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放下 撫順 逃難 渡河 絕境 受傷 賭氣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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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乃是蠻酋之子,号稱四貝勒,允文允武,他&hellip&hellip&rdquo &ldquo區區蠻夷,能興起多大的風浪!&rdquo杜松根本不把張铨的話當回事,大喝着約束衆将士重整三軍,繼續開拔渡河。

     張铨臉色發青,雙肩微顫。

    我忍不住唏噓,他能慧眼識得未來清太宗之能,可見目光獨到,隻可惜跟錯了上司。

     正感慨間,忽聽西北角上又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張铨正在氣頭上,勃然發作道:&ldquo這是做什麼?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hellip&hellip&rdquo &ldquo禀監軍!&rdquo一名小兵氣喘籲籲,滿臉興奮的跑了來,&ldquo适才逮着一鞑子,大夥搶功,就鬧起來了!&rdquo 話沒說完,我就聽見一個凄厲的聲音放聲尖叫:&ldquo放開我&mdash&mdash你們這幫殺千刀的&hellip&hellip放開我的孩子&mdash&mdash&rdquo 我渾身一震,身子軟軟的從馬背上滑了下去,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待到狼狽的爬起站直,就見紮曦妲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被人反擰住雙手,推搡過來。

    小秋緊貼在她身旁,害怕的直嚷:&ldquo媽媽&mdash&mdash媽媽&mdash&mdash&rdquo 我隻覺得渾身力氣從發頂到腳趾,全被剝離得一幹二淨,萬念俱灰間我感到一道淩厲的目光穿過人群直射在我面上。

    我打了個激靈,背脊挺得筆直。

     &ldquo黎夫人!&rdquo張铨走近我,眼神複雜,冷冷的問,&ldquo這該做何解釋?&rdquo &ldquo解釋&hellip&hellip&rdquo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憋在胸腔裡的一股氣,噎得我幾乎透不過氣來。

    目光一掃,在看到不遠處被人踢翻在地,哇哇大哭的安生後,我猛然間湧起一股壯士斷腕的勇氣。

     &ldquo我不認得她們!&rdquo話說出口時,鎮定得連一絲顫音也沒有,我沖過去,将地上嚎啕的安生抱起,緊緊的摟在懷裡,&ldquo她們兩個&mdash&mdash是我白天才在半路上遇見的,我并不認得她們!一直以為她們也是逃難的漢人。

    這個女的,跟我講話時一直用的是漢語,雖然吐字不清,詞不達意,我也隻當她是因為方言之故,哪裡會曉得竟是蠻夷鞑虜&hellip&hellip&rdquo 小秋仍是攥着母親的衣角,淚流滿面。

     張铨&ldquo哦&rdquo了一聲,似乎不太相信我的編詞,冷冷的看了紮曦妲一眼。

    紮曦妲目光感激的飛快向我投來一瞥,轉瞬梗起脖子,瞪向張铨,用生澀的漢語激昂的叫道:&ldquo我不認得她&mdash&mdash你們漢人&hellip&hellip統統都是惡人!&rdquo 張铨不再說話,隻是微微一揚手,那些圍觀的士兵頓時發出一聲哄笑,争搶着撲向紮曦妲,她慘嗥着被他們摁倒在地。

    刀光霍霍,紮曦妲活生生被斫下首級。

    我捂住安生的眼睛,轉過頭去,心神劇顫。

     轟亂聲中,衆人争搶首級,叫嚷着: &ldquo是我的&hellip&hellip你如何要跟我搶軍功?&rdquo &ldquo我的&hellip&hellip這人頭是我砍下來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我第一個發現的&hellip&hellip&rdquo 我閉上眼,摟緊安生。

     &ldquo媽媽&mdash&mdash媽媽&mdash&mdash我要媽媽&mdash&mdash&rdquo小秋凄厲的慘叫。

     &ldquo那&hellip&hellip隻是個孩子&hellip&hellip&rdquo我哽聲開口。

     張铨歎口氣,轉過臉:&ldquo那是鞑子的孩子&hellip&hellip想我撫順城破,那些蠻夷鞑子可曾饒過我們漢人的孩子?&rdquo 一句話未完,就聽小秋一聲尖叫:&ldquo我爹爹是漢人呀,我&mdash&mdash&rdquo稚嫩的嗓音嘎然而止。

