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溫存 劫持 逃亡 斐優 援軍 重逢 伏擊 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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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ip&hellip &ldquo抱緊我!&rdquo褚英突然狂喝一聲。

    我不敢不從,當即合臂緊緊環住了他的腰,側臉貼在他的胸口,然後閉上了眼睛。

     厮殺聲,慘叫聲,短兵相交聲&hellip&hellip似乎一切激烈的聲響都抵不上他此刻強烈的怦怦心跳聲。

     這個男人&hellip&hellip這個我曾經視作至親朋友,卻又傷害我最深的男人! 這一次,他卻救了我的命,在生死一發間,他如天神般闖入敵陣,出現在我面前,救了我! 心,矛盾的揪結在一起!以後我該如何答謝他的救命大恩?還能像以前那般理直氣壯的怨恨他嗎? 我無法得知&hellip&hellip &ldquo大哥&mdash&mdash&rdquo一道醇厚的嗓音打破那桎梏住我的怦怦聲,我倏地睜開眼,側目望去,代善就在前方三米遠的地方殺出一條血路,緩緩的,一點點的往這邊靠近。

     眼睫抖了下,淚水倏然而下,我上身竟不受控制,着了魔般的往前傾去,喃喃:&ldquo代善&hellip&hellip&rdquo 腰上一緊,勒得幾欲窒息,褚英的瞳仁中似要燒出火來:&ldquo休想!不許去&hellip&hellip我不許你去&hellip&hellip我不會把你讓給他!除非我死!&rdquo 我愕然&hellip&hellip眼淚嘩嘩直流,他望着我無聲的落淚,竟似看癡了。

    略一分神間有人圍了過來,刀光閃動,褚英悶哼一聲,身子急遽一顫,我感覺手上暖融融的濕了,縮回一看,竟是滿手鮮血。

     &ldquo啊!&rdquo我失聲驚呼。

    褚英的左側肩後胛被劃破了一道傷口,血正汩汩的往外直冒。

     &ldquo洪巴圖魯!哈哈&hellip&hellip建州的洪巴圖魯也不過如此&hellip&hellip簡直不堪一擊!&rdquo 這個笑聲好熟!我回頭,看見一臉猙獰狂笑之人竟是烏拉的胡達利&mdash&mdash博克多之子,布占泰之堂弟! 舉目環顧,不禁駭然失色,代善遲遲未至,竟是被一人糾纏住,兩人鬥得異常兇狠。

    代善手持闊指長刀,眼眸犀利,仿佛一柄利劍直透人心扉!我微微抽氣,那樣渾身充滿霸氣的代善,我竟是平生頭一次見到! 記憶中那個淡泊儒雅,有着一雙溫潤眼眸的少年,與眼前這個骁勇果決,渾身透着力道和霸氣的男子,漸漸合二為一。

     我的眼睛被淚水模糊成一片,思維已經無法正常運轉&hellip&hellip &ldquo嗯&hellip&hellip&rdquo身側的褚英又是一聲悶哼,我幡然覺醒,這才注意到因為我的存在,褚英處處受制,竟被胡達利壓打得險象環生。

     &ldquo放我下去!&rdquo我尖叫。

     &ldquo不要亂動!&rdquo他悶聲低斥,左臂微擡,竟是硬生生的替我擋下一刀。

     胡達利!好個卑鄙的胡達利!他為了能戰勝褚英,竟是頻頻将攻勢集中到我一人身上。

    褚英為了維護我,已是傷痕累累,雖說都不是緻命的傷口,但是看到渾身浴血的他,我心直抖。

     &ldquo褚英!讓我下去!&rdquo我痛聲哭喊,早知自己是累贅,還不如讓胡達利一刀砍了我! 胡達利的刀尖又向我挑了過來,我想也不想,上身往前一沖,直接搶在褚英動作之前撲向鋼刀。

    我等着領略刀尖紮入體内時的那份刺痛感,可是沒有&hellip&hellip胡達利在刀尖觸到我襖褂的一刹那,縮回了手,刀尖隻是在輕輕我厚厚的棉褂上割破了一道小口子。

