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一

關燈
于東海,天下通平,治為宮室。

    當今之時,作鐵兵,為龍淵、泰阿、工布麾之至于猛獸歐瞻,江水折揚,晉鄭之頭畢白(見《越絕書·外傳·記寶劍》)。

    石也,銅也鐵也,則瞻地者以其刀辨古今之期者也。

    惟玉獨無所見于故書轶事。

     章炳麟曰:阖胡觀于鞞琫礧具之用?以知璋之邸射,古之刀也;圭之上郯,古之铗也;大圭杼上而終葵首,古之鐵椎也;琮之八隅,古之矛與戟也。

    及玉,不足以刃人,而僅存其璏珌以為容觀。

    武庫之兵,出之典瑞,以為聘祭之币。

    斯無以競矣。

    競以器,競以禮,昔之有用者,皆今之無用者也。

    民無獸患,則狩苗可以廢。

    社無鬼神,則朱絲、攻鼓可以息。

    自是以推,坐不隐地而跪稽(按:坐不隐地者,多不欲拜稽。

    《元史·憲宗紀》禽欽察部酋巴齊馬克,命之跪。

    曰:“身非駝,何以跪人為?”此其一事。

    其詳在《禮俗篇》),廟不揆景而刻石,大臣戮者不賜盤水而拜恩,名實既詭,則皆可以替。

    競以禮,競以形,昔之有用者,皆今之無用者也。

    冰期非茸毛,不足與寒氣格戰。

    至于今,則須發為無用,湊理之上,遂無短毳矣。

    泰古之馬,其蹄四指,足以破沮洳。

    今海内有大陸,而馬财一指。

    然則熱燥濕之度變,物之與之競者,其體亦變。

    且萬族之相軋,非直熱燥濕之比者也。

    若是,人且得無變乎?浸益其智,其變也侗長碩岸而神明。

    浸損其智,其變也若跛鼈而愚。

    其變之物,吾不能知也,要之,蛻其故用而成其新用。

    吾不敢道其日益,而道其日損。

    下觀于深隧,魚蝦皆瞽,非素無目也,至此無所用其目焉。

    鲸有足而不以厹,羖有角而不以觸,馬爵有翼而不以飛,三體勿能用,久之則将失其三體。

    故知人之怠用其智力者,萎廢而為豦蜼。

    人迫之使入于幽谷,夭阏天明,令其官骸不得用其智力者,亦萎廢而為豦蜼。

    防風,釐姓也,後為僑如。

    馬留,天漢之士卒也(《唐書·南蠻·環王傳》:“又有西屠夷,蓋馬援還,留不去者,才十戶,隋末孳衍至三百,皆姓馬。

    俗以其寓,故号&lsquo馬留人&rsquo,與林邑分唐南竟。

    ”按:今馬留遍殖南洋,孳乳固廣,而彼土故種,亦沿其稱号也),今其顔色蒼黑,其思慮不徇通。

    自亞洲之域,中國、日本、衛藏、印度有猿其他不産。

    奧洲無猿,亦無反噍之獸。

    其無者,化而為野人矣。

    其有者,庸知非放流之族梼杌、窮奇之餘裔,宅岫窟以禦離鬽者,從而變其形也?以是為憂,故“無逸”之說興,而“合群明分”之義立矣。

     章炳麟曰:物不知群,益州之金馬、碧雞。

    大古有其畜矣,沾沾以自喜,踽踽以喪群,而亡其種,今僅征其枯臘(凡僵石,皆生物所化,亦有本是金石,而生物留其印迹者;又有生物已化去,而他金石之質往代其殼,與原式無異者。

    是蓋雞馬枯殼已化,而金碧代之也)。

    知群之道,細若貞蟲,其動翃翃,有部曲進退而物不能害。

    山林之士,避世離俗以為亢者,共侏張不群,與夫貪墨傭驽之役夫,誠相去遠矣。

    然而其斃,将挈生民以為豦蜼故曰:鳥獸不可與同群。

    合群之義,其說在《王制》、《富國》;知人之變,其說在《八索》。

     族制第二十(訄書二十) 刑天無首而舞,跋難陀龍無耳而聽,阿那律陀無目而見(見《楞嚴經》)。

    藉弟令非誣,其抑者若珊瑚與水母,動物而虛其腦也。

    若夫五鑿異處,而視聽之舍殊,此奚足眩矣思士不妻、思女不夫孕也,舜若多神之無身觸也(亦見《楞嚴經》),此非殊舍也,而猶若是。

    意者其猶電魚之儲氣,将不行而至者邪?以電卧人,能使前知若遠遊,所睹星辰、水波、山谷、人物、蟲獸、車馬,詭谲殊狀,皆如其志(瑞典人箸《催眠術》,言以電氣使人熟睡,能知未來及知他人所念,或見異物殊狀,有千裡眼、夢遊諸名。

