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圈禁 重逢 孤注 主仆 求親 宿命 告白 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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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誤的刺中了我的要害。
我緩緩垂下眼睑，身子抑制不住的微顫，緊咬着牙關不吭聲。
&ldquo坐下陪我看歌舞。
&rdquo他不着痕迹的一拉，我便跌坐在了他身邊。
放眼望去，滿堂的文武将士，隻我一個女子&hellip&hellip然後，我的視線終于在人群裡對上一雙熟悉的清泠眼眸，一臉淡漠的代善靜靜的望着我。
我心頭怦地一跳，狼狽慌亂的别開眼，卻發現代善上首的位置，竟然坐着褚英，他陰鸷着臉，一雙眼惡狠狠的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剝。
我不禁一個哆嗦，卻被努爾哈赤用力摟在身側：&ldquo怕我？&rdquo 是的，我怕他！他将我圈禁了三年之久，我怎能不怕他？然而我更怕見到他們&mdash&mdash褚英和代善，甚至還有東果格格，莽古爾泰&hellip&hellip曾經，我和他們是最最親密的玩伴，可現如今我卻注定要背叛他們，選擇走上一條我不得不遵從的道路。
我曾經還那樣笃定而又自信的告訴代善，絕不會做他的繼母占他的便宜&hellip&hellip往事曆曆在目，我心裡一陣酸痛，猶如利刃剜心，忍不住淚意湧起，一滴眼淚寂然無聲的落到衣襟上。
絲竹樂器之聲緩緩響起，努爾哈赤叫了聲好，我趁他不注意，悄悄側身舉起衣袖将眼角的淚痕擦去，瞥眼間卻見蹲在一角的皇太極緊蹙着眉頭，正若有所思的瞅着我。
殿上一片轟然喝彩，我轉過頭，看見一群明朝宮娥打扮的女子穿梭如蝶，翩翩起舞。
我這時哪還有心思欣賞歌舞，隻是低頭無語，腦子裡渾渾噩噩的猶如在熬粥。
&ldquo不好看？&rdquo努爾哈赤突然沉聲開口，&ldquo我倒覺着有些新鮮，漢人女子柔媚，和咱們女真女子不一樣&hellip&hellip&rdquo 我呆呆的望着他，這還是我打從進殿第一次正視他。
看他的神采飛揚，看他的得意自滿，看他的愉悅歡喜&hellip&hellip這樣的一個男人，真的就是努爾哈赤嗎？那個開創曆史的一代偉人！ 在這以前，我從來沒有仔仔細細的正視過他背後的赫赫功績，此時才陡然心寒的想到，努爾哈赤之所以能成為一代偉人，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這絕不僅僅止于很會打仗而已。
我以前怎麼沒有想到呢？跟這麼厲害的人較勁，渺小的我怎麼可能會有半分赢面？ &ldquo怎麼了？&rdquo見我直愣愣的盯着他看，他終于有所察覺的收回視線，扭頭瞥了我一眼，而後輕笑，&ldquo吃味了？呵，原來你也有吃味的時候&hellip&hellip放心，你仍舊是女真族的第一美人，無人能夠及得上你！&rdquo 我悲哀的歎息，他所想的和我所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真能心甘情願的和這種男人一起生活二十年？為什麼不讓我早點死了呢？為什麼還要讓我繼續無望而又痛苦的熬上二十年？ 一時歌舞演畢，滿堂将士個個紅着眼蠢蠢欲動，努爾哈赤心領神會，将那些明朝下賜的歌姬舞女一一指給他的部下，竟然無一保留。
這反倒令我有些驚奇，照理以努爾哈赤這種老婆一大堆的男人，不應該會去拒絕他所謂新鮮而且很對胃口的美色才對。
對面劉大人忽然笑眯眯的拍了拍手，隻見殿外款款走進兩位盛裝打扮的絕麗女子。
我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果真是人間絕色，原來好貨色還特意留在最後，這位劉大人真可謂是有心了。
&ldquo這兩位是大明天子的親侄女，欣月郡主和霁月郡主！&rdquo劉大人撫掌輕笑，&ldquo這次吾皇特意&hellip&hellip&rdquo 我沒再留心聽下去，隻是拿眼不住的打量着她們。
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個穿粉，一個着綠。
粉色羅裙的那位欣月郡主臉若滿月，杏眼桃腮，長相十分喜人，行禮時語笑嫣然，嬌媚處透着一股叫人憐惜的清純；綠衣的霁月郡主則恰恰相反，削肩細腰，鳳眼秀眉，舉止端莊間凜然透着一股神聖不可欺的冷傲。
我正尋思着努爾哈赤會如何喜出望外的接納這份大禮，卻聽他爽朗一笑：&ldquo大明國的郡主，下臣自不敢怠慢輕辱。
