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歸來 暗濤 破城 迷失 娶親 惘然 變端 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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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所謂&ldquo變端&rdquo果然将赫圖阿拉攪得個天翻地覆,好容易待到正藍旗整頓完畢,該殺的殺了,該拘的拘了,看似一切都恢複風平浪靜時,已是春末夏初。

     随着淡淡的幹燥的熱風吹入深宮内苑,内城終于回歸平靜,然而我卻隐隐感覺這一切似乎并未結束,反而隻是一個開端&hellip&hellip &ldquo格格,茶!&rdquo音吉雅随手将茶盞替了給我,等我接過,尚未置可否她便已轉過頭去,津津有味的伸着脖子看向台架子。

     這個丫頭&hellip&hellip有點沒心沒肺,粗枝大葉。

     我蹙眉搖頭,說實在的,這樣的小丫頭實在不适宜跟在我身邊,像她這樣的,沒準哪天被人咔嚓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正琢磨着一屋子的小丫頭裡面有哪些是機靈而又可靠值得扶植的,忽然對面起了騷動,沒等我回神,便聽一個凄厲的聲音怒叱道:&ldquo為什麼不讓我過去&mdash&mdash我要找阿牟其!阿牟其&mdash&mdash阿牟其&mdash&mdash&rdquo 我才覺着這聲音耳熟,忽然擁擠的人群一分,一道秋香色的纖細身影直沖而入。

    那頭看戲的爺們正好奇的扭過頭來,努爾哈赤已然站起,雖然隔得遠了,不是很清楚他此刻的表情,但是看那架勢,被人莫名其妙的攪了看舞的雅興,必然不會高興到哪去。

     &ldquo阿牟其!&rdquo那道秋香色的影兒轉眼到得他跟前,激動的叫道,&ldquo為什麼?為什麼要瞞着我,阿瑪出了那麼大的事,為什麼要瞞着我?&rdquo &ldquo誰告訴你了?&rdquo努爾哈赤極為不耐。

     我偏着腦袋凝目細瞧,不禁&ldquo咦&rdquo了聲,這個身穿秋香色春衫的女子身量側影都極為眼熟,可我偏記不起哪裡見過。

     &ldquo阿牟其!為什麼将阿瑪關起來,我、我剛才去見過他了,他&hellip&hellip被關在一間逼仄無光的小牢房裡,隻鐵門上留了兩個小孔進出飲食便溺,你&hellip&hellip你為何如此狠心待他?他好歹是你兄弟,替你出生入死&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放肆!&rdquo努爾哈赤暴怒,揚起手。

     那女子卻渾然不懼,竟然高傲的揚起頭來,與他直顔而視:&ldquo你除了會施暴還會如何?要打便打!哥哥們已經被你殺了,我是舒爾哈齊的女兒,有本事的便将我也殺了吧!&rdquo 努爾哈赤氣得渾身發抖,可他高舉的手最後沒有落到那女子的身上,一旋身,隻聽&ldquo嘩啦&rdquo一陣響,竟是狂怒之下将邊上的案幾給掀了,桌上的茶色果盤險些砸到一旁的大福晉阿巴亥。

     阿巴亥在丫頭們的攙扶下連連後退,花容失色,卻不敢吱聲。

     &ldquo孫帶!你莫要仗着我對你的寵愛便猖狂得沒了禮數!我看你還是好好想想清楚,如今你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裡,到底是拜誰恩賜!&rdquo &ldquo我不稀罕!我不稀罕!&rdquo她大叫,&ldquo你把我關在那小院裡,整天讓那些丫頭嬷嬷看着我,不準我踏出園子半步,這比殺了我還殘忍!&rdquo 我心裡突地一跳,蓦然想起她是誰來! 孫帶&mdash&mdash那個住在孟古姐姐舊宅隔壁,我原先住過的那間小院裡的神秘女子。