    其原出于希臘晚有《曼司莫立士姆》及《漢坡諾忒斯沒》諸書,今皆命曰精神學。

    蓋列子西極化人、易人之慮,谒王同遊諸事,皆非誣也)。

    要之,萬物莫神于辟曆,苟非骸質,猶無以覺無以傳矣。

    聖王因是以卻鬼神,而天所生。

     上古受姓皆以母,而姬、姜、姞、姚從女。

    自黃帝子為十二姓,箸之圖錄,冀統以父,然不能無棼亂。

    是故嬴氏之祖不章,而秦之先乃諜系颛顼,以出于其孫女修故(《秦本紀》:“秦之先,帝颛顼之苗裔孫曰女修。

    女修織,玄鳥隕卵;女修吞之,生子大業。

    ”索隐曰:“秦、趙以母族而祖颛顼,非生人之義也。

    ”“《左傳》,郯國,少皞之後,而嬴姓蓋其族也。

    秦、趙宜祖少皞。

    ”按:少皞,己姓,索隐誤)。

    且諸侯皆一本,惟六、蓼,則并祖咎繇、庭堅。

    庭堅者,颛顼之才子(《古今人表》列高陽才子八人,以咎繇代庭堅,竟謂一人二名,此誤)。

    女修于庭堅,蓋姑姊妹。

    母系者傳甥,是以舅甥兩名其祖(《族制進化論》曰:世有不傳官位于子,而傳姊妹之子者。

    此由女系親族法。

    故拔德兒曰:羅安高之市府酋長四人,皆國王甥也;王子不得嗣位。

    海衣說中部亞非利加之俗亦然佗斯佗士史載日耳曼古代風俗,曰:舅與從母之愛其甥,猶父之愛其子;甥愛舅與從母,或過其父;敵國交質,不取子而取甥,獨财産傳之其子耳。

    印度之連波人,夫以财物少許與婦,買其子歸,冠以己族,始得專有;其女則必歸婦家,而夫不得有也。

    班古羅夫之書所載亞美利加之其尼路人,傳财産于女系子孫;初克佗人,兒童将入學校,父不命而舅命之。

    皆重甥之征也)。

    傳稱咎繇子為臯子(《列女·辨通傳》。

    臯即咎)。

    惟咎繇亦稱陶叔(《易林》需之大畜),而許由者實咎繇之異稱(後有附說)。

    以是知繇者其名,咎則猶咎犯也(舅犯,古多作咎犯)。

    咎繇既傳于母系,已亦從其憲典而授之甥;自甥稱之曰咎,其後遂以為成俗習言,猶咎犯也。

    故化益雖以繇子,而别其姓曰嬴,獨國邑未蔇以授人耳(見後附說)。

    胥臣曰青陽,方雷氏之甥也;夷鼓,彤魚氏之甥也;方以明彰族姓,而亟言甥,即黃帝子猶有母系,無疑也。

    嗟乎!核絲之遠近,蕃萎系焉(傳稱“男女同姓其生不蕃”。

    故父黨母黨七世以内,皆當禁其相婚,以血統太近故也)。

    遺傳之優劣,蠢智系焉。

    血液之袀雜,強弱系焉(言人種改良者,謂劣種婚優種,其子則得優劣之血液各半;又婚優種,其子則得優種血液八分之六;至七世,則劣種血液僅存百二十八分之一,幾全為優種矣)。