&rdquo指着那欣月郡主高聲喊道，&ldquo褚英！&rdquo我一怔，還沒回過味來，他手指已往左一移，指着霁月郡主又喊了聲，&ldquo代善！&rdquo 我震得險些從椅子上跌下地去！褚英十七歲，給他賜個美女勉強還能說得過去，可是代善才多大啊？居然就&hellip&hellip我咋舌，這個世界果然是不可用常人眼光來衡量的！ 劉大人顯然也是一愣，呐呐的說：&ldquo怎麼&hellip&hellip将軍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的兩個兒子都是人中龍鳳，相信将兩位郡主指給他們，也不至于辱沒了郡主的身份！&rdquo他利眸如冰，臉上雖挂着笑容，可眼中卻透着絲絲寒意，一句話就把劉大人滿腔不滿給噎了回去。
不一會，褚英和代善一齊上前跪謝領恩，跟他們靠得那麼近，我直感坐立難安，真想掩面鑽到椅子下去算了。
等到兩位郡主被兩位阿哥分别領着退下，劉大人左右張望了會，終于按捺不住笑說：&ldquo接下來該讓本官一飽眼福了，女真第一美人的舞技當是獨步天下，舉世無雙&hellip&hellip&rdquo 我面色慘白，背上涔涔冒出冷汗。
努爾哈赤握着我的手倏地收緊，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于是我也被動的被他拉起身。
&ldquo格格今兒個身子不适，獻舞之事還是改日再說吧！&rdquo不由分說，他将我一把攔腰橫抱在懷裡，在劉大人驚駭的噫呼聲中，毫不在意衆人眼光的大步走向殿外，&ldquo褚英，這裡交給你了！替我好生款待這些明國來的使節！&rdquo 我惶恐的左右觀望，翻天覆地的眩暈感将我重重包圍，目光所及，僅僅是褚英深沉的俊臉。
下意識的，我把左手朝着他所在的方向伸了出去，無聲的張了張口型：&ldquo救我&mdash&mdash&rdquo 救我！我害怕的戰栗，就像溺水的人驚惶失措的想要抓住任何一樣可以救命的東西，哪怕&hellip&hellip那隻是根輕浮的稻草！ 褚英緊繃着臉，在我被帶離大殿的瞬間，我看到他終于向前邁開腳步&hellip&hellip我欣喜萬分，可是緊接着何和禮的手已飛快的按上了他的肩&hellip&hellip 黯然&hellip&hellip唯一的往生門被緊緊關上，最後剩下的唯有無邊無際的絕望，痛徹心扉。
&ldquo啊！&rdquo 我被天旋地轉的抛進一張軟榻裡，跌得分不清東南西北，頭頂梳着的兩把頭散了下來，長發淩亂的垂挂到肩上。
急急忙忙的回頭，卻看見努爾哈赤單膝跪在床沿上，身子前傾，似乎想要爬上床。
我尖叫一聲，心裡長久繃着的那根弦砰然斷裂，擡腳踹他：&ldquo走開！走開！走開&mdash&mdash&rdquo 我怕他！我真的怕他！怕死了這個翻手就能整得我不死不活的男人！極度的恐懼讓我陷入瘋狂，我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抵死不從！ &ldquo又想胡鬧些什麼？&rdquo他狂吼，怒氣上升，抓住我踢騰的雙腳，牢牢摁住，&ldquo這種把戲你還要玩幾次才死心？難道還想回蘭苑？你可自己掂量清楚了！&rdquo 我怔怔的喘氣，胸口起伏不定，他冷冷一笑，揮手撩下帳子。
我眼眸瞳孔收縮，身子像蝦米一樣抽搐的往後彈跳，背撞上床柱的同時，翻手抓過剛才掉落在褥子上的一根發簪。
我昂起頭，将尖銳的簪尾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尖叫：&ldquo不要過來！&rdquo 努爾哈赤頓住，原本已充滿□的臉上忽然一白：&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要逼我！&rdquo我呼呼的喘氣，聲大如牛，心髒緊張得抽搐，&ldquo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mdash&mdash你聽懂了沒有？努爾哈赤，我不喜歡你！你今天就算是強要了我，我也還是不喜歡你！&rdquo 他目光一凝，眉心擰在一處，眼眸微微眯成一道細縫：&ldquo不喜歡我？那你喜歡誰？布占泰？不，那種無能之輩，你怎會瞧得上他&hellip&hellip你心裡頭到底藏了誰？&rdquo聲音冷如千年不化的寒冰，從他唇齒間陰森森的磨出，在他淩厲的目光下，我仿佛已被萬箭穿心，虛汗涔涔沁濕了我的衣衫。
&ldquo你心裡頭有了誰&hellip&hellip是褚英，還是代善？&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你在胡說什麼？&rdquo褚英和代善？他還真會胡亂給人扣帽子，他們兩個當我小弟還差不多。
&ldquo是麼？我胡說？&rdquo他冷笑，忽然伸手一把抓住那根簪子的簪花。
他的手勁如此之大，以緻那簪子上尖銳的裝飾深深的紮進他掌心，鮮血絲絲縷縷的從他指縫間滲出，滴入我的衣領。
我呼吸一窒，感覺全身的氣力被猝然抽空，舉簪的手頹然落下，吧嗒摔在床上。
心裡空落落的一片萬念俱灰，隻覺得今後當真是生不如死，于是再也忍不住的伏在膝上，放聲大哭起來。
他盤腿坐在我對面，也不吭聲，隻是靜靜的看着我哭。