    沒想到&hellip&hellip她竟然是舒爾哈齊的女兒! &ldquo來人!拖她下去!把跟她的丫頭奴才統統杖責二十,以後沒有我允許,不準她踏出房門半步!&rdquo努爾哈赤惡狠狠的瞪她,&ldquo既然你一心想做你阿瑪的孝順女兒,我便成全你,讓你嘗嘗真正禁足的滋味!&rdquo 聽到這句話,我莫名的感到心裡一寒,果不其然,努爾哈赤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往我這邊瞟了一眼。

     孫帶憤怒的尖叫着被侍衛強行拖下,阿巴亥随即打發丫頭奴才收拾殘局,然而努爾哈赤難得興起的雅興畢竟一去不返,最後冷哼一聲,竟是拂袖而去。

     一家之長走後,陪侍的阿哥們也随即尋隙一個個離開,剩下一大群福晉女眷湊在一塊,說着家長裡短,頗為無趣。

     我正也打算要走,忽然阿巴亥帶着丫頭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我隻能欠身打招呼:&ldquo大福晉!&rdquo 阿巴亥忽爾笑起,臉色變得太快,讓我有種傻眼的恍惚:&ldquo這些年,東哥格格真是一點未見老,反而是我,每每試鏡,總覺得年華流逝,紅顔易老&hellip&hellip&rdquo &ldquo怎麼會呢,大福晉天生麗質&hellip&hellip&rdquo她一個十九歲的妙齡女郎在我面前說老,這不是成心刺激我?我沒多少心情在這裡跟她打哈哈蘑菇,其實阿巴亥心裡亦是清楚我的立場。

    她故意過來找我說話,自然不會單單隻為了說上兩句話來挖苦我。

     于是兩人并肩而走,不着痕迹的與身後的丫頭們拉開一段距離。

     &ldquo格格前些日子很少出城呢。

    &rdquo 我微微動容,隻是揣摩不透她話裡的深意,隻得淡然笑說:&ldquo天冷,我不願走動,還是屋裡暖和。

    &rdquo &ldquo是麼?&rdquo她似笑非笑,臉上的表情怪怪的,過了許久,她忽然冷哼一聲,停下腳步,仰天歎道,&ldquo我真不知爺是如何想的,竟會縱容你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即便如此,他的怒氣也從不會對你發作,或許&hellip&hellip他倒是甯可自己是個睜眼瞎,什麼都不知道!&rdquo 四周圍的聲音忽然沉寂下來,隻有阿巴亥不冷不熱的話在我腦海裡不斷的盤旋,我背脊發冷,感覺有股森冷的寒氣從腳底升起,一直沖到頭頂。

     &ldquo東哥,你到底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能将這麼多男人的心收得服服帖帖,我以前真是小觑了你,原以為你随着姿色淡去,終将恩寵不再,可沒曾想你埋在他們心裡的蠱竟會有如此之深!不過&hellip&hellip&rdquo她嘴角凝着冷冽的笑意,眼眸如冰,&ldquo說起來我還真該謝你,是你讓我有了今時今日&hellip&hellip但是,還有一個人恐怕未必會如此想了。

    她應該恨透了你,正因為有你,她才會落得如此凄慘,竟要随你一起,孤伶伶的等待自己紅顔老去,孤老一生!&rdquo 我口幹舌燥,雖然一時無法明白阿巴亥話裡的意思,但是她眼中強烈的恨意卻讓人不寒而慄。

     她沉下臉,冷冷的從我身邊走開。

     我低頭望着自己腳下,忽覺悲涼莫名。

     這時小丫頭音吉雅和塞嶽正嘟嘟囔囔的走了過來,兩個人不停的争辯,見我站着,忙一溜小跑。

     &ldquo格格!&rdquo音吉雅叫道,&ldquo塞嶽瞎謅呢,她偏說那個孫帶格格長得像格格您!這怎麼可能啊,那個孫帶格格樣貌是不醜,可是如何跟格格您比&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奴婢才不是說孫帶格格和格格長得像!奴婢隻是說,孫帶格格背影身材乍一看和格格您頗為神似罷了!若單論長相,滿城除了大福晉,恐怕還真就找不出能及得上格格三分姿色的女子來呢。

