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遇 哭訴 夜訪 雙美 代酒 屈辱 傷情 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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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退回去時，忽聽裡面砰地聲響，竟似什麼東西被踢倒了。
我連忙睜大眼睛好奇的使勁往裡瞅，卻見原本坐着的努爾哈赤站了起來，他的座椅正倒在他身後。
那名替我報訊的奴才正恭身站在他身邊瑟瑟發抖。
我吓得連忙縮頭，正打算趕緊閃人，裡面已是一陣腳步聲奔出。
面前的光線陡然一暗，頭頂有團陰影罩下，我縮着肩膀擡頭，正對上努爾哈赤一雙深邃的眼眸。
看來是我情報有誤，今晚果真并非是尋常家宴，事到如今，除了硬着頭皮上，已是别無他法。
&ldquo東哥給爺請安！&rdquo &ldquo你怎麼來了？&rdquo 我涼涼的一笑，故意裝癡：&ldquo原來這裡是我不能來的！&rdquo低下頭，平靜的行了個禮，&ldquo那麼東哥告退就是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既然來了，又何必急着要走？&rdquo他沉着聲，忽然扳過我的肩膀，不由分說的将我拖進門。
踉跄着跟上他的腳步，我心裡竊竊的笑，這可是你硬拖我進來的，不是我非要來的！ 沿途經過皇太極身側時，我匆匆瞥了他一眼。
那雙眼眸深沉幽暗，隐晦莫測，俊秀無比的臉上猶如覆着三尺厚的冰層。
&ldquo東哥！&rdquo一個陌生的聲音吃驚的喊出我的名字，我下意識的轉過頭，往聲源處望去。
竟然是他！ 布占泰！ 一别經年，再見他時，發現他也已非當年那個鋒芒畢露的男人，俊朗的臉上多了一分沉穩内斂。
他怔怔的看了我一會，忽而唇角揚起：&ldquo呵，果然是你啊！&rdquo随後轉向努爾哈赤，笑意更濃，&ldquo幾年不見，東哥真是愈發有女人味了。
&rdquo 努爾哈赤摟着我的肩哈哈一笑。
我眉心一蹙，正想将他的狼爪拍掉，忽覺側面有到淩厲的目光朝我射來。
我擡頭。
然後，咧嘴大笑。
果然在這&mdash&mdash烏拉那拉阿巴亥！ 她就坐在主位邊上，穿了身绯紅色百蝶花卉紋妝花緞絲袍，許是方才喝了些酒，小臉由内向外透出一種水靈靈的嫣紅，一雙大眼睛明亮得猶如黑夜裡星星。
&ldquo原來阿巴亥格格也在&hellip&hellip&rdquo我嘴上這麼說着，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瞟了努爾哈赤一眼。
努爾哈赤忽然斂起笑意，擱在我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按了下。
&ldquo東哥&hellip&hellip姐姐好。
阿巴亥給姐姐請安！&rdquo她弱不禁風似的站起身，微微一晃，似乎已是不勝酒力。
好丫頭！前幾天還口口聲聲喊我&ldquo姑姑&rdquo來着，這會子突然就改了口，還一臉的騙死人不償命的忱摯友愛&hellip&hellip 要不是我跟她關系早就搞僵，差點就被她騙過去了。
我眼珠一轉，已笑着說：&ldquo妹妹客氣了。
&rdquo伸手扶她，她原本正趔趄着要往努爾哈赤懷裡倒，被我這麼一攔，頓時僵在原地。
我的手在她右手腕上一搭，指尖觸到一件冰涼的硬物，低頭一看，卻是一串翠綠的碧玺手串，一共十八粒相同大小的碧玺翠珠，底下一顆碧玺佛頭相連，穿了三顆小東珠，再往下綴了個結牌，上嵌一圈鑽石，中間鑲了枚紅寶石。
結牌底下又綴了纓絡，綏子上仍是串了兩顆東珠，與碧玺同樣一般大小。
我暗自冷笑，扶着她将她往努爾哈赤懷裡帶：&ldquo爺！阿巴亥妹妹醉了，您可得多多憐香惜玉才是！&rdquo 努爾哈赤抿着唇不說話，阿巴亥被我推向他懷裡的同時，他竟往斜邊上跨了一步，一把将我拉到身邊，摁着坐上了他的座位。
&ldquo你飯還沒吃，哪來那麼多廢話！&rdquo 我掩唇吃吃的笑。
方才餘光瞥及，阿巴亥險些摔趴到地上，若非她身邊的一個小厮見機快，她哪還能站在那裡，沖我橫鼻子豎眉毛的？ &ldquo啪！&rdquo 我驚訝得眼睛瞪得老大！阿巴亥竟然不思感恩，反手給了那小厮一巴掌，怒目而斥：&ldquo不長眼的東西！&rdquo 呵！什麼叫指和尚罵賊秃，我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
她分别是罵給我的嘛！ &ldquo阿巴亥，怎麼了？&rdquo布占泰沉聲問。
打罵奴才下人雖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如此動靜，若非歌舞聲樂之音掩蓋住了她的叫聲，必将引來衆人矚目。
&ldquo叔父！這奴才&hellip&hellip這奴才&hellip&hellip&rdquo她那蓮花指顫顫的指着那小厮，眼眶裡竟已委屈得飽含熱淚，&ldquo他剛才對我&hellip&hellip&rdquo 言下之意不言而明，布占泰沉着臉不說話，回過頭去看主人家。
努爾哈赤面不改色，不徐不緩的說：&ldquo來人！把這沒規矩的東西拖下去，砍去雙手！&rdquo 那小厮慘白着臉，待兩名侍衛過來拖起他，他吓得渾身顫抖，凄厲的嗥叫：&ldquo格格&hellip&hellip格格！饒命&mdash&mdash爺饒命&mdash&mdash主子&mdash&mdash&rdquo 努爾哈赤無動于衷，滿屋子的阿哥們沒一個吭聲的，我隻能求助的瞥向皇太極，卻發現他正低頭悠然的吃着菜，好似根本沒看見這裡發生了什麼。
