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圈禁 重逢 孤注 主仆 求親 宿命 告白 差錯
關燈
小
中
大
亂語，其實嘴巴裡到底在說些什麼，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ldquo男人就該有風度？嗯？這話倒聽着新鮮了。
&rdquo他捏住我的下巴，硬扳着往上擡，他滿臉怒氣，眼睛裡正往外冒着火，&ldquo我可隻知道就你剛才那種犯上行為，若是換作别的女人，早被我擰斷脖子了！&rdquo 我聽他講話咬牙切齒的，忍不住腿肚子直打哆嗦。
這小子仗打多了，果然心腸也跟着變得狠毒起來。
&ldquo怎麼？現在終于知道要害怕了&hellip&hellip&rdquo他忽然嗤地低低的笑出聲。
我心裡猛然一松，差點身子一軟癱到地上去，他剛才發狠的樣子可真一點不像是裝出來的。
&ldquo幹嘛耍我？&rdquo我打掉他的手，揉搓着被他捏疼的下巴。
驚吓過度的後遺症出現，我腿腳無力，兩眼發昏，隻能手腳并用的爬回椅子坐下。
一瞥眼見手邊擱着的茶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取來就喝。
&ldquo那茶冷了，叫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沒關系&hellip&hellip&rdquo我連灌兩大口，&ldquo天太熱，我喜歡喝涼的。
&rdquo吐掉嘴裡的茶葉沫子，我大大的喘上口氣。
&ldquo你小子以後若是再敢這樣吓我，我一定跟你絕交！&rdquo &ldquo明明是你先動的手！不講理的那個人是你，你倒還真會惡人先告狀。
&rdquo 真好！ 跟褚英鬥嘴的感覺，仿佛讓我又回到了那一年的秋末&hellip&hellip &ldquo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老實說，找我到底為了何事？&rdquo他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因為是在私邸，便隻穿了身便服，天青色錦緞袍子，領口和袖口繡着暗底金線的蝙蝠圖案，襯得他面如冠玉，添了幾分高貴儒雅，少了幾分戾氣。
畢竟是今時不同往日，小男孩也終于長成少年。
這不僅僅是身體上的變化，就連心智上，此時的褚英也遠非當年可比。
我舔舔唇，對他如今心思的細密銳利感到一陣敬畏，認真醞釀了下，才緩緩問道：&ldquo你府上的欣月&hellip&hellip可好？&rdquo &ldquo欣月&hellip&hellip&rdquo他似乎想不明白我怎麼會問及這麼個人，擡眼沉默半晌，&ldquo欣月是誰？&rdquo 我一顫，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臉色不禁也變了：&ldquo你這是什麼表情？欣月是&hellip&hellip&rdquo我激動得站了起來，&ldquo她是大明國的郡主，你阿瑪把她賞給你的，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rdquo我再也難以自制，大步走到他面前，漲紅了臉指着他，&ldquo你弄得她生不生，死不死的，居然這會子裝傻充愣反問我&lsquo欣月是誰？&rsquo，别告訴我說你根本就不記得她這号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是不記得&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rdquo吸氣，我渾身戰栗，&ldquo你把她搞得小産，險些丢了一條性命，你居然還那麼理直氣壯的跟我說不記得了？&rdquo &ldquo我的女人太多了&hellip&hellip&rdquo他淡淡的瞄了我一眼，&ldquo也許是有這麼個人吧&hellip&hellip那又如何了呢，女人小産本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我還能說什麼？我除了氣得渾身發抖，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
跟這種白癡說話，說了也是白說。
我一甩袖子，氣呼呼的拔腿走人。
&ldquo站住！&rdquo他突然從身後追了出來，在我跨出門檻前一把拖住我，我一個趔趄，撞在他胸口，他壓着怒氣說，&ldquo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跟我發脾氣？你把我當什麼人？你的出氣筒？&rdquo &ldquo我把你當成什麼人？&rdquo我冷笑，&ldquo你不就快成我兒子了麼？我這個做繼母的來看看兒子，真是再正常不過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不許你這麼說！&rdquo他怒吼，抓着我胳膊的手劇烈顫抖着。
