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請薦 漁獵 交鋒 獻玺 指婚 求情 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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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國之君而言,皇太極的子嗣并不算多,除了大阿哥豪格之外,這幾年也就庶妃顔紮氏生了個四阿哥葉布舒,側妃葉赫那拉氏生了五阿哥碩塞。

    這兩個男孩子今年一個七歲,一個八歲,而這時豪格早已二十五歲,功績赫赫,兄弟之間的差距一望便知。

     如今朝政之上,已過不惑之年的皇太極雖未言明儲君人選,但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鎖定在豪格身上。

    這個打小在軍營中摸爬滾打的大阿哥,如今執掌着鑲黃旗,極受父汗器重。

    無論從軍功還是從戰績,在小一輩的子侄裡,他都集聚人氣,算得上是衆望所歸。

     然而我卻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替他人做嫁衣,曆史上最後繼承皇太極大統的是順治皇帝,他的生母是布木布泰,未來的孝莊皇太後。

     我無心去猜測以後的種種,那必定又将會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奪位之戰,多爾衮的攝政,順治的傀儡,豪格的&hellip&hellip 罷了,罷了,了解太多對我來說未必是件好事,我如今不願去想那些久遠以後的事情。

    皇太極是我情之所鐘,魂之所系,我心裡隻抱定着這麼一個信念,他在,我在,他若不在了,那我必然生死相随&hellip&hellip至于儲位之争,那已是他人之事,與我何幹? 這些年不在宮裡,我的蘭豁爾早在天聰二年就下嫁于科爾沁台吉曼珠習禮,甚至就連敖漢,也在去年嫁給了蒙古敖漢部台吉班第。

    一切仿佛物是人非,如今後宮裡還剩下七位格格。

    其中六個俱是由哲哲與布木布泰所出,隻一個六格格,還不到一歲,生母乃是原先住在東宮的東宮側妃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東宮妃&hellip&hellip我有些酸澀的想,如果,上天垂簾,這個女兒當真是我前世所生,那該多好。

     我想要個女兒! 想要一個自己的女兒,一個真正屬于我和皇太極的孩子! 天聰九年二月,皇太極将蒙古二旗,擴充為蒙古八旗,旗色和建制同女真八旗一樣,約有一百二十九個牛錄,兩萬五千多人。

     這支旗軍與漢旗軍一樣,兵權是直接握在皇太極手中的,每旗設都統一名,下設副都統、參領二名。

     彼時朝政之上有進言者皆請伐明,皇太極卻認為需伺機而行,如今察哈爾新附,人心未定,城郭未修,若是輕于出師,難成大業。

    下谕旨批複高鴻中、鮑承先、甯完我、範文程等斟酌議定。

     皇太極對待漢臣果然重用,未存半分歧視之心。

    他以一個君王的行動作為表率,使得漢人在大金的地位不再像以往那般受到嚴重壓迫和侮辱。

     滿漢一家&hellip&hellip遙想當年手握筆管,書寫下的這四個字,如今看來,竟是分外的沉甸及凝重。

    皇太極肯禮賢漢臣,厚待漢民,我在欣慰之餘也不無得色。

     這日下得早朝,他徑直往東宮而來,早在他進門時我便吩咐未央沏好新茶。

     &ldquo今天有什麼特别的事嗎?&rdquo觀其面色,我隐隐覺得他有話要說。

     他微微一笑,放下茶盞,伸手将我撈進懷裡,嘴唇貼近我的耳廓,低喃:&ldquo方才在朝殿之上,十四弟自薦領兵深入察哈爾,搜尋林丹汗餘部&hellip&hellip&rdquo 我隻覺得耳蝸内癢癢的,一直沒聽明白他話裡的深意,過得片刻,他忽然嗤地一笑,我這才恍然愣住。

     &ldquo我已經準了。

    &rdquo他低低的笑,&ldquo命他和嶽托、豪格、薩哈廉四人領兵一萬,前往察哈爾,招撫林丹汗之子額爾克孔果爾額哲&hellip&hellip&rdquo 多爾衮&hellip&hellip自薦往察哈爾招撫額哲&hellip&hellip 我不敢多想,又或者我甯可相信這件事本身與我毫無關系,這隻是多爾衮為了立功而勇于自薦,隻是&hellip&hellip如此簡單而已! 因多爾衮一行需經宣府、大同邊境,皇太極猜度着大明必會調派甯錦官兵前往支援,于是先行派多铎率兵入甯錦阻擾。

