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溫存 劫持 逃亡 斐優 援軍 重逢 伏擊 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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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 &ldquo臭丫頭!&rdquo我又驚又氣,站起來作勢打她,&ldquo居然拿我來尋開心,小心你哥哥知道,撕了你的嘴。

    &rdquo &ldquo是是是&hellip&hellip&rdquo她逃出門去,站在院子裡大笑,&ldquo誰不知哥哥現在疼你多過疼我?&rdquo &ldquo還胡說?我先撕爛你這張嘴!&rdquo我才邁步,她早哧溜鑽出了院門,沒了人影。

     她留下的那個小丫頭怯怯的走了進來,行禮:&ldquo奴婢伺候姑娘更衣梳妝!&rdquo 我收斂起笑容,茫然的轉身,任由她擺弄。

    脫下男兒裝,換上長袍外褂,然後被動的走到梳妝鏡前坐下,望着鏡中的人兒換上熟悉的裝束,高高梳起把子頭,我攏在袖子裡的雙手緩緩捏緊。

     終于&hellip&hellip還是逃不掉! 有些事即使刻意去回避,也總不能真正的躲開!既然無論如何都躲避不了,那便直顔面對吧!至少這一次就某種程度而言,努爾哈赤确實是做了件好事! 我歎了口氣,指着匣盒内一朵由粉色寶石鑲嵌而成的頭花,說:&ldquo替我把這個簪在兩髻中間,其餘的除了耳墜,什麼首飾都不必再戴!&rdquo 忐忑不安的在拱門前徘徊不定,我搖搖擺擺的在原地踱了将近半個小時,仍在猶豫該用何種方式進場才更合時宜。

     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我恰好轉身,冷不防的撞上一個人,高高的花盆底子一腳踩在了那人的腳背上。

     &ldquo哎唷!&rdquo一聲痛呼,我被吓得跳後一步,忙不疊的打招呼:&ldquo不好意思!對不起&hellip&hellip對不起&hellip&hellip&rdquo我邊說邊退,尴尬得臉如火燒。

     &ldquo等等!&rdquo忽然有個聲音叫出了口,&ldquo你是&hellip&hellip&rdquo 我擡頭,驚愕的發現站在面前,對着我呲牙咧嘴的人竟然是扈爾漢,而剛才發話之人,是站在他身後一尺距離的建州将領楊古利。

     楊古利,我對他不是很熟,在建州十餘載,隻見過寥寥數面。

    但之所以在衆人中對他印象格外深刻,是因為當年攻打哈達部時,撇下我最後倉促逃亡的孟格布祿便是由此人親手擒獲。

     據聞楊古利乃是野人女真珲春庫爾喀部首領貝勒郎柱之子,自打投效努爾哈赤後,屢建奇功,他亦算得建州的一員虎将,骁勇善戰,頗受努爾哈赤器重。

     愣忡間,扈爾漢眨巴着眼,似乎也認出我來,伸手指着我:&ldquo哦&hellip&hellip哦&hellip&hellip&rdquo結結巴巴的&ldquo哦&rdquo了半天,卻沒哦出半句整話來。

     我噗嗤一笑,歪着頭睨他:&ldquo哦什麼?我記得阿濟娜年初就該生了,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個女孩&hellip&hellip&rdquo他憨憨一笑,摸了摸後腦勺,一臉的腼腆。

     &ldquo布喜娅瑪拉格格!&rdquo還是楊古利頭腦清醒,一步跨前,打千道,&ldquo果然是格格!格格如何會在這裡?你可知貝勒爺得知格格被人擄劫失蹤後,心急如焚,幾乎焦慮成疾?&rdquo 真誇張!我看他滿臉一本正經,可是為什麼說出的話卻那麼誇張可笑?忠于主子也不是這般做作的吧? &ldquo如今得見格格平安,真乃萬幸&hellip&hellip&rdquo楊古利緩了口氣,臉上慢慢露出笑容。