    &rdquo 我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心慌意亂,叱道:&ldquo行了!唧唧歪歪的嚼什麼舌根,在背後議論主子是非,你們難道當真不懂一點規矩了麼?回去叫管事嬷嬷好好收拾你們!&rdquo 兩小丫頭平時在我跟前沒上沒下慣了,這時突然見我動怒,都吓傻了眼。

     我心情煩悶,也懶得再管她們,轉身急急忙忙走了。

    回去的路上,隻覺得氣悒難解,腳步越走越快,到最後我撒腿在園子裡瘋跑起來,顧不得理會旁人詫異的目光。

     明萬曆三十七年冬十月,努爾哈赤命扈爾漢征渥集呼野路,盡取之。

     葛戴一朝分娩,替皇太極生下長子,取名豪格。

    滿月那日,宴請親友,在子孫繩上系上小弓小箭挂在屋前柳梢枝頭。

     前廳賓客滿堂,喜氣洋洋,葛戴房内亦是如此。

    小阿哥被奶娘抱着懷裡,粉嘟嘟的噘着小嘴,我将長命鎖挂在他脖子上時,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回到若幹年前,我也曾如此這般看着襁褓中的皇太極&hellip&hellip 老嬷嬷将兩隻饅頭合在一起,湊到葛戴嘴邊,讓她咬了一口,這在滿族風俗裡謂之&ldquo滿口&rdquo,意思是打從這一天起,産婦将可不必再有禁忌。

     我見她們那邊全擠在一塊忙着侍弄葛戴,一時興起,便從奶娘手裡抱過嬰兒,托在臂彎裡輕輕搖着。

     豪格醒了過來,眼睛拉開一條縫,小嘴一癟,慢慢向兩邊拉開。

    我怕他哭,大急,忙拍着他的背,随口亂唱:&ldquo月兒圓,月兒大,月兒已在樹上挂。

    小妞妞,别哭了,額娘領你找阿瑪。

    船兒搖,别害怕,長大嫁給漁老大。

    魚皮鞋,魚皮襪,魚裙魚襖魚馬褂&hellip&hellip&rdquo 小豪格果然沒再哭,眼睛睜得溜圓,我發現他有一雙和皇太極同樣烏黑的眼眸,不由看癡了。

     忽聽邊上乳娘噗嗤笑道:&ldquo格格雖沒當過額娘,這哄孩子倒是比我們這些做慣了的還要強個百倍!&rdquo 我心裡被什麼東西深深的紮了一下,然而面上卻隻淡淡一笑,将小阿哥重新交還到她手裡:&ldquo哪呀!我亂哼的。

    &rdquo 邊上另有一老嬷嬷笑說:&ldquo奴婢聽格格那悠悠調倒是唱的極好,隻是&hellip&hellip這是哄小格格的,咱們側福晉生的可是阿哥&hellip&hellip格格莫不是喜歡小格格?&rdquo &ldquo嗯。

    &rdquo我餘光有些眷戀的瞥了眼乳娘懷裡的豪格,漫不經心的回答,&ldquo我喜歡女兒&hellip&hellip&rdquo 正癡癡的出神,忽聽邊上的下人嬷嬷全都高聲喊道:&ldquo八爺吉祥!&rdquo我扭過頭,看見門口站了皇太極,小丫頭正替他解下落滿雪花的鬥篷,他略略瞥了滿屋子的人後,便大步朝我走來。