     我愣住。

     &ldquo東哥&mdash&mdash&rdquo蓦地,代善發出一聲凄厲的長嘯,竟似發狂般向我沖來,渾然不理他身後之人正用刀斫向他的後背! &ldquo不&hellip&hellip不要&mdash&mdash&rdquo &ldquo當!&rdquo火花四濺。

     我的喊聲噎在了喉嚨裡,那柄鋼刀并沒有砍在代善的背上,而是在半空中被一柄長刀攔截住。

     &ldquo嘿嘿!我扈爾漢來會會你!&rdquo刀身一絞,三匹馬錯身而過。

    扈爾漢接替下代善的位置,代善乘隙縱馬向我奔來。

     &ldquo東哥!東哥&hellip&hellip&rdquo他焦急的喊着我的名字,&ldquo你受傷了?!重不重?&rdquo &ldquo代善!滾開!&rdquo褚英咆嘯,&ldquo東哥的事不用你管!&rdquo &ldquo不要吵了&mdash&mdash&rdquo我尖叫,&ldquo現在在打仗!拜托你們團結一點!我不想死在這裡&hellip&hellip&rdquo 兩人互瞪了一眼,親兄弟之間的火藥味竟似比對待仇敵更加兇猛。

     我内心一寒,忽聽身側傳來一聲冷笑:&ldquo東哥&hellip&hellip莫非你便是女真第一美女布喜娅瑪拉?&rdquo我回頭一看,胡達利正寒着一張臉瞪着我,&ldquo布占泰念念不忘,一心想要奪回的女人,原來就是你!&rdquo他狹長的眼線微微眯了起來,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他瞄我的眼神太陰鸷詭異了。

     這時烏拉兵卒已被建州追兵逼得疾退,與扈爾漢纏鬥的大将勒馬後退,叫道:&ldquo胡達利,趕緊撤!&rdquo 身後扈爾漢心有不甘的揮舞長刀,奮起直追,不停嚷嚷:&ldquo常柱,有種你小子别跑,咱們再行打過!&rdquo 胡達利冷冷一笑,勒轉馬首,随常柱之後退走。

     我大大松了口氣,烏拉人終于大軍撤退。

    建州以一千人對抗數倍于己的兵力,能不敗而勝,實在僥幸。

     猛然清醒回神,忽然在代善臉上看到一抹陰冷的殘笑,他緩緩張起巨弓,修長的指尖拈起三枝羽箭&hellip&hellip 褚英在我頭頂冷哼一聲,随着那一聲輕哼,代善的手指遽然松開。

    弓弦嗡地一聲,三枝羽箭疾追胡達利後背。

     &ldquo膽敢傷東哥,豈容你如此輕松遁逸?&rdquo代善冷笑。

     褚英又是一聲冷哼。

     三枝羽箭筆直的射向胡達利,他回身用長刀擋開一枝,常柱又替他擋開一枝,可第三枝箭矢卻是無論如何也閃避不開了,他背影一顫,左側後肩上已然中招。

    倉惶奔走間,扈爾漢仰天大笑:&ldquo厲害吧?我們二阿哥還沒使全力呢,不過是給你小子一個教訓&mdash&mdash胡達利,回去告訴你老子,叫他趁早帶着一萬人滾回烏拉去,少他媽的出來丢人現眼!再敢胡來,我扈爾漢見一個殺一個!&rdquo 胡達利的身影跑得早沒影了,他卻仍是意猶未盡的啧啧有聲,&ldquo二阿哥,什麼時候把你這手絕活也教教我,聽說你能将三枝箭的力道控制得輕重緩急各不相同,從而令對手防不勝防?下回可得讓我開開眼界!&rdquo 代善輕輕一笑,斂眉聳肩,眸底淩厲的波光褪去,剩下的仍是一脈溫潤儒雅。

     我的心怦怦狂跳,說不出是喜悅還是哀傷。

    隻是覺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已将我全部的心力耗盡,待到精神放松下來後,我随即感到四肢無力,微微顫抖着癱倒在褚英的懷裡。

     褚英胸口一震,突然将另外一隻胳膊也攬了過來,緊緊環抱住我,朗聲:&ldquo暫且收兵!下令全軍戒備!烏拉人随時可能會再來偷襲!&rdquo 烏拉兵馬退至圖們江對岸,猶如一頭蟄伏中的猛虎,随時随地可能撲過來撕咬。