那名小厮就像頭待宰的牛羊般嚎叫着被拖走，我心裡一顫，直覺得便要站起來，可是肩上一股大力壓下。
努爾哈赤站在我身後，他的手仍搭在我肩上，冷峻的臉上一無表情。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我肩膀一動，他俯下身子，漫不經心的在我耳邊低聲吐出兩個字： &ldquo求我！&rdquo 我一怔。
他什麼意思？ &ldquo我知道你不會忍心眼睜睜看着那狗奴才死&hellip&hellip想我饒他，你便求我！&rdquo他的眼中閃動着殘忍的笑意。
眼看小厮已被拖出門檻，正歇斯底裡的用雙手扒着門框做垂死掙紮，侍衛們将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他臉色慘白，表情驚恐凄厲。
&ldquo好！&rdquo我想也不想，立馬答應。
如果我的自尊能換回一條人命，我不會有半分的猶豫和顧惜，畢竟，那是一條真真實實的性命，無關貴賤等級。
努爾哈赤嗤地一笑，大聲說：&ldquo慢着！&rdquo 侍衛們停下動作，那小厮癱軟在地上，驚魂不定：&ldquo主子饒命！主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今兒個是我建州與烏拉再定姻親之好的日子，不能叫這狗奴才攪了喜氣。
罷了，先拖下去杖責四十，拘起來容後發落！&rdquo &ldquo是！&rdquo一幹侍衛應了，将哭得已然脫力的小厮拖出門去。
我臉色稍和，轉眼看阿巴亥，那張絕麗的小臉上竟透出一層怨氣，見我望來，随即收起，仍是嘤嘤的拿帕子不住的拭着眼角。
真沒見過有哪個女孩子似她這般工于心計的！她與莽古濟同齡，可是幼稚的莽古濟跟她一比，簡直就像個被寵壞的小公主。
不由自主的，我回過頭來搜尋到皇太極的身影，遠遠的隔着人群望着他，模糊的記起，以前也曾在這個孩子的身上，感受到低齡兒童的可怕和不簡單。
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一個！ 皇太極似乎覺察出我正在注視他，忽然仰起頭，從座位上緩緩起身，離開阿哥們的席面徑直向我走來。
他先給父親行了禮，沒等努爾哈赤開口問他，他竟已帶着一臉疑惑的看向我：&ldquo表姐，你喊我過來做什麼？&rdquo 我一愣，這是什麼話？我幾時喊他過來了？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磨蹭着在我身邊坐下，天真又孩子氣的說：&ldquo表姐，你是想讓我陪你一塊用膳是不是？不如你去我那一桌好了，兄長和弟弟他們也很想和你一塊玩呢。
&rdquo &ldquo既是如此&hellip&hellip皇太極，你便留下陪東哥說話吧！&rdquo努爾哈赤一副了然的神情，他一定是以為我經過方才那件事後心情郁悶，所以喊皇太極過來解悶。
我卻清楚的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皇太極的小腦袋瓜裡不知道又在搞什麼花樣了。
一時捉摸不透，不過一場風波就此告一段落，之後賓主重新落座，我這才驚訝的察覺原來自己坐了努爾哈赤的主位&mdash&mdash這個位置是他強按着我坐的，不關我事，如今他倒是在我右邊重新坐了，神情自若，沒見有半分不悅。
而皇太極&hellip&hellip他坐在我左首邊，這個位置原先是阿巴亥坐的！此刻站在身後的丫頭正是阿巴亥的婢女！他心裡明明也清楚的很，偏一個勁的使喚那丫頭不停的給我布菜。
看皇太極的樣子，隻是在恪盡一個表弟的職責，非常的細心溫柔，就連布占泰見了也連連誇贊八阿哥如何如何，聽得努爾哈赤滿面紅光，得意非凡。
我卻在看到阿巴亥眼中隐隐的恨意中約莫猜到了什麼！皇太極這小子&hellip&hellip真是太可愛了！ 我臉上藏不住歡喜，心裡高興，臉上自然也就笑了起來，阿巴亥的臉色愈發難看。
又過了片刻，皇太極猛地推了我一把，站起大聲說道：&ldquo表姐，今天是阿瑪和阿巴亥安布定親的日子，咱們做小輩的，理應敬上一杯的！&rdquo他說得如此認真，就連表情也是一絲不苟，滿臉摯誠。
我一口湯沒來得及咽下，嗆在喉嚨裡，隻覺得又癢又痛，差點沒笑趴在桌上！ 滿語稱呼阿姨、姨母叫做&ldquo安布&rdquo，皇太極向來的習慣是直呼我東哥之名，這次卻故意喊我表姐，稱呼阿巴亥為安布，用意真是相當刻薄。
可既然話已說到這份上，我自然得配合他把戲做足了，于是笑吟吟的站起身，端起酒盅對着努爾哈赤舉了舉，又對阿巴亥舉了舉：&ldquo東哥祝兩位百年好合，白頭偕老！&rdquo 實在不敢再看阿巴亥那張臭到家的扭曲臉孔，怕自己會忍不住笑爆，忙舉杯就唇。
正欲一口飲盡，忽然手上一空，耳畔努爾哈赤谙啞着聲說：&ldquo你不會喝酒！&rdquo 那盅酒杯被他重重的往桌上一放，他臉色不佳，似乎隐含怒氣。
我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他了，難道和皇太極一起戲弄他未來的小妻子，被他識破，所以不高興了？ 我聳聳肩：&ldquo那好吧，我以茶代酒也是一樣！&rdquo &ldquo喝茶就不必了&hellip&hellip&rdquo他譏诮的望着我，&ldquo喝茶不顯得太沒誠意了麼？&rdquo 我眉頭一豎，喝酒不許，喝茶又不行！那他想幹什麼？怎麼所有話都由他一人說去了？ &ldquo姐姐！&rdquo嬌柔的聲音響起，是阿巴亥。