我想着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種鬼地方，想着莫名其妙因為這張原本不屬于自己的臉，竟惹來無止盡的羞辱，想着自己的懦弱無能，雖然真的有刹那間想過不願苟活，可當真下手自盡卻偏又沒那股子狠勁&hellip&hellip我越想越傷心，四年多的委屈和傷心一股腦發洩出來，我拼盡了所有的力氣，就隻為了今日這一哭！ 妝容早已被我哭花，我用手背胡亂的在臉上抹眼淚，淚眼婆娑間就聽努爾哈赤低低的歎了口氣，轉而軟聲安慰：&ldquo好了，别哭了&hellip&hellip我不碰你總行了吧？&rdquo 我愣了愣，哽咽着停住了嚎啕，然而轉念一想，今後總有一天還是會在劫難逃，無論我怎麼逃也逃不出他的魔掌，前途黑暗。
我傷心欲絕，眼淚繼續嘩嘩直流。
&ldquo真是&hellip&hellip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rdquo他憐惜的攬過我，輕輕的拍打我的背，&ldquo沒想到過了三年，你仍舊沒有長大&hellip&hellip東哥，我該拿你怎麼辦？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rdquo 難得見他流露出溫柔的一面，加上他方才已允諾不會再碰我，我懸着的心稍稍放下，哽咽着哀求：&ldquo你就放了我吧。
&rdquo 他眸光一寒：&ldquo那不可能！你趁早死了這條心！&rdquo 果然&hellip&hellip逃避不了！我不得不面對現實！我不想死，我怕沒到命數，我就是空有想死的決心到頭來偏偏死不成，隻是白白受苦而已。
好吧！既然已是騎虎難下，那就别無他法了！我握緊拳頭，緩緩松開的時候，舒氣說：&ldquo我不喜歡你，所以&hellip&hellip不要逼我嫁給你。
如果你想要的隻是這身子，那麼我給你！現在就給你&hellip&hellip&rdquo他眼眸幽暗，毫無波瀾的鎖緊我，我昂起頭，再無所懼。
既然逃不掉，那就勇敢面對吧。
盡量保持住冷靜，我雙手微顫的解開自己的衣襟盤扣，當着他的面将長袍緩緩脫去。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蓦地一把抓住我的長袍丢到床角，猶如一頭猛獸般撲上來狠狠的将我推倒。
眩目間我的雙唇已被他炙熱的吻住，我緊緊咬着牙關，麻木的睜着眼瞅着他。
他微眯着眼，長長的睫毛在我眼前清晰可數，我蒼涼的冷笑，跟一個毫無感覺的人親熱不知道他會是什麼滋味？ 認命的閉上眼，我松懈的讓神智漸漸飄浮遠遊，他卻突然停止索吻，放開我猛地跳下床。
我詫異的張開眼，看見床頭的帳子輕動，不遠處傳來門樞轉動的響聲。
砰地聲，門被砸上，房内恢複了一片沉靜。
我茫然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等了片刻，仍不見有任何動靜。
窗外天色漸暗，我突然想要立刻逃離這個地方，方才鼓起的勇氣頃刻間已蕩然無存，我好怕他再回來，不知道再次面對他時，我還有沒有勇氣再重複一遍剛才的豪言壯舉。
慌慌張張的披上外套，來不得整理妝容，我頂着一頭亂蓬蓬的頭發，悄悄走出這間房。
外屋仍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下人，昏暗的光線籠在屋内，透着陰森森的氣息。
花盆底踩在地磚上發出咯咯的響聲，我心裡愈發毛毛的，心虛的将鞋子脫了拎在手裡，作賊似的偷偷溜出大門。
幸好天色已暗，這院落裡似乎也沒什麼人住，要不然以我此刻這副樣貌走出去，多半會被人當成女鬼！ 我蹲在牆根探頭探腦，正思量着接下來該往那邊走，猛地從身後兜頭罩下個大鬥篷，我吓得魂飛魄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都青了。
&ldquo跟我來！&rdquo 居然是皇太極。
他怎麼會在這裡？還一副嚴肅冷漠的表情。
人小鬼大，的确有夠臭屁！ &ldquo你來不來？不來算了！&rdquo他沒回頭，鼻子裡冷哼。
我立馬換了張笑臉，咧大了嘴哄他：&ldquo來！馬上來！我就知道八阿哥人最好了！&rdquo 他又是一聲冷哼，沒理我，自顧自的在前面七拐八拐的走得飛快。
我這人最沒方向感，一會兒就被他帶暈了。
沿途雖有下人四處走動，但見八阿哥一副凜然的神氣，也就不敢多過問我這個渾身裹在鬥篷裡的怪人。
&ldquo進去。
&rdquo推開一扇門，他回頭瞥了我一眼。
我瞧裡頭黑咕隆咚的連盞燈都沒有，心裡不由泛起了嘀咕：&ldquo這是哪裡？&rdquo 他仍是不理我，橫了我一眼，自己先走了進去。
怎麼會有如此臭屁的小孩？褚英當年也沒他橫，莽古爾泰更是比都沒得比。
想當年，莽古爾泰和皇太極差不多大的時候，還隻是個被褚英欺負了就隻會找阿瑪哭鼻子的可憐蟲。
