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偷襲 胎漏 返京 安胎 産子 獨步

關燈
dquo娘娘,用力啊!&rdquo有人沖我不斷的叫嚷。

     不行了!我的力氣已經用光了,為什麼還要我用力?難道孩子還沒生下來嗎? 腦海裡突然飄過孟古姐姐分娩時的情景,我打了個激靈,猛地驚醒過來。

     &ldquo啊&mdash&mdash&rdquo我屏息用力,死死的拽住了身旁遞過來的一隻手。

     手心處全是汗水,汗濕的冷意讓我打了個寒顫。

    我喘籲籲的側頭望過去,不覺一怔! 是他! 眼眶漸漸濕潤,我含淚哽咽,啞聲:&ldquo你怎麼進來了?&rdquo 古代男子多忌諱産房血光,更何況他貴為一國之君,怎麼可以&hellip&hellip &ldquo悠然!悠然&hellip&hellip&rdquo隐隐的,他的眼底居然有片水光在湧動,我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ldquo是我害了你!是我害苦了你&hellip&hellip&rdquo他顫抖着聲,我隻覺得面上瑟地一熱,一滴飽含愧疚與深情的淚水濺落在我臉上。

     我痛楚難耐的低吟一聲,握着他的手添了一份力,心裡漲得滿滿的,似乎有很多很多話要跟他說,可千言萬語凝結舌尖,卻始終說不出來。

     &ldquo你&hellip&hellip記得我的玫瑰花&hellip&hellip啊&mdash&mdash&rdquo我身子急遽一顫,太陽穴上漲得生疼。

     &ldquo生了!生了&mdash&mdash&rdquo接生嬷嬷興奮的大叫大嚷。

     我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吃力的維持住精疲力竭的意識:&ldquo孩子&hellip&hellip抱過來&hellip&hellip&rdquo 悉窣的聲音隔了一段時間,耳邊忽然響起嬰兒響亮的啼哭聲,接生嬷嬷喜氣洋洋的抱了嬰兒過來貼近我的臉。

     我眯起眼,視線有些模糊,沒等我看清孩子的長相,感動的眼淚卻止不住的滾落下來。

     &ldquo恭喜皇上、恭喜宸妃娘娘喜得八阿哥!&rdquo 八阿哥?!八阿哥! 心裡有根弦被輕柔的觸動。

     那麼巧&hellip&hellip &ldquo我的八阿哥!&rdquo皇太極顫抖着雙手從接生嬷嬷手中接過孩子,雖然動作生澀,可那種謹慎呵護的模樣卻讓外表冷酷的他,刹那間抛卻了一切僞裝。

    他顫栗的用唇吻着孩子的額頭,哽聲,&ldquo我終于有兒子了!我終于&mdash&mdash&rdquo熱淚淌過他的臉頰,我感動的落淚,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ldquo悠然!謝謝你!謝謝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皇太極&hellip&hellip&rdquo我低聲唏噓,&ldquo是八阿哥呢。

    &rdquo &ldquo是。

    &rdquo他的眼眸閃閃發亮。

     &ldquo我的八阿哥&hellip&hellip&rdquo我欣慰的笑了起來,虛弱的阖上眼睑,&ldquo真好,八阿哥&hellip&hellip小八&hellip&hellip&rdquo 小八的生日是七月初八,我總唏噓他若是不那麼磨蹭拖拉,或許就可把情人節當生日了;又或者今年如果不曾多出個閏四月,他的生日原該是八月初八。

     門口像是炫耀般的挂起了小弓箭,第二天事先安排好的乳母嬷嬷便來給八阿哥開奶,我忽然有些不舍,躺在床上絮絮叨叨的關照:&ldquo過幾日我要自己喂的,你别把他慣得太嬌氣!&rdquo 乳母嬷嬷唬了老大一愣,半晌才讷讷的應了。

     按着風俗,我有七天是不能下床走動的,可挨到第三天,我的精神大好,聽見外屋衆人嬉鬧着給小東西洗澡,不禁心裡癢癢的,很想出去瞧瞧。

     &ldquo哇&mdash&mdash&rdquo嘹亮的哭聲突然響了起來。

     我的心莫名的被揪緊了:&ldquo怎麼回事?&rdquo 強撐着半坐起來,未央忙按住我,笑道:&ldquo娘娘别緊張,是大吉大利的好事,這是小阿哥&lsquo響盆&rsquo呢!&rdquo 果然聽外頭衆人歡呼雀躍,時不時的竟還夾雜了一道熟悉的笑聲。