    沒多久,多铎奏報大軍于錦州、松山城外殲明兵五百人,殺大明副将劉應選。

     三月底,多爾衮的西征軍亦有消息傳報回盛京,稱大軍抵達西喇珠爾格,找到了察哈爾囊囊福晉,囊囊福晉率其部将共一千五百戶表示願意投靠大金。

     少時又有消息傳回,已從囊囊福晉處得知多羅福晉及額哲母子在托裡圖,正欲尋去,又恐額哲不願投降,于是奏請将多羅福晉之弟、德爾格勒之子三等梅勒章京南楮派遣至托裡圖勸降。

     皇太極當即允奏。

     事情果然進行的十分順利,四月二十,大軍橫渡黃河,抵達托裡圖。

    在南楮的勸解下,蘇泰母子很快便表示願意投降皇太極。

    皇太極看過多爾衮等人傳回的奏報,并無驚喜外露,似乎這一切早在他預料之中。

     事實也确實如此,即使沒有南楮之功,以現如今蘇泰母子的處境而言,也早已逼得他們無路可選。

     自林丹汗故世後,遊牧在河套地區的鄂爾多斯捷足先登,以同是達延汗的後裔為由,向額哲施加壓力。

    無力抗衡的額哲,隻能按照對方提出的條件盟誓,聽任對方劫去人口牲畜。

    多爾衮、豪格、嶽托、薩哈廉四人率領軍隊前往招撫額哲母子時,鄂爾多斯在金軍大兵壓境的情況下,才被迫交出剛剛到手的察哈爾部衆及其财産。

     降與不降,早已不是稚弱的蘇泰母子能夠選擇的了。

     我所擔心的不是額哲到底降還是不降,而是&hellip&hellip蘇泰! 以多爾衮的獵豔習性,不可能會忽略蘇泰的容貌,更何況這是個有着與女真第一美人酷似臉孔的女人。

     &ldquo在想什麼?&rdquo低柔的聲音打破我的沉思,我懶懶的回過神。

     最近天氣轉熱,我有些犯懶:&ldquo不,沒想什麼,隻是覺得悶了。

    &rdquo思慮再三,還是無法啟口,終是将蘇泰的事壓在心底,獨自郁悒。

     &ldquo最近沒出宮去濟尓哈朗家麼?&rdquo皇太極屏退下人,在炕桌上揀起那柄我常用的絹扇,徐徐的替我扇風。

     我眉心的結打得更深:&ldquo昨兒個才去的&hellip&hellip&rdquo 記得過年時濟尓哈朗按例來給皇太極拜年,當時我聽說他來,便故意去中宮湊熱鬧。

    他倒不失為聰明人,見到我時雖面露驚訝之色,卻也總算沒有當場大呼小叫,仍是鎮定自如的給我行了禮。

     這以後皇太極去各貝勒府還拜新年之禮,單隻去他家的時候我一同跟了去。

    皇太極對我的身份未加多提,濟尓哈朗也是聰明的索性裝起了傻子。

    我心裡念的是他夫妻二人對我的恩情,隻是沒想到兩年多未見,烏塔娜竟已久病纏身,卧榻不起。

     烏塔娜的病勢在過年後亦未見好轉,皇太極瞧着我的面子,還特意派了禦醫隔三岔五的過府問診。

    可烏塔娜的身子卻仍是一日不如一日。

     &ldquo側妃,我求你件事。

    &rdquo烏塔娜的臉隐在昏暗不明的陰影下,聲音低啞而又空洞。

     &ldquo什麼事?&rdquo &ldquo聽說我妹妹蘇泰降了?&rdquo &ldquo是。

    &rdquo &ldquo那麼&hellip&hellip我在這裡求你&hellip&hellip&rdquo她突然掙紮着從床上爬了起來,在我驚訝間,竟是強撐着跪伏在床頭,&ldquo求你,懇請大汗,把蘇泰&hellip&hellip許了我家貝勒爺!&rdquo 求你&hellip&hellip把蘇泰&hellip&hellip許了我家貝勒爺&hellip&hellip &ldquo濟尓哈朗的大福晉仍是沒好轉麼?&rdquo皇太極漫不經心的問話打斷我的思緒,我茫然的轉過頭來,腦子裡晃動的全是烏塔娜跪伏的削瘦身影。