&ldquo我哪裡說錯了，等我和你阿瑪成親後，你不就是&hellip&hellip&rdquo他一把将我扯進懷裡，冰冷的唇狂野的吻住我，吞噬了我唇齒間逸出的驚呼。
我握緊拳頭捶他，他毫不在意，勒住我的腰更加用力，我感覺頭發都快豎起來了，渾身不可抑制的哆嗦。
褚英灼熱的呼吸不停的噴在我的臉上，意識在那瞬間仿佛變成空白。
&ldquo不許你這麼說&hellip&hellip不許&hellip&hellip&rdquo他抱緊我，喃喃的念着。
我顫抖着，想從他懷裡掙紮出來，偏他仍是抱着不放，隻是固執的說：&ldquo東哥！不要嫁給阿瑪！不要嫁給阿瑪&hellip&hellip&rdquo &ldquo怎麼不要&hellip&hellip&rdquo我心裡一酸，險些落下淚來，&ldquo這是我能決定得了的嗎？是我說不嫁就能不嫁的嗎？你們&hellip&hellip你們何曾問過我的意思&hellip&hellip&rdquo &ldquo東哥！東哥！&rdquo他反反複複喊我的名字，焦急中透着深刻的痛楚，他的唇像雨點般落在我的額頭、眼皮、鼻梁、雙頰&hellip&hellip我心裡一驚，恍然意識到他這是在做什麼的時候，他已然啞聲說：&ldquo東哥！嫁給我！你隻屬于我&hellip&hellip&rdquo 我驚縮，頭頂撞到他的下巴：&ldquo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rdquo &ldquo我知道。
&rdquo他低頭牢牢的看着我，眼神灼熱且帶着股瘋狂，這讓我不由的感到害怕，手掌撐着他胸口往後退，&ldquo我很清醒，我是認真的&hellip&hellip&rdquo 我害怕聽到他嘴裡再吐出一些更加讓我不安與驚恐的話語。
&ldquo不要說了！&rdquo &ldquo東哥&hellip&hellip&rdquo 我從他懷裡使勁掙脫出來，呼吸紊亂，臉色煞白：&ldquo今天的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hellip&hellip我什麼都沒聽過！&rdquo &ldquo東哥！&rdquo &ldquo難道你想找死不成？&rdquo心慌意亂間，我甩手給了他一耳光，他被我打得怔住，&ldquo你救得了我嗎？就像上次在議事廳，你可曾救得了我？&rdquo我冷笑，&ldquo僅憑你一個阿哥，又能和努爾哈赤争什麼？最好還是趕緊将你那點可笑的妄想從心裡連根拔掉，否則，你我今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rdquo 褚英眼眸中原本熱烈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我撇下他離開。
&ldquo東哥！&rdquo他突然喊，&ldquo你并不喜歡我阿瑪，是不是？&rdquo 我頓住，吸了口氣，斬釘截鐵的回答：&ldquo是。
&rdquo &ldquo那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那也并不代表我會喜歡你！&rdquo我快速丢下這句話，狼狽的從他身邊逃開。
暖風吹在我臉上，感覺臉頰燙燙的。
褚英他&hellip&hellip喜歡我！從沒認認真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的可能性！或許是我隐約有些知道，卻一直都在刻意回避。
潛意識裡，我隻想一直把他當作一個小弟弟，他最好永遠都不會長大！ 無奈的被牽扯進這個亂世中的我，不願去涉及過多的男女私情，姑且不論這裡的男人對于愛情的價值觀與我大相悖離，僅僅隻要想到我在這個時空裡不過是個過客，終有一天要回到我原本存在的世界中去，我的理智便不允許我在這裡放任太多的情感。
我隻是個陌生的過客&hellip&hellip匆匆而來，而後，也會匆匆而去。
欣月小産後下紅不止，因為她算不上是褚英正式娶進門的女人，甚至連庶福晉的名分都沒有，所以褚英的不聞不問，造成府内的下人們對她也少有問津。
不過這種情況自從我上回怒斥褚英後得到很大改善，他總算還有點良心，第二天請來了大夫給欣月瞧病。
這之後我偶然聽一個老嬷嬷說起小産體虛的人需要大補，也不知道真不真，反正改善夥食吃些好的總是沒錯，于是私下裡便命人不時炖些補品送去。
這一日，我才打發阿濟娜到廚房去取炖盅，忽聽廊房上有人報，說是八阿哥來了。
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着皇太極，差點都快把他給忘了&mdash&mdash這孩子以前特别黏我，可是自打我與努爾哈赤訂下婚約後，他反倒不來了。