    我眨了眨眼:&ldquo怎麼皇上在外頭麼?&rdquo &ldquo是,皇上一早就下了朝,特意趕回來瞧小阿哥洗三。

    &rdquo 我噗哧一笑,掌不住心裡無限安慰和喜悅。

    皇太極對這個孩子,似乎寵愛得有些過頭了。

     七月十六,是我産後滿七天的日子,大清早未央便扶了我下地,我感覺腹部空落落的,往日的平衡感竟一點也找不着了,晃晃悠悠的笨拙如一隻企鵝。

     看着未央想笑而不敢放肆的臉,我唯有苦笑,看來今後有好長一段日子我得先适應走路,再然後就是減肥計劃。

     昨兒個哲哲命人送來一架悠車,我比劃了下長度,約一米三四,寬度則不到一米,兩端呈半圓形,外型上有些酷似現代的搖籃,可因是用桦樹皮做,乍一看更像是條小船。

    悠車外端漆成了紅色,繪制了吉祥圖案的花紋,瞧着倒也有幾分精緻。

     悠車前後兩端各系了兩股繩索,用以懸于梁上,輕輕搖動,分外有趣。

     滿人的習俗慣常都是把嬰兒放在懸吊着的悠車内養大的,我見怪不怪,隻是有些擔心小八會從悠車裡翻出來摔着。

     思忖間,乳母嬷嬷已經手腳麻利的把小八放進事先鋪墊好糠麸褥子的悠車裡,将他四肢放平,用柔軟的布帶子把他的胳膊肘、膝蓋和腳脖子一一綁在悠車上。

    小家夥睡的正香,小腦袋底下枕着高粱枕,兩道稀疏的眉毛,狹長的眼線,小鼻子上淡淡的密布着細小的白點子,紅紅的小嘴微微張開&hellip&hellip 我瞧着出神,一時頗有感觸的濕了眼睛,忙用帕子拭去。

     &ldquo娘娘怎麼傷心了?&rdquo未央不解的看着我。

     &ldquo不是傷心。

    &rdquo我淡淡的笑,&ldquo隻是瞧這孩子長得和他阿瑪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是,來瞧過小阿哥的人都說,小阿哥眉眼長得像極了皇上!&rdquo未央樂滋滋的抿嘴笑。

     我輕輕的撫觸孩子幼嫩的臉頰,腦海中勾勒着當年那個小皇太極稚嫩的模樣,不禁勾起了唇角:&ldquo是,像極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宸妃娘娘吉祥&mdash&mdash&rdquo門外陡然響起一道尖銳的聲音。

     未央倚在二門門檻上向外張了眼,随即回頭對我說:&ldquo廳裡來了個小太監,好像是在笃恭殿當差的!&rdquo 我詫異道:&ldquo皇上今天去笃恭殿了麼?&rdquo這些天我心思全繞着孩子轉,竟有些忽略了皇太極的動向,&ldquo問他有什麼事沒有,别是皇上打發他來取什麼要緊的物什。

    &rdquo 未央出去沒多會,便神情肅然的折了回來:&ldquo娘娘,那太監是來宣旨的!&rdquo 我一聽不禁愣住了,打從封妃以後,皇太極可從沒以書面的形式這麼正兒八經的給我下給聖旨。

     &ldquo娘娘不能出暖閣,就讓他隔着簾子給您宣旨吧。

    &rdquo &ldquo哦,好。

    &rdquo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ldquo宸妃娘娘!&rdquo小太監恭順的聲音擱着镂花隔欄漫漫的傳了進來,&ldquo皇上口谕,娘娘免跪,站着聽宣便可。

    &rdquo 未央扶着我慢慢的踱到門口,小太監清了清嗓子,隐約間見他展開了一塊黃色的絲綢,朗聲念道:&ldquo奉天承運,寬溫仁聖皇帝制曰:自古以來,人君有誕子之慶,必頒诏大赦于國中,此古帝王之隆規。

    今蒙天眷,關睢宮宸妃誕育皇嗣,朕稽典禮,欲使遐迩内外政教所及之地,鹹被恩澤,故爾大赦天下&hellip&hellip&rdquo 我身子一晃,險些站不穩腳步,若非身後未央眼尖,及時拉住了我,我多半已腿軟的跌坐在地上。

