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偷襲 胎漏 返京 安胎 産子 獨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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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dquo 願以帝王之尊,換母子安康! 我徹底崩潰,捂着嘴,嗚咽抽啜,泣不成聲。

     蒼天啊!你既然成全了我與他之間跨越四百年的恩愛纏綿,為何又要這般狠心的百般折磨我們? 為什麼?為什麼&hellip&hellip 正月初十,不僅多爾衮與豪格帶同左翼軍連戰大捷,自長山來南漢來會,杜度、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等人亦運辎重炮車抵達,與大軍會師。

     清軍實力大增,皇太極命人架起紅衣大炮,炮口對準南漢山城内不停轟擊,李倧等人被困城内,糧草不濟,沒奈何派了使者前來遞交國王書函。

     信中頑愚之心盡收,屈服的稱呼皇太極為&ldquo皇帝&rdquo,可見李倧亦承認皇太極稱帝,隻是信中卻仍無投降之意。

     我因身子虛弱,受醫囑不得不卧榻休養,為了腹中的胎兒着想,我絲毫不敢妄動,韓應奎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無有不應,隻求上蒼垂憐,能讓我得幸保住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hellip&hellip 然而軍中生活艱苦,常人難以想像。

    我的日常起居不可能讓侍衛或者韓應奎這些大男人伺候,皇太極又因軍務繁忙,即便他憂心我的身體,有心照拂,卻也是□無暇。

     平坦的小腹用手撫摸,已能感覺微微隆起,感覺像是自己胖了,添了個小肚腩。

    我内心歡喜,在床上老老實實躺了幾日,忽聞多爾衮等人奉命率領左翼兵約三萬人,大小戰船八十餘隻,往攻江華島。

     多爾衮果然骁勇,十八日出發,到得二十二日方抵達江華島渡口,僅隔一天,便有捷報傳回,清軍已然占領江華島,俘獲朝鮮王妃一人、王子二人、閣臣一人、侍郎一人,以及群臣妻兒家眷等無算。

     皇太極有心提前結束戰事,竟是不擇手段,狠辣的将這些女眷做為要挾手段,逼迫李倧等人投降。

     李倧與文武百官先還是不信,二十六日,朝鮮使臣洪瑞鳳等人出城至清營覆書,皇太極命英俄爾岱拿朝鮮大君的手書示之。

    洪瑞鳳大驚,第二日回城,沒隔半日功夫,南漢山城上空隐隐傳出一片凄怅的嚎啕聲。

     這哭聲擾人,特别是到了夜晚,更是清晰可辯,催人心碎腸斷。

    我一夜噩夢,驚惶掙紮間皇太極摟住我在耳邊不斷細語安慰,我這才全身大汗淋漓的混沌睡去。

     第二日醒來,感覺身下有種濕漉的異樣,膽顫心驚的探手一試,指尖上竟是一片黯淡血紅。

    我頓時眼前一黑,牙關緊扣,生生的閉過氣去。

     &ldquo悠然&hellip&hellip悠然&hellip&hellip&rdquo &ldquo娘娘!醒醒&hellip&hellip皇上,娘娘若是再這麼昏迷不醒,于腹中胎兒有損無益&hellip&hellip小的無能,隻恐保不住&hellip&hellip&rdquo 迷懵間我猛地一顫,受刺激的掙紮着撐開了眼睑,暈眩無力的呻吟:&ldquo求你&hellip&hellip保住&hellip&hellip我的孩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悠然!&rdquo皇太極瘋狂大叫,滿臉的心痛,&ldquo你比孩子更重要&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hellip&hellip&rdquo我潸然淚下,哽咽,&ldquo我要我們的孩子&hellip&hellip&rdquo我顫抖着抓着他的衣袖,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從心底油然升起,&ldquo我盼了多久&hellip&hellip你明知道我苦盼了多久&hellip&hellip我要這個孩子!&rdquo我傷心欲絕,任性的垂淚望着他,咬唇抽泣,&ldquo我要這個孩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rdquo他吸氣,語音哽咽,悲痛難忍的摟我入懷,&ldquo這個孩子咱們要定了!傾其所有,我也會守護住你們&hellip&hellip為了你,普天之下沒我皇太極辦不到的事!&rdquo 就在這一天,朝鮮國王李倧遞交降書,稱皇太極為皇帝,朝鮮為小邦,自己為臣。

     皇太極敕谕李倧,提出受降條款共計十七條。

     我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軍中醫療條件甚差,軍醫們出門隻帶了治療外傷的一些常備草藥,像我這種胎氣不穩、下血不止的狀況,别說韓應奎并非專攻婦科類的大夫,即便他是,也苦無良藥保胎。