正納悶着，皇太極的身影已一腳跨進門來。
因為天熱，我僅着一件中衣，懶洋洋的在軟榻上歪着，手裡輕輕搖扇納涼。
他前腳進門，目光在我身上掠了一眼，忽然扭頭就走。
我忙叫：&ldquo回來！&rdquo 他背對着我隻是不動，好半天才悶悶的說：&ldquo你先把衣襟扣上。
&rdquo 我低頭一看，因為貪涼，我把前襟扣子解了，領口的肌膚袒露出來&mdash&mdash這以現代的标準，我不過才是開了個低胸V字領罷了，卻沒想竟把他吓得這樣狼狽。
我忍不住大笑：&ldquo小鬼頭！&rdquo邊笑邊把衣襟系好，從軟榻上翻身下來。
&ldquo今兒個不用去練箭麼？&rdquo &ldquo早練完了&hellip&hellip扈爾漢誇我射得不賴。
&rdquo漂亮的小臉上發出驕傲的光芒，我贊許的拍了拍他的額頭，腦門上凝着冰冷的珠子，一摸一手的汗。
&ldquo怎麼個不賴法？&rdquo &ldquo我今天射到了一隻狐子。
&rdquo他眼睛有意無意的瞄了瞄我，我一怔，倒有些吃驚了。
五歲大的小孩兒居然能射到奔跑迅疾的狐狸，這可真不簡單。
&ldquo你到我這兒來，可是為了讓我也誇誇你？&rdquo &ldquo我本來是想把那狐子的毛皮送你的&mdash&mdash那可是隻火狐狸！&rdquo他微微蹙起眉頭，&ldquo不過&hellip&hellip你大概不會稀罕，我還是把它送給額娘好了。
&rdquo &ldquo我不稀罕？你都沒跟我提，怎麼就知道我一定不會稀罕了？&rdquo這孩子到底是什麼邏輯思維？ &ldquo你喜歡？&rdquo他斜睨着眼瞅我，&ldquo那我改天有空再給你帶過來吧&hellip&hellip&rdquo &ldquo格格！&rdquo阿濟娜這時候小心翼翼的踱了進來，手裡端着那隻青花瓷的炖盅。
皇太極嗅了嗅鼻子：&ldquo什麼東西，這麼香？&rdquo 我輕笑：&ldquo是女人吃的好東西&hellip&hellip小孩子是不能吃的。
&rdquo見他不悅的拉下臉，我拿扇子拍他的頭，笑，&ldquo回去歇着吧，我這會子要換衣裳出門了。
&rdquo才輕移腳步，忽然腦後頭皮一緊，竟是被皇太極揪住了小辮，&ldquo你還有什麼事？&rdquo &ldquo你是不是又要去大哥家？&rdquo 我一怔，這事他怎麼會知道？ 皇太極不吭聲，忽然伸手一揮，隻聽&ldquo啪&rdquo地聲，那隻炖盅竟被他一掌掃落地上，摔成七八片，滾燙的湯汁溢滿一室的香甜。
阿濟娜措手不及的張着手傻傻的站在碎瓷面前，呐呐的說：&ldquo這&hellip&hellip這&hellip&hellip&rdquo &ldquo皇太極&mdash&mdash&rdquo我勃然大怒，他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ldquo不許去！&rdquo稚嫩的嗓音裡居然有種迫人的強硬，雖然個子隻到我的腹部，但是他仰着頭，卻無比堅定的威脅我，&ldquo不許再去那裡！&rdquo &ldquo小鬼&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出去！&rdquo他毫不猶豫的回手一指，阿濟娜竟被他驚人的氣勢吓住，呆呆的瞟了我一眼後，當真依着他的話走了出去。
我氣得連話都不會說了，我一個大人居然被五歲的小娃娃頤指氣使，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就連我的丫頭居然也懼于他的&ldquo淫威&rdquo，識時務的抛下我跑路了。
&ldquo皇太極！八阿哥&hellip&hellip&rdquo我喘了口氣，差點沒氣暈了，&ldquo鬧夠沒？耍小性也得有個限度！&rdquo最讨厭這種胡攪蠻纏又淘氣驕橫的小孩子。
&ldquo耍小性的人是你！&rdquo他拿靴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瓷片，邁過殘羹湯汁，冷然道，&ldquo你接連七天都往大阿哥府裡跑，自以為做得私密，誰知偏更讓人覺着你行徑鬼祟&hellip&hellip現如今連我這個啥事都不管的人都知曉得一清二楚，更何況是旁人？你自個兒已經一腳踩在懸崖邊了，卻還蒙着眼繼續往前走。
哼，我看你果然是個蠢笨愚昧的女人！&rdquo 我耳朵裡嗡嗡的像是有許多小蟲子在飛，皇太極的每一句話都讓我震駭，我偏還逞強：&ldquo我&hellip&hellip我隻是去送補藥給&hellip&hellip&rdquo &ldquo誰會知道你隻是去送補品給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真正有心的人，誰又會管你到底是将補品送到哪個人的手上了？&rdquo他冷笑，臉上有着一種陌生得令我心悸的殘酷。