才回頭，就見自己面前輕輕擱下兩隻深口海碗，接着一隻白如皓玉的纖纖玉手提着酒壺，徐徐的灑滿酒水。
&ldquo多謝東哥姐姐吉言！阿巴亥先幹為盡！&rdquo端起其中一隻，毫不含糊的仰頭喝下。
我驚愕的望着她高高擡起的下巴，那一道柔美中透着堅毅的弧線實在好看得叫人歎息。
&ldquo好酒量！&rdquo不知何時，努爾哈赤的那群兒子竟然全部圍攏過來，方才那聲喝彩正是由阿拜嘴裡喊出。
我微微一笑，伸手端起海碗的刹那，忽然從三個方向同時伸出三隻手，一齊阻止了我&mdash&mdash皇太極的手虛懸在上空，努爾哈赤抓住了我的手腕，布占泰按在了碗沿上。
&ldquo怎麼了？&rdquo我笑問。
皇太極最先縮手，接着布占泰深深瞅了我一眼，也将手撤回。
隻有努爾哈赤，滿臉怒意的瞪着我：&ldquo你不會喝酒！&rdquo &ldquo可是&hellip&hellip&rdquo我瞟了眼阿巴亥，&ldquo阿巴亥格格的美意怎能拒絕？&rdquo 努爾哈赤騰出另一隻手，端起海碗，仰頭喝盡。
我不禁有些動容，其實我并不如他所想，當真滴酒不沾。
隻是我的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喝多了會變得很啰嗦多話，有宏曾嘲笑我是一瓶瘋，意思是說我喝一瓶啤酒下去，就會瘋言瘋語，形如癡癫。
今天我倒真是想讓自己喝點酒，然後借酒壯膽，大鬧一番，可惜竟不能如願。
努爾哈赤喝完酒後竟然面不改色，這次連布占泰也喝了聲彩。
&ldquo阿瑪！&rdquo阿拜和湯古代等阿哥一齊上前，&ldquo兒子們也恭祝阿瑪大喜&hellip&hellip&rdquo 輪番祝酒，努爾哈赤皆是來者不拒，酒到杯幹。
趁着人多混亂，我推了推皇太極，小聲說：&ldquo我想要那阿巴亥腕上的那條手串！&rdquo 皇太極猛地瞪大了眼，見鬼似的看了我老半天：&ldquo你魔症了！&rdquo 我噘嘴：&ldquo又不是真的稀罕，隻是氣不過&hellip&hellip&rdquo &ldquo所以今兒個故意跑來找茬？&rdquo他冷冷一笑，&ldquo你也未免太過幼稚了！&rdquo一句話氣得差點沒把我噎死。
許是見我臉色難看，他稍稍緩和了些：&ldquo喜歡那種東西，以後我買給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不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今兒個已經逾越了。
&rdquo他打斷我的話，輕聲歎了口氣，&ldquo我就知道碰上你準沒好事，阿瑪保不準已對我起疑&hellip&hellip&rdquo他目光放柔，&ldquo算了吧，能忍則忍，今日你的聲勢已經全然壓在她之上。
自打聽到你的名字起，阿瑪的整個心思便隻撲在你一人身上了。
&rdquo 我臉頰微微一燙。
&ldquo難道&hellip&hellip你想讓阿瑪再度關注你，回到以前的狀态中去！&rdquo 我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今晚之舉，的确是太過沖動魯莽！ 用力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頰，嫉妒心果然會讓人失去理智&mdash&mdash諸般□我都能咽下，唯獨她對代善做的那件事讓我忍無可忍&hellip&hellip 看來我真是魔症了。
&ldquo呵&mdash&mdash&rdquo皇太極突然冷冽一笑，笑聲古怪，&ldquo今兒可真熱鬧，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倒來了&hellip&hellip&rdquo 我困惑的順着他的目光轉向門口，隻見門前有奴才打起了簾子，一抹石青色的影子輕輕一晃，一道挺拔的身形随之踏了進來。
門口的奴才們恭身打千，他擺擺手，神情有點不耐。
平時飛揚桀骜的臉孔此刻卻顯得有些過于蒼白，人也清瘦了許多。
沒走兩步，便悶悶的咳了好幾聲，面頰上逼出一層異樣的绯紅。
我正納悶，皇太極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死死的攥緊了。
&ldquo喂，很痛诶。
&rdquo我連連甩手。
&ldquo他過來了&hellip&hellip&rdquo 廢話！不用他提醒，我也看得到褚英正往這邊走。
&ldquo阿瑪！&rdquo褚英啞着嗓子，恭身給努爾哈赤請安。
&ldquo罷了。
你有病不好生歇養，怎的又擅自起來了呢？&rdquo &ldquo才發了汗，已經覺着好些了&hellip&hellip&rdquo褚英頓了頓，偏過頭咳了兩聲，&ldquo今兒個是阿瑪的好日子，兒子該來道賀才是。
&rdquo &ldquo嗯。
&rdquo努爾哈赤點點頭，露出一抹贊許之色，随手遞了杯酒給他，&ldquo你是大哥，該當給兄弟做個表率，很好！&rdquo 褚英恭順的接過酒盅，仰頭喝盡，随即又連咳數聲，那聲音嘶啞得像是要把肺都給咳出來了，叫人聽了心裡怪難受的。
明明病了卻還逞強喝酒！真是不知死活！ &ldquo來人！給大阿哥置張椅子，就坐這邊&hellip&hellip皇太極，替你大哥照應着，若有人敬酒，你替他領了。
&rdquo &ldquo是。
&rdquo 沒多會，努爾哈赤便被布占泰拖着已滿場勸酒去了，偌大的席面上隻剩下阿巴亥、褚英、皇太極和我四個人。