     把蘇泰許給濟尓哈朗! 隻有自知大限将至,才會如此忍痛哀求吧! 希望妹妹能夠代替自己,延續幸福&hellip&hellip長久的陪伴在自己心愛的男人身邊。

     怎麼那麼傻呢?我怔怔的想,深愛一個人是可以随意被取代得了的嗎?縱然相似又如何?她都沒有問過濟尓哈朗願不願意,便一廂情願的做出了決定。

     &ldquo悠然!&rdquo皇太極緊張的喚了一口,倏地丢下扇子撲了過來,捧住了我的臉,&ldquo怎麼哭了?&rdquo他焦急的凝望着我,眼中盛滿擔憂和自責,&ldquo想家了?不&hellip&hellip你别&hellip&hellip别丢下我!&rdquo他遲疑的說完最後那句低語,慌張的神情一覽無遺。

     &ldquo不&hellip&hellip不是。

    &rdquo我抽噎起來。

     其實傻的人又何止烏塔娜一個,我同樣也是&hellip&hellip &ldquo昨天烏塔娜懇求我,把林丹汗的多羅福晉許給濟尓哈朗&hellip&hellip她隻怕是撐不過這個月了。

    &rdquo我的眼淚流得更兇,怎麼也止不住。

     皇太極似乎已是方寸大亂,邊拿帕子替我拭淚,邊胡亂應道:&ldquo那便應下就是了,多羅福晉本就是她的妹妹,許給濟尓哈朗合情合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hellip&hellip&rdquo我哽咽,強忍着收住眼淚,目光牢牢的盯住了他,有些心痛,有些惘然,&ldquo你沒見過蘇泰,所以才答應得如此爽快&hellip&hellip蘇泰她、蘇泰她&hellip&hellip她的長相&hellip&hellip&rdquo我咬着唇,直到牙齒将唇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

     &ldquo我知道,我知道&hellip&hellip&rdquo他似乎還是不能明白我在說些什麼,卻為了安撫我的傷心,一個勁的說,&ldquo總之,我準了,你回頭轉告濟尓哈朗家的,等多羅福晉一到盛京,我便替她和濟尓哈朗完婚。

    &rdquo &ldquo皇太極!&rdquo我又氣又急,噌地從炕上跳了起來,眼淚早沒了,取而代之的卻是鈍刀割肉般的痛。

     說不出口,還是沒有勇氣問出口嗎?可是&hellip&hellip不問的話又怎知答案? 我張嘴結舌,想着該如何挑選用詞,盡可能裝出波瀾不驚的姿态把蘇泰的事講出來。

     &ldquo瞧你!憋得滿臉通紅!不過是件小事,至于把你急成這個樣子嗎?&rdquo皇太極似笑非笑的望着我,見我木頭一樣直挺挺的半跪在軟席上,忙拖我起來,&ldquo不許跪着,小心傷了膝蓋。

    &rdquo側着頭睃了我兩眼,忽然無奈的歎口氣,&ldquo你呀&hellip&hellip&rdquo 他拖長了聲音,轉身走到書案旁,在一堆奏折中翻了一陣,最後抽了一卷紙軸遞給我:&ldquo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的心思全寫在這上頭呢。

    &rdquo 我挂着淚痕,困惑的瞥了他一眼,見他目光溫柔,不似玩笑,便伸手接了過來。

     卷軸緩緩展開。

     猛地一哆嗦,手裡的卷軸失手跌落。

    皇太極順手在底下接住,漫不經心的将它收起,擱置炕桌:&ldquo多爾衮的折子和這副畫卷上個月就遞交到我手裡了。

    &rdquo 我隻覺得心猛地往下一沉,茫然的不知所措。

     &ldquo笨女人!&rdquo他輕笑,&ldquo又在犯傻氣了,别說是七分相似,縱然她是借着東哥的身子還魂人世,我在乎的也始終是你&hellip&hellip她縱然再美,也不是你!&rdquo 眼淚潸然落下,我低低的喚了聲:&ldquo皇太極&hellip&hellip&rdquo又是感動又是驚喜的撲入他懷裡。