    細胞之繁簡,死生系焉(生物學之說,謂單細胞動物萬古不死,異細胞動物則無不死。

    然其生殖質傳之裔胄,亦萬古不死)。

    民之有統也,固勿能斥外其妣矣。

    觀于深山大澤,而知其将生龍蛇,素成之道,書之玉版,其慎始敬終也。

    民之蔡哉!平等之說盛,而第高下者,持其故以相诘,曰:女智必不如士。

    胡蝶的争女也,而華其羽毛;雞的争女,故生冠距;師子惟争女,故修項被鬣。

    其麗且武,皆以争而擅于其牡。

    雖人,亦動物也,自大上而靜者不增其材力,又常迫妊娠,至不能事事,是以《梓材》憐之,曰?婦也,鳏寡也。

    妪之必厚,其權則必不得均于士矣。

    聖王因是以貴世适而尊祢廟,天子則及其太祖,雖文母猶系之子,世适之貴也,亦曰遺傳爾。

    其敝至于任用一姓,而貴戚之卿守其胙。

    守胙者,誠宵其祖父,不喪蟬嫣,世卿奚譏焉?夫遺傳,若冰之隐熱矣,隐于數世,越世以發,以類其鼻祖,不必父子。

    故商均不宵舜,而宵瞽叟;周幽不宵宣,而宵汾王。

    且性猶竹箭也,括而羽之,镞而弦之,則學也。

    不學,則遺傳雖美,能蘭然成就乎登齧肥乘堅之童,而擯羊裘之駿雄于椓杙,其道莫頗。

    聖王因是以革世卿而官天下,曰:弗乎弗乎?白雉不貢,泗水不出鼎,吾已矣夫!仲尼之遏于季孫、田成子,而不得進;子弓之骍角,而不得十二遊以南面。

    遏之也力,故創之也甚。

    雖然,使上古無世卿,又安得仲尼、子弓也?彼共和而往,其任國子者,非以貴貴,惟競存其族故。

    不然,今吾中夏之氏族,礧落彰較,皆出于五帝。

    五帝之民,何為而皆絕其祀也?是無他,夫自然之淘汰與人為之淘汰,優者必勝,而劣者必敗。

    睿哲如五帝,氓固奔逐,喘弗能逮矣,則又封建親戚以自屏翰,迫劫其異族使為一宗;不宗者以律令放流,屏于大荒深阻叢棘白草之間,以伍戎狄。

    繇軒轅以至孔氏,凱二千年,其名子姓者至于百姓千品萬官億醜,非其類者,又安所容其趾乎?且古之淘汰,亟矣!故戚施直镈,籧篨蒙璆,侏儒扶盧,蒙叟修聲,聾瞆司火,有時而用之。