     &ldquo嘿嘿,托你的福啊,我們可是又有大仗可打了!&rdquo扈爾漢笑得極為暢快,&ldquo你可知你葉赫的老哥又把你許給輝發的拜音達禮了?你肯定是不知道的啦!總之,他拜音達禮這回鐵定要倒黴了,居然敢跟咱們昆都侖汗搶老婆&hellip&hellip&rdquo 許是楊古利嫌他唠唠叨叨個沒完,把他往後一拽,追問我:&ldquo格格這回會跟我們一起回赫圖阿拉吧?&rdquo &ldquo我不想回去!&rdquo我半真半假的玩笑,&ldquo可是&hellip&hellip不回去又能去哪?總不能跟了烏拉兵到烏拉城去見布占泰吧?貝勒爺要對付輝發,講究&lsquo遠交近攻&rsquo,一時半會兒怕是顧不上到烏拉城去接我呢。

    我不回去,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rdquo &ldquo幹嘛要跟烏拉兵到烏拉城去?他布占泰算個鳥?走走!不說他,我上了趟茅廁肚子又空了,再回去幹他個幾斤也沒問題&hellip&hellip&rdquo說罷,催促着楊古利快些走。

     &ldquo格格是否要去赴宴?&rdquo楊古利眼底眸光微微閃了下,若有若無的在探索着什麼,表情有些怪異。

    他不像扈爾漢莽莽撞撞,毫無心機,我想方才的一番玩笑話多少讓他對我的印象有些改觀&mdash&mdash其實我也知道,在許多建州将領眼中,我多半被人冠上狐媚妖女之名,是屬于專門蠱惑他們主子的壞胚女人。

     &ldquo要去赴宴?那同去!同去!&rdquo扈爾漢喜出望外,竟一手挽住楊古利,一手拖住我的胳膊,&ldquo快點!我肚裡的饞蟲犯了,再不喝酒,就要我的命了!&rdquo 我哈哈大笑,毫無矜持可言:&ldquo扈爾漢,我今天跟你幹一杯如何?&rdquo 隔了一道門,可以感受得到屋内的騰騰熱氣,我拍了拍凍冰的臉頰,籲了口氣,正要擺個優雅的姿态跨進門檻,卻沒想扈爾漢在我身後推了一把,我竟踉跄着跌進門去。

     &ldquo喂!大阿哥!二阿哥!快來瞧瞧我找着誰了!&rdquo他那超級無敵大嗓門一下子把滿場的歡聲笑語全給鎮住。

     我局促不安的挂着别扭的微笑站在原地,寂靜無聲的大廳,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我有些想笑,偏心裡澀澀的,怎麼也笑不出來。

     &ldquo阿步&hellip&hellip&rdquo烏克亞詫異的從座位上緩緩站起。

    可沒等他挺直腰闆,他左右兩邊噌地蹿出兩道身影,飛快的向我沖來。

     &ldquo東哥!&rdquo &ldquo東哥!&rdquo 兩個人,兩隻手!同時抓住了我的左右臂膀。

     我唇邊的笑容終于僵硬的消失,褚英毫不客氣的揮起另一隻手打在代善手腕上,啪地聲脆響,我的心跟着一跳。

     代善沒吱聲,甚至連眉頭也沒動一下,他隻是沉沉的望着我,那雙清冷如水的眼眸透着驚喜、痛楚以及更多的憐惜&hellip&hellip他的手仍是執著有力的抓緊了我的胳膊。

     &ldquo阿步!&rdquo就在兄弟二人僵持不下時,烏克亞離開座位走了過來,驚訝的目光在我們三人身上滾了一圈,&ldquo發生了什麼事?&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沒事!&rdquo我打哈哈,暗地裡雙手用力一甩,試圖掙開他二人的束縛,可是使的力對他們似乎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火氣升騰上湧,剛要發飙,忽然右臂上一松,竟是代善不動聲色的将手拿開了。

    我匆匆一瞥,不敢再去接觸他的眼眸,頭稍稍往左一偏,對上了褚英幽暗深邃的瞳眸。

     &ldquo撒手!&rdquo我呲牙低吼,擺出一副他再不放手我就立馬咬人的惡毒姿态。

     他眸光一暗,心有不甘似的縮回了手。

     于是,我重新回過頭來,換上一張無比開心的大笑臉迎上烏克亞:&ldquo沒事!兩位爺跟我鬧着玩呢。

    烏克亞,我們喝酒去!&rdquo 我正想上前挽他,忽然斜刺裡人影一晃,褚英有意無意的竟插到了我倆之間的空檔裡,慢慢跟着我們走回座位。

     我隻得假裝不知他的用意,在酒席上也盡量不去接觸他們兄弟二人懾人的目光,隻是和烏克亞談笑風生。

    然而一切歡笑的背後負擔了太多沉重的郁悶,我忍不住開始喝酒,那種辛辣刺激的酒精經由喉嚨下滑入腹,滲透進五髒六腑,像是要把我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一杯接着一杯,我下意識的想将自己灌醉,醉了便可以不用再面對這種既尴尬又别扭的場面。