我已吃了八成飽，咂吧着嘴環顧四周，覺得無聊又無趣。
&ldquo阿巴亥敬洪巴圖魯一杯！&rdquo 清脆的嗓音柔柔的響起，我一懔，整個人自動進入戒備狀态。
這丫頭，又想搞什麼鬼？ 褚英目光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阿巴亥伸直了胳膊，臉上挂着親切自然的微笑。
褚英别開眼，未置可否，阿巴亥頓時陷入尴尬和難堪的境地。
足足過了一分鐘，褚英才沙啞的喊了聲：&ldquo老八！&rdquo 皇太極低低的應了，起身接酒。
我霍地站了起來：&ldquo不可以！&rdquo 褚英漠然的掀起眼睑看我。
&ldquo皇太極這麼小，怎麼能喝酒？&rdquo &ldquo小？咳咳&hellip&hellip&rdquo褚英往皇太極身上掃了一眼，&ldquo原來他還小&hellip&hellip&rdquo話音一轉，冷冷的道，&ldquo這是阿瑪的意思，可不是我讓他代酒的！&rdquo &ldquo少動不動就擡你阿瑪出來壓人！&rdquo我火冒三丈，憋了一晚上的怒氣全撒他身上，&ldquo你阿瑪讓你去□，你去不去？&rdquo 他面色大變，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狠戾。
我懶得再理會他，從阿巴亥手中搶過酒杯，閉眼一口灌了下去。
酒味又辣又嗆，根本與&ldquo甘醇香甜&rdquo什麼的形容詞沾不上邊。
酒精不純，度數比我想像中要高出好幾倍，加上這一口又喝得太急太猛。
所以下肚沒幾秒鐘，便立刻覺得心跳飛速加快，像是怎麼也按捺不住似的，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ldquo東哥！&rdquo皇太極急忙扶住我。
&ldquo沒事。
&rdquo我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燒了起來，除了心髒狂跳外，手足漸感無力，神智倒是極為清醒。
眼波橫過，褚英正微蹙着眉頭，滿臉擔憂的望着我，我微微一笑，就知道這小子嘴硬心軟，偏還老愛跟我耍橫。
&ldquo東哥姐姐好酒量，令人敬佩！姐姐天仙般的人物，膽色氣度過人，教阿巴亥好生仰慕，謹以此酒，再敬姐姐！&rdquo 我冷冷一笑，伸手去接，四目相對，敵意無可避免的漫溢在我倆四周。
&ldquo鬧夠沒？&rdquo褚英突然站起，揚手打掉阿巴亥的手，那酒杯飛出去老遠，啪地摔在地上。
阿巴亥捂着手又羞又怒。
我左右觀望，因為酒酣鬧場，人聲加歌舞聲早亂成一團，幸好沒人注意到剛才這一幕。
我的心略略放下，忽聽阿巴亥顫抖着說：&ldquo大阿哥何意？我不過是敬酒罷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在我面前趁早收起你那套小把戲&hellip&hellip咳咳，咳咳&hellip&hellip&rdquo他臉上一陣白一陣青，顯得虛弱至極，可是骨子裡卻透出一股狠意來，讓人不敢小觑，&ldquo留着你的那點小聰明，哄着阿瑪高興也就算盡了你的本分！其他的你想都别想&hellip&hellip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你也想騎到東哥頭上去？&rdquo他冷冷的伸手一指阿巴亥的丫頭，那丫頭被他吓得後退一步，&ldquo說白了給你聽，你的丫頭她罵得打得甚至殺得，可她屋裡的哪怕一隻蟑螂老鼠，也容不得你來踩踏！你最好給我牢牢記住了！&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阿巴亥臉色煞白，嬌軀直顫。
&ldquo褚英&hellip&hellip&rdquo我咬着唇，覺得怪沒意思的，他怎麼就把話說得如此決絕了呢？别說面子，就連裡子也沒給阿巴亥留下一絲一毫。
若是将我換成阿巴亥，不給氣暈過去，也會當場抓狂。
&ldquo安布&hellip&hellip&rdquo皇太極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阿巴亥身邊，扶着她緩緩坐下，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阿巴亥突然眼眸驚怖的瞪大，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般瑟瑟發抖，皇太極微笑着走開。
&ldquo你跟她說了什麼？&rdquo我困惑的問，眼見阿巴亥用雙手捧起面前的酒碗，顫巍巍的連連灌酒，不禁有點可憐起她。
&ldquo沒什麼。
我送你回去吧，你不适合喝酒，以後還是别再喝了。
&rdquo &ldquo慢着！&rdquo褚英伸手攔住我們，眼神冷峻的瞪着皇太極，&ldquo我身子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你留下等會替我和阿瑪知會一聲。
&rdquo說着，伸手抓過我的手，&ldquo走了！&rdquo 我本能的便想摔開他，可是掌心觸及，他猶如火燒般燙手的體溫卻将我吓了一大跳。
我愣了愣，伸手貼他額頭，訝然：&ldquo你在發燒！&rdquo &ldquo死不了！&rdquo他緊緊攥住我，嘶聲，&ldquo跟我走！&rdquo &ldquo可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若要我死，你就留下！&rdquo他眼底有抹凄厲的哀傷，完全沒有了平時的驕傲和自信，隻是懇求般的凝望着我。