    張铨的臉色突變,但也隻是瞬間而已,随着衆人開始繼續争搶小秋的首級,他緊繃的神情迅速放松開來。

     我頹然跌倒,心口揪痛,腦袋嗡嗡直響,胃裡抽搐着,一陣陣惡心伴随着眩暈感,如潮水般湧來。

     &ldquo你根本就不是這孩子的母親吧?&rdquo待人群散去,張铨面無表情的望着我,我坐在地上,心頭突突直跳,&ldquo為了保護一個蠻夷的孩子,弄個不好就會搭上自己一條性命,你認為值得嗎?&rdquo 我倏然擡頭,看他神情平和,不像是要舉發我的樣子。

    他若是有心要安生的小命,大可方才在人群激奮時揭穿我的謊言,可是他并沒有那麼做&hellip&hellip 我的信心又一點點的聚了起來,抱着啼哭不止的安生,從地上踉跄爬起:&ldquo可她的父親确實是漢人&hellip&hellip而且,金人也好,漢人也好,在我眼中,都是一個人,都是一條性命!再冒死說句大不敬的話,恕我無法理解你們所謂的民族仇恨&hellip&hellip&rdquo 他定定的看了我許久,冷冽的目光漸漸放柔了,忽爾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ldquo你,真是個很奇特的女子!&rdquo 沒有太多的時間容我去傷感,去哭泣,黎明破曉,杜松将軍便帶領一萬兵馬強行渡過渾河,疾速往東逼近。

     我被張铨指派的兩名小兵押着,一路跟随隊伍東進。

    為了方便趕路,我隻得把安生用包布裹了背在身後,騎着小白緊綴于部隊後尾。

    大軍行進速度相當快,看樣子杜松當真是想趁夜黑之前出其不意的奪下界藩城。

     傍晚時分,方趕到吉林崖下。

    長途跋涉,我被颠得上身骨架都快散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先頭部隊忽然發出震天厮殺和慘叫聲。

     兵卒如潮水般向後方退來,我驚慌無措,忙伏低身子,趴在馬上抓緊缰繩,可背後的安生小手緊緊摟着我的脖子,吓得哇哇大哭。

    我主張全無,隻得一邊哄着孩子,一邊惶然四顧。

    幸而小白腳力甚好,又極具靈性,不用我勒缰,便早早随了退縮的隊伍往後方疾退,奔騰行走在山澗碎石上,跳躍自如。

     一時間殺聲震天,我隻覺得左邊是人,右邊是人&hellip&hellip處處都有人影在眼前不停的晃動,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箭矢如蝗,耳邊不時傳來火铳炮擊,轟轟有聲。

     &ldquo金兵在東邊&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是啊&hellip&hellip西邊也有&mdash&mdash&rdquo 慘叫聲,喝罵聲,哭爹喊娘&hellip&hellip什麼聲音都有!身旁不斷有人倒下去,我失聲尖叫,這樣的可怕場景隻會在噩夢裡出現。

     小白興奮莫名,在硝煙四起的血腥戰場上,左沖右突,有好幾次它甚至帶着我直接沖向最猛烈的炮火中心去,吓得我雙手使勁勒繩,掌心因此破皮出血。

     &ldquo轟&mdash&mdash&rdquo泥屑翻飛,明軍的火炮威力甚猛,記憶中從沒見過八旗兵用過火炮,大多還是冷兵器面對面力的較量,在武器方面明軍顯然占了很大的便宜。

    于是在隆隆炮火聲中,紛亂失控的場面漸漸穩定下來,明軍開始原地調整隊伍,擺開陣勢。

     身處戰場,我已茫然不知哪裡才是安全的,隻得咬牙憑感覺沒頭沒腦的胡亂沖撞,沒給亂箭射死,串成刺猬,當真已是鴻運高照,其實有好多次那些冷飕飕的箭羽已經貼着我的面頰擦過,剮得我皮膚火燒般疼。

