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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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多賣力氣,光榮就不會故意躲着你!你休息一下吧!” “先不能休息,我得掌握咱們在陣地上用的暗語啊!營長知道的,我都得知道,而且都得背熟,順着嘴流!”“對!我一會就回來,你等一等!”營長出去,到各連檢查。

     這時節,師文工隊的幾位男女同志正在逐一地由班到班作慰問演出。

     坑道低隘,他們不能跳舞,也不能表演大節目,隻帶來一些曲藝段子:快闆、鼓書、相聲、單弦、山東快書;有的是唱熟了的歌頌志願軍英雄的,有的是臨時編成的鼓舞士氣的。

    他們還帶來五顔六色的标語,貼在洞内;三言五語的快闆短條,貼在子彈箱上、水桶上和一切能貼的地方。

    他們給坑道帶來了顔色、喜氣與熱情。

     他們正在十班表演,黎連長進來了。

     不但全營,連師的文工隊也曉得黎連長的威名。

    誰都知道三連長打起仗來比猛虎還猛。

    女同志鈕娴隆正唱着新編的單弦,一見連長進來,訇地一下把詞兒忘了! 連長一聲不出,和戰士們坐在一處。

    這使鈕同志安定下來,想起曲詞,繼續往下唱,而且唱的特别好。

    唱完,她的頭上出了汗。

     連長一直地聽完了這一段。

    在大家鼓掌之際,他過來握鈕同志的手:“你們來到就夠了!唱不唱的不要緊,我們一樣地感謝!” 這幾句真誠得體的,也是戰士們都要說的話,感動了文工隊員們,紛紛地說:“我們唱的不好!” “同志們!”連長對文工隊員同志們說,“來!上我那裡去!” 大家有些莫名其妙,隻好拿起樂器,跟着他走。

    戰士們鼓着掌歡送他們。

     到了連部,黎連長天真地向大家笑了。

    “我說的是真話:你們來到就夠了!來吧,都抽煙吧!”他把一盒“大前門”扔出去,被一位男同志象接棒球似的接住。

     鈕娴隆不吸煙,低聲地說:“我們唱不好!” 看着也就象剛十五歲,其實她已經滿十九歲了。

    她很矮,可是渾身上下都長得勻稱。

    一張白淨的小圓扁臉,哪裡都好象會發笑。

    誰見了都會喜歡她。

    兩眼非常的明亮,老那麼天真地看着一切,好象是什麼也不怕,又好象稍微有點怕。

    一對很黑的辮子搭在肩頭上,因為老戴着小扁呢帽,辮子倒好象是假的。

     是的,她和同她在一處工作的男女青年們,什麼也不怕。

    為保衛祖國,他們由四川(鈕娴隆就是四川人),由廣東,由湖南,由各處來到朝鮮,用歌舞、戲劇鼓動志願軍戰士們。

    遇到戰鬥,他們到前線去表演,去鼓動。

    高山、洪水、轟炸、炮火,絲毫阻礙不了他們,他們不怕。

    到必要的時候,男同志們也去幫助擡傷員,送彈藥;他們是部隊的文藝工作者。

     可是,她與他們又都有點害怕,怕創作的表演的不受戰士們的歡迎。

    他們都很年輕,不怕吃苦受累,樂于學習,可是在業務上沒有經常的指導,進步不快。

    遠在朝鮮,他們得不到祖國文藝工作者的援助,他們是孤軍作戰。

    他們着急,他們也害怕,怕對不起戰士們! “我們唱不好!”是眼淚落在心裡那麼說出來的!“你們不必再唱!”黎連長告訴大家。

    “去跟戰士們談談話,一定更有用!而且不會耽誤他們的工作!” 大家都高興了。

    連長說的對,連長原來是粗中有細!大家鼓起掌來。

     “同志們!”黎連長嚴肅地立起來說,“你們知道嗎,平日我不大注意你們。

    我總以為你們穿得漂漂亮亮的,不過隻會那麼唱幾下,跳幾下!這幾天,我什麼都改了!對你們的看法也改了!你們有用!你們應當穿得漂漂亮亮的!看,戰士們多麼喜愛你們!你們鼓舞了他們!我要求你們,分開到各班去,告訴他們:學好本事才有資格去插紅旗!告訴他們:隻準紅旗升,不準紅旗倒!剩下一人一槍一口氣,也要把紅旗插上主峰!你們說一回,比我說十回都更有勁!就這麼辦吧!去吧!” 大家一齊喊:“走!” 鈕娴隆的小圓臉笑得象一朵正在開放的花似的。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對連長天真地說:“連長,我願老在部隊裡工作!”很俏皮地,她敬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