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似的任性呢？ 我猶豫了會，終于無可奈何的點頭：&l
我連忙睜大眼睛好奇的使勁往裡瞅，卻見原本坐着的努爾哈赤站了起來，他的座椅正倒在他身後。
那名替我報訊的奴才正恭身站在他身邊瑟瑟發抖。
我吓得連忙縮頭，正打算趕緊閃人，裡面已是一陣腳步聲奔出。
面前的光線陡然一暗，頭頂有團陰影罩下，我縮着肩膀擡頭，正對上努爾哈赤一雙深邃的眼眸。
看來是我情報有誤，今晚果真并非是尋常家宴，事到如今，除了硬着頭皮上，已是别無他法。
&ldquo東哥給爺請安！&rdquo &ldquo你怎麼來了？&rdquo 我涼涼的一笑，故意裝癡：&ldquo原來這裡是我不能來的！&rdquo低下頭，平靜的行了個禮，&ldquo那麼東哥告退就是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既然來了，又何必急着要走？&rdquo他沉着聲，忽然扳過我的肩膀，不由分說的将我拖進門。
踉跄着跟上他的腳步，我心裡竊竊的笑，這可是你硬拖我進來的，不是我非要來的！ 沿途經過皇太極身側時，我匆匆瞥了他一眼。
那雙眼眸深沉幽暗，隐晦莫測，俊秀無比的臉上猶如覆着三尺厚的冰層。
&ldquo東哥！&rdquo一個陌生的聲音吃驚的喊出我的名字，我下意識的轉過頭，往聲源處望去。
竟然是他！ 布占泰！ 一别經年，再見他時，發現他也已非當年那個鋒芒畢露的男人，俊朗的臉上多了一分沉穩内斂。
他怔怔的看了我一會，忽而唇角揚起：&ldquo呵，果然是你啊！&rdquo随後轉向努爾哈赤，笑意更濃，&ldquo幾年不見，東哥真是愈發有女人味了。
&rdquo 努爾哈赤摟着我的肩哈哈一笑。
我眉心一蹙，正想将他的狼爪拍掉，忽覺側面有到淩厲的目光朝我射來。
我擡頭。
然後，咧嘴大笑。
果然在這&mdash&mdash烏拉那拉阿巴亥！ 她就坐在主位邊上，穿了身绯紅色百蝶花卉紋妝花緞絲袍，許是方才喝了些酒，小臉由内向外透出一種水靈靈的嫣紅，一雙大眼睛明亮得猶如黑夜裡星星。
&ldquo原來阿巴亥格格也在&hellip&hellip&rdquo我嘴上這麼說着，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瞟了努爾哈赤一眼。
努爾哈赤忽然斂起笑意，擱在我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按了下。
&ldquo東哥&hellip&hellip姐姐好。
阿巴亥給姐姐請安！&rdquo她弱不禁風似的站起身，微微一晃，似乎已是不勝酒力。
好丫頭！前幾天還口口聲聲喊我&ldquo姑姑&rdquo來着，這會子突然就改了口，還一臉的騙死人不償命的忱摯友愛&hellip&hellip 要不是我跟她關系早就搞僵，差點就被她騙過去了。
我眼珠一轉，已笑着說：&ldquo妹妹客氣了。
&rdquo伸手扶她，她原本正趔趄着要往努爾哈赤懷裡倒，被我這麼一攔，頓時僵在原地。
我的手在她右手腕上一搭，指尖觸到一件冰涼的硬物，低頭一看，卻是一串翠綠的碧玺手串，一共十八粒相同大小的碧玺翠珠，底下一顆碧玺佛頭相連，穿了三顆小東珠，再往下綴了個結牌，上嵌一圈鑽石，中間鑲了枚紅寶石。
結牌底下又綴了纓絡，綏子上仍是串了兩顆東珠，與碧玺同樣一般大小。
我暗自冷笑，扶着她将她往努爾哈赤懷裡帶：&ldquo爺！阿巴亥妹妹醉了，您可得多多憐香惜玉才是！&rdquo 努爾哈赤抿着唇不說話，阿巴亥被我推向他懷裡的同時，他竟往斜邊上跨了一步，一把将我拉到身邊，摁着坐上了他的座位。
&ldquo你飯還沒吃，哪來那麼多廢話！&rdquo 我掩唇吃吃的笑。
方才餘光瞥及，阿巴亥險些摔趴到地上，若非她身邊的一個小厮見機快，她哪還能站在那裡，沖我橫鼻子豎眉毛的？ &ldquo啪！&rdquo 我驚訝得眼睛瞪得老大！阿巴亥竟然不思感恩，反手給了那小厮一巴掌，怒目而斥：&ldquo不長眼的東西！&rdquo 呵！什麼叫指和尚罵賊秃，我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
她分别是罵給我的嘛！ &ldquo阿巴亥，怎麼了？&rdquo布占泰沉聲問。
打罵奴才下人雖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如此動靜，若非歌舞聲樂之音掩蓋住了她的叫聲，必将引來衆人矚目。
&ldquo叔父！這奴才&hellip&hellip這奴才&hellip&hellip&rdquo她那蓮花指顫顫的指着那小厮，眼眶裡竟已委屈得飽含熱淚，&ldquo他剛才對我&hellip&hellip&rdquo 言下之意不言而明，布占泰沉着臉不說話，回過頭去看主人家。
努爾哈赤面不改色，不徐不緩的說：&ldquo來人！把這沒規矩的東西拖下去，砍去雙手！&rdquo 那小厮慘白着臉，待兩名侍衛過來拖起他，他吓得渾身顫抖，凄厲的嗥叫：&ldquo格格&hellip&hellip格格！饒命&mdash&mdash爺饒命&mdash&mdash主子&mdash&mdash&rdquo 努爾哈赤無動于衷，滿屋子的阿哥們沒一個吭聲的，我隻能求助的瞥向皇太極，卻發現他正低頭悠然的吃着菜，好似根本沒看見這裡發生了什麼。
那名小厮就像頭待宰的牛羊般嚎叫着被拖走，我心裡一顫，直覺得便要站起來，可是肩上一股大力壓下。