屋子裡擺設很簡單，一共三開間，皇太極熟門熟路的摸黑穿過外屋，走進暖閣點了油燈，回頭怔怔的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發毛，頸後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這小鬼，年紀小小，怎麼眼神跟X光似的像是具有超強的穿透力？不過，想到他今後将會是滿清的開國皇帝，心裡倒是稍稍平衡了些&mdash&mdash能成大器者，必非凡夫俗子啊！記得以後一定要多拍拍這小子的馬屁！ 想到做到，我立即腆着一臉親和的微笑，彎下腰看他：&ldquo八阿哥有何吩咐？&rdquo 他默然的看着我，忽然伸出食指戳在我臉頰上，悶悶的說：&ldquo你這樣子&hellip&hellip醜死了！&rdquo 我愕然。
這小鬼&hellip&hellip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啊！ &ldquo我是女真第一美女！&rdquo我尖叫抗議，右手繞到他背後拽他的小辮，&ldquo敢說我醜？沒大沒小的&hellip&hellip&rdquo小孩子果然是不能寵的，就算他将來是開國皇帝也是一樣。
&ldquo醜女才對！&rdquo他哼哼，&ldquo不要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大人的樣子，你又不願做我阿瑪的福晉，不過是跟我平輩而已！&rdquo 他&hellip&hellip居然知道！他怎麼可能會明白我的心意？我吸了吸鼻子，感覺有些心酸，真想不到最懂我的人，居然會是個五歲大的娃娃。
我忘情的一把摟住他，下巴支在他稚嫩的肩上抽泣。
&ldquo喂，醜女人，别把鼻涕蹭我身上，這件褂子是昨兒個額娘才賞我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小氣&hellip&hellip不就是一件衣裳，你一個阿哥還能少了一件衣裳&hellip&hellip&rdquo我不管，仍是巴着他讓眼淚流個夠。
他抱怨歸抱怨，卻沒有當真把我推開。
一直到等我哭夠了，抽抽噎噎抹眼淚的時候，才沒好氣的說：&ldquo完了沒？完了就趕緊松開手！髒死了！&rdquo 我依言放開他，卻見他原先還故作冷漠老成的小臉竟然泛起了一絲扭捏的紅暈。
我忽然覺得他這個表情實在是太可愛了，忍不住親了親他微紅的臉頰：&ldquo我最喜歡八阿哥了！八阿哥果然是個好人！&rdquo 以前常去孤兒院做義工，對于哄小孩我實在是個高手中的高手，通常這種又大又漂亮的高帽子戴下去，沒人不會飄飄然忘乎所以。
果不其然，皇太極嘴角上揚，露出一抹難掩的得色，指着對面一張小幾說：&ldquo肚子餓的話，那邊有點心！&rdquo 一聽點心兩字，我頓時雙目放光，飛一樣的撲了過去&mdash&mdash天哪，有沙其瑪，還有油酥饽饽&hellip&hellip我簡直太激動了，我有多久沒有吃過這些奢侈的點心了？此刻不僅僅是饞蟲作祟，中午啃的那個窩窩頭早在我胃裡消化殆盡，饑餓的肚子也忙着趕來湊熱鬧，相當不雅的咕咕響起。
我嘴裡咬了半口饽饽尴尬的愣在當場，身後猛地爆出皇太極的一陣捧腹狂笑。
我老臉一紅，當時就感覺以後在這個小鬼面前再不會有半分顔面可言，不禁歎口氣，索性也不再強裝淑女矜持的小樣，左右雙手齊下，将那些精緻的小點流水似的直往嘴裡塞入。
正吃得起勁，冷不防頭皮被扯得一痛。
皇太極不知何時站到我身後，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替我将頭頂亂了的發髻拆下。
他的手法顯然極為生澀，時不時的扯痛我的頭皮，我哇哇大叫：&ldquo夠了！夠了！别玩了&hellip&hellip&rdquo我作勢欲搶下他手裡的梳子，他甩手藏到身後，悶聲不理，隻是拿眼瞪我。
我無語，畢竟吃人家的嘴軟，更何況剛才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他還幫了我。
撇撇嘴，我可憐兮兮的低下頭，&ldquo要玩也不是不可以啦&hellip&hellip&rdquo咬了口沙其瑪，嘴裡含糊不清的提醒他，&ldquo拜托小爺你手下留點情&hellip&hellip我的頭發可不是假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啰嗦！&rdquo他不滿的嘟哝一句。
清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姿很不雅的把被子給蹬落到地上，一旁睡得正香的皇太極蜷縮了小小的身子，粉嫩的小臉凍得微白，鼻子不大通氣的呼哧呼哧打着鼾。
我愧疚感大增，急忙手忙腳亂的把被子從地上撈起來，緊緊裹住了他。
他被我這麼一壓，痛苦的悶哼一聲，澀澀的掀開眼皮。
&ldquo呵呵，再睡會兒&hellip&hellip&rdquo我讨好的安撫他。
他迷糊的睜開眼，啞着嗓子問：&ldquo什麼時辰了？&rdquo 我擡頭望望窗外，窗戶紙上一片透亮，卻無法得知時間，正不知如何回答，門外有個聲音小心翼翼的問：&ldquo主子您起了沒？可要喚奴才們進來伺候？&rdquo 這可倒真是稀奇了，難道皇太極還特意吩咐過下人，不叫便不準入内？一般不是到點奴才就會叫主子起了麼？ &ldquo今兒個不用學騎射&hellip&hellip&rdquo他揉着眼睛坐了起來，小手把玩我身後的長發，