他才多大？為什麼&hellip&hellip為什麼一個五歲大的孩子竟有如此的深沉心機？我恐怖至極的惶然後退，撞上身後的軟榻，竟無力的跌坐在榻上，一股森冷的寒意從我的腳趾一路漫延到手指。
可是&hellip&hellip偏偏他說的一點都沒錯！ 真正有心的人，哪裡又會管我到底是把補品送去給誰？隻要&hellip&hellip我進的那個門，是通往大阿哥的府邸就行！ 有心人&hellip&hellip其他的有心人會怎麼想我是不知道，可是同住在費阿拉城木栅内的那些&ldquo有心人&rdquo，卻無時無刻不瞪着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在背後注視我的一舉一動。
每天都在等着看我的行差踏錯&hellip&hellip 我打了個寒顫&mdash&mdash我會害死褚英啊！在給别人制造口舌的同時，我第一個便會先害死褚英！努爾哈赤，他不見得會殺了我，可是褚英&hellip&hellip &ldquo唉。
&rdquo皇太極輕輕歎了口氣，&ldquo笨女人，目光竟然如此短淺，說的好聽點是叫天真無邪，難聽點就叫愚不可及。
你這樣的女人竟然會是我的采生人，真不知是我這輩子的幸亦或是不幸了。
&rdquo他自嘲的搖了搖頭，&ldquo我走了，你自己好自為之&hellip&hellip還有，扈爾漢人不錯，你那丫頭也該嫁人了。
&rdquo 他意有所指的留下這句話後自行離開，剩下我一個人，默然的在這滿室濃香的屋子裡陷入前所未有的沉思。
十天後，我把阿濟娜許給了扈爾漢。
在建州，努爾哈赤手下有五位極受重用的部下，分别是額驸何和禮、巴圖魯額亦都、紮爾固齊費英東，碩翁科羅巴圖魯安費揚古、侍衛扈爾漢。
扈爾漢就是那天在接見明朝使臣的議事廳内，站在何和禮身邊，在我背後推了我一把的那個青年。
他給我的印象是憨憨的，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今年才二十一歲，因為骁勇善戰，屢建奇功，是以努爾哈赤收了他做義子，格外器重。
扈爾漢無論人品年齡、身份地位都無可挑剔，皇太極的眼光果然不差。
雖然阿濟娜嫁過去隻是做妾侍，但因為是我的人，扈爾漢便給足了顔面，成親當日竟是吹吹打打按着娶妻的派頭将阿濟娜接了去。
臨上花轎，阿濟娜含着眼淚，隻對我說了五個字：&ldquo對不起&hellip&hellip謝謝。
&rdquo 我當然知道她真正想要說些什麼，卻也并不點破，仍是裝作無知的隻是笑着祝她幸福。
那晚婚禮，不隻衆多部将出席酒宴，就連許久不見的代善竟也被邀了來，我找了個空檔想找他說說霁月的事情&mdash&mdash他雖然把她留在了府裡，卻沒名沒分的把個大美人空置在那兒，不僅可惜了，也可憐了霁月對他的一片癡心。
然而整場婚宴我都覺得他像是故意在躲着我，最後還不顧我跟他頻頻打眼色，竟是借不勝酒力的爛借口提前離開了。
六月底，當盛夏終于來臨時，努爾哈赤從大明京都回到建州。
他來送那些漢人小玩意給我時，我借着閑聊的話題，若有若無的将欣月小産，我去送補藥的事淡淡然的帶了出來。
當時，我雖然故作輕松，卻能真切的感受到努爾哈赤凝望着我的灼熱目光，他嘴角噙着慵懶的微笑，更加讓我确信，這其實已經是他聽過的不知道第幾個版本的故事了。
也好！雖然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是這事畢竟是我挑起的，那便得由我來結束它！ 那一日努爾哈赤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也沒跟我提成親的事，在親昵程度上也隻是親了親我的手背和額頭。
我突然發覺這樣的努爾哈赤多少帶了點突兀的陌生感，仿佛一個流氓突然不知怎麼的，就一下子變成了個紳士！ 這種幾乎是不可能的變化卻當真發生在了努爾哈赤的身上！ 無法解釋，我隻能把這種罕見的現象歸納為&mdash&mdash見鬼了！ 七月中，在一次家宴上，我再次看到了褚英和代善。
褚英仍是老樣子，自視甚高，隻有在努爾哈赤詢問他時，他才會顯出恭順的模樣，但那也僅限于表面，我總覺得他眼眸深處悄然隐藏了一些以前沒有的晦澀光澤。
那日宴罷，散去的人群中，代善無聲無息的走到了我身邊。
&ldquo為什麼躲我？&rdquo我直白的問他，沒有絲毫的拐彎抹角，&ldquo你在害怕什麼？怕跟我走得太近，會連累到你？&rdquo我想釋懷的大笑，可偏生凝在嘴角的笑容是如此的苦澀。
他靜靜的望着我，眼眸一如溫潤的白玉，溫柔和哀傷的氣息在他眼底無聲的流淌。
&ldquo那件事&hellip&hellip你處理的很好。
&rdquo最後，他隻說了這麼一句，随即含笑走開。
我的心莫名的揪結起來，似乎心口上裂了一道口子，冷風呼呼的從傷口處灌了進去，撕扯般的痛。
那天他孤獨而又無奈的背影，将會永遠刻在我的心上，就猶如那道裂開的口子，永遠永遠無法磨平。
因為，自那天起，代表着我們幾個人之間的關系真正的畫下了一個休止符。