     兩軍隔江紮營對峙,傍晚時分,舒爾哈齊才率領正藍旗逶迤而至,問起情由,他語焉不詳,推脫因路況不熟,隊伍被困守在山後雲雲。

     褚英面上已有怒意,代善卻淡淡的看不出什麼不妥。

     其實舒爾哈齊解釋未加援手的理由甚為牽強,連我這個旁觀者也瞧出了某種貓膩,而他身旁的兩員部将常書和納各部,态度格外蠻橫高傲,竟似一點也沒将褚英、代善兩位阿哥放在眼裡。

     入夜,我在帳篷内正欲歇下,忽然聽到帳外有人聲低語。

     &ldquo格格已經歇了。

    &rdquo &ldquo是麼&hellip&hellip&rdquo停頓許久,那聲音才歎息道,&ldquo那便算了&hellip&hellip&rdquo 我急忙掀簾而出,喚道:&ldquo等等!烏克亞&hellip&hellip你找我什麼事?&rdquo 那人果然是烏克亞,漆黑夜空下,他消瘦的身影讓人感覺有種恍惚的孤寂和傷感。

     &ldquo阿步&hellip&hellip&rdquo他輕聲嗫嚅,然後轉瞬目光凝聚,表情嚴肅起來,&ldquo布喜娅瑪拉格格,請問你可曾見到阿丹珠?&rdquo 阿丹珠?!對了!阿丹珠白天的時候&hellip&hellip 我倒吸一口冷氣! 我怎麼把阿丹珠給忘了? &ldquo她沒回來?&rdquo &ldquo我找不到她&hellip&hellip&rdquo 我心裡冰涼:&ldquo你&hellip&hellip等等,我去找個人!&rdquo顧不得套上外衣,深一腳低一腳的摸黑往褚英的營帳那邊趕。

     &ldquo誰?!&rdquo門口的侍衛突然出聲喝阻。

    我一震,這才感覺後怕起來。

     孤身一人,我如何膽敢貿然進去見褚英? 正猶豫不決,帳簾忽然一動,褚英□着上身,低頭走了出來:&ldquo去把醫官給我找來&hellip&hellip那丫頭笨得連換藥也&hellip&hellip&rdquo含含糊糊的講了一半,擡頭驚愕的與我四目相交,然後僵呆。

     &ldquo那個&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進來!&rdquo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不由分說的将我拖入帳内。

     帳内溫暖的空氣刺激得我鼻頭發癢,我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身子抖成一團。

     &ldquo笨蛋!怎麼隻穿夾襖就敢跑外頭亂晃?凍病了怎麼辦?&rdquo他沖我吼。

     &ldquo你還說我?你不先瞧瞧你自己!&rdquo我指着他的光膀子,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

     &ldquo我這是在包紮傷口&hellip&hellip況且,我是男人,體質比你強百倍!&rdquo他從毯子上抱來一條毛氈子,兜頭将我裹住,動作粗魯得差點将我推倒。

     我目光轉了一圈,他這帳篷裡燒着暖爐子,倒也不覺多冷,于是便想把氈子拿掉,可轉念一想,卻反将氈子拉住,把自己裹得愈發嚴密。

     &ldquo下去!統統給我滾出去!&rdquo 匍匐在褚英腳下,顫顫發抖的兩個小丫頭頓時如獲大赦般站了起來,逃也似的出去了。

    我冷眼旁觀,見他自己扭着頭,反手繞到肩背後去綁紗布,卻笨手笨腳的怎麼也弄不好,滿臉的狼狽,我不由心裡一軟,開口說:&ldquo我來吧。

    &rdquo 我走到他身後,輕輕将紗布繞到他胳肢窩底下,他微微一顫,肌肉繃緊。

     &ldquo我碰到你傷口了?&rdquo我覺得沒用什麼力啊?隻不過&hellip&hellip他全身上下遍布的大小傷口,确實教人不忍目睹,看多了有種心驚肉跳的寒碜感。

     &ldquo沒&hellip&hellip&rdquo他咝咝的吸氣。

     于是我隻得更加放柔了動作,小心翼翼的替他裹傷,眼光無意間落在他左側肩頭一個清晰的齒狀疤痕上&hellip&hellip我心裡頓時像是被人用力捅了一刀! 手裡動作變得甚為僵硬,好一會才緩過勁來:&ldquo把衣裳趕緊穿上吧,小心當真着涼,明兒個能不能闖過烏拉兵的圍堵,帶領大夥度過危機,還得靠你呢。