     大赦天下! 他居然&hellip&hellip為了八阿哥,頒下了大清開國至今的第一道大赦令! 而且,居然頒诏天下的聖旨内公然稱這個孩子為&ldquo皇嗣&rdquo! 天哪!這&hellip&hellip這簡直&hellip&hellip 我旋然轉身,悠車微微晃動,小八不知什麼醒了,卻并未哭鬧,隻是瞪着烏溜溜的眼睛,自個啜着大拇指和食指,吧唧有聲,一副怡然自得的滿足表情。

     崇德二年七月十六,大赦天下。

     七月十七,憂恤在朝鮮陣亡的額驸楊古利。

     七月廿四,為安定清甯宮皇後哲哲之心,皇太極特下旨追封皇後父親,科爾沁貝勒莽古思為和碩福親王。

     蒙古科爾沁莽古思家族,由于關雎宮宸妃,博爾濟吉特氏哈日珠拉誕下皇八子而一度顯耀一時,讓人稱羨不已。

     八月初八,皇八子滿月之期,八方朝賀,外藩蒙古部落,帶着各式各樣的表禮,不遠千裡的趕到盛京。

     盛況轟動一時。

     崇德三年正月初一,朝鮮國王李倧借新春賀喜之機,向大清皇帝上賀箋表,除卻上箋于皇帝和皇後外,尚有一表獻于皇八子,表中稱道:&ldquo&hellip&hellip皇太子祗承天旨,祥雲于清宮,隆福如河水奔流,似燕賀奔騰&hellip&hellip&rdquo 前來盛京的兩位朝鮮王子,除上獻箋表外,還特意奉上進獻&ldquo皇太子&rdquo的表禮一份&mdash&mdash白夏布二十匹、金黃細葛布二十匹、花席十塊、各色花席十塊、白紙五百張、黃鼠狼尾筆五十枝、上漆墨塊五十塊、黃夏布三十匹、白夏布三十匹、黃綿綢二十匹、紫綿綢二十匹、白綿綢三十匹、金黃細葛布二十匹、龍席兩塊、黃花席十五塊、花席十五塊、各色花席十五塊、豹皮五張、白紙兩千張&hellip&hellip 禮物運至關雎宮,我瞪着滿滿當當塞了一屋子的東西,唯有瞠目結舌的份。

     這天夜裡,等乳母嬷嬷将玩鬧後耐不住倦意甜甜睡去的小八抱去西屋後,皇太極笑吟吟的一把摟住了我:&ldquo今兒送來的那些東西裡頭可有中意的?&rdquo 我噘嘴,醋意濃烈的說:&ldquo都是送給小八的,又不是送給我的。

    &rdquo &ldquo呵&hellip&hellip&rdquo他笑着将我抱坐在床上,&ldquo給小八的還不就是給你的麼?&rdquo &ldquo那不一樣&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好,你要什麼,我另外送了給你!&rdquo他強調的補充一句,&ldquo隻是送給你的!&rdquo 我坐在他腿上,抿嘴兒竊笑,媚眼如絲,狡谲的笑:&ldquo要什麼就給什麼?&rdquo &ldquo是。

    &rdquo他的眼睛裡蘊藏着深深的笑意,熠熠生彩,十分吸引人。

     &ldquo那我要天下!&rdquo我壞壞的笑,&ldquo我要你的天下!&rdquo 皇太極神情絲毫未變,低頭寵溺的親了親我的嘴角,呢喃:&ldquo這個天下早就是你的了&hellip&hellip&rdquo吻一點點的落了下來,情意無限,&ldquo我整個人,整顆心都是你的&hellip&hellip&rdquo 我的&hellip&hellip皇太極! 我的天下&hellip&hellip &ldquo悠然,漢人有句成語,用你身上最恰當貼切不過了。

    &rdquo &ldquo什麼?&rdquo他開始解去我身上的衣物,唇印不斷往下滑,我的思緒漸漸斷層,心搖神馳的接不上他話裡的意思。

     &ldquo步悠然&mdash&mdash悠然&lsquo獨步天下&rsquo!&rdquo 随手一撥,明黃色的帳簾飄落。

     黃色帳簾上用金線鏽成的龍紋在我眼前晃過,耀眼奪目。

     獨步天下&hellip&hellip 獨步天下! 原來是這個意思。

     恍惚間,耳邊似乎響起了一個似男似女的聲音在歇斯底裡的歌唱:&ldquo可興天下,可亡天下&hellip&hellip&rdquo 原來是這個意思! 八字谶言! 亡了女真,興了滿清! 簡短的八個字,揭示了我的前世今生&hellip&hellip 果然一語成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