我緩緩垂下眼睑，身子抑制不住的微顫，緊咬着牙關不吭聲。
&ldquo坐下陪我看歌舞。
&rdquo他不着痕迹的一拉，我便跌坐在了他身邊。
放眼望去，滿堂的文武将士，隻我一個女子&hellip&hellip然後，我的視線終于在人群裡對上一雙熟悉的清泠眼眸，一臉淡漠的代善靜靜的望着我。
我心頭怦地一跳，狼狽慌亂的别開眼，卻發現代善上首的位置，竟然坐着褚英，他陰鸷着臉，一雙眼惡狠狠的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剝。
我不禁一個哆嗦，卻被努爾哈赤用力摟在身側：&ldquo怕我？&rdquo 是的，我怕他！他将我圈禁了三年之久，我怎能不怕他？然而我更怕見到他們&mdash&mdash褚英和代善，甚至還有東果格格，莽古爾泰&hellip&hellip曾經，我和他們是最最親密的玩伴，可現如今我卻注定要背叛他們，選擇走上一條我不得不遵從的道路。
我曾經還那樣笃定而又自信的告訴代善，絕不會做他的繼母占他的便宜&hellip&hellip往事曆曆在目，我心裡一陣酸痛，猶如利刃剜心，忍不住淚意湧起，一滴眼淚寂然無聲的落到衣襟上。
絲竹樂器之聲緩緩響起，努爾哈赤叫了聲好，我趁他不注意，悄悄側身舉起衣袖将眼角的淚痕擦去，瞥眼間卻見蹲在一角的皇太極緊蹙着眉頭，正若有所思的瞅着我。
殿上一片轟然喝彩，我轉過頭，看見一群明朝宮娥打扮的女子穿梭如蝶，翩翩起舞。
我這時哪還有心思欣賞歌舞，隻是低頭無語，腦子裡渾渾噩噩的猶如在熬粥。
&ldquo不好看？&rdquo努爾哈赤突然沉聲開口，&ldquo我倒覺着有些新鮮，漢人女子柔媚，和咱們女真女子不一樣&hellip&hellip&rdquo 我呆呆的望着他，這還是我打從進殿第一次正視他。
看他的神采飛揚，看他的得意自滿，看他的愉悅歡喜&hellip&hellip這樣的一個男人，真的就是努爾哈赤嗎？那個開創曆史的一代偉人！ 在這以前，我從來沒有仔仔細細的正視過他背後的赫赫功績，此時才陡然心寒的想到，努爾哈赤之所以能成為一代偉人，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這絕不僅僅止于很會打仗而已。
我以前怎麼沒有想到呢？跟這麼厲害的人較勁，渺小的我怎麼可能會有半分赢面？ &ldquo怎麼了？&rdquo見我直愣愣的盯着他看，他終于有所察覺的收回視線，扭頭瞥了我一眼，而後輕笑，&ldquo吃味了？呵，原來你也有吃味的時候&hellip&hellip放心，你仍舊是女真族的第一美人，無人能夠及得上你！&rdquo 我悲哀的歎息，他所想的和我所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真能心甘情願的和這種男人一起生活二十年？為什麼不讓我早點死了呢？為什麼還要讓我繼續無望而又痛苦的熬上二十年？ 一時歌舞演畢，滿堂将士個個紅着眼蠢蠢欲動，努爾哈赤心領神會，将那些明朝下賜的歌姬舞女一一指給他的部下，竟然無一保留。
這反倒令我有些驚奇，照理以努爾哈赤這種老婆一大堆的男人，不應該會去拒絕他所謂新鮮而且很對胃口的美色才對。
對面劉大人忽然笑眯眯的拍了拍手，隻見殿外款款走進兩位盛裝打扮的絕麗女子。
我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果真是人間絕色，原來好貨色還特意留在最後，這位劉大人真可謂是有心了。
&ldquo這兩位是大明天子的親侄女，欣月郡主和霁月郡主！&rdquo劉大人撫掌輕笑，&ldquo這次吾皇特意&hellip&hellip&rdquo 我沒再留心聽下去，隻是拿眼不住的打量着她們。
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個穿粉，一個着綠。
粉色羅裙的那位欣月郡主臉若滿月，杏眼桃腮，長相十分喜人，行禮時語笑嫣然，嬌媚處透着一股叫人憐惜的清純；綠衣的霁月郡主則恰恰相反，削肩細腰，鳳眼秀眉，舉止端莊間凜然透着一股神聖不可欺的冷傲。
我正尋思着努爾哈赤會如何喜出望外的接納這份大禮，卻聽他爽朗一笑：&ldquo大明國的郡主，下臣自不敢怠慢輕辱。
&rdquo指着那欣月郡主高聲喊道，&ldquo褚英！&rdquo我一怔，還沒回過味來，他手指已往左一移，指着霁月郡主又喊了聲，&ldquo代善！&rdquo 我震得險些從椅子上跌下地去！褚英十七歲，給他賜個美女勉強還能說得過去，可是代善才多大啊？居然就&hellip&hellip我咋舌，這個世界果然是不可用常人眼光來衡量的！ 劉大人顯然也是一愣，呐呐的說：&ldquo怎麼&hellip&hellip将軍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的兩個兒子都是人中龍鳳，相信将兩位郡主指給他們，也不至于辱沒了郡主的身份！&rdquo他利眸如冰，臉上雖挂着笑容，可眼中卻透着絲絲寒意，一句話就把劉大人滿腔不滿給噎了回去。