     我不清楚韓應奎到底和皇太極說了些什麼,隻是這兩日皇太極面色愈發難看,看着我時常常流露出一種心痛到絕望無力的眼神,這樣的眼神讓我覺得心底冰涼,生不如死。

     三十日辰時,李倧脫下龍袍,僅着一襲青衣,帶領群臣出西門至漢江東岸的三田渡受降壇,獻明朝所賜敕印。

     我軟綿綿的坐在皇太極身後的軟椅之中,全身裹着雪白的貂裘,寒風蕭蕭下,李倧顫巍巍的帶着自己的三個兒子,手捧敕印一步步走向受降壇。

     壇為九層階,皇太極面南而坐,黃傘齊張;兵甲旗纛,森列四周;精兵數萬,結陣擁立;張樂鼓吹,四野震撼。

     英俄爾岱在前替朝鮮君臣作前導,先引至壇外,群臣行三跪九叩之禮,一會又領至壇下,再行三跪九叩之禮,皇太極在座前冷笑一聲:&ldquo悠然,你瞧,如今他可還能再狂妄麼?&rdquo 我知他是指登基大典上受辱一事,如今細細回想起來,不禁唏噓感慨。

    使臣的不屈,結果卻是換來君王的受辱,隻不知這時李倧心裡該是何等滋味。

     在英俄爾岱的引領下,李倧父子緩緩步上台階,我瞧他神情憔悴蒼白,一身青衣被風吹得撩起袍角,越發襯得整個人蕭瑟慘淡。

     皇太極命李倧坐于左側,之後是大清的和碩親王、多羅郡王、多羅貝勒等,再次是李倧長子。

    右側仍是按序坐着和碩親王、多羅郡王、多羅貝勒等,其次是李倧次子、三子,再次是蒙古諸王。

    朝鮮大臣坐于壇上東隅,江華島被擄之臣坐于壇下西隅。

     少時,坐定舉宴,宴間行射藝表演。

    我坐在皇太極之後,始終感覺左側有道目光凜冽的鎖在我身上,然而每次我擡頭探尋時,那道目光卻又立即消失不見。

     待到宴罷,皇太極命英俄爾岱賜李倧黑貂袍套,白馬雕鞍,又賞給世子、大臣等人貂皮袍套。

    賞賜完畢,又下旨令朝鮮君臣會見被俘的嫔宮及夫人,一時壇上親人得見,相對泣哭。

     哭聲凄厲,我聽得心裡又酸又澀,幾欲落淚。

    便在這時,皇太極騰身而起,貼耳關照了英俄爾岱、馬福塔兩人幾句話後,轉身大步走向我。

     我擡眼詫異的望着他,他微微一笑,低頭攔腰将我抱入懷裡:&ldquo悠然&hellip&hellip我帶你回家!&rdquo &ldquo回家?&rdquo &ldquo是,回家&hellip&hellip和咱們的孩子一起&hellip&hellip回家!&rdquo 崇德二年二月初一,皇太極将江華島所獲人畜财币,賞給各旗将領,同時宣告清軍主隊将先行班師回朝。

     二月初二,大清軍隊分兵四路,一路攜帶朝鮮世子夫婦為質,并其僚屬,從大路撤退;一路翻逾鐵嶺,出鹹鏡道,渡頭滿江退去;一路由京畿右道山路,至平安道昌城碧潼等地,渡鴨綠江上流撤離;一路由漢江乘船下海,悉取沿海舟楫,以碩托、孔有德、耿仲明等所領,率同朝鮮舟師,攜帶紅衣大炮,攻取皮島。

     為了盡快返回盛京,皇太極特命多爾衮、杜度率領滿、蒙、漢大軍,攜所俘獲在後行慢行,而他與我則在正黃旗侍衛的扈從下,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輕騎而奔。

     回家&hellip&hellip多麼倉促的一個抉擇! 這意味着在某種程度上,皇太極把這次出征的原本能獲得的收益無奈的放掉了一部分,作為一個向來身先士卒,親臨第一線的皇帝,他在勝利的最後關頭很不負責的把一堆爛攤子丢給了多爾衮&mdash&mdash那個他最最疼愛的弟弟,同時也是他最最防備的勁敵! 為了我,他不得不把這一切全權托給了多爾衮!甚至還狠心撇下攻取皮島這麼重要的戰事,義無反顧的撤出朝鮮境内! 這一切,隻為了我&hellip&hellip隻是為了我! &ldquo對不起&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rdquo他笑,眼角起了幾條淡淡的笑紋,更添一分滄桑與成熟并濟。