     &ldquo怎麼來了也不知會一聲?&rdquo &ldquo嗯。

    一時忘了&hellip&hellip我給小阿哥送長命鎖來。

    &rdquo我低頭嗫嚅。

     皇太極伸出手來,才觸到我的臂膀,忽聽邊上老嬷嬷喜滋滋的喚道:&ldquo爺不抱抱小阿哥麼?&rdquo 皇太極聞言一愣,低頭看着襁褓中的嬰兒,過了半晌,冰雪般冷冽的眸光漸漸放柔,猶豫了下,終于還是從乳娘遞出的手中将豪格接了過來。

     我心裡一痛,再掠目看向一旁暖炕上溫柔似水,眼底蘊笑,一臉幸福的葛戴,忽然感覺呼吸一窒。

     他們&hellip&hellip他們這才是一家子啊! 我站在這裡&hellip&hellip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悄悄的退出門去,裡面的人正圍着小豪格晏晏笑語,沒人會注意到我的離去與否。

     到得門外,候着的音吉雅打起紙傘,我搖頭,裹緊身上的鼠貂鬥篷,直接踏入雪裡。

     也許是時候離開了&hellip&hellip離開這裡! 我回眸又望了一眼,狠狠心扭過頭加快腳步。

    院子裡停着軟轎,我鑽了進去,音吉雅幫我放下厚厚的轎簾。

    在出大門後沒多久,忽聽隔着窗簾子,音吉雅小聲的說:&ldquo格格,奴婢方才瞧見八爺出了屋子,在雪裡轉悠着像是在找什麼,很急的樣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幹咱們的事!閑事少管!&rdquo我冷冷的說,&ldquo往後的日子還想過得舒坦,便切記多看少講,多嘴不是件好事!&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rdquo她怯怯的消了尾音。

     皇太極&hellip&hellip皇太極&hellip&hellip心裡默默将這個名字念了千百遍,潸然淚下時,已覺肝腸寸斷。

     明萬曆三十八年春。

     很意外的收到一封署名布喜娅瑪拉的書函。

     當這封未曾啟封過的書函由努爾哈赤遞交到我手裡時,我滿腹疑惑。

    努爾哈赤平淡無痕的面色下隐忍着一絲令我心驚肉跳的懼意。

     &ldquo什麼東西?&rdquo我明知故問,卻并不急于撕開信封。

     &ldquo信,一封截自葉赫探子身上的書信。

    &rdquo &ldquo誰的?&rdquo &ldquo你哥哥&mdash&mdash布揚古!據說是寫給你的&hellip&hellip&rdquo 我眉頭略略一蹙,想也不想便将書函扔回他手裡:&ldquo爺拆看即是,給我做什麼?&rdquo 努爾哈赤眉稍一挑,冷冷的露出一抹笑意:&ldquo他是寫給你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識字!&rdquo我毫無猶疑的斷然否決。

     不清楚布揚古到底搞的什麼鬼把戲,難道弄故布疑陣,弄得我跟間諜似的,想借努爾哈赤的手殺死我這個親妹? 混球!不知道他又想到什麼馊主意要來擺弄我了! 努爾哈赤呵呵笑了兩聲,随手将書函擱置手邊:&ldquo你不用那麼緊張,信裡無非也就是一些問候的話&hellip&hellip&rdquo 老狐狸,原來他明明已經看過了!那還來問個什麼,想試探我? 我冷笑。

     &ldquo布揚古問你,可願回葉赫定居,如若願意,他可派人來接。

    &rdquo 我一怔。

    這是什麼意思?讓我回葉赫?! 擡頭看了眼努爾哈赤,他臉上雖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眼底卻閃爍着一種複雜的眼神。