    &rdquo &ldquo東哥&hellip&hellip&rdquo他回過身,眼眸中的濃情炙熱讓我害怕,&ldquo我不會讓你有事的!&rdquo &ldquo嗯。

    &rdquo我輕輕應了聲,眼下這種情況當真很不樂觀。

    建州帶來的兵力原就不多,可舒爾哈齊那支正藍旗卻顯得有點靠不大住的樣子&hellip&hellip &ldquo&hellip&hellip東哥!&rdquo &ldquo嗯?什麼事?&rdquo &ldquo你還是老喜歡走神!&rdquo 我發呆那會,他竟已穿好衣衫,大大咧咧的坐在毯子上,随手從邊上取了一壇酒,自斟自飲起來。

     &ldquo受了傷還喝酒?&rdquo &ldquo不妨事!喝了暖暖身子,驅驅寒&hellip&hellip&rdquo他笑容擴大,眼角眉梢都透着歡喜,&ldquo東哥你在關心我?&rdquo沒等我回答,他已自己接口,&ldquo啊,真好!你終于還是關心我的!&rdquo 我無語,他愛自我幻想且随他去吧,當務之急是追問阿丹珠的下落。

     &ldquo今天在烏碣岩你可見着一位小姑娘?&rdquo 他眉頭一挑,露出一抹困惑的表情。

     &ldquo她大概這麼高!&rdquo我比劃給他看,&ldquo臉圓圓的,很可愛很漂亮,一講話就喜歡笑&hellip&hellip&rdquo &ldquo為什麼找我問?&rdquo他悶悶的,顯得頗為不悅,&ldquo雖然我的丫頭很多,女人也多,但不代表每一個我都會有印象吧?&rdquo 我氣結:&ldquo阿丹珠可不是你的女人&hellip&hellip見鬼了!她怎麼會瞎了眼,喜歡上你這樣的男人!&rdquo 他噌地站起,額頭青筋暴起:&ldquo你說什麼?我這樣的男人?我在你眼裡如此不堪嗎?&rdquo 我不想跟他多費唇舌,拂袖:&ldquo我走了!隻當我沒來過!&rdquo &ldquo你别忘了,你也是我的女人!&rdquo臨出門前,他突然吼出這麼一句。

     我又羞又怒,血氣上湧,再也忍耐不住壓抑的沖動,轉身一個巴掌掄在他臉上。

     我憤恨的怒視他,他臉上閃動着複雜莫名的神情,過了好半天,他忽然口氣一軟,悲傷的喊了一聲:&ldquo東哥&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不是你的女人!&rdquo我頭也不回的沖出帳篷。

     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空氣很冷,我凍得縮手縮腳,心裡窩着的火氣倒是被凍得消了一大半。

     沒走幾步,忽聽身後隐隐有腳步聲追來,吓得我趕緊貓腰躲到一塊岩石後面。

    待到倉促的腳步聲漸漸走遠,我才籲歎口氣,慢慢直起腰。

     轉身欲走,卻出其不意砰地撞上一堵厚實的牆,再仔細一看,那哪是堵牆?分明是個黑乎乎的人影。

    我吓得失聲尖叫,可沒等叫出聲來,唇上已被一隻冰冷的大手給捂住。

     &ldquo噓&hellip&hellip别怕,是我。

    &rdquo熟悉的,醇厚的聲線&hellip&hellip 我驚呆,一顆心小鹿亂撞。

     &ldquo吓着你了?&rdquo代善放開手,有些局促不安的望着我,雖然光線昏暗,可是我卻能明顯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ldquo東哥&hellip&hellip&rdquo一陣窣窣聲後,帶着他獨有溫暖氣味的毛氈鬥篷裹住了我。

     寒意欺人的夜裡,月輝清冷,眼前的男子令我心緒紊亂。

    我有滿腹的話想要傾訴,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唯有無語。

     沙沙的腳步聲突然靠近:&ldquo是阿步麼?&rdquo 我驚跳起來,慌亂應答:&ldquo是我。

    &rdquo匆匆忙忙的撇下代善,從岩石後跑了出來。

     烏克亞獨立在雪地裡:&ldquo我等了你好久,總不見你回來&hellip&hellip&rdquo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毛氈鬥篷,話語一頓。