從此，再也無法回到以前。
純真的童年記憶，在那一年的夏天正式被殘忍的抹去！
&ldquo男人就該有風度？嗯？這話倒聽着新鮮了。
&rdquo他捏住我的下巴，硬扳着往上擡，他滿臉怒氣，眼睛裡正往外冒着火，&ldquo我可隻知道就你剛才那種犯上行為，若是換作别的女人，早被我擰斷脖子了！&rdquo 我聽他講話咬牙切齒的，忍不住腿肚子直打哆嗦。
這小子仗打多了，果然心腸也跟着變得狠毒起來。
&ldquo怎麼？現在終于知道要害怕了&hellip&hellip&rdquo他忽然嗤地低低的笑出聲。
我心裡猛然一松，差點身子一軟癱到地上去，他剛才發狠的樣子可真一點不像是裝出來的。
&ldquo幹嘛耍我？&rdquo我打掉他的手，揉搓着被他捏疼的下巴。
驚吓過度的後遺症出現，我腿腳無力，兩眼發昏，隻能手腳并用的爬回椅子坐下。
一瞥眼見手邊擱着的茶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取來就喝。
&ldquo那茶冷了，叫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沒關系&hellip&hellip&rdquo我連灌兩大口，&ldquo天太熱，我喜歡喝涼的。
&rdquo吐掉嘴裡的茶葉沫子，我大大的喘上口氣。
&ldquo你小子以後若是再敢這樣吓我，我一定跟你絕交！&rdquo &ldquo明明是你先動的手！不講理的那個人是你，你倒還真會惡人先告狀。
&rdquo 真好！ 跟褚英鬥嘴的感覺，仿佛讓我又回到了那一年的秋末&hellip&hellip &ldquo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老實說，找我到底為了何事？&rdquo他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因為是在私邸，便隻穿了身便服，天青色錦緞袍子，領口和袖口繡着暗底金線的蝙蝠圖案，襯得他面如冠玉，添了幾分高貴儒雅，少了幾分戾氣。
畢竟是今時不同往日，小男孩也終于長成少年。
這不僅僅是身體上的變化，就連心智上，此時的褚英也遠非當年可比。
我舔舔唇，對他如今心思的細密銳利感到一陣敬畏，認真醞釀了下，才緩緩問道：&ldquo你府上的欣月&hellip&hellip可好？&rdquo &ldquo欣月&hellip&hellip&rdquo他似乎想不明白我怎麼會問及這麼個人，擡眼沉默半晌，&ldquo欣月是誰？&rdquo 我一顫，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臉色不禁也變了：&ldquo你這是什麼表情？欣月是&hellip&hellip&rdquo我激動得站了起來，&ldquo她是大明國的郡主，你阿瑪把她賞給你的，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rdquo我再也難以自制，大步走到他面前，漲紅了臉指着他，&ldquo你弄得她生不生，死不死的，居然這會子裝傻充愣反問我&lsquo欣月是誰？&rsquo，别告訴我說你根本就不記得她這号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是不記得&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rdquo吸氣，我渾身戰栗，&ldquo你把她搞得小産，險些丢了一條性命，你居然還那麼理直氣壯的跟我說不記得了？&rdquo &ldquo我的女人太多了&hellip&hellip&rdquo他淡淡的瞄了我一眼，&ldquo也許是有這麼個人吧&hellip&hellip那又如何了呢，女人小産本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我還能說什麼？我除了氣得渾身發抖，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
跟這種白癡說話，說了也是白說。
我一甩袖子，氣呼呼的拔腿走人。
&ldquo站住！&rdquo他突然從身後追了出來，在我跨出門檻前一把拖住我，我一個趔趄，撞在他胸口，他壓着怒氣說，&ldquo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跟我發脾氣？你把我當什麼人？你的出氣筒？&rdquo &ldquo我把你當成什麼人？&rdquo我冷笑，&ldquo你不就快成我兒子了麼？我這個做繼母的來看看兒子，真是再正常不過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不許你這麼說！&rdquo他怒吼，抓着我胳膊的手劇烈顫抖着。