     眼前一晃,我隐約看到了杜松的影子,這就像是人漂在茫茫大海上,陡然見到了一根浮木。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催馬靠了過去,隻見杜松正騎馬站在一株松樹後,臉色鐵青的哇哇大叫:&ldquo給老子沖!沖出去&mdash&mdash&rdquo &ldquo将軍&mdash&mdash&rdquo有士兵喘着大氣,滿臉血污,狼狽的沖向他:&ldquo杜将軍!不好了!薩爾浒大營遭到金兵突襲,咱們西路軍留守的兩萬人全部&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rdquo他急紅了眼,一把揪住小兵衣領,&ldquo你再說一遍!&rdquo &ldquo咱&hellip&hellip們&hellip&hellip西路軍&hellip&hellip薩爾浒,遭襲&hellip&hellip&rdquo &ldquo混帳!&rdquo杜松氣得渾身發顫,一把推開那名報訊的士兵,嚷道,&ldquo張铨!張铨&mdash&mdash&rdquo 連叫數聲沒人應,忽然邊上有傳令兵過來,跪地顫聲禀道:&ldquo将軍,屬下已探明,東面乃是從界藩城湧出的伏兵,蠻夷打着紅、白旗幡&hellip&hellip西面是&hellip&hellip從薩爾浒方向繞回的敵人,打了黃色旗幡&hellip&hellip将軍!咱們&hellip&hellip已被夾擊,腹背受敵&hellip&hellip&rdquo &ldquo滾!&rdquo杜松氣急敗壞的一腳踹上那人心口,将他踢翻個跟鬥,夾馬踱步,&ldquo我不信&hellip&hellip那個鞑子會有此等本事!我不信&mdash&mdash&rdquo他神情焦燥,暴怒叱罵,我遠遠的離他五米開外站定,勒馬躊躇不前,他忽然頓住,銳利噬人的目光直剌剌的停在了我的臉上。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 此時的我按照張铨的吩咐,外頭套上了一身普通兵卒的軍服,暫作男兒打扮。

    杜松目光如電,刺得我心頭慌亂,口幹舌燥間,他已駕馬沖了過來。

    啪地一甩馬鞭,我頭頂的軍帽被打飛,臉頰被辮梢帶到,火辣辣的疼。

     &ldquo女人&mdash&mdash你竟然是女人!哪個允許女人随軍的?真他媽的晦氣&mdash&mdash&rdquo他哇哇大叫,滿面猙獰之色,我心驚膽寒,正欲駕馬回逃,他一鞭子又揮了過來,啪地下打在我肩上,安生的小手無可幸免的也遭了殃。

    她哇哇大哭,聲嘶力竭,杜松火氣更盛,&ldquo還有孩子&hellip&hellip他媽的,把老子的軍隊當成什麼了&hellip&hellip&rdquo 我縱馬逃竄,背後不斷傳來杜松的厲吼。

     &ldquo鞑子攻上來啦&mdash&mdash&rdquo突然不知打哪吼出一聲長嘶。

    遠距離對峙終于變成短兵相接,八旗金兵蜂擁逼近陣地,大明的火藥炮彈完全發揮不出所長,頃刻間,厮殺慘呼不絕于耳。

     我心神俱裂,那一刻隻願自己倒地昏死,再不用去直顔面對這種慘烈情景。

    有金兵沖向我,刀斧盾劍,反射着地上的雪光,明晃晃的刺痛眼球。

     我提着手裡緊握的長槍,卻不知該如何應對,胡亂的擋了兩下,手指被震得發麻,槍杆落地。

    小白長聲咴嘶,立起前蹄踹人,在它彪悍兇猛的踢騰下,圍攻我的金兵一時三刻居然拿我沒轍,混戰中,頓時又有其他明兵随即湧至&hellip&hellip 我趁機脫身,大叫:&ldquo小白!快跑!快跑&mdash&mdash&rdquo叫到最後,聲音抖得完全聽不出是自己的。

    小白驟然發力,沖撞突圍,刀光劍影中我隻隐約聽得身側有人大叫:&ldquo兀那鞑子!有種跟老子決以生死&hellip&hellip&rdquo 匆匆一瞥,那喊話之人果然便是杜松,隻見他帽盔失落,鬓發淩亂的貼在臉上,殺得正是興起,那些尋常八旗小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三兩下便被他挑落馬背。

     &ldquo铮&mdash&mdash&rdquo三枝顫巍巍的羽箭從我腦後擦肩而過,我瞠目結舌,吓出一身冷汗。

    那三枝箭兩前一後,成品字型疾射向杜松。

    杜松冷哼一聲,随手架起槍杆一擋一揮,滿拟能将三枝箭都擊落,可誰曾想,落在最後的那枝羽箭突然加速,竟擦着槍杆直逼其面門。

     我&ldquo啊&rdquo地聲呼叫,聲音尚哽在喉嚨裡未來得及喊出,那枝羽箭的鐵镞已生硬的釘入杜松眉心,穿顱而過。

    杜松翻身落馬,屍首被馬蹄肆意踩踏。

     三箭&hellip&hellip齊發&hellip&hellip 我渾身震顫,急遽旋身回頭,隻見十多米開外,一紅衣甲胄披身的大将,正昂然胯坐在高頭大馬之上,一手持弓,一手搭箭&hellip&hellip雖然瞧不大清他的臉,我卻再也難以克制此時内心的激動和緊張&mdash&mdash是他!是他!代善&hellip&hellip 求生的本能促使我加緊催馬奔向他,正張口欲呼,喊聲未出之際,背上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冷飕飕的透過厚重的棉襖直鑽入我的肉裡,撕裂般絞痛&hellip&hellip呼喊聲最後化作一記悶哼低吟湮沒在群起嘶殺聲中。