     我立即醒悟,臉上微微一熱:&ldquo走吧,先回去再說。

    &rdquo 走了十餘步,腳步稍緩,忍不住回眸搜尋那道熟悉的影子,可是夜色漆黑,疊影憧憧,卻哪裡分得清哪是人影,哪是樹影? 若非肩上的鬥篷體溫猶存,我幾乎以為方才的一切不過是我一時的幻覺。

     天方破曉,安逸的軍營中忽然起了騷動,原來竟是對岸的烏拉兵拉開了陣勢,放眼望去,烏壓壓的看不到頭。

     己方将士看到對岸敵軍人多勢衆,不免露出怯意,如此緊要關頭,若是軍心動搖,豈非未戰先敗? 我遠遠的站在軍營後,正暗自焦急,忽聽三千将士齊刷刷的爆出一聲呼喝,然後歡聲雷動,振臂高呼,竟是分外振奮人心。

     我又是激動又是好奇,忍不住爬上一駕車轅,高高的站立遠觀。

     隻見正紅主旗飒飒迎風飄動,代善站在高處,揮手緻意,朗聲高呼:&ldquo&hellip&hellip阿瑪素善征讨,今雖未至,然我兄弟二人領兵到此,爾衆毋得愁懼&hellip&hellip烏拉貝勒布占泰早年被我建州擒捉,鐵鎖系頸,收而養之,免死而後助其遣歸主位。

    年時未久,布占泰其人依舊,此人性命乃從我等手中釋出,何足為懼?爾勿以此兵為多,天助我建州之威,淑勒貝勒英名夙著,此戰必勝&hellip&hellip&rdquo 随着他高昂的話語,群起鼓舞歡呼。

    轉眼語畢,即有扈爾漢、費英東、楊古利等大将越衆而出,在代善面前單膝點地,誓約:&ldquo吾等誓死效忠!&rdquo這無疑是在燒滾的油鍋中加了一瓢水,油鍋頃刻間炸了! 建州和瓦爾喀的兵卒将士一個個精神振奮,激動莫名。

    就連我這個局外之人,遠遠的見了,也不禁熱淚盈眶,激動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在這種情緒高漲,軍心大振的推動下,建州兵卒竟然開始主動出擊,奮勇渡江。

    我眼瞅着前方殺聲震天,在滿目皚皚冰雪的天地裡,那樣的場景,仿若夢幻虛影&hellip&hellip 緊緊抓握雙拳,我神魂激蕩。

     這便是戰争!古代冷兵器時代的戰場,馬革裹屍,血卧疆場&hellip&hellip 鐘城烏碣岩之戰,由午前開戰,拼至日暮,建州将士越戰越勇,戰況慘烈,烏拉兵雖有一萬之衆,卻被追殺得潰不成軍,節節敗退。

    到得夜晚,忽爾天降大雪,風雪交加,天氣異常惡劣。

     我焦急萬分的苦熬了一夜,到得天明時分,終于再也忍耐不住,偷偷溜出帳外,騎馬沿着江邊一路巡視。

     但見厚厚的雪地裡一片狼藉,烏拉兵的屍體随處可見,殷紅的血和着泥濘白雪,情景何等的慘烈! 我心有恻悸,雖不忍睹,但所到之處,無不屍橫遍野,滿目蒼夷。

     少頃,建州班師回營,雖然士卒狼狽,神情間難掩疲乏之态,但人人興緻勃發,滿面歡笑。

     最後清點戰場,因昨夜天寒,烏拉傷兵凍斃甚多,連同戰死之人,僅亡死于朝鮮國境内的就有近三千人,而在圖們江這一側的,竟有五六千人,合計約七八千人。

    建州俘獲戰馬五千匹,盔甲三千副,戰果豐碩得驚人! 然而此戰始料未及的是,褚英身負重傷,最後竟是被費英東等人勉強擡了回來,僥幸活得一命。

     當我聽到消息,找到褚英營帳掀簾進入時,裡頭已經聚滿了人。

    每個人都是寡言少語,氣氛凝重得有些窒息。

    褚英面色慘白,隻是默不作聲的躺在毯子上,任由醫官療傷。

     我站在他們一大群人身後,正感進退為難,忽聽有女子嘤嘤的哭泣聲逸出。

    扈爾漢大嗓門不耐的吼道:&ldquo大阿哥,不是我說你,這次險些壞事&hellip&hellip你至于為了一個女人連命都不要麼?若非二阿哥見機快,一刀砍了博克多的腦袋,你早被他們父子兩個聯手&hellip&hellip&rdquo &ldquo夠了,扈爾漢。