     &ldquo你是真的悶壞了。

    &rdquo他撫摸着我的發頂,&ldquo等過幾日我得了閑,便帶你出去四處巡獵&hellip&hellip嗯,我要帶你去撒網捕魚,你說好麼?&rdquo 皇太極的許諾并沒有立即得到兌現,事實上他才料理完手裡的一批奏折,正欲起駕動身那會兒,突然接報多铎凱旋而歸。

     六月初七,皇太極率同代善、阿巴泰、德格類、阿濟格出盛京西懷遠門五裡迎接多铎班師回朝。

    原定出遊計劃往後順延,皇太極準備接完多铎後,直接帶着我往撫順巡獵去。

     在城外五裡安營駐紮,皇太極并沒有讓我避嫌,反而拉着我的手,徑直将我拖上了禦座。

    雖說進宮一年來,東宮側妃博爾濟吉特氏深受龍寵已是人盡皆知的事,但如此明目張膽的以汗妃之名公然出現在皇太極身邊,尚屬首次。

     這個位置&hellip&hellip原本應該是由哲哲來坐。

    這份與汗同尊的榮耀,原本也該是她的。

     帳幄内除了代善始終低頭一言不發外,阿巴泰等貝勒無不瞪着好奇的眼睛,不時的打量我。

     我坦然微笑,大大方方的迎接他們的矚目。

     不一會,身披白色甲胄的多铎精神抖擻的跨進禦帳:&ldquo臣額爾克楚虎爾給大汗請安!大汗萬歲!萬歲!萬萬歲!&rdquo說完,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大禮。

     等禮畢起身,他眼睑上揚,不禁一愣。

    想必是沒想到皇太極身邊還坐着其他人,他方才的大禮竟是糊裡糊塗的給我占了大便宜。

     我抿唇輕笑,皇太極離座上前:&ldquo十五!好樣的!&rdquo合臂一抱,兄弟二人行抱見之禮。

     多铎在與皇太極側身相抱之時,眼睛忽然眯了起來,狹長的眼眸射出犀利的寒芒。

    我心裡微微一顫,領悟到他八成已認出我是誰,于是不懼反笑,長期壓着的心理陰影陡然間灰飛煙滅。

     如今,皇太極就在我的身邊,我又何所畏懼? 多铎,我就是你那條漏網的魚,可惜早已不在你的刀闆之上,即便你懊惱痛恨得跳腳,又能把我走樣? 想到這裡,不覺心中大樂,頗有種狐假虎威的小人樣,我見多铎目光兇狠,反而沖他粲然一笑,下颚微微揚起,極盡挑釁之能。

     最好把他氣得當場抓狂失态! 果然多铎的眸瞳轉黯,似有萬噸火藥凝于其中,随時可能一觸而炸。

    我端坐在禦座之上,雖有恃無恐,卻仍是被他狠戾陰鸷的眼神,心悸的猛一抽搐。

     這家夥,難道跟我真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成?瞧這副模樣,竟似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剝。

     多铎陰沉着臉色,和剛進帳時的神采飛揚比起來,仿佛在眨眼間已換了個人。

    與皇太極見過禮後,按着規矩,他又去給代善行禮。

     代善面上淡淡的保持着微笑,伸手将他架住。

    一時兄弟幾人絮絮的說着話,看似親熱無間,我卻感覺代善似乎魂不守舍,有點兒心不在焉的樣子。

    多铎則不時拿眼偷偷瞄我,那種森冷的憎恨感,讓我不由皺起了眉頭。

     我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居然令他如此恨我? 在這之後,皇太極帶着我拔營前往撫順關。