     我伏倒馬背,全身肌肉抽搐,冷汗涔涔落下:&ldquo小白&hellip&hellip&rdquo嘴唇被牙齒狠狠咬出血來,我強迫自己不能陷入昏迷,必須要保持清醒,然而意識卻漸漸不再受我控制,開始斷斷續續的陷入失聽狀态。

     四周的打殺聲時近時遠,我無力再作絲毫掙紮,懵然中我身子一側,緩緩滑下馬背,小白扭頭咬我的衣袖&hellip&hellip在我落地前,腰上一緊,一股力道重新将我提了起來,騰雲駕霧般的眩暈感,我的頭無力的靠在了一個結實胸膛上&hellip&hellip眼前先是暗下,而後再度恢複亮光,我已經無力再撐下去,交替于黑與白的朦胧之中&hellip&hellip 唏&mdash&mdash身前的白馬長嘶一聲。

     是小白嗎?小白&hellip&hellip拼盡最後一分力氣,我勉強撐開眼睑,在看清那馬的一刹那,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松下。

     不是小白!居然是&hellip&hellip大白呵! 心頭一松,我頓時徹底陷入昏迷。

     痛&hellip&hellip 略微一動,背上就火辣辣的如同被火在燒。

     &ldquo别動&hellip&hellip&rdquo熟悉的聲音谙啞在耳邊響起,灼熱的呼吸細細吹拂我的鬓發,我呻吟着睜開眼。

     蒼白的臉,深刻的棱角,清晰的五官&hellip&hellip他的唇緊抿着,瞳眸黝黑如墨,有痛有怨,同時也有無盡的悲憐。

    我不明白一個人的眼睛裡怎麼可能包含那麼多複雜的情愫&hellip&hellip但他眉心攢出的皺痕,卻着實令我的心髒狠狠的痙攣了下。

     &ldquo爺您終于可以放心去了&hellip&hellip&rdquo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場景,我眨了眨眼,有些吃驚卻并不算太意外的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

     &ldquo歌玲澤!&rdquo &ldquo奴婢在!&rdquo &ldquo好生照看着&hellip&hellip&rdquo簡簡單單五個字,底下卻隐含了千斤重的分量。

     歌玲澤不經意的抖了下,小臉低垂,僵硬的蹲了蹲身:&ldquo是。

    &rdquo 我嗓子幹澀,嘴剛張了張,身披甲胄的皇太極已然旋身離去,頭也不回的迳直出了房門。

    我的一顆心猛地往下跌落,呆呆的望着門口,眼睛酸澀得發脹。

     &ldquo主子!醫官說箭镞入肉不深,未及要害,隻需按時敷藥&hellip&hellip&rdquo &ldquo安生!&rdquo我猛地一懔,不覺打了個哆嗦,牽動背上的肌肉一陣陣緊縮抽搐,&ldquo安生呢?安生呢?&rdquo &ldquo主子别亂動,傷口會迸裂的!&rdquo &ldquo安生&hellip&hellip孩子!那個孩子呢?&rdquo我着急的大喊。

     &ldquo主子!您冷靜些,奴婢不知道您說的什麼孩子&hellip&hellip&rdquo 安生&hellip&hellip安生&hellip&hellip我伏在枕上,眼淚洶湧流出。

    安生&hellip&hellip小安生!牙齒狠狠的咬上自己的手背,我悲痛欲絕。

     那一箭,力達我背,小安生&hellip&hellip隻怕不能幸免! &ldquo啊&mdash&mdash&rdquo我啞然失聲,嚎啕大哭。

    我最終還是沒能保住她!最終還是&hellip&hellip我如何對得起黎艮,如何對得起紮曦妲臨終的托付,如何&hellip&hellip &ldquo主子,出血了&hellip&hellip天哪!&rdquo 一通忙亂,醫官們進進出出,好容易消停了,我漸漸止住了哭泣,腦袋昏沉沉的發悶。

    歌玲澤表情怯怯的站在一邊,小聲說:&ldquo主子,福晉來了!&rdquo 我剛開始沒聽明白,茫然的看了她一眼,她低聲再次重複:&ldquo是四貝勒爺的大福晉博爾濟吉特氏,她來看您&hellip&hellip&rdquo 一口氣嗆在了肺裡,我險些沒緩上來:&ldquo這裡&hellip&hellip究竟是哪裡?&rdquo 歌玲澤愣了下:&ldquo這裡是四貝勒府啊。