    &rdquo代善不溫不火的簡單一句話,竟神奇的壓住了扈爾漢的火爆脾氣。

     那女子的抽泣聲越哭越響,終于褚英不耐的發出一聲低吼:&ldquo煩不煩哪!滾出去!&rdquo許是喊的時候使力太過,竟迸裂了傷口,醫官吓得捂住流血不止的傷處,連連低呼:&ldquo爺&hellip&hellip稍安&hellip&hellip&rdquo 于是代善淡然吩咐:&ldquo你先出去吧。

    &rdquo 那女子低低的嗯了聲,悶悶的說:&ldquo那&hellip&hellip那我走了,你&hellip&hellip你别再罵人了,小心傷口&hellip&hellip&rdquo 褚英厭煩的扭過頭。

     那女子的身影終于慢慢從人群裡走了出來,我驚愕的瞪大了眼:&ldquo阿丹珠?!&rdquo &ldquo步姐姐!&rdquo滿臉憔悴的阿丹珠一見我面,飛身撲進我懷裡,委屈的放聲大哭。

    我連忙摟住她随口說些安撫的話語,可是腦子裡卻渾渾噩噩的,目光觸及褚英火辣辣的眼神,心裡一緊,頓時恍然。

     &ldquo這位是瓦爾喀策穆特赫貝勒家的小格格吧?&rdquo舒爾哈齊沉沉的開口,老成銳利的眸光從我臉上慢慢滑過,&ldquo若是大阿哥當真喜歡,便由我來保個媒,想來策穆特赫不至于不給我這份面子&hellip&hellip&rdquo 阿丹珠停止了哭泣,一張梨花帶雨般純美的小臉上羞得通紅,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傳遞出難掩的喜悅。

     &ldquo我不要!&rdquo褚英斷然拒絕,一點也不賣額其克的面子,&ldquo哪個說我要她了?&rdquo 他的目光仍是死死的盯在我的身上,我心裡一寒,打了個顫,忙說:&ldquo阿丹珠,我們回去吧!&rdquo邊說邊伸手去牽她的小手。

     誰知阿丹珠聽了褚英的話後,咬着下唇,氣得嬌軀直顫。

    但随即,她高高的昂起頭:&ldquo我就要嫁你!你若是不喜歡我,為何又要冒死趕來救我?總之,無論你現在說什麼我都不會放在心上,這輩子除了你,我阿丹珠誰都不嫁!&rdquo 全場呆若木雞,好半天扈爾漢咂吧着嘴說:&ldquo這小姑娘夠爽快!倒有些蒙古妞兒的味道!&rdquo &ldquo得,這下子回赫圖阿拉可有得熱鬧了!&rdquo費英東呵呵一笑,伸手搭在楊古利肩上。

     &ldquo是啊,回城辦場喜事,順帶喝慶功酒&hellip&hellip&rdquo 扈爾漢一聽酒便來了勁:&ldquo哎,哎&hellip&hellip要說慶功酒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個胡達利真孬,他老子倒還算是條漢子,可惜不及二阿哥&hellip&hellip&rdquo &ldquo&hellip&hellip胡達利死得太便宜了,費英東,你那一刀未免太便宜了這小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hellip&hellip我說那個常柱和胡裡布倒是把好手,隻可惜跟錯了主子,這回活捉了他倆,不知&hellip&hellip&rdquo 七嘴八舌的嘈鬧成一團,我早已無心理會,一心隻是拖着滿臉通紅的阿丹珠往外走。

     &ldquo步姐姐&hellip&hellip他是喜歡我的吧?&rdquo出了門口,阿丹珠緊張的問我。

     望着她那雙充滿熱情和期待的眼眸,我頓時茫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