努爾哈赤站在我身後，他的手仍搭在我肩上，冷峻的臉上一無表情。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我肩膀一動，他俯下身子，漫不經心的在我耳邊低聲吐出兩個字： &ldquo求我！&rdquo 我一怔。
他什麼意思？ &ldquo我知道你不會忍心眼睜睜看着那狗奴才死&hellip&hellip想我饒他，你便求我！&rdquo他的眼中閃動着殘忍的笑意。
眼看小厮已被拖出門檻，正歇斯底裡的用雙手扒着門框做垂死掙紮，侍衛們将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他臉色慘白，表情驚恐凄厲。
&ldquo好！&rdquo我想也不想，立馬答應。
如果我的自尊能換回一條人命，我不會有半分的猶豫和顧惜，畢竟，那是一條真真實實的性命，無關貴賤等級。
努爾哈赤嗤地一笑，大聲說：&ldquo慢着！&rdquo 侍衛們停下動作，那小厮癱軟在地上，驚魂不定：&ldquo主子饒命！主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今兒個是我建州與烏拉再定姻親之好的日子，不能叫這狗奴才攪了喜氣。
罷了，先拖下去杖責四十，拘起來容後發落！&rdquo &ldquo是！&rdquo一幹侍衛應了，将哭得已然脫力的小厮拖出門去。
我臉色稍和，轉眼看阿巴亥，那張絕麗的小臉上竟透出一層怨氣，見我望來，随即收起，仍是嘤嘤的拿帕子不住的拭着眼角。
真沒見過有哪個女孩子似她這般工于心計的！她與莽古濟同齡，可是幼稚的莽古濟跟她一比，簡直就像個被寵壞的小公主。
不由自主的，我回過頭來搜尋到皇太極的身影，遠遠的隔着人群望着他，模糊的記起，以前也曾在這個孩子的身上，感受到低齡兒童的可怕和不簡單。
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一個！ 皇太極似乎覺察出我正在注視他，忽然仰起頭，從座位上緩緩起身，離開阿哥們的席面徑直向我走來。
他先給父親行了禮，沒等努爾哈赤開口問他，他竟已帶着一臉疑惑的看向我：&ldquo表姐，你喊我過來做什麼？&rdquo 我一愣，這是什麼話？我幾時喊他過來了？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磨蹭着在我身邊坐下，天真又孩子氣的說：&ldquo表姐，你是想讓我陪你一塊用膳是不是？不如你去我那一桌好了，兄長和弟弟他們也很想和你一塊玩呢。
&rdquo &ldquo既是如此&hellip&hellip皇太極，你便留下陪東哥說話吧！&rdquo努爾哈赤一副了然的神情，他一定是以為我經過方才那件事後心情郁悶，所以喊皇太極過來解悶。
我卻清楚的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皇太極的小腦袋瓜裡不知道又在搞什麼花樣了。
一時捉摸不透，不過一場風波就此告一段落，之後賓主重新落座，我這才驚訝的察覺原來自己坐了努爾哈赤的主位&mdash&mdash這個位置是他強按着我坐的，不關我事，如今他倒是在我右邊重新坐了，神情自若，沒見有半分不悅。
而皇太極&hellip&hellip他坐在我左首邊，這個位置原先是阿巴亥坐的！此刻站在身後的丫頭正是阿巴亥的婢女！他心裡明明也清楚的很，偏一個勁的使喚那丫頭不停的給我布菜。
看皇太極的樣子，隻是在恪盡一個表弟的職責，非常的細心溫柔，就連布占泰見了也連連誇贊八阿哥如何如何，聽得努爾哈赤滿面紅光，得意非凡。
我卻在看到阿巴亥眼中隐隐的恨意中約莫猜到了什麼！皇太極這小子&hellip&hellip真是太可愛了！ 我臉上藏不住歡喜，心裡高興，臉上自然也就笑了起來，阿巴亥的臉色愈發難看。
又過了片刻，皇太極猛地推了我一把，站起大聲說道：&ldquo表姐，今天是阿瑪和阿巴亥安布定親的日子，咱們做小輩的，理應敬上一杯的！&rdquo他說得如此認真，就連表情也是一絲不苟，滿臉摯誠。
我一口湯沒來得及咽下，嗆在喉嚨裡，隻覺得又癢又痛，差點沒笑趴在桌上！ 滿語稱呼阿姨、姨母叫做&ldquo安布&rdquo，皇太極向來的習慣是直呼我東哥之名，這次卻故意喊我表姐，稱呼阿巴亥為安布，用意真是相當刻薄。
可既然話已說到這份上，我自然得配合他把戲做足了，于是笑吟吟的站起身，端起酒盅對着努爾哈赤舉了舉，又對阿巴亥舉了舉：&ldquo東哥祝兩位百年好合，白頭偕老！&rdquo 實在不敢再看阿巴亥那張臭到家的扭曲臉孔，怕自己會忍不住笑爆，忙舉杯就唇。
正欲一口飲盡，忽然手上一空，耳畔努爾哈赤谙啞着聲說：&ldquo你不會喝酒！&rdquo 那盅酒杯被他重重的往桌上一放，他臉色不佳，似乎隐含怒氣。
我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他了，難道和皇太極一起戲弄他未來的小妻子，被他識破，所以不高興了？ 我聳聳肩：&ldquo那好吧，我以茶代酒也是一樣！&rdquo &ldquo喝茶就不必了&hellip&hellip&rdquo他譏诮的望着我，&ldquo喝茶不顯得太沒誠意了麼？&rdquo 我眉頭一豎，喝酒不許，喝茶又不行！那他想幹什麼？怎麼所有話都由他一人說去了？ &ldquo姐姐！&rdquo嬌柔的聲音響起，是阿巴亥。
才回頭，就見自己面前輕輕擱下兩隻深口海碗，接着一隻白如皓玉的纖纖玉手提着酒壺，徐徐的灑滿酒水。
&ldquo多謝東哥姐姐吉言！阿巴亥先幹為盡！&rdquo端起其中一隻，毫不含糊的仰頭喝下。
我驚愕的望着她高高擡起的下巴，那一道柔美中透着堅毅的弧線實在好看得叫人歎息。