     我從沒試着喝這麼多酒,我的臉頰燙得如火燃燒,視力有些飄忽,心跳忽悠着時快時慢,胃裡翻騰脹氣,難受得有些惡心,可我偏偏就是不醉&mdash&mdash我大笑着,說一些連自己都覺得輕佻浮躁的話語,時不時的膩着烏克亞讓他講一些有趣的笑話逗樂。

    我行為癫狂,然而偏偏理智告訴我,我仍是清醒着的,我知道我在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包括對面褚英幾欲殺人的目光,以及代善悒郁憂心的眼神。

     &ldquo阿步,你醉了&hellip&hellip&rdquo終于,烏克亞按捺不住奪下我手中的酒盅。

     我嘻嘻一笑,搖頭:&ldquo我沒醉!&rdquo &ldquo從來沒有喝醉酒的人會承認自己醉了!&rdquo褚英磨牙,眼眸淩厲的一瞪。

     &ldquo嘁!&rdquo我自然沒好臉色給他看。

    我喝我的,要你多管?無視于他警告似的目光,我扭頭,卻無意間撞入了代善溫柔的視線中。

     心跳霎時停頓。

     &ldquo夠了,東哥&hellip&hellip别再折磨自己了&hellip&hellip&rdquo他的聲音分明很低,嘴角隻是輕輕的嚅動了下,我卻出奇的聽得如此清晰明白。

     心裡原有的那道裂痕終于又被生生撕開,我能聽到傷口滴血的聲音,鼻子一酸,眼淚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我随即趴在桌上,頭枕着胳膊悄然拭去眼淚,悶悶的說:&ldquo我醉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叫阿丹珠陪你回去休息,可好?&rdquo烏克亞輕聲詢問。

     我點點頭,身子酸軟得不想動彈。

     一會兒烏克亞找人去把阿丹珠喚了來,我被兩小丫頭扶着,腳步虛浮的正要離開,忽然背後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痛得我險些大叫出來。

     &ldquo東哥格格!你還欠我一杯酒咧!&rdquo 我回頭,扈爾漢正咧着嘴對我笑,手裡高舉着一隻碩大的青瓷海碗。

     &ldquo扈爾漢!&rdquo褚英暴跳如雷。

     &ldquo幹什麼?&rdquo扈爾漢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微醺的臉上竟也有股與生俱來的倔強。

     費英東和楊古利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拉住了已有七分醉意的扈爾漢。

     &ldquo做什麼?做什麼&hellip&hellip我哪裡醉了?我不過想要和東哥格格幹一杯罷了&hellip&hellip她答應過的&hellip&hellip&rdquo 我的頭有些脹痛,眼波瞄到桌面上的一碗酒,順手端起:&ldquo扈爾漢!我答應了你的,自然說到做到!&rdquo作勢敬他,然後在衆人驚呼聲中仰頭灌下。

     冰冷的酒水順着我的下颌滑進我的衣領,我感覺體内像是要炸裂開。

    呵出口氣,我揚了揚空碗,扈爾漢瞪大了眼,翹起大拇指大叫了聲:&ldquo好!&rdquo也将手裡的海碗湊到嘴邊,仰頭幹盡。

     一片轟然叫好聲中,我腳下一軟,若非兩丫頭機靈,我倒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ldquo東哥&hellip&hellip&rdquo &ldquo東哥&hellip&hellip&rdquo &ldquo阿步&hellip&hellip&rdquo 視線開始模糊,瞧不清誰的臉在我眼前晃動,我伸手胡亂的摸了一把,手感不錯,胡渣子刮得很幹淨,沒有紮手的感覺。

     會是誰呢?我喉嚨裡咯咯逸出一聲輕笑。

    管他是誰呢! 就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聽見阿丹珠用困惑的聲音在問:&ldquo你們&hellip&hellip叫誰東哥?東哥是誰&hellip&hellip她?她明明是步姐姐嘛&hellip&hellip步姐姐便是步姐姐!還有哪個步姐姐?步悠然姐姐啊&hellip&hellip&rdquo 我黯然苦笑,誰會關心步悠然的存在與否?他們一個個争着搶着要的不過是東哥而已! 翌日從床上爬起時,隻覺得頭痛欲裂,身旁服侍的小丫頭眼神怪異,似乎強忍着想笑,偏又不敢放肆。