&ldquo我哪裡說錯了，等我和你阿瑪成親後，你不就是&hellip&hellip&rdquo他一把将我扯進懷裡，冰冷的唇狂野的吻住我，吞噬了我唇齒間逸出的驚呼。
我握緊拳頭捶他，他毫不在意，勒住我的腰更加用力，我感覺頭發都快豎起來了，渾身不可抑制的哆嗦。
褚英灼熱的呼吸不停的噴在我的臉上，意識在那瞬間仿佛變成空白。
&ldquo不許你這麼說&hellip&hellip不許&hellip&hellip&rdquo他抱緊我，喃喃的念着。
我顫抖着，想從他懷裡掙紮出來，偏他仍是抱着不放，隻是固執的說：&ldquo東哥！不要嫁給阿瑪！不要嫁給阿瑪&hellip&hellip&rdquo &ldquo怎麼不要&hellip&hellip&rdquo我心裡一酸，險些落下淚來，&ldquo這是我能決定得了的嗎？是我說不嫁就能不嫁的嗎？你們&hellip&hellip你們何曾問過我的意思&hellip&hellip&rdquo &ldquo東哥！東哥！&rdquo他反反複複喊我的名字，焦急中透着深刻的痛楚，他的唇像雨點般落在我的額頭、眼皮、鼻梁、雙頰&hellip&hellip我心裡一驚，恍然意識到他這是在做什麼的時候，他已然啞聲說：&ldquo東哥！嫁給我！你隻屬于我&hellip&hellip&rdquo 我驚縮，頭頂撞到他的下巴：&ldquo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rdquo &ldquo我知道。
&rdquo他低頭牢牢的看着我，眼神灼熱且帶着股瘋狂，這讓我不由的感到害怕，手掌撐着他胸口往後退，&ldquo我很清醒，我是認真的&hellip&hellip&rdquo 我害怕聽到他嘴裡再吐出一些更加讓我不安與驚恐的話語。
&ldquo不要說了！&rdquo &ldquo東哥&hellip&hellip&rdquo 我從他懷裡使勁掙脫出來，呼吸紊亂，臉色煞白：&ldquo今天的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hellip&hellip我什麼都沒聽過！&rdquo &ldquo東哥！&rdquo &ldquo難道你想找死不成？&rdquo心慌意亂間，我甩手給了他一耳光，他被我打得怔住，&ldquo你救得了我嗎？就像上次在議事廳，你可曾救得了我？&rdquo我冷笑，&ldquo僅憑你一個阿哥，又能和努爾哈赤争什麼？最好還是趕緊将你那點可笑的妄想從心裡連根拔掉，否則，你我今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rdquo 褚英眼眸中原本熱烈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我撇下他離開。
&ldquo東哥！&rdquo他突然喊，&ldquo你并不喜歡我阿瑪，是不是？&rdquo 我頓住，吸了口氣，斬釘截鐵的回答：&ldquo是。
&rdquo &ldquo那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那也并不代表我會喜歡你！&rdquo我快速丢下這句話，狼狽的從他身邊逃開。
暖風吹在我臉上，感覺臉頰燙燙的。
褚英他&hellip&hellip喜歡我！從沒認認真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的可能性！或許是我隐約有些知道，卻一直都在刻意回避。
潛意識裡，我隻想一直把他當作一個小弟弟，他最好永遠都不會長大！ 無奈的被牽扯進這個亂世中的我，不願去涉及過多的男女私情，姑且不論這裡的男人對于愛情的價值觀與我大相悖離，僅僅隻要想到我在這個時空裡不過是個過客，終有一天要回到我原本存在的世界中去，我的理智便不允許我在這裡放任太多的情感。
我隻是個陌生的過客&hellip&hellip匆匆而來，而後，也會匆匆而去。
欣月小産後下紅不止，因為她算不上是褚英正式娶進門的女人，甚至連庶福晉的名分都沒有，所以褚英的不聞不問，造成府内的下人們對她也少有問津。
不過這種情況自從我上回怒斥褚英後得到很大改善，他總算還有點良心，第二天請來了大夫給欣月瞧病。
這之後我偶然聽一個老嬷嬷說起小産體虛的人需要大補，也不知道真不真，反正改善夥食吃些好的總是沒錯，于是私下裡便命人不時炖些補品送去。
這一日，我才打發阿濟娜到廚房去取炖盅，忽聽廊房上有人報，說是八阿哥來了。
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着皇太極，差點都快把他給忘了&mdash&mdash這孩子以前特别黏我，可是自打我與努爾哈赤訂下婚約後，他反倒不來了。
正納悶着，皇太極的身影已一腳跨進門來。
因為天熱，我僅着一件中衣，懶洋洋的在軟榻上歪着，手裡輕輕搖扇納涼。
他前腳進門，目光在我身上掠了一眼，忽然扭頭就走。