    若夫童昏、嚚瘖、焦僥,官師之所不材也,以實裔土。

    夫屏之裔土者懼其傳疾以敗吾華夏之種,故蹙蹙焉淘汰之也(凡負傷遺傳,如狸犬或失其尾,則所産者亦無尾;人或堕指,其子亦無指;又骈指至六、七者,或數代皆同。

    此則形骸疾眚,皆有遺傳矣)。

    古之人,未嘗不僭濫于賞罰。

    欲良其種也,則固弗能舍是。

     比端門之有命,而種既良矣,盡天下而皆出于厲山有熊,則孰為其優?而孰為其劣?于是廢世卿,釋胥靡,與天下更始。

    三古之世卿,若執桃茢以赤犮其不材之種,然後九州去其狼扈,而集其清淑。

    雖競存,非私也。

    今至于桓、文,四裔之孤偾,其有以于吾族紀乎?其皆吾昆弟與皇之耳孫矣。

    雖不競存,無進于其公也。

    自非前世之競存,則仲尼、子弓雕額冒耏也久矣,又安得淵聖之材,而制是法乎?制法有程,而種之日進也無程。

    使人人之皆角犀豐盈者,必革其恒榦。

    革榦之道,非直嚴父,亦賴母儀焉。

    《十翼》以《歸妹》為天地之大義(上《系》:“《易》有大極,是生兩儀。

    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虞注:“四象,四時也;兩儀,謂乾坤也。

    《乾》二五之《坤》,成《坎》、《離》、《震》、《兌》。

    《震》春,《兌》秋,《坎》冬,《離》夏。

    故兩儀生四象。

    《歸妹》卦備,故《彖》獨稱天地之大義也。

    ”此則《風》始《關雎》,《書》首“釐降”,義皆該之矣。

    又按:自大極而兩,而四,而八,則自八而十六,而三十二,而六十四,自可比類,非邵雍之私說也。

    今生物學家謂細胞極球,一裂為二,二裂為四,自此為八,為十六,為三十二,為六十四。

    是即《歸妹》之旨),其成績究乎“使跛能屦,使眇能視。

    ”(《集解》本“能”作“而”。

    《履卦》亦然。

    然《釋文》不出異文。

    據虞注,則作而;據《履卦》侯果注,則作能。

    按:廢疾負傷,若夫婦同病,則必為遺傳;若婦非跛眇,則幸可改良。

    凡改良之說,視此)嗚呼,民之蔡哉! 附:許由即咎繇說 唐、虞以貴族行禅讓。

    瞽叟者虞君,而舜其世适也,不欲以天位授庶人。

    太史公稱“堯讓天下于許由”,宋氏《尚書略說》以為伯夷。

    其義曰:“《大傳》&lsquo陽伯&rsquo,鄭謂伯夷掌之。

    《左》隐十一年傳:&lsquo夫許,大嶽之胤也。

    &rsquo《墨子·所染》、《呂氏·當染》,皆雲&lsquo舜染于許由、伯陽&rsquo。

    伯陽,陽伯也。

    故知許由即伯夷矣。

    史言堯讓許由,正傅會咨嶽巽位之文也。

    ”此其說知放勳之不禅布衣,其實猶未審谛。

    案,《呂氏》高注,謂“伯陽即老子”。

    說誠誣缪,然《屍子》言“舜得六人,曰雒陶、方回、續耳、伯陽、東不識、秦不空,皆一國之賢者也。

    ”(《禦覽》八十一引)是固别有伯陽,非許由矣。

     餘以許由即咎繇,《古今人表》書作許繇,正與咎繇同字。

    《夏本紀》曰:“封臯陶之後于英、六,或在許。

    ”(臯陶即咎繇)古者多以後嗣封邑逆稱其先人,以其子姓封許,而因稱咎繇曰許繇,亦猶契曰“殷契”(盤庚遷殷,始有殷名。

    契始封商,不曰殷也。

    而《殷本紀》亦稱殷契,棄曰“周棄”(大王遷岐,始有周名。

    棄始封邰,不曰周也。

    而《魯語》雲“夏之興也,周棄繼之”),不一一曲譬也。

    禅讓之說,本在夏世。

    《夏本紀》言“帝禹立而舉臯陶薦之,且授政焉”。

    而臯陶卒後,乃展轉訛遷,以為堯讓。

    古事芒昧,未足怪也。

    《伯夷列傳》雲,“餘登箕山,其上有許由冢”。

    《夏本紀》言“益讓帝禹之子啟,而辟居箕山之陽”。

    益固咎繇子也。

    高注《呂氏·當染》,以許由為陽城人。

    箕山者,下臨陽城(《括地志》曰:陽城,縣在箕山北十三裡)。

    由冢在是,歸葬故裡也;益辟在是,誓守父墓也。

    亦猶禹辟商均于陽城,陽城以北為崇伯之國,将守故封,而視終身不奸天室之政矣(《夏本紀》正義:陽城縣在嵩山南二十三裡)。

    按:嵩本作崇,即崇伯,鲧所封。

    禹、繇封邑相鄰,特分南北耳)。

    若《皇覽》言咎繇冢在廬江六縣,與許由箕山不相應。

    此猶堯葬濟陰(《五帝本紀》集解引劉向及《皇覽》),而《墨子·節葬》以為蛩山,《呂氏·安死》以為穀林。

    舜葬九疑(《五帝本紀》),而《孟子·離婁》以為鳴條。

    古事芒昧,亦未足怪也。

    又,《禦覽》一百七十七引戴延之《西征記》曰:“許昌城,本許由所居。

    大城東北九裡,有許由台,高六丈,廣三十步,長六十步。

    由恥聞堯讓而登此山,邑人慕德,故立此台。

    ”是說則後起者。

    然許昌即許縣,與陽城同屬颍川(《續漢·郡國志》)。

    則意咎繇封邑,本自陽城達許,其後世封許者,亦即守其故土,未可遽定也。

    或曰,墨、呂既箸舜染許由之文,又言禹染于臯陶、伯益,誠使許由、咎繇為一人,何故變名更舉?是則以堯讓之謣言,遠起三季,墨、呂固習聞焉,而不察其為異稱也。

