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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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依議。

     至初五日,選侍尚據宮,勒請封号。

    給事中楊漣又奏道:“登極已定,明日既登大位,豈有皇上複處偏宮之理?選侍怙恃壟靈,妄自尊大,實為非法。

    且人言李進忠、劉遜等擅開寶庫,盜取珍奇,豈必欲盡取乃出乎?抑借貴妃名色遂目無幼主乎?況冊立雖是先帝遺命,推恩尚在今上,漸不可長,仁不可過。

    宜敕令選侍内使李進忠、劉遜等,傳示内廷,立候移居别殿,安分守禮。

    而李進忠亦當念三朝豢養之恩,及此報效,毋謂殿下年幼,尚方三尺不足畏也。

    ” 禮部又奏:“選侍封号,必俟山陵已定,三聖母加号之後乃可舉行。

    ”此時衆官纔退至左順門。

    忽遇右軍都督佥事鄭養性,衆人說道:“先帝嫔禦,恩典自有定例,隻宜安分。

    若再妄求,恐非後福。

    ”鄭養性唯唯而去。

    原來李選侍是神宗鄭貴妃的私人,朝臣所謂張差之梃不則,投以蔍色之劍者此也。

    此時選侍驕橫,全仗鄭貴妃在内把持;即鄭氏,此時亦萌非分之望。

    故各官警戒養性,正是使之聞之之意。

    時内官傳入諸臣章奏,選侍猶占據不移。

     次早,忽傳鄭貴妃已遷入第一号殿去,選侍勢孤,大驚道:“呀,鄭娘娘尚且移宮,必不容我在此。

    ”遂親自到小爺前面訴。

    及至閣前,小爺已出閣去了,不覺手足慌亂,莫知所措。

    王體幹見其着忙,遂道:“奉旨請娘娘居住哕鸾宮,實時遷移,不得遲延。

    ”選侍終是個女流,正在着忙,聽得如此說,越發慌了,遂抱着小公主,也等不得車駕,竟徒步而行。

    後面宮女等纔收拾起身,衆内侍趁哄打劫,假倚遷徙之名,竟将内庫寶物偷盜一空。

    時人有詩曰:志大心高笑女流,妄希非分亦堪羞。

     一朝失勢徒空手,稱後稱妃一旦休。

     次日乃九月初六日,新君即皇帝位。

    過了廿七日,各官吉服候朝,一個個紅袍烏帽,紫绶金章,真個是:山河扶繡戶,日月近雕梁。

    蓮漏初停,绛帻雞人報曉;鳴鞭乍動,黃門閣使傳宣。

    太極殿鐘鼓齊鳴,長樂宮笙簧疊奏。

    黃金爐内,遊絲袅袅噴龍涎;白玉階前,仙樂洋洋諧鳳律。

    九龍座缥缥缈缈,雉尾扇映着赭黃袍;五鳳樓濟濟锵锵,獬豸冠配着白象簡。

    侍禦昭容袅娜,糾儀禦史端嚴。

    萬方有道仰明君,一德無瑕瞻聖主。

     天子禦文華殿,鴻胪官喝禮,各官拜舞已畢,群臣共瞻天表。

    傳旨:改明年為天啟元年,頒示天下。

    禮部領旨,各各退朝。

     自此中外無事,皇上萬幾之暇,不近妃嫔,專與衆小内侍玩耍,日幸數人。

    太監王安屢谏不聽,隻得私禁諸人,不得日要恩壞,有傷聖體。

    且自恃老臣,知無不言,皇上亦漸有厭倦之意。

    魏進忠窺伺其旁,遂生觊觎之心,但自己官卑職小,難邀聖眷。

    因與客巴巴說道:“曆年皇爺用度,都是咱們兩人備辦,幾年間花費咱無數銀錢,也隻望今日。

    誰知皇爺一向都不理咱,不知是忘記了,還是薄情不理了。

    ”客印月道:“皇爺不是薄情,連日事多,等有閑時,我送信與你。

    你可如此如此,依計而行,管你有好處。

    ” 又過了幾日,皇上在宮中無事,看着那些小内侍們鬥鹌鹑。

    進忠也拿着袋子在旁插诨。

    連鬥過幾個,各有勝負。

    進忠纔開袋取出鹌鹑在手,将指甲彈着引了一會,輕輕放在盤内。

    有個連勝的,放下便來奔他。

    那鹌鹑縮着頭、扇着翅膀沿盤而走。

    那鹌鹑連啄了幾嘴,見他不動口勢,便漸漸慢了。

    那鹌鹑窺他不防備時,猛跳起來,咬着他的項皮,兩三摔咬得血流。

    那鹌鹑護疼飛去了。

     皇上見了,大喜道:“這是誰的?取金錢賞他。

    ”進忠跪下道:“是奴纔的。

    ”皇上道:“你是魏官兒,怎的一向不見你?”進忠道:“奴纔因無事管,不敢入内。

    ”皇上道:“你既無事管,可到司禮監去拐,有甚麼差使來說。

    ”進忠忙起身來到司禮監,口稱“奉旨柑差”。

    文書房即刻拐出七件好差事。

    第一件是東廠緝捕事。

    進忠即将七缺回奏畢,皇上道:“你領那一件兒管管?”進忠道:“奴纔就管東廠罷。

    ”皇上道:“你自去文書房,叫他們給牌與你。

    ”恰值王安進來禀事聽見,忙跪下奏道:“各差俱有資格,管廠乃是大差。

    差滿時即管文書房,再轉司禮監掌印。

    魏進忠官小,且不由近侍差出,且先管件中差,再依例升用。

    ”皇上聽了,沉吟不語。

    客巴巴在旁道:“這老漢子也多嘴,官是爺的,由得你,爺反做不得主麼!”皇上即着他到文書房領牌任事,遂不聽王安之言。

    後人有詩歎道:奸佞之生不偶然,半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