    代善、阿巴泰、德格類、阿濟格、多铎五人及諸位大臣随扈同行。

     六月中,禦駕駐跸于撫順赫哲赫以東、薩爾浒以西,而後拉大網捕魚。

    我甚是歡喜,一掃連日來的郁悒沉悶,興奮不已,又甚至一度換了短褂長褲,直接跳到水裡去摸魚。

     女真人雖說男女之妨并不像漢人那般拘謹,然而我以一介側妃的尊貴身份,居然能肆無忌憚的下水撈魚,皇太極對我的寬容與放縱實在可想而知。

     撒網捕魚持續了兩日,到得第三日晨起,我發覺自己腦袋有些昏,鼻子不大通氣,明白是這兩日下水貪玩,隻怕是受了風寒。

     皇太極得知後,強壓着不許我再下水,我氣悶無聊,索性換了裝束騎馬練射。

    正玩得興起,密林深處奔出一匹高頭駿馬,我才覺納悶,那馬已瞬息奔到眼前。

     馬上之人年少英俊,然而臉色鐵青,渾身充滿煞氣。

     我心裡一緊,好在跟随我的十來名正黃旗侍衛,皆是皇太極的心腹。

    仗着人多,我未必非得怕了這個小煞星。

     多铎将馬勒停在我跟前,雙目直愣愣的盯着我瞧了好一會兒。

    他既不下馬行禮,也不開口講話,就這麼沉悶的拿眼冷漠的瞪着我,反而讓我心裡落不着底。

     &ldquo咳!&rdquo鼻塞得極為難受,我用帕子捂着嘴悶哼了聲,正尋思着該如何打破僵局,多铎突然伸手朝西一指:&ldquo側妃可曾去過察哈爾?可知茫茫草原有多浩瀚無邊&hellip&hellip&rdquo 我幾乎從馬上跌了下去,翻白眼的想,他這是拿我當白癡,還是想把自己變成白癡? 多铎渾然不理,隻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音量略為拔高,顯得有些激動:&ldquo要在那無邊無際的草原上尋找到一個飄渺的影子,你說這可能嗎?偏生有人不僅這麼固執的想了,甚至還固執的這麼做了!可最後&hellip&hellip&rdquo &ldquo十五貝勒!&rdquo我有些着慌了,多铎的話神神道道的,雖然講的很玄,我卻并非是完全聽不懂的。

    隻是&hellip&hellip我甯可不要聽,也甯可自己聽不懂。

    大聲喝止住多铎憤慨激昂的陳詞,我調轉馬頭,幾乎是落荒而逃的丢下一句話,&ldquo既是影子,當初就不該去尋!&rdquo 多铎的話語時不時的會浮現在我腦海裡,跳躍的思緒,斷斷續續的折磨着我微弱的神經。

    撐到日暮時分,風寒果然加重,我渾身無力的躺在榻上時而發冷,時而燥熱。

     皇太極命随行禦醫診治,隻說有些熱症,開了付方子,煎好藥後皇太極親自端了來喂我。

    我先還苦着臉,嫌那味道難喝,皇太極隻是默不作聲的看着我,盯得我心裡直發虛,緊接着他突然将藥碗湊到自己唇邊,喝了一大口。

     我詫異的望着他:&ldquo苦&hellip&hellip嗎?&rdquo 他放下藥碗,抿着嘴笑,那笑容詭異,看得我一陣毛骨悚然。

     &ldquo唔。

    &rdquo毫無預警的,皇太極猛地将我拉進懷裡,牢牢的吻住了我。

    唇齒間滿是藥汁的苦澀味道,他将口中的藥汁強迫性的灌進我嘴裡,我漲紅了臉掙紮,卻始終掙紮不脫。

     &ldquo我知道你其實是想要我這般喂你。

    &rdquo他促狹的眯眼笑。

     我又羞又急,伸手搶過他手裡的碗,嬌嗔道:&ldquo胡說八道!&rdquo一面說,一面仰頭閉着眼一口氣把黑黢黢的藥汁喝了精光。

     好苦! 喝完藥歪了一會,眼皮開始不住的耷拉下來,可是多铎的話語,多爾衮削瘦的身影,卻反反複複的出現在我腦子裡,支離破碎,淩亂紛呈。

     身上細密的沁出一層汗珠,我難受的呻吟了聲,迷濛間如同溺水般死死的抓住了皇太極的手。

     &ldquo悠然&hellip&hellip&rdquo皇太極的聲音似乎很遠,聽起來飄飄渺渺,很不真切,&ldquo明兒咱就回宮&hellip&hellip你别怕&hellip&hellip一切有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嗯。

    &rdquo我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