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主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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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人胡亂地得富貴者有近萬人。

    異姓封王的以百數。

    開府千餘,儀同無數。

    領軍一時二十,連續判決文書,各寫一“依”字,不簽上姓名,不知是誰人所為。

    追贈貴寵們父祖的官爵,一年晉升一次,到最高位的時候才作罷。

     宮掖中的婢女都被封為郡君,宮女寶衣、玉食者五百餘人,一裙價值萬匹,一鏡台值千金。

    競為侈靡,朝衣夕敝。

    繼承了武成帝的奢麗,還認為帝王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更進一步地增建宮苑,修築“偃武修文台”,其嫔妃則各在宮中造鏡殿、寶殿、王毒瑁殿,丹青雕刻,富麗當時。

    又在晉陽建十二院,号稱邺下第一。

    喜愛卻不能持久,經常是數毀數複。

    深夜用火照明,強迫勞作,嚴寒時用熱水合泥,緻使百工困窮,無法休息。

    在晉陽西山鑿巨石為大佛像,一夜之間,就燒幹了萬盒燈油。

    又為胡昭儀建大慈寺,還沒峻工,改為穆皇後大寶林寺,窮極工巧,運石填泉,花費以億計,累死的人、牛不可勝記。

    其騎坐之馬,供給十餘種食物,廄中鋪着毛氈。

    公母将要交配之時,便讓人搭蓋青廬,廬中擺設精美食品供養神靈祈禱,帝則親臨現場臂看。

    以珍貴的食物養狗。

    馬、鷹、犬之類還有儀同、郡君的封号,如“赤彪儀同”、“逍遙郡君”、“淩宵郡君”,這是高思好書寫的所謂“馬交龍、逍遙”。

    鬥雞也有封為開府的,犬馬雞鷹多食縣幹。

    豢養的鷹,慢慢地割狗身上的肉飼養,直至狗死。

     又在華林園建貧窮村莊,帝親自穿着破衣裝扮成乞丐。

    又設置窮兒之市場,專門跑去進行買賣交易。

    還仿照西部邊境城邑的樣式築造鎮戍,讓人穿著黑衣扮成羌兵,擺成陣勢,呐喊着進攻,帝則親自率領近侍抵禦,有時則真的用箭射人。

    從晉陽出發往東巡幸,卻單馬驅馳,敞開胸懷、披散頭發而歸。

     又喜好不急之務,曾在一夜之間找尋蠍子,到天快亮時才捉獲三升。

    帝特别喜愛非時之物,求取火速,必須是朝征而晚上就要辦好,當權者乘此機會,貸一而求十。

    賦斂一天比一天加重,徭役一天比一天繁多,緻使人力枯竭,帑藏空虛。

    無可奈何之下,又準許其佞幸賣官,有人因此得到兩三個郡守,有人得到了六七個縣令,瓜分州郡,下至鄉官也可以接受到朝廷的敕書,所以就有敕令為州主簿的,敕令為郡功曹的。

    這樣一來,州縣官吏之職多被富商大賈壟斷,他們競相貪污,極力搜括,使得民不聊生。

    從邺都到各州各郡,以各種各樣的名目征收賦稅。

    形形色色的力役,從武成開始不斷出現,到後主時又增益了許多。

    不過,婬穢之事幾乎沒有,隻有這一點比武成帝強。

     早些年,也就是河清末年,武成夢見大刺猬攻破了邺城,因而大索境内的刺猬,想絕滅這種動物。

    有見識的人認為後主的名字“緯”與“猬”同音,是亡齊的征兆。

    又婦人都喜歡剪掉頭發戴上假髻,假髻的形狀似飛鳥,面朝南方時,髻心卻指着正西。

    從宮中傳出之後,一直在境内流行,好像天意在說:“元首剪落,危難之時當跑入西邊。

    ”又打制刀子的人都喜歡把刃口打得又狹又細,還名之為“盡勢”。

    兒童遊戲時愛用雙手握着繩子,繩子落地時雙腳跳起,一邊跳一邊唱“高末”。

    高末之語,大概指的是高氏的世運快要結束了———亂亡的命數是有征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