     民數第二十一(訄書二十一) 陰陽之氣,發斂之度,無古今一也。

    叢林喬木,不一日而茲,惟蠛蠓醯雞欤?蠕動群飛,其卵育亦不迮。

    人者獨異是。

    自嬴氏以前,裡闾什伍之數,尚已。

    蓋漢平帝元始二年口五千九百五十九萬。

    後漢和帝永興元年,口五千三百二十五萬(此據《續漢·郡國志》注引伏無忌所記。

    東漢戶口,此為最盛)。

    唐玄宗開元二十八年,口四千八百一十四萬。

    元世祖至元二十七年,口五千八百八十三萬。

    明神宗萬曆六年,口六千六十九萬。

    清興以來,康熙四十九年,口二千三百三十一萬;乾隆五十九年,口三萬七百四十六萬;道光二十八年,口四萬二千六百七十三萬。

    其辜較如此。

     夫自元始以來,至于康熙,千七百年,民數不相越。

    及乾隆之季,相去财八十年,而民增十三倍。

    此何說也?借曰天下久無事,民不見水火蜂刃,故日以孳乳。

    然自建武以逮和、安,由天寶溯貞觀,中原無狗吠之警者,其距年亦相等,而倍不至是。

    借曰疆域袤延前代所未有。

    未有者,即回部耳。

    漢嘗開朝鮮、高句骊,以為樂浪、玄菟,今亦未能郡縣之也。

    蒙古今為汗,羁屬理藩。

    唐時則且滅突厥,以置刺史。

    較其長短闊狹,亦略相當。

    且沙漠之地,固稀人而曠土,其戶口何足選?天府所登,未越九州也。

     章炳麟曰:均庸調于地者,始自康熙朝。

    自康熙而往,上蔇秦、漢民皆有口賦。

    有口賦,則民以身為患,雖有編審,必争自匿矣。

    有司懼負課,會計其數,又十而匿三四。

    口賦既免,貧優于富厚,遊惰優于勤生。

    民不患有身,雖不編審,而争以其名效于上矣。

    故乾隆之民數增于前十三倍者,曏之隐竄伏匿者多也。

    且升平之世,疆吏喜以膴盛媚于上。

    彼将曰:“袲益民數,既不足以累郡縣,聖靈斐然,宜有所潤色,以樂主聽,則虛增之可也。

    ”非直虛增爾,戶籍屬草稿,多受成于保甲。

    一人而遠遊,地既鬲越,有司不相知,榜其名家,複榜其名在所。

    及要最既上,無校雠者,卒不為删除重複。

    若是,則以一人為二人也。

    一隐之,一增之,故相去若丘谷,至十三倍其舊。

    然則元始以來,民必有盈萬萬者也。

    乾隆、道光之世,民不過倍萬萬也。

    雖然,古者樂蕃遮,而近世以人滿為慮,常懼疆宇狹小,其物産不足以襲衣食。

    今淮、漢以南,江臯河瀕沮洳之地,蓋樹藝無瓯脫矣。

    東南之民數,宜必數倍前代。

    使辟地于巨島灌莽間,則鄰國先之。

    使從事于河、雒,昔之膏腴,今乃為沙礫。

    地質易矣,不可以值稻粱,而猶宜于嘉卉,莫挈之則窳也。

    故弱者道殣,強者略奪。

    終則略奪不可得,而人且略奪之。

    章炳麟讀《小雅》,至于“螟蛉有子,蜾蠃負之”,然歎曰:嗚呼!後司農見之矣。

    言有萬民不能治,則能治者将得之也。

     封禅第二十二(訄書二十二) 嗚呼後世之封禅,侈心中之,而假于升中燔柴以恣其佚樂,斯無足論者。

    夫古之升中燔柴者,曷為者也?封大山,禅梁父,七十有二家,以無懷為最近。

    當是時也,天造草昧榛薄四塞,雄虺長蝮,盡為颛民害。

    人主方教民佃漁,以避蜚征之螫,何暇議禮?然則其所以封禅者,必有所職矣。

    吾嘗以為古之中夏,赢于西極,而縮于東南。

    東南以岱為竟。

    徐揚淮海,禹迹之所蹈,同于羁縻,有道則後服,無道則先強,故《春秋》夷吳、越。

    成周之盛,淮夷、徐戎,其種族猶吾人,而以其椎髹之俗,憬然犯南甸。

    若然,自岱而南,王教之所不及。

    帝王治神州,設險守固。

    其封大山者,于《周禮》則溝封之典也。

    因大麓之阻,絫土為高,以限戎馬,其制比于蒙古之鄂博。

    是故封禅為武事,非為文事。

    彼夷俗事上帝,故文之以祭天以肅其志,文之以祀後土以順其禮,文之以秩群神以揚其職。

    是其示威也,則猶偃伯靈台者也。

    三王接迹,文肆而質,而本意浸微。

    喪其本意,而曰行以蒲車、惡傷山之土石草木者為“仁物”也。

    夫國有峤嶞,不崇其高,塹之鑿之赭之蕩之,以為魁陵糞土,即有大寇,其何以禦侮?為封域計,土石可傷邪?古者野廬幾竟,宿息井樹單襄公有言:“列樹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

    ”故至于狹溝叢樹,而戎車疐矣。

    為封域計草木可傷邪?然則所以惡傷土石草木者,在彼不在此;所以用蒲車者,在彼不在此。

    先王以“仁物”叫号于九圍,而實陰收其利,故封禅可尚也。

    嗟乎!嬴、劉之君,南殄滇、粵而北逐引弓之民,其所經略,則跨越乎七十二家之域矣。

    去病以武夫,知狼居胥之可封,而人不以僭越罪之也。

    使漢武寤于此,則岱宗之徹迹可以息矣! 公言第二十七(訄書二十七) 求朝夕于大地,而千歲不定,橫赤道之帶是也;藉假吾手所左右以期之,而上下于半球者異言矣;是以一方之人為公者也。

