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飛鈎伍降龍

關燈
明是那強盜不為劫綱圖财,隻為得寶栽贓,他必是與輔大人的家裡有不共戴天之仇無疑。

    并且輔大人也明白,當時就想起來了,斷定那劫綱之密,必非一人;尚有黨羽,隐身在戲班裡。

    說實話我們現在才來捉拿。

    ……” 這些話一經說出,把聽的一些人,連吳三貴、吳鐵肚、七頭、謝琴等等的人,站在那邊聽了半天的紀湘娥,全都吓得臉色蒼白,都呆呆的說不出一句話。

     伍降龍特意的把謝琴看了看,遂傲然的說:“這些事早晚瞞不住人,不然我明說了,叫大家全都知道。

    還告訴你們說,我伍降龍要在五天之内破案,破不了案我就摘下這頂官帽,永不在衙門當差。

    二十年的名聲我仍啦!可是我也得跟那兩個或是三個賊人鬥,直到他們掉了頭,或我進棺材,入土!” 吳鐵肚說:“有了伍子胥,還找不着楚平王麼?有降龍羅漢濟颠僧,還拿不着華雲龍麼?伍老爺既說是有賊藏在戲班裡?那好,镖店我也不去啦!今天我就去幫您查一查戲班。

    現在京都的戲班有:五福班、昇平班、全祿班、高陞班。

    我跟我爸爸,全認識他們。

    倘若查出有個帶着賊味兒的人,我當時就把他抓住,送到您的衙門裡!” 伍降龍點頭說:“好,好,老江!癞子盧大!咱們走吧!在這兒打攪了半天,實在對不起!”說着他三人往外就走,吳鐵肚趕緊往外去送。

    那伍降龍臨出門的時候,還回頭向謝琴看了一眼。

     吳鐵肚把那三個人送到門外。

    然後,他腆着大肚子洋洋得意的回來,喜歡得笑的要閉不上嘴,自言自語的說:“行啦,到了咱們出名走運的時候啦!隻要拿住賊,伍降龍跟江苞都得佩服我。

    作了官,發了财,買上一座大宅子,就他*的不再這兒住啦!”他向他的媳婦又喝一聲:“快給我舀洗臉水去!”說着他就回屋裡去了。

     這時七頭胡華官又把街門關上,趙華五,秦華奎等人還要喊嗓子,謝琴又拴起那杆花槍,要再練習。

    吳三貴卻急得直跺腳,大聲嚷嚷說:“還喊什麼?還練什麼?你們還想學戲麼?算了吧!我也不教啦!我連唱帶教三十多年,混到如今,窮得隻差點沒光屁股。

    平日不犯法,不得罪人,想不到今天差官也來了,捕頭也來啦!幸虧還沒把我跟你們全鎖走。

    可是你們剛才沒聽人家說麼,有賊藏在戲班子裡啦!難道你們都沒有耳朵?都沒聽見?還想唱戲啦!還要腦袋不要啦?……” 他把幾個徒弟說得全都發怔,不言語,就都仿佛釘在那兒啦!那吳鐵肚在屋裡匆匆忙忙的洗過了臉,連辮子也沒重新編,穿上了一件夏布大衣褂,連紐子也顧不得扣,拖拉拖搭的向外就走,吳三貴趕緊問說:“你要上那兒去呀?” 吳鐵肚說:“我訪一訪去。

    ” 吳三貴歎息,說:“咳!你還去訪什麼呀?别多管閑事兒啦!别再踩一腳屎,閑事沒管成,再惹出漏子來,那可就要賠上我的老命啦!輔大人你惹得起麼?” 吳鐵肚卻跟他爸爸發橫說:“我是要幫助輔大人去捉賊!” 吳三貴說:“咳!賊咱們也不敢得罪他一點呀!你也不想想,賊既是敢劫皇綱,又敢到輔大人的宅裡去栽贓,還能夠是個好惹的麼?别說賊咬一口,入骨三分。

    萬一那個賊正是咱們的同行,不捉住還則罷了,要是捉住,叫他恨上了咱們,還不得反咬一口,我勸你,千萬别出門啦!還是在家忍着吧,連镖行也别去啦!咱們就關着這兩扇大門,我的戲也不想教了,過幾天叫這幾個孩子各去尋生路。

    我們受窮,挨餓都得認命!省得天天嘔氣,還說不定什麼時候大班頭就闖進門來,教你提心吊膽。

    ” 吳鐵肚卻那裡肯聽他爸爸的話,就把嘴一撇,說:“老胡塗剛才跟人家亂七八糟說的是什麼話?琴官是新來的,那用得瞞人,豈不顯得倒是無私有弊?我要不出去晃搖晃搖,幫助人家去破破案?咱們這裡,你當飛鈎伍降龍就能放了心啦?以後你就閉門家裡坐,還許禍從天上來呢!” 說着氣忿忿的已開了大門,又回首向謝琴瞪眼說:“琴官你這小子可别跑!我要不是看你這一手指頭就能戳死的軟蛋包,我真得疑惑你啦!反正你決不是個好東西,等待會兒我回來,我再審你!”腆着大肚子就走了。

    這裡一些師兄弟們瞧着謝琴,謝琴隻受了委屈似的,抵着頭擦眼淚。

     吳三貴走一走歎一口氣,自己去關上了門,然後回過身來,說:“孩子們!你們也都歇去吧!都别着急,誰叫遇着了這事,這不但是咱們倒黴,所有的戲班,都算倒黴啦,飛鈎伍降龍硬說咱們這裡有賊。

    不錯,咱們唱賈家樓,去程咬金的武二花劫過皇綱,貪歡報的浪裡白條張順,還殺了那麼些個人呢。

    可是那是戲呢!真賊,咱們誰做過呀?可是現在就算叫人訛上啦!想起剛才伍降龍說的那話。

    我現在還直打顫,沒法子!大概是咱們師徒到了緣分啦!” 他的眼圈兒直紅,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歎息,就回到了他的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