    &rdquo 眩暈感越來越重。

    皇太極把我從吉林崖救了回來,居然明目張膽的将我帶到了赫圖阿拉的家裡!他這是&hellip&hellip想做什麼?! &ldquo皇太極呢?&rdquo &ldquo爺出征了!&rdquo 出征?!啊,是了,現在是大金國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大明十萬兵馬正在進逼赫圖阿拉! 我輕輕籲了口氣,有點理解為何皇太極會來去匆匆,先前還因為他的冷漠而生出的那點感傷,現在已然釋懷。

     &ldquo今兒初幾了?我&hellip&hellip受傷昏迷了幾天?&rdquo &ldquo回主子話,今兒初三。

    主子您是爺昨兒個晚上從城外帶回來的&hellip&hellip那時主子身上滿是鮮血,吓得奴婢&hellip&hellip&rdquo 初三!原來已經初三了!我記得吉林崖杜松軍隊遇襲是在初一,想不到自己居然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 &ldquo主子!大福晉她&hellip&hellip還在門外等。

    &rdquo 我皺緊眉頭,心裡極不痛快,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堵着悶着:&ldquo你回說我還沒醒&hellip&hellip&rdquo 歌玲澤甚是機靈,我話還沒說完,她已然明白,小聲說:&ldquo是,奴婢知道了。

    主子您先歇着!&rdquo說着,一溜小跑出門。

     我趴在床上,隻覺得背上脊梁骨那裡又痛又麻,于是轉動着僵硬的脖子,慢慢借此整理混亂的思路。

     皇太極出征,不知道這仗會打多久,雖然他把我丢在家裡,可以避開城外紛亂的戰禍,但是這個家,何嘗又能讓我得到平靜了? 事情怎麼就會發展成這樣了呢?我刻意逃避的問題,在兜兜轉轉了兩年後,命運竟然再次将我逼入兩難的難堪境地! 對于我這個陌生的&ldquo入侵者&rdquo,哲哲,這位皇太極的正妻,她又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态前來探望我的呢? 天命四年,明萬曆四十七年,大明國為鎮壓大金勢力,從各地征調兵馬,連同葉赫部、朝鮮李氏王朝士兵在内共計十一萬餘人。

    為擴大聲勢,對外宣稱統兵四十七萬,于春二月十一在遼陽誓師,兵分四路,企圖合擊大金都城赫圖阿拉。

     西路為主力,由山海關總兵杜松率兵三萬人,由渾河兩岸入蘇子河谷,從西面進攻赫圖阿拉;東路由遼東總兵李如柏率兵兩萬五人,由清河出鴉鹘關,從南面進攻赫圖阿拉;北路由開原總兵馬林率兵一萬五千人,自開原出三岔口,從北面進攻赫圖阿拉;南路由遼陽總兵劉铤率兵兩萬五千人,自寬奠,從東面進攻赫圖阿拉。

    遼東經略楊鎬坐鎮沈陽指揮。

     三月初一,明西路軍突出冒進,通過薩爾浒山谷時,杜松分兵為二,留兩萬人在薩爾浒紮營,自率一萬人突襲界藩城。

    傍晚,金國大貝勒代善、四貝勒皇太極等率兩旗兵至界藩城阻擊杜松,大金汗努爾哈赤則親率六旗兵力,猛攻薩爾浒明軍大營,将其殲滅。

    得勝後,努爾哈赤揮師轉向吉林崖,與代善、皇太極等合擊明軍,杜松被射殺,明西路軍覆沒。

     當晚,明北路軍到達尚間崖和飛芬山,聞杜松敗,懼怕之餘乃就地紮營。

    初二清晨,金軍未加休整,由吉林崖直撲尚間崖,北路軍慘敗,副将麻岩戰死,總兵馬林隻身逃回開原。

     夜晚八旗軍退守赫圖阿拉,皇太極正是趁此短暫時機,将受傷昏迷的我,匆忙送回家中。

     初三,明南路軍抵達阿布達裡岡,北距赫圖阿拉約五十裡,努爾哈赤率四千人留守都城,命衆貝勒率主力日夜兼程奔赴南線,迎戰劉铤部。

     初四,代善命士兵喬裝明軍,接近南路兵營,突然發動猛攻,同時,皇太極自山上馳下奮擊。

    最終劉铤戰死,部衆被殲。

     初五,朝鮮兵在富察戰敗,投降金軍。

    楊鎬驚悉三路喪師後,急令東路李如柏部火速撤退。

    該部在逃回途中,自相踐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