    黃赤、碧涅、修廣,以目異;徵角、清商、叫、嘯喁于,以耳異;酢甘、辛鹹、苦澀、隽永百旨,以口異;芳苾、腐臭、腥蝼、膻朽,以鼻異;溫寒、熙濕、平棘、堅疏、枯澤,以肌骨異;是以人類為公者也。

    生而樂,死而哀;同類則愛,異類則憎;是以生物之類為公者也。

    公有大小,而人不營度,公其小者,其去自私,不間以白氂。

    是故至人謂之“累虒之智”。

    雖然,以黃赤碧涅之異,緣于人之眸子可也;以目之眚者,視火而有青炎,因是以為火之色不恒,其悖矣。

    取歧光之璧流離。

    蔽遮之于白日,而白者為七色,非璧流離之成之,日色固有七,不歧光則不見也。

    火之有青炎,火者實射之,不眚目則亦不可見也。

    燭灺鈞冶之上,七色而外,有幻火變火,可以熔金鐵,而人目不能見。

    不見其光,而不得謂之無色;見者異其光,而不得謂之無恒之色。

    雖緣眸子以為藝極,有不緣者矣(右論色)。

    大魚始生,卵割于海水,久漬而不知其鹹。

    苟以是論鹹味之無成極,而坐知鹹者以舌臄之妄緣(《荀子·正名篇》已言“緣天官”,又言“驗之所緣,無以同異而觀其孰調”。

    釋典未入中國,儒書言緣者始此)。

    夫緣非妄也,雖化合亦有其受化者也。

    且人日茹飲于酸素之内而不知其酢,及其食醯梅,則酢者覺矣。

    苟日寝處于醯梅而噍之,雖醯梅亦不知其酢也,乃酢于醯梅者則知之。

    是故分劑有細大,而淡鹹無亂味。

    以忘微鹹者而欲沒鹹之達性,固不厭也(右論味)。

    單穆公曰:目之察色,不過墨丈尋常之間,耳之察清濁,不過一人之所勝,故制鐘大不出鈞,重不過石,過是則聽樂而震,觀美而眩。

    聲一秒之動,下至于十六,高至于三萬八千,而聽不逮。

    日赤之餘(《說文》:“炎,火光上也”;“,炎光也”。

    按:“炎光”,即今所謂光線;光自發點以至人目,皆順線,行至目則成圓錐形,即炎光上銳之義),電赤之餘,光力萬然蒸,而視不逮。

    餘嘗西登黃鶴山,瞻星漢陽,閃屍乍見,屑屑如有聲。

    以是知河漢以外,有華臧焉,有鈞天廣樂之九奏萬舞焉,體巨而吾耳目勿能以聞見也。

    以不聞見,毅言其滅沒,其厭人乎?(上論聲色二事)夫物各緣天官所合以為言,則又譬稱之以期至于不合,然後為大共名也。

    雖然,其已可譬稱者,其必非無成極,而可恣膺腹以為拟議者也。

    今吾已範人之形,而勿能求其異合于非人之形,其不從大共以為名者,數也。

    及夫宗教之士,知其宥,不知其别,以杜塞人智慮,則進化之幾自此阻。

    吾與之陟靈台,曰:道刑乎域中,而智周九天之上。

     平等難第二十八(訄書二十八) 天地之道,無平不陂,故曰:水平而不流,無原則遬竭;雲平而雨不甚,無委雲,雨則遫已;政平而無威,則不行。

    然則平非撥亂之要也。

    昔者平等之說,起于浮屠。

    浮屠之言平等也。

    蓋虧盈流謙,以救時弊,非從而縱之,若奔馬之委辔矣。

    何者?天毒之俗,區人類為四等:以婆羅門為貴種,世讀書主祭;其次曰刹利,則為君相将士;其次曰舍,則為商賈;其次曰首陀羅,則苦身勞形,以事甽畝,監門畜之,而臧獲任之。