我忙叫：&ldquo回來！&rdquo 他背對着我隻是不動，好半天才悶悶的說：&ldquo你先把衣襟扣上。
&rdquo 我低頭一看，因為貪涼，我把前襟扣子解了，領口的肌膚袒露出來&mdash&mdash這以現代的标準，我不過才是開了個低胸V字領罷了，卻沒想竟把他吓得這樣狼狽。
我忍不住大笑：&ldquo小鬼頭！&rdquo邊笑邊把衣襟系好，從軟榻上翻身下來。
&ldquo今兒個不用去練箭麼？&rdquo &ldquo早練完了&hellip&hellip扈爾漢誇我射得不賴。
&rdquo漂亮的小臉上發出驕傲的光芒，我贊許的拍了拍他的額頭，腦門上凝着冰冷的珠子，一摸一手的汗。
&ldquo怎麼個不賴法？&rdquo &ldquo我今天射到了一隻狐子。
&rdquo他眼睛有意無意的瞄了瞄我，我一怔，倒有些吃驚了。
五歲大的小孩兒居然能射到奔跑迅疾的狐狸，這可真不簡單。
&ldquo你到我這兒來，可是為了讓我也誇誇你？&rdquo &ldquo我本來是想把那狐子的毛皮送你的&mdash&mdash那可是隻火狐狸！&rdquo他微微蹙起眉頭，&ldquo不過&hellip&hellip你大概不會稀罕，我還是把它送給額娘好了。
&rdquo &ldquo我不稀罕？你都沒跟我提，怎麼就知道我一定不會稀罕了？&rdquo這孩子到底是什麼邏輯思維？ &ldquo你喜歡？&rdquo他斜睨着眼瞅我，&ldquo那我改天有空再給你帶過來吧&hellip&hellip&rdquo &ldquo格格！&rdquo阿濟娜這時候小心翼翼的踱了進來，手裡端着那隻青花瓷的炖盅。
皇太極嗅了嗅鼻子：&ldquo什麼東西，這麼香？&rdquo 我輕笑：&ldquo是女人吃的好東西&hellip&hellip小孩子是不能吃的。
&rdquo見他不悅的拉下臉，我拿扇子拍他的頭，笑，&ldquo回去歇着吧，我這會子要換衣裳出門了。
&rdquo才輕移腳步，忽然腦後頭皮一緊，竟是被皇太極揪住了小辮，&ldquo你還有什麼事？&rdquo &ldquo你是不是又要去大哥家？&rdquo 我一怔，這事他怎麼會知道？ 皇太極不吭聲，忽然伸手一揮，隻聽&ldquo啪&rdquo地聲，那隻炖盅竟被他一掌掃落地上，摔成七八片，滾燙的湯汁溢滿一室的香甜。
阿濟娜措手不及的張着手傻傻的站在碎瓷面前，呐呐的說：&ldquo這&hellip&hellip這&hellip&hellip&rdquo &ldquo皇太極&mdash&mdash&rdquo我勃然大怒，他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ldquo不許去！&rdquo稚嫩的嗓音裡居然有種迫人的強硬，雖然個子隻到我的腹部，但是他仰着頭，卻無比堅定的威脅我，&ldquo不許再去那裡！&rdquo &ldquo小鬼&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出去！&rdquo他毫不猶豫的回手一指，阿濟娜竟被他驚人的氣勢吓住，呆呆的瞟了我一眼後，當真依着他的話走了出去。
我氣得連話都不會說了，我一個大人居然被五歲的小娃娃頤指氣使，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就連我的丫頭居然也懼于他的&ldquo淫威&rdquo，識時務的抛下我跑路了。
&ldquo皇太極！八阿哥&hellip&hellip&rdquo我喘了口氣，差點沒氣暈了，&ldquo鬧夠沒？耍小性也得有個限度！&rdquo最讨厭這種胡攪蠻纏又淘氣驕橫的小孩子。
&ldquo耍小性的人是你！&rdquo他拿靴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瓷片，邁過殘羹湯汁，冷然道，&ldquo你接連七天都往大阿哥府裡跑，自以為做得私密，誰知偏更讓人覺着你行徑鬼祟&hellip&hellip現如今連我這個啥事都不管的人都知曉得一清二楚，更何況是旁人？你自個兒已經一腳踩在懸崖邊了，卻還蒙着眼繼續往前走。
哼，我看你果然是個蠢笨愚昧的女人！&rdquo 我耳朵裡嗡嗡的像是有許多小蟲子在飛，皇太極的每一句話都讓我震駭，我偏還逞強：&ldquo我&hellip&hellip我隻是去送補藥給&hellip&hellip&rdquo &ldquo誰會知道你隻是去送補品給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真正有心的人，誰又會管你到底是将補品送到哪個人的手上了？&rdquo他冷笑，臉上有着一種陌生得令我心悸的殘酷。
他才多大？為什麼&hellip&hellip為什麼一個五歲大的孩子竟有如此的深沉心機？我恐怖至極的惶然後退，撞上身後的軟榻，竟無力的跌坐在榻上，一股森冷的寒意從我的腳趾一路漫延到手指。