    我略一思量,已然明白,雙手緊緊握拳,身子僵硬的呆站了三十秒後,終于放開手,膝蓋微微彎曲,行了個禮:&ldquo如此&hellip&hellip謝爺成全!&rdquo 他陡然面色大變,砰地一拳擊在案桌上,身子彈跳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怒氣洶洶的高聲喝道:&ldquo你怎知我就一定會放你回去!你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從我這裡逃開麼?&rdquo 這一次,面對他的怒吼,我反倒不再感到有絲毫的害怕了,含笑迎上他的怒火,直顔面對:&ldquo爺說笑了!爺将東哥收留至今,照拂有加,不就為了等這一天麼?&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爺縱容東哥為所欲為,等的不就是這一天麼?&rdquo我不徐不疾的笑說,可眼角卻酸澀的泛起了淚花,我昂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ldquo東哥已是色衰老女,若是再任由歲月蹉跎下去,怕是要教爺失望了,如今這大好機會平白送上門來,爺如何能使之&hellip&hellip&rdquo 一句話未講完,忽然臂上一緊,我竟踉跄着被他拖入懷裡。

     &ldquo你可以反悔的!你可以&hellip&hellip你從一開始就可以反悔的,我給了你多沙次機會&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許說不!&rdquo他猛地低下頭,噙住我的嘴唇,瘋狂而霸道的吻住了我。

     我感到一陣驚慌,身子使勁掙紮,可他隻是圈住我牢牢不放。

    我想也不想,牙齒用力一咬,隻聽他悶哼一聲,用手壓住我的腦後,仍是毫無放棄之意。

     口中除了他抵死糾纏的舌尖外,還有滿嘴的濃濃血腥味。

    我滿面通紅,隻覺得這一口氣憋得太久,耗盡胸腔内的所有空氣,即将令我窒息。

     就在我大腦缺氧開始眼冒金星時,他突然放開我,喘着粗氣,啞聲說:&ldquo最後一次!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想清楚自己的選擇!&rdquo 我用力大口吸氣,腳下退開兩步,急促的試圖平複下方才的激動,擡頭看向他。

     老了! 這是我心底蓦然冒出的驚歎! 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他竟也老了!與初遇時相比,此時的他威嚴之中已夾雜了一種難以描述的滄桑,他的發辮垂在胸前,我竟驚異的從辮梢中看到了點點銀絲。

     &ldquo謝爺&hellip&hellip成全!&rdquo &ldquo東哥&mdash&mdash&rdquo他怒吼,渾身顫抖,邊上的丫頭奴才吓得面如土色。

     我咬牙,硬生生将苦澀咽下肚。

     不能回頭!箭已發,又如何回頭? 我若選擇留下,以努爾哈赤的心性,必然容不得皇太極!皇太極以一個側室所出的阿哥,憑着他的精明,苦熬至今,若非因我,想必早和褚英、代善一般手握兵權&mdash&mdash努爾哈赤打去年起便罷了皇太極的職務,竟是任由他閑置在家裡。

    這不像是努爾哈赤的作風,他能放手提拔褚英和代善,為何獨獨扼制皇太極? 絕對不能因為我,而毀了皇太極的夢想和抱負!他打小的努力,我一一看在眼裡,怎麼能夠因為我而功虧一篑? &ldquo與爺的約定,這一次怕是最後一回了!&rdquo我緩緩的展開笑容,眼淚順着臉頰滑落,&ldquo東哥老矣,當年若是早早嫁作人婦,隻怕兒女都可各自成家。

    所以&hellip&hellip爺也不必抱太大希望,東哥唯有傾力一試,以報貝勒爺十八年的眷顧之恩!&rdquo說完,我再次行禮,不卑不亢的轉身退下。

     我不清楚身後的努爾哈赤到底是何表情,事實上我也毋須再知道。

    他是悔、是恨、是悲、是喜、是怒、是狂都已與我無關。

     從這一刻起,我将撇開這十數年的牽牽絆絆,走上一條未知過程,卻已知結局的不歸之路。

     1582-1616,萬曆十年至四十四年,短暫的三十四年生命,我已走過大半! 握了握拳,屋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我長歎口氣,将胸口郁悶的濁氣全部排除,随手擦幹眼淚。

     還有&hellip&hellip六年&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