    是四類者,慶吊不通,婚媾不遂,載在冊府,世世無有移易。

    夫橢颠方趾一也,而高下之殊至是。

    此釋迦所以不平,而黨言平等以矯正之也,揉曲木者,不得不過其直,恣言至其極,則以為卵毛鱗,皆有佛性,其冥極亦與人等。

    此特其左證之義,觊以齊一四類,而闳侈不經,以至于濫,有牛鼎之意焉。

    愚者滞其說,因是欲去君臣,絕父子,齊男女。

    是其于浮屠也,可謂儀豪而失牆矣。

    且平等之說,行之南北朝,則足以救敝,行之唐宋以後,則不切事情。

    是何也?當門地之說盛時,公卿不足貴,累囚俘虜不足賤,而一于種胄乎辦之。

    至唐高儉定《氏族志》,猶退新門進舊望,右膏粱左寒畯。

    蓋其俗尚之敝,與天毒同風。

    觀夫王源與富陽滿氏為婚,班列不當,無損無禮教豪發。

    而沈約彈之,以為生死點辱,于事為甚,若以茲事為至僻回者。

    嘻!其攣也。

    于斯時也,而倡平等之說于其間,則菅之棄,蕉萃之哀,息矣。

    其有助于政教,必不訾矣。

     今自包衣而外,民無僮仆。

    昔之男子入于罪隸、女子入于舂稿者,今亦及身而息。

    自冕黼旄钺以逮藍縷敝衣者,苟同處裡闬,一切無所高下。

    然則以種族言,吾九皇六十四民之裔,其平等也已夙矣。

    複從而平之,則惟去君臣,絕父子,齊男女耳。

    昔者《白虎通德論》之言,以人皆上天所生,故父殺其子當誅。

    晉獻公罪棄市,以殺其大子申生故。

    夫忍戾至于戕賊其所愛,則何人而不戕賊?又上絕其考妣之性,使無遺育,其在辟,宜也。

    今缪推其同出于上天以立義,雖夏楚之教,沒其慈愛,而誣之以酷烈,責之以自擅;若是,雖法吏之囚锢役作其罷民,亦酷烈自擅也(歐美法有囚锢役作,無夏楚。

    說者必謂夏楚酷于囚锢役作,亦思數日之困悴,與一時之呼暴,在受者果孰甚乎?父之于子,必不忍囚锢役作之;成年而後,或施以夏楚,亦與榜掠異狀。

    甯得倒置其重輕也)。

    乃夫男女之辨,非苟為抑揚而已。

    山氣多男,澤氣多女(《淮南·地形訓》語)。

    澤女不骈适則不夫,山女不适骈則不養(俄羅斯人威斯特馬科《婚姻進化論》有此說,今本之),數也。

    中國無媒氏以會男女,其數不彰。

    一歲之為盜賊罪人、勞作餓夫以死者,皆男也。

    男之雕喪,則怨女自多,而不得不制妾媵以通之。

    且人類者,欲其蕃衍,與一女伉數男,則不若一男而伉數女。

    夫以一男而伉數女,此猶三十輻共一毂,即其勢固不可以平等。

    就除妾媵矣,有生與之技,有形與之材,官其劑量,則焉可平也?第馬而殊駿驽,第人而殊傭下與卓跞,亦劑量殊爾,然猶以其第厚薄之。

    雖舜與造父者,亦若是厚薄之,況不易之劑量哉?(按普魯士憲法,女子不得嗣君位,此大陸主義與偏島固殊,亦劑量然也)昔樊英有疾,其妻使婢候問,英則下床答拜,曰:“妻,齊也,禮無不答。