不一會，褚英和代善一齊上前跪謝領恩，跟他們靠得那麼近，我直感坐立難安，真想掩面鑽到椅子下去算了。
等到兩位郡主被兩位阿哥分别領着退下，劉大人左右張望了會，終于按捺不住笑說：&ldquo接下來該讓本官一飽眼福了，女真第一美人的舞技當是獨步天下，舉世無雙&hellip&hellip&rdquo 我面色慘白，背上涔涔冒出冷汗。
努爾哈赤握着我的手倏地收緊，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于是我也被動的被他拉起身。
&ldquo格格今兒個身子不适，獻舞之事還是改日再說吧！&rdquo不由分說，他将我一把攔腰橫抱在懷裡，在劉大人驚駭的噫呼聲中，毫不在意衆人眼光的大步走向殿外，&ldquo褚英，這裡交給你了！替我好生款待這些明國來的使節！&rdquo 我惶恐的左右觀望，翻天覆地的眩暈感将我重重包圍，目光所及，僅僅是褚英深沉的俊臉。
下意識的，我把左手朝着他所在的方向伸了出去，無聲的張了張口型：&ldquo救我&mdash&mdash&rdquo 救我！我害怕的戰栗，就像溺水的人驚惶失措的想要抓住任何一樣可以救命的東西，哪怕&hellip&hellip那隻是根輕浮的稻草！ 褚英緊繃着臉，在我被帶離大殿的瞬間，我看到他終于向前邁開腳步&hellip&hellip我欣喜萬分，可是緊接着何和禮的手已飛快的按上了他的肩&hellip&hellip 黯然&hellip&hellip唯一的往生門被緊緊關上，最後剩下的唯有無邊無際的絕望，痛徹心扉。
&ldquo啊！&rdquo 我被天旋地轉的抛進一張軟榻裡，跌得分不清東南西北，頭頂梳着的兩把頭散了下來，長發淩亂的垂挂到肩上。
急急忙忙的回頭，卻看見努爾哈赤單膝跪在床沿上，身子前傾，似乎想要爬上床。
我尖叫一聲，心裡長久繃着的那根弦砰然斷裂，擡腳踹他：&ldquo走開！走開！走開&mdash&mdash&rdquo 我怕他！我真的怕他！怕死了這個翻手就能整得我不死不活的男人！極度的恐懼讓我陷入瘋狂，我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抵死不從！ &ldquo又想胡鬧些什麼？&rdquo他狂吼，怒氣上升，抓住我踢騰的雙腳，牢牢摁住，&ldquo這種把戲你還要玩幾次才死心？難道還想回蘭苑？你可自己掂量清楚了！&rdquo 我怔怔的喘氣，胸口起伏不定，他冷冷一笑，揮手撩下帳子。
我眼眸瞳孔收縮，身子像蝦米一樣抽搐的往後彈跳，背撞上床柱的同時，翻手抓過剛才掉落在褥子上的一根發簪。
我昂起頭，将尖銳的簪尾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尖叫：&ldquo不要過來！&rdquo 努爾哈赤頓住，原本已充滿□的臉上忽然一白：&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要逼我！&rdquo我呼呼的喘氣，聲大如牛，心髒緊張得抽搐，&ldquo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mdash&mdash你聽懂了沒有？努爾哈赤，我不喜歡你！你今天就算是強要了我，我也還是不喜歡你！&rdquo 他目光一凝，眉心擰在一處，眼眸微微眯成一道細縫：&ldquo不喜歡我？那你喜歡誰？布占泰？不，那種無能之輩，你怎會瞧得上他&hellip&hellip你心裡頭到底藏了誰？&rdquo聲音冷如千年不化的寒冰，從他唇齒間陰森森的磨出，在他淩厲的目光下，我仿佛已被萬箭穿心，虛汗涔涔沁濕了我的衣衫。
&ldquo你心裡頭有了誰&hellip&hellip是褚英，還是代善？&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你在胡說什麼？&rdquo褚英和代善？他還真會胡亂給人扣帽子，他們兩個當我小弟還差不多。
&ldquo是麼？我胡說？&rdquo他冷笑，忽然伸手一把抓住那根簪子的簪花。
他的手勁如此之大，以緻那簪子上尖銳的裝飾深深的紮進他掌心，鮮血絲絲縷縷的從他指縫間滲出，滴入我的衣領。
我呼吸一窒，感覺全身的氣力被猝然抽空，舉簪的手頹然落下，吧嗒摔在床上。
心裡空落落的一片萬念俱灰，隻覺得今後當真是生不如死，于是再也忍不住的伏在膝上，放聲大哭起來。
他盤腿坐在我對面，也不吭聲，隻是靜靜的看着我哭。
我想着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種鬼地方，想着莫名其妙因為這張原本不屬于自己的臉，竟惹來無止盡的羞辱，想着自己的懦弱無能，雖然真的有刹那間想過不願苟活，可當真下手自盡卻偏又沒那股子狠勁&hellip&hellip我越想越傷心，四年多的委屈和傷心一股腦發洩出來，我拼盡了所有的力氣，就隻為了今日這一哭！ 妝容早已被我哭花，我用手背胡亂的在臉上抹眼淚，淚眼婆娑間就聽努爾哈赤低低的歎了口氣，轉而軟聲安慰：&ldquo好了，别哭了&hellip&hellip我不碰你總行了吧？&rdquo 我愣了愣，哽咽着停住了嚎啕，然而轉念一想，今後總有一天還是會在劫難逃，無論我怎麼逃也逃不出他的魔掌，前途黑暗。