可是&hellip&hellip偏偏他說的一點都沒錯！ 真正有心的人，哪裡又會管我到底是把補品送去給誰？隻要&hellip&hellip我進的那個門，是通往大阿哥的府邸就行！ 有心人&hellip&hellip其他的有心人會怎麼想我是不知道，可是同住在費阿拉城木栅内的那些&ldquo有心人&rdquo，卻無時無刻不瞪着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在背後注視我的一舉一動。
每天都在等着看我的行差踏錯&hellip&hellip 我打了個寒顫&mdash&mdash我會害死褚英啊！在給别人制造口舌的同時，我第一個便會先害死褚英！努爾哈赤，他不見得會殺了我，可是褚英&hellip&hellip &ldquo唉。
&rdquo皇太極輕輕歎了口氣，&ldquo笨女人，目光竟然如此短淺，說的好聽點是叫天真無邪，難聽點就叫愚不可及。
你這樣的女人竟然會是我的采生人，真不知是我這輩子的幸亦或是不幸了。
&rdquo他自嘲的搖了搖頭，&ldquo我走了，你自己好自為之&hellip&hellip還有，扈爾漢人不錯，你那丫頭也該嫁人了。
&rdquo 他意有所指的留下這句話後自行離開，剩下我一個人，默然的在這滿室濃香的屋子裡陷入前所未有的沉思。
十天後，我把阿濟娜許給了扈爾漢。
在建州，努爾哈赤手下有五位極受重用的部下，分别是額驸何和禮、巴圖魯額亦都、紮爾固齊費英東，碩翁科羅巴圖魯安費揚古、侍衛扈爾漢。
扈爾漢就是那天在接見明朝使臣的議事廳内，站在何和禮身邊，在我背後推了我一把的那個青年。
他給我的印象是憨憨的，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今年才二十一歲，因為骁勇善戰，屢建奇功，是以努爾哈赤收了他做義子，格外器重。
扈爾漢無論人品年齡、身份地位都無可挑剔，皇太極的眼光果然不差。
雖然阿濟娜嫁過去隻是做妾侍，但因為是我的人，扈爾漢便給足了顔面，成親當日竟是吹吹打打按着娶妻的派頭将阿濟娜接了去。
臨上花轎，阿濟娜含着眼淚，隻對我說了五個字：&ldquo對不起&hellip&hellip謝謝。
&rdquo 我當然知道她真正想要說些什麼，卻也并不點破，仍是裝作無知的隻是笑着祝她幸福。
那晚婚禮，不隻衆多部将出席酒宴，就連許久不見的代善竟也被邀了來，我找了個空檔想找他說說霁月的事情&mdash&mdash他雖然把她留在了府裡，卻沒名沒分的把個大美人空置在那兒，不僅可惜了，也可憐了霁月對他的一片癡心。
然而整場婚宴我都覺得他像是故意在躲着我，最後還不顧我跟他頻頻打眼色，竟是借不勝酒力的爛借口提前離開了。
六月底，當盛夏終于來臨時，努爾哈赤從大明京都回到建州。
他來送那些漢人小玩意給我時，我借着閑聊的話題，若有若無的将欣月小産，我去送補藥的事淡淡然的帶了出來。
當時，我雖然故作輕松，卻能真切的感受到努爾哈赤凝望着我的灼熱目光，他嘴角噙着慵懶的微笑，更加讓我确信，這其實已經是他聽過的不知道第幾個版本的故事了。
也好！雖然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是這事畢竟是我挑起的，那便得由我來結束它！ 那一日努爾哈赤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也沒跟我提成親的事，在親昵程度上也隻是親了親我的手背和額頭。
我突然發覺這樣的努爾哈赤多少帶了點突兀的陌生感，仿佛一個流氓突然不知怎麼的，就一下子變成了個紳士！ 這種幾乎是不可能的變化卻當真發生在了努爾哈赤的身上！ 無法解釋，我隻能把這種罕見的現象歸納為&mdash&mdash見鬼了！ 七月中，在一次家宴上，我再次看到了褚英和代善。
褚英仍是老樣子，自視甚高，隻有在努爾哈赤詢問他時，他才會顯出恭順的模樣，但那也僅限于表面，我總覺得他眼眸深處悄然隐藏了一些以前沒有的晦澀光澤。
那日宴罷，散去的人群中，代善無聲無息的走到了我身邊。
&ldquo為什麼躲我？&rdquo我直白的問他，沒有絲毫的拐彎抹角，&ldquo你在害怕什麼？怕跟我走得太近，會連累到你？&rdquo我想釋懷的大笑，可偏生凝在嘴角的笑容是如此的苦澀。
他靜靜的望着我，眼眸一如溫潤的白玉，溫柔和哀傷的氣息在他眼底無聲的流淌。
&ldquo那件事&hellip&hellip你處理的很好。
&rdquo最後，他隻說了這麼一句，随即含笑走開。
我的心莫名的揪結起來，似乎心口上裂了一道口子，冷風呼呼的從傷口處灌了進去，撕扯般的痛。
那天他孤獨而又無奈的背影，将會永遠刻在我的心上，就猶如那道裂開的口子，永遠永遠無法磨平。
因為，自那天起，代表着我們幾個人之間的關系真正的畫下了一個休止符。
從此，再也無法回到以前。
純真的童年記憶，在那一年的夏天正式被殘忍的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