    我困惑不解的納悶到晌午,阿丹珠終于姗姗而來,一進門看到我在喝茶,竟猛地發出一聲尖叫:&ldquo步姐姐&mdash&mdash&rdquo她的聲音異常尖銳恐怖,竟吓得我一口茶水噗地噴了滿桌子。

     她急匆匆的進門,一把搶過我的杯子,怔了怔,尴尬的笑說:&ldquo呵&hellip&hellip我以為你在喝酒&hellip&hellip&rdquo 我狐疑的瞥了她一眼,她突然捧腹大笑,笑得花枝亂顫,隻差沒直接趴到地上打滾。

     好不容易等她笑夠了,在我不停的催問下,她才悶悶的憋住笑,摟住我的肩,輕輕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

    聽完後,我頓時糗紅了臉。

     原來&hellip&hellip我昨晚灌下那碗酒後沒多久竟大哭大鬧,逮人就罵,将好好的一場慶功宴攪了個一團糟! 一瓶瘋!我昨晚上灌下肚的可遠不止一瓶啤酒的量啊!悲歎一聲,果然酒能誤我!現在光瞧阿丹珠打量我的眼神,就可知昨天我瘋得有多離譜,可憐我竟是一點印象都沒留下! 之後的兩日,我躲在屋子裡不敢出去見人,好在大夥都忙着收拾行李準備搬遷,倒也沒人顧得上再來取笑于我。

     據說舒爾哈齊等人在烏克亞的協助下,用了三天的時間,将斐優城周邊五百戶居民先行收納,同時緻書朝鮮國邊鎮官員,說明這次出兵沒有侵犯朝鮮之意,以示鄰邦友好。

     到得二月十九,斐優城内家眷收歸妥當,瓦爾喀全部族人整裝待發。

    舒爾哈齊命扈爾漢、費英東二人領兵三百人,護送外城五百戶族民先行。

     我随策穆特赫一家内眷同行,于第二日離開斐優城。

     想到終于還是要回赫圖阿拉了,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感慨。

    阿丹珠和我坐同一輛馬車,一路上她唧唧咯咯嘴裡講個不停,我卻憂心忡忡,怎麼也提不起勁來。

    時而掀簾探視窗外風景,總能引來兩道灼熱的目光,害我心神不甯的趕忙縮頭。

     烏克亞騎馬緊随在馬車一側,若有需要可随時喚他,阿丹珠時不時的掀簾與他講話,我卻窩在車廂内不敢再探頭。

     自那晚以後,我作為&ldquo布喜娅瑪拉&rdquo的身份徹底曝光,阿丹珠頭腦簡單,想法單純,知道與不知道沒啥兩樣,她仍是喜歡喊我&ldquo步姐姐&rdquo。

    但是烏克亞&hellip&hellip烏克亞雖未明說,但言談舉止間卻已與我客套生疏了許多。

    我雖然清楚這是必然的結果,卻仍是免不了感懷難過。

     這一日走得甚是順利,正白、正紅兩旗分左右兩翼随車隊扈從,舒爾哈齊則率正藍旗壓後。

    時近晌午,途經鐘城地界,褚英下令全軍原地休息,堆竈燒飯。

     我沒什麼胃口,隻啃了一塊幹糧,便草草結束了午餐,正想趁着車隊休息,随意走動一下,忽聽左翼正白旗中一陣騷動,褚英突然翻身上馬,喝道:&ldquo整軍備戰!&rdquo 我吃了一驚!身旁的阿丹珠一臉興奮,躍躍欲試的叫道:&ldquo好啊!終于還是來啦!&rdquo我一把拽住她,驚呼:&ldquo你可别再添亂了!&rdquo 内眷們驚慌失措的紛紛爬上馬車,我一個沒留神,阿丹珠竟甩開我的手跑了,我連聲驚叫,她隻是笑着沖我喊:&ldquo你放心!我隻想在他身邊看他如何殺退烏拉人&hellip&hellip有他在,沒人能傷得了我!&rdquo 我一震,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說的那個&ldquo他&rdquo是指褚英!可褚英早帶着五百正白旗士兵沖到前面去了。