我傷心欲絕，眼淚繼續嘩嘩直流。
&ldquo真是&hellip&hellip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rdquo他憐惜的攬過我，輕輕的拍打我的背，&ldquo沒想到過了三年，你仍舊沒有長大&hellip&hellip東哥，我該拿你怎麼辦？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rdquo 難得見他流露出溫柔的一面，加上他方才已允諾不會再碰我，我懸着的心稍稍放下，哽咽着哀求：&ldquo你就放了我吧。
&rdquo 他眸光一寒：&ldquo那不可能！你趁早死了這條心！&rdquo 果然&hellip&hellip逃避不了！我不得不面對現實！我不想死，我怕沒到命數，我就是空有想死的決心到頭來偏偏死不成，隻是白白受苦而已。
好吧！既然已是騎虎難下，那就别無他法了！我握緊拳頭，緩緩松開的時候，舒氣說：&ldquo我不喜歡你，所以&hellip&hellip不要逼我嫁給你。
如果你想要的隻是這身子，那麼我給你！現在就給你&hellip&hellip&rdquo他眼眸幽暗，毫無波瀾的鎖緊我，我昂起頭，再無所懼。
既然逃不掉，那就勇敢面對吧。
盡量保持住冷靜，我雙手微顫的解開自己的衣襟盤扣，當着他的面将長袍緩緩脫去。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蓦地一把抓住我的長袍丢到床角，猶如一頭猛獸般撲上來狠狠的将我推倒。
眩目間我的雙唇已被他炙熱的吻住，我緊緊咬着牙關，麻木的睜着眼瞅着他。
他微眯着眼，長長的睫毛在我眼前清晰可數，我蒼涼的冷笑，跟一個毫無感覺的人親熱不知道他會是什麼滋味？ 認命的閉上眼，我松懈的讓神智漸漸飄浮遠遊，他卻突然停止索吻，放開我猛地跳下床。
我詫異的張開眼，看見床頭的帳子輕動，不遠處傳來門樞轉動的響聲。
砰地聲，門被砸上，房内恢複了一片沉靜。
我茫然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等了片刻，仍不見有任何動靜。
窗外天色漸暗，我突然想要立刻逃離這個地方，方才鼓起的勇氣頃刻間已蕩然無存，我好怕他再回來，不知道再次面對他時，我還有沒有勇氣再重複一遍剛才的豪言壯舉。
慌慌張張的披上外套，來不得整理妝容，我頂着一頭亂蓬蓬的頭發，悄悄走出這間房。
外屋仍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下人，昏暗的光線籠在屋内，透着陰森森的氣息。
花盆底踩在地磚上發出咯咯的響聲，我心裡愈發毛毛的，心虛的将鞋子脫了拎在手裡，作賊似的偷偷溜出大門。
幸好天色已暗，這院落裡似乎也沒什麼人住，要不然以我此刻這副樣貌走出去，多半會被人當成女鬼！ 我蹲在牆根探頭探腦，正思量着接下來該往那邊走，猛地從身後兜頭罩下個大鬥篷，我吓得魂飛魄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都青了。
&ldquo跟我來！&rdquo 居然是皇太極。
他怎麼會在這裡？還一副嚴肅冷漠的表情。
人小鬼大，的确有夠臭屁！ &ldquo你來不來？不來算了！&rdquo他沒回頭，鼻子裡冷哼。
我立馬換了張笑臉，咧大了嘴哄他：&ldquo來！馬上來！我就知道八阿哥人最好了！&rdquo 他又是一聲冷哼，沒理我，自顧自的在前面七拐八拐的走得飛快。
我這人最沒方向感，一會兒就被他帶暈了。
沿途雖有下人四處走動，但見八阿哥一副凜然的神氣，也就不敢多過問我這個渾身裹在鬥篷裡的怪人。
&ldquo進去。
&rdquo推開一扇門，他回頭瞥了我一眼。
我瞧裡頭黑咕隆咚的連盞燈都沒有，心裡不由泛起了嘀咕：&ldquo這是哪裡？&rdquo 他仍是不理我，橫了我一眼，自己先走了進去。
怎麼會有如此臭屁的小孩？褚英當年也沒他橫，莽古爾泰更是比都沒得比。
想當年，莽古爾泰和皇太極差不多大的時候，還隻是個被褚英欺負了就隻會找阿瑪哭鼻子的可憐蟲。
屋子裡擺設很簡單，一共三開間，皇太極熟門熟路的摸黑穿過外屋，走進暖閣點了油燈，回頭怔怔的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發毛，頸後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這小鬼，年紀小小，怎麼眼神跟X光似的像是具有超強的穿透力？不過，想到他今後将會是滿清的開國皇帝，心裡倒是稍稍平衡了些&mdash&mdash能成大器者，必非凡夫俗子啊！記得以後一定要多拍拍這小子的馬屁！ 想到做到，我立即腆着一臉親和的微笑，彎下腰看他：&ldquo八阿哥有何吩咐？&rdquo 他默然的看着我，忽然伸出食指戳在我臉頰上，悶悶的說：&ldquo你這樣子&hellip&hellip醜死了！&rdquo 我愕然。