&ldquo好酒量！&rdquo不知何時，努爾哈赤的那群兒子竟然全部圍攏過來，方才那聲喝彩正是由阿拜嘴裡喊出。
我微微一笑，伸手端起海碗的刹那，忽然從三個方向同時伸出三隻手，一齊阻止了我&mdash&mdash皇太極的手虛懸在上空，努爾哈赤抓住了我的手腕，布占泰按在了碗沿上。
&ldquo怎麼了？&rdquo我笑問。
皇太極最先縮手，接着布占泰深深瞅了我一眼，也将手撤回。
隻有努爾哈赤，滿臉怒意的瞪着我：&ldquo你不會喝酒！&rdquo &ldquo可是&hellip&hellip&rdquo我瞟了眼阿巴亥，&ldquo阿巴亥格格的美意怎能拒絕？&rdquo 努爾哈赤騰出另一隻手，端起海碗，仰頭喝盡。
我不禁有些動容，其實我并不如他所想，當真滴酒不沾。
隻是我的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喝多了會變得很啰嗦多話，有宏曾嘲笑我是一瓶瘋，意思是說我喝一瓶啤酒下去，就會瘋言瘋語，形如癡癫。
今天我倒真是想讓自己喝點酒，然後借酒壯膽，大鬧一番，可惜竟不能如願。
努爾哈赤喝完酒後竟然面不改色，這次連布占泰也喝了聲彩。
&ldquo阿瑪！&rdquo阿拜和湯古代等阿哥一齊上前，&ldquo兒子們也恭祝阿瑪大喜&hellip&hellip&rdquo 輪番祝酒，努爾哈赤皆是來者不拒，酒到杯幹。
趁着人多混亂，我推了推皇太極，小聲說：&ldquo我想要那阿巴亥腕上的那條手串！&rdquo 皇太極猛地瞪大了眼，見鬼似的看了我老半天：&ldquo你魔症了！&rdquo 我噘嘴：&ldquo又不是真的稀罕，隻是氣不過&hellip&hellip&rdquo &ldquo所以今兒個故意跑來找茬？&rdquo他冷冷一笑，&ldquo你也未免太過幼稚了！&rdquo一句話氣得差點沒把我噎死。
許是見我臉色難看，他稍稍緩和了些：&ldquo喜歡那種東西，以後我買給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不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今兒個已經逾越了。
&rdquo他打斷我的話，輕聲歎了口氣，&ldquo我就知道碰上你準沒好事，阿瑪保不準已對我起疑&hellip&hellip&rdquo他目光放柔，&ldquo算了吧，能忍則忍，今日你的聲勢已經全然壓在她之上。
自打聽到你的名字起，阿瑪的整個心思便隻撲在你一人身上了。
&rdquo 我臉頰微微一燙。
&ldquo難道&hellip&hellip你想讓阿瑪再度關注你，回到以前的狀态中去！&rdquo 我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今晚之舉，的确是太過沖動魯莽！ 用力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頰，嫉妒心果然會讓人失去理智&mdash&mdash諸般□我都能咽下，唯獨她對代善做的那件事讓我忍無可忍&hellip&hellip 看來我真是魔症了。
&ldquo呵&mdash&mdash&rdquo皇太極突然冷冽一笑，笑聲古怪，&ldquo今兒可真熱鬧，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倒來了&hellip&hellip&rdquo 我困惑的順着他的目光轉向門口，隻見門前有奴才打起了簾子，一抹石青色的影子輕輕一晃，一道挺拔的身形随之踏了進來。
門口的奴才們恭身打千，他擺擺手，神情有點不耐。
平時飛揚桀骜的臉孔此刻卻顯得有些過于蒼白，人也清瘦了許多。
沒走兩步，便悶悶的咳了好幾聲，面頰上逼出一層異樣的绯紅。
我正納悶，皇太極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死死的攥緊了。
&ldquo喂，很痛诶。
&rdquo我連連甩手。
&ldquo他過來了&hellip&hellip&rdquo 廢話！不用他提醒，我也看得到褚英正往這邊走。
&ldquo阿瑪！&rdquo褚英啞着嗓子，恭身給努爾哈赤請安。
&ldquo罷了。
你有病不好生歇養，怎的又擅自起來了呢？&rdquo &ldquo才發了汗，已經覺着好些了&hellip&hellip&rdquo褚英頓了頓，偏過頭咳了兩聲，&ldquo今兒個是阿瑪的好日子，兒子該來道賀才是。
&rdquo &ldquo嗯。
&rdquo努爾哈赤點點頭，露出一抹贊許之色，随手遞了杯酒給他，&ldquo你是大哥，該當給兄弟做個表率，很好！&rdquo 褚英恭順的接過酒盅，仰頭喝盡，随即又連咳數聲，那聲音嘶啞得像是要把肺都給咳出來了，叫人聽了心裡怪難受的。
明明病了卻還逞強喝酒！真是不知死活！ &ldquo來人！給大阿哥置張椅子，就坐這邊&hellip&hellip皇太極，替你大哥照應着，若有人敬酒，你替他領了。
&rdquo &ldquo是。
&rdquo 沒多會，努爾哈赤便被布占泰拖着已滿場勸酒去了，偌大的席面上隻剩下阿巴亥、褚英、皇太極和我四個人。
我已吃了八成飽，咂吧着嘴環顧四周，覺得無聊又無趣。
&ldquo阿巴亥敬洪巴圖魯一杯！&rdquo 清脆的嗓音柔柔的響起，我一懔，整個人自動進入戒備狀态。
這丫頭，又想搞什麼鬼？ 褚英目光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阿巴亥伸直了胳膊，臉上挂着親切自然的微笑。