    我腦子一陣犯渾,心裡一急,目光自然而然的在人群裡搜索起那道熟悉的身影。

     可是&hellip&hellip沒有!他居然也不在! &ldquo烏克亞!烏克亞!&rdquo情急之下,我隻能一路小跑的去找烏克亞,可是烏克亞為了安撫随行族民親屬,早不知閃到哪裡去了,&ldquo烏克亞&mdash&mdash&rdquo 一人騎馬踱到我身旁,彎腰:&ldquo格格!不必驚慌,請回到車上去吧!&rdquo 我擡頭,見是楊古利,脫口問道:&ldquo代善呢?他在哪?&rdquo &ldquo二阿哥?&rdquo他愣了下,&ldquo他和大阿哥帶兵一起去了烏碣岩!&rdquo &ldquo發生了何事?&rdquo 他沒吱聲。

     我火起:&ldquo到底發生了何事?&rdquo 他跳下馬,猶豫了會,才壓低聲音說:&ldquo昨兒個夜裡,先行的五百戶瓦爾喀族民在烏碣岩遭到烏拉兵襲擊,扈爾漢連夜将人遷往山巅困守,費英東帶了二百兵力守住要隘與烏拉兵對峙&hellip&hellip方才接到飛報,大阿哥和二阿哥不敢輕忽懈怠,各自領了旗下五百士兵前往烏碣岩救援!&rdquo &ldquo烏拉&hellip&hellip來了多少人?情況危急麼?&rdquo 楊古利蹙起眉頭,面呈憂色:&ldquo據報這次烏拉為了阻礙瓦爾喀投誠建州,由布占泰的叔父博克多親率一萬兵卒攔截我們!&rdquo &ldquo什麼&hellip&hellip&rdquo一萬兵卒?我打了個冷顫,建州統共隻來了三千人,即使再加上瓦爾喀的老弱殘兵,也不及對方一半人力。

    &ldquo烏拉出動那麼多人,為何褚英和代善隻帶了一千人去?還有&hellip&hellip三貝勒爺呢?&rdquo &ldquo三爺的正藍旗殿後,已派人去通知,相信不久之後便會趕去烏碣岩支援!&rdquo 我正要開口再問,忽聽身後車隊起了一陣驚慌的騷亂,無數聲喝斥勒馬聲四下響起,山道上陡然間沖下一支軍隊來。

     &ldquo是烏拉騎兵!&rdquo &ldquo烏拉強盜來啦&mdash&mdash&rdquo &ldquo救命啊&hellip&hellip&rdquo 也不知是誰先帶了個頭,一片驚叫聲中,竟有無數的内眷福晉格格從馬車内花容失色的跳下,像群沒頭蒼蠅般的亂跑一氣。

     人影晃動間我仿佛看到烏克亞的身影在人堆裡一晃而過,我想喚住他,可眨眼又已不見。

     &ldquo格格!請上馬!&rdquo楊古利将自己的坐騎牽到我跟前,催促我上馬。

     我猶豫不決,如今這情勢到底該怎麼辦?場面太混亂了,烏拉人尚未攻到近側,瓦爾喀人就已經自已炸成一鍋粥了。

     &ldquo格格,請&hellip&hellip&rdquo 歐&mdash&mdash 一片呐喊助威聲響徹山道,忽然兩面夾道豎起一面面烏拉的旗幡,迎風招展,分外撼動人心。

     楊古利身手敏捷的跨步躍上一輛馬車,立在車轅之上,指着對面喝道:&ldquo來者何人?報上名來!&rdquo 對面果不其然響起一陣肆意的長笑,過得片刻,笑聲一頓,一個渾厚響亮的聲音朗聲道:&ldquo我乃烏拉大将雅可夫是也!你小子何人?換爾等主帥出來講話!&rdquo 我眼光匆匆一掠,竟瞧見山坡間密密麻麻烏壓壓的一片人頭攢動,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為首叫陣的那位雅可夫此刻就騎馬站在山坡上,手裡持握一柄紅纓長槍,看上去虎虎生威。

     我膽怯的退後一步:&ldquo楊古利,你打仗很厲害吧?&rdquo 他不明其意的用餘光掃了我一眼,輕聲回答:&ldquo還行!&rdquo頓了頓,口氣強硬的道,&ldquo格格,請上馬&hellip&hellip&rdquo叮囑聲中,隻聽四面厮殺聲驟然逼近,慘呼聲不絕于耳。