這小鬼&hellip&hellip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啊！ &ldquo我是女真第一美女！&rdquo我尖叫抗議，右手繞到他背後拽他的小辮，&ldquo敢說我醜？沒大沒小的&hellip&hellip&rdquo小孩子果然是不能寵的，就算他将來是開國皇帝也是一樣。
&ldquo醜女才對！&rdquo他哼哼，&ldquo不要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大人的樣子，你又不願做我阿瑪的福晉，不過是跟我平輩而已！&rdquo 他&hellip&hellip居然知道！他怎麼可能會明白我的心意？我吸了吸鼻子，感覺有些心酸，真想不到最懂我的人，居然會是個五歲大的娃娃。
我忘情的一把摟住他，下巴支在他稚嫩的肩上抽泣。
&ldquo喂，醜女人，别把鼻涕蹭我身上，這件褂子是昨兒個額娘才賞我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小氣&hellip&hellip不就是一件衣裳，你一個阿哥還能少了一件衣裳&hellip&hellip&rdquo我不管，仍是巴着他讓眼淚流個夠。
他抱怨歸抱怨，卻沒有當真把我推開。
一直到等我哭夠了，抽抽噎噎抹眼淚的時候，才沒好氣的說：&ldquo完了沒？完了就趕緊松開手！髒死了！&rdquo 我依言放開他，卻見他原先還故作冷漠老成的小臉竟然泛起了一絲扭捏的紅暈。
我忽然覺得他這個表情實在是太可愛了，忍不住親了親他微紅的臉頰：&ldquo我最喜歡八阿哥了！八阿哥果然是個好人！&rdquo 以前常去孤兒院做義工，對于哄小孩我實在是個高手中的高手，通常這種又大又漂亮的高帽子戴下去，沒人不會飄飄然忘乎所以。
果不其然，皇太極嘴角上揚，露出一抹難掩的得色，指着對面一張小幾說：&ldquo肚子餓的話，那邊有點心！&rdquo 一聽點心兩字，我頓時雙目放光，飛一樣的撲了過去&mdash&mdash天哪，有沙其瑪，還有油酥饽饽&hellip&hellip我簡直太激動了，我有多久沒有吃過這些奢侈的點心了？此刻不僅僅是饞蟲作祟，中午啃的那個窩窩頭早在我胃裡消化殆盡，饑餓的肚子也忙着趕來湊熱鬧，相當不雅的咕咕響起。
我嘴裡咬了半口饽饽尴尬的愣在當場，身後猛地爆出皇太極的一陣捧腹狂笑。
我老臉一紅，當時就感覺以後在這個小鬼面前再不會有半分顔面可言，不禁歎口氣，索性也不再強裝淑女矜持的小樣，左右雙手齊下，将那些精緻的小點流水似的直往嘴裡塞入。
正吃得起勁，冷不防頭皮被扯得一痛。
皇太極不知何時站到我身後，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替我将頭頂亂了的發髻拆下。
他的手法顯然極為生澀，時不時的扯痛我的頭皮，我哇哇大叫：&ldquo夠了！夠了！别玩了&hellip&hellip&rdquo我作勢欲搶下他手裡的梳子，他甩手藏到身後，悶聲不理，隻是拿眼瞪我。
我無語，畢竟吃人家的嘴軟，更何況剛才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他還幫了我。
撇撇嘴，我可憐兮兮的低下頭，&ldquo要玩也不是不可以啦&hellip&hellip&rdquo咬了口沙其瑪，嘴裡含糊不清的提醒他，&ldquo拜托小爺你手下留點情&hellip&hellip我的頭發可不是假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啰嗦！&rdquo他不滿的嘟哝一句。
清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姿很不雅的把被子給蹬落到地上，一旁睡得正香的皇太極蜷縮了小小的身子，粉嫩的小臉凍得微白，鼻子不大通氣的呼哧呼哧打着鼾。
我愧疚感大增，急忙手忙腳亂的把被子從地上撈起來，緊緊裹住了他。
他被我這麼一壓，痛苦的悶哼一聲，澀澀的掀開眼皮。
&ldquo呵呵，再睡會兒&hellip&hellip&rdquo我讨好的安撫他。
他迷糊的睜開眼，啞着嗓子問：&ldquo什麼時辰了？&rdquo 我擡頭望望窗外，窗戶紙上一片透亮，卻無法得知時間，正不知如何回答，門外有個聲音小心翼翼的問：&ldquo主子您起了沒？可要喚奴才們進來伺候？&rdquo 這可倒真是稀奇了，難道皇太極還特意吩咐過下人，不叫便不準入内？一般不是到點奴才就會叫主子起了麼？ &ldquo今兒個不用學騎射&hellip&hellip&rdquo他揉着眼睛坐了起來，小手把玩我身後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