    ”(《後漢書·方術·樊英傳》)君子齊其禮,而不齊其權也。

    古者謂君曰林烝,其義為群,此以知人君與烝民等,其義誠大彰明較箸也。

    及其然獨立于民上,欲引而下之,則不能已。

    夫一哄之市,必立之平,一卷之書,必立之師;雖号以民主,其崇卑之度,無大殊絕,而其實固已長人。

    故曰: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

    彼道家之言曰:雖有忮心者,不怨飄瓦。

    然則以投缿定賞罰,以三載考績易總統,是特當軸處中者之所以避怨,顧賢桀安取乎?夫父子夫婦之間,不可引繩而整齊之,既若是矣,君臣雖可平,抑于事故無取。

    故曰:平等之說,非撥亂之要也。

    雖然,吾嘗有取矣,取夫君臣之權非平等,而其褒貶則可以平等也。

    昔者埃及之王稱法老,死,大行至窆所,或頌其德,或指其郵,以得失相庚償,過多則不得入墓。

    其王亦深自亟敕。

    懼羅罪辟,莫敢縱欲。

    是故中國稱天以诔天王,而《春秋》有罪者不書其葬。

     明獨第二十九(訄書二十九) 遇靈星舞僮而謂之曰:“子材衆庶也。

    ”則按劍而。

    俄而曰:“子材固卓荦,天下所獨也。

    ”則笑屑然有聲矣。

    則又曰:“子入世不能與人群,獨行而已。

    ”則又按劍。

    嗚呼是何于名譽則欲其獨,而入世則以獨為大郵也?彼痼俗也,僮子且然,而況丈夫哉!眯夫其亂于獨之名實夫!大獨必群,不群非獨也。

    是故卓詭其行,虓然與俗争,無是非必勝,如有捲勇,如不可敔者,則謂之鸷夫而已矣;厚其泉貝,膏其田園,守之如天府之宲,非己也,莫肯費半菽也,則謂之啬夫而已矣;深谿博林,幽閑以自樂,菑華矣,不菑人也,觞鳥矣,不觞賓也,過此而靓,和精端容,務以尊其生,則謂之曠夫而已矣。

    三者皆似獨惟不能群,故靳與之獨也。

    大獨必群,群必以獨成。

    日紅采而光于鼌,天下震動也;日柳色而光于夕,天下震動也;使日與五緯群,尚不能照寸壤,何暇及六合?海嘗欲與江河群矣,群則成一渠,不群則百谷東流以注壑,其灌及天表。

    曰:與群而成獨,不如獨而為群王。

    靈鼓之翁博,惟不與吹管群也,故能進衆也。

    使嘉木與莸群,則莫蔭其下,且安得遠聲香?鳳之馮風也,小雛不能群,故卒從以萬數。

    貞蟲之無耦,便其獨也,以是有君臣,其類泡盛。

    繇是言之,小群,大群之賊也;大獨,大群之母也。

     不眯于獨,古者謂之聖之合莫。

    抱蜀不言,而四海讙應,人君之獨也。

    握其節,莫與分其算,士卒無敢不用命,大率之獨也。

    用心不枝,孑然與精神往來,其立言,誦千人,和萬人,儒墨之獨也。

    閉而省事,思湊單微,發其政教,百姓悅從如蒲葦,卿大夫之獨也。

    總是雜術也,以一身教鄉井,有賢不肖,或觥之,或撻之,或具染請之,皆磬折而願為之屍,父師之獨也。

    吾讀範氏書,至《獨行傳》,迹其行事,或出入黨锢。

    嗟乎!非獨,何以黨哉?古之人欤,其獨而群者,則衣冠與骨俱朽矣。

    今之人,則有錢塘汪翁。

    其性廉制,與流俗不合。

    自湖北罷知縣歸,人呼曰“獨頭”(按:獨頭,語甚古。

    《水經·河水注》“河北雷首山”引阚骃《十三州志》雲:“山一名獨頭,山南有古冢,陵柏蔚然,茂丘阜,俗謂之夷、齊墓。

    ”是則以其狷介赴義,号曰獨頭,因名其山矣),自命曰“獨翁”,署所居曰“獨居”。

    章炳麟入其居,曰:“翁之獨,抑其群也。

    ”其為令,斡榷稅,雖一锱不自私,府臧益充,而同官以課不得比,怨之:其群于州部也。

    罷歸,遇鄉裡有不平,必争之,窮其氐,豪右銜忿,而寡弱者得其職姓:其群于無告者也。

    悖禮必抨彈,繇禮必撎其群于知方之士也。

    夫至性恫天下,博愛尚同,錄以任之,雖賈怨不悔,其群至矣,其可謂獨欤?入瞽師之室,則視者獨矣;入伛巫跛擊之室,則行者獨矣。

    視與行,至群也,而有時谥之曰獨。

    故夫獨者群,則群者獨矣。

    人獨翁,翁亦自獨也,案以知群者之鮮也。

    嗚呼!吾求群而不可得也久矣。

    抑豈無辭以定民者吾與之耦?天下多敗群。

    故西入周南,而東亡命郁銕之野,傥得一二。

    當是時,水陸未移,官号未革,權概未變,節未毀;俎猶若俎,钲猶若钲,羽猶若羽,籥猶若籥,戚猶若戚;而文武解弛,舉事喪實,引弓持柄,無政若雨。

    是為大群之将渙,雖有合者,财比于虮虱。

    于是愯然而流汗曰:“于斯時也,是天地閉、賢人隐之世也。

    ”雖然,目睹其支體骨肉之裂而不忍,去之而不可,則惟強力忍诟以圖之。

    餘,越之賤氓也。

    生又羸弱,無骥骜之氣,焦明之志,猶憯凄忉怛,悲世之不