     我撫着他的眼角,眼圈酸澀:&ldquo是我拖累了你&hellip&hellip&rdquo 他定定的看着我,眼裡漸漸的多了幾分柔情:&ldquo你從未拖累我什麼,是我虧欠你太多!&rdquo &ldquo皇太極&hellip&hellip&rdquo &ldquo在。

    &rdquo &ldquo求你件事。

    &rdquo &ldquo好。

    &rdquo &ldquo朝鮮百姓無辜,你隻當替咱們的孩子積福,莫讓士兵再擾民奪财!&rdquo 他頓了下,湊過唇,在我額前吻了一下,歎道:&ldquo好!我們悠然最是心慈,上天必會庇佑這個孩子。

    一切殺戮罪名且由我一人擔當就是,上天若有罪罰,隻降罪我皇太極一人&hellip&hellip&rdquo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顫道:&ldquo别胡說&hellip&hellip你我夫妻一體,禍福與共,一生一世,不離不棄!&rdquo 當日初四,皇太極即刻在回程路上書下一道聖旨,傳谕各路軍将領:&ldquo嗣後爾等,各值嚴禁所屬滿洲、蒙古、漢人士卒,勿得劫掠降民,違者該管章京及骁騎校、小撥什庫等,一并治罪。

    劫掠之人,置之重典,為首者斬以徇。

    &rdquo 二十天! 從朝鮮長途跋涉回到盛京,居然隻用了二十天! 二月廿一,濟爾哈朗率領群臣至城門口迎駕,當他看到皇太極小心翼翼的将我從馬車内抱下時,驚訝之情不言可表。

     &ldquo即刻宣太醫進宮!&rdquo誰也不曾想到,皇太極落地後的第一句話,竟是如此。

     濟爾哈朗側目悄悄瞥了我一眼,我嬴弱的對他展顔一笑,他嘴角抽動兩下,關切之情油然顯現在臉上,眉心微擰,打出一個大大的問号。

     我仍是一笑,隻覺得胸口抑郁難舒,最近特别容易傷感,見到什麼人或物,都會莫名其妙落淚。

    忍着鼻腔中的酸楚之意,我忙轉過頭去,将臉埋在皇太極胸口。

     原本歡騰熱鬧的迎駕儀式就這麼被冷清清的帶過場,少時銮駕回宮,不等皇後率衆妃來迎,皇太極徑直入關雎宮歇息,下令後妃一律不用見駕面聖。

     未央心慌意亂的鋪床,地龍燒得正旺,我卻仍是冷得直打哆嗦,皇太極又命在屋内燃起薰爐,我這才感覺好些。

     沒過多久,宮中醫術最為高明的四位禦醫奉旨入關雎宮,我躺在暖炕上,任由他們四個輪番切脈,轉而聽他們在隔間竊竊商讨。

    我先強打起精神,想等到最後問診的結果,可待到後來眼皮不停的打架,最終竟是扛不住的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皇太極眼眉舒展,溫柔似水的凝望着我。

     &ldquo不必早朝麼?&rdquo我啞着喉嚨問,嗓子裡幹渴難耐,我示意要水。

     未央不在房内,皇太極親自替我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端了來:&ldquo燙呢,先替你吹吹吧。

    &rdquo 我抿嘴兒笑,他心情似乎極好,我瞧在眼裡不由得也自歡喜:&ldquo昨兒個禦醫怎麼說?&rdquo 那雙薄冰似的狹長眼眸忽爾湧起無限的喜悅與興奮,他湊過來,額頭與我互抵,鼻尖親昵的相互噌着,淺笑:&ldquo悠然&hellip&hellip謝謝你給我的生日禮物!&rdquo 生日禮物? 我詫異的揚起眉來。

     他的手溫柔的撫上我的小腹,輕柔的不敢着力:&ldquo禦醫說,這個孩子福大命大,即使母體虛弱,他仍是在你腹中頑強的生長着&hellip&hellip如今已有四個月大,再過不久我們便能見到他了。

    &rdquo 我一陣激動,捂着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孩子還在&hellip&hellip我并沒有失去他! 皇太極将吹溫的熱茶遞到我的唇邊,我噙着淚水咽下,随着暖流的注入,全身泛起一股輕松與惬意,總算可以安心了!心頭長久背負的沉重包袱,終于可以放下了! &ldquo悠然&hellip&hellip&rdquo他咬住我的耳垂,細語,&ldquo我算過日子了,這孩子是我生日那天有的吧?&rdquo 我的臉噌的燒了起來,嗫嚅着不知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