褚英别開眼，未置可否，阿巴亥頓時陷入尴尬和難堪的境地。
足足過了一分鐘，褚英才沙啞的喊了聲：&ldquo老八！&rdquo 皇太極低低的應了，起身接酒。
我霍地站了起來：&ldquo不可以！&rdquo 褚英漠然的掀起眼睑看我。
&ldquo皇太極這麼小，怎麼能喝酒？&rdquo &ldquo小？咳咳&hellip&hellip&rdquo褚英往皇太極身上掃了一眼，&ldquo原來他還小&hellip&hellip&rdquo話音一轉，冷冷的道，&ldquo這是阿瑪的意思，可不是我讓他代酒的！&rdquo &ldquo少動不動就擡你阿瑪出來壓人！&rdquo我火冒三丈，憋了一晚上的怒氣全撒他身上，&ldquo你阿瑪讓你去□，你去不去？&rdquo 他面色大變，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狠戾。
我懶得再理會他，從阿巴亥手中搶過酒杯，閉眼一口灌了下去。
酒味又辣又嗆，根本與&ldquo甘醇香甜&rdquo什麼的形容詞沾不上邊。
酒精不純，度數比我想像中要高出好幾倍，加上這一口又喝得太急太猛。
所以下肚沒幾秒鐘，便立刻覺得心跳飛速加快，像是怎麼也按捺不住似的，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ldquo東哥！&rdquo皇太極急忙扶住我。
&ldquo沒事。
&rdquo我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燒了起來，除了心髒狂跳外，手足漸感無力，神智倒是極為清醒。
眼波橫過，褚英正微蹙着眉頭，滿臉擔憂的望着我，我微微一笑，就知道這小子嘴硬心軟，偏還老愛跟我耍橫。
&ldquo東哥姐姐好酒量，令人敬佩！姐姐天仙般的人物，膽色氣度過人，教阿巴亥好生仰慕，謹以此酒，再敬姐姐！&rdquo 我冷冷一笑，伸手去接，四目相對，敵意無可避免的漫溢在我倆四周。
&ldquo鬧夠沒？&rdquo褚英突然站起，揚手打掉阿巴亥的手，那酒杯飛出去老遠，啪地摔在地上。
阿巴亥捂着手又羞又怒。
我左右觀望，因為酒酣鬧場，人聲加歌舞聲早亂成一團，幸好沒人注意到剛才這一幕。
我的心略略放下，忽聽阿巴亥顫抖着說：&ldquo大阿哥何意？我不過是敬酒罷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在我面前趁早收起你那套小把戲&hellip&hellip咳咳，咳咳&hellip&hellip&rdquo他臉上一陣白一陣青，顯得虛弱至極，可是骨子裡卻透出一股狠意來，讓人不敢小觑，&ldquo留着你的那點小聰明，哄着阿瑪高興也就算盡了你的本分！其他的你想都别想&hellip&hellip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你也想騎到東哥頭上去？&rdquo他冷冷的伸手一指阿巴亥的丫頭，那丫頭被他吓得後退一步，&ldquo說白了給你聽，你的丫頭她罵得打得甚至殺得，可她屋裡的哪怕一隻蟑螂老鼠，也容不得你來踩踏！你最好給我牢牢記住了！&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阿巴亥臉色煞白，嬌軀直顫。
&ldquo褚英&hellip&hellip&rdquo我咬着唇，覺得怪沒意思的，他怎麼就把話說得如此決絕了呢？别說面子，就連裡子也沒給阿巴亥留下一絲一毫。
若是将我換成阿巴亥，不給氣暈過去，也會當場抓狂。
&ldquo安布&hellip&hellip&rdquo皇太極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阿巴亥身邊，扶着她緩緩坐下，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阿巴亥突然眼眸驚怖的瞪大，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般瑟瑟發抖，皇太極微笑着走開。
&ldquo你跟她說了什麼？&rdquo我困惑的問，眼見阿巴亥用雙手捧起面前的酒碗，顫巍巍的連連灌酒，不禁有點可憐起她。
&ldquo沒什麼。
我送你回去吧，你不适合喝酒，以後還是别再喝了。
&rdquo &ldquo慢着！&rdquo褚英伸手攔住我們，眼神冷峻的瞪着皇太極，&ldquo我身子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你留下等會替我和阿瑪知會一聲。
&rdquo說着，伸手抓過我的手，&ldquo走了！&rdquo 我本能的便想摔開他，可是掌心觸及，他猶如火燒般燙手的體溫卻将我吓了一大跳。
我愣了愣，伸手貼他額頭，訝然：&ldquo你在發燒！&rdquo &ldquo死不了！&rdquo他緊緊攥住我，嘶聲，&ldquo跟我走！&rdquo &ldquo可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若要我死，你就留下！&rdquo他眼底有抹凄厲的哀傷，完全沒有了平時的驕傲和自信，隻是懇求般的凝望着我。
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似的任性呢？ 我猶豫了會，終于無可奈何的點頭：&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