     我飛快的轉身,踩了腳蹬上馬,坐穩後用力在馬臀上拍了下,馬兒往前嗖地蹿了出去。

    隔得好遠,就聽身後楊古利的聲音在厲吼:&ldquo我乃建州舒穆祿楊古利是也!&rdquo緊接着锵地聲,似有什麼兵刃起了劇烈碰撞。

     我倉促回頭瞥了一眼,卻隻看到血霧漫天蓬飛,雅可夫的身子仍是筆挺的坐在馬鞍上,可一顆頭顱竟像顆足球般咻得劃過長空,帶着血滴滾落到了我的馬前。

     馬兒受驚,險些失蹄,我心有餘悸的抓緊馬辔,牙齒咯咯打顫:&ldquo嗬&mdash&mdash駕&mdash&mdash&rdquo 楊古利隻是讓我上馬,卻并沒有說明讓我去哪,此刻我滿腦子晃動的盡是雅可夫那顆血淋淋的人頭,竟一個勁的催着馬拼命往前跑。

    等我徹底清醒的回過神來時,這匹馬竟已載着我奔出了兩三裡地,馳入一片荒林山崗。

     我大口大口的喘氣,心髒因為緊張而微微抽縮。

    歇了片刻,我正打算勒轉馬首回去,忽聽頭頂山巅之上隐隐傳來厮殺聲,我剛剛才稍許落下的心頓時有被提了上來,未等想明白,忽見山頭一路流水似的沖下一群烏拉兵來,竟是一個個丢盔棄甲,哭爹喊娘的往山下狂奔。

     我急忙勒馬轉到一塊大岩石旁藏身,這時山上大批烏拉兵疾速往下退,山上厮殺震天,穿着正紅、正白兩旗不同顔色甲胄的建州士兵,分别從左右兩側包抄夾擊,山頂原先固守的士兵從正面沖了下來,領頭之人隐約可辨,正是扈爾漢與費英東! 我看得血脈贲張,這一刻完全忘記了害怕,竟興奮得手足微微發顫。

     兵敗如山倒,從山上退下來的烏拉兵形如潮水般湧向平地,眼看向我這邊沖來,我無處容身,隻得狠狠心催馬往後狂奔。

     &ldquo啊!是個女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有個女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抓住她!肯定是瓦爾喀的娘們&hellip&hellip&rdquo 我慌了神,平時就不怎麼娴熟的騎術此時愈發連三分水平都發揮不出來,沒跑多遠,便被烏拉兵團團圍住。

     我驚愕的低頭,卻聽見底下一片低咽的驚呼,每一張面帶血污的臉孔都是同一種驚駭震撼的表情。

    我趁機使勁一勒缰繩,馬嘴險些被我拉裂口子,馬兒吃痛,擡起前蹄,暴躁的胡亂踢騰。

    站在我跟前攔路的四五個烏拉小兵,被馬蹄踢了個正着,慘叫着口吐鮮血跌出老遠。

     我縱馬闖出包圍圈,隻聽身後一片呼叫,我吓得全身僵硬,拖拖拉拉的跑了十幾米後,竟被吃痛失了常性的馬蹶騰得撂下背去。

     捧着頭狼狽的在地上滾了三個圈,我全身似乎都快散架了,正想着這回真是死定了,忽然邊上有個耳熟的聲音大叫:&ldquo把手給我!&rdquo 我下意識的把右手高舉,隻覺手腕上一緊,整個人已騰空。

    一陣眩暈,然後腰腹處收緊,有隻胳膊牢牢的環住了我,我茫然的瞪着前方晃動的人物景色,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側坐着又騎上了馬背。

     頭頂呼哧的傳來粗重的呼吸聲,沒等我擡頭,那人已顫聲說:&ldquo幸好來得及&hellip&hellip我差點以為就要失去你了&hellip&hellip&rdquo 我心神一震,猝然仰頭看去,褚英蒼白驚惶的神情毫無遮攔的呈現在我眼前。

    我身子一軟,險些滑下馬去,他左手緊緊摟住我,右手提了一柄長刀,不斷砍殺進逼的敵人。

     點點血沫濺上我的臉頰、我的外袍,分不清是敵人的血,還是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