅了。

     美濃之大,有教養,又能合賴藝心意的,也隻有莊九郎一人而已。

     &ldquo勘九郎,我第一次嘗到什麼叫孤獨。

    &rdquo 賴藝感慨道。

     &ldquo怎麼會呢,殿下這麼高貴的身份,還會有什麼不滿足呢?&rdquo 莊九郎搖了搖頭,明知故問。

     賴藝業餘愛好的繪畫都能流傳幾百年至今,可見他的學問在美濃這種鄉下是多麼的出類拔萃。

     這也是賴藝的不幸之處。

     沒人可以對話,與同族的男子也多半話不投機,吟詩作畫也沒有知音,無人能與他站在同一高度談論或者言笑。

    就像被關在監獄的單間裡。

     莊九郎沒有出現之前,他還沒有意識到這種寂寞,然而莊九郎的到來使他發覺原來自己一直很孤獨。

     因此,身為家臣、下官的莊九郎倒不如說是賴藝的朋友。

     見到程君房的墨,賴藝愛不釋手,眉飛色舞地說: &ldquo勘九郎,你還真是有心。

    不過我最高興的是,你竟然知道最好的墨是程君房的。

    對我來說,這比程君房的墨要有價值多了。

    &rdquo &ldquo不敢當。

    雖說墨是中國徽州宋代的好,但是聽說太新的反而生澀,顔色缺乏雅趣,太舊了又幹透了,墨會褪色,所以我推測墨齡三十年到八十年的應該最好,幸好差人在堺找到了。

    像我這種粗人,哪懂得舞文弄墨之事。

    &rdquo &ldquo說什麼呢,&rdquo賴藝喜不自勝,&ldquo你太謙虛了。

    剛才聽你的話也能猜出修養不錯。

    勘九郎,以後别走了。

    &rdquo &ldquo遵命便是。

    &rdquo 這天,深芳野始終沒有出現。

    莊九郎便把給她帶的禮物交給了賴藝。

     &ldquo連深芳野你都這麼上心。

    &rdquo 賴藝笑顔遂開。

     (還用說嗎?我看上的人。

    ) 莊九郎翻了翻眼珠繼續端坐。

     一個月後,西村勘九郎在三條加茂河灘上擊敗日本第一槍術名人的消息傳到了美濃。

     自然也傳到了賴藝的耳朵裡。

     (&mdash&mdash厲害啊!) 聳人聽聞。

     (武功竟然如此了得。

    看來此人深不可測。

    ) 雖有些不是滋味,但轉念一想,倒也可以依靠。

     (找機會問問本人。

    最好能親眼看看。

    ) 賴藝眼裡的莊九郎,就像變幻無窮的山嶽。

    春天的霞光中望去,霧霭重疊極富雅趣,從秋霜初降的城裡眺望,山頂已是白雪皚皚、冬意正濃。

     (此人的才能取之不盡。

    ) 賴藝愈發地傾慕莊九郎了。

    男人之間的傾慕,有時比喜愛女人的後果還要可怕,當然,像賴藝這種養尊處優的貴族是無法意識到的。

     *** [1]明代、年間的墨匠,是明代制墨的代表人物。

     [2]尺貫法的計量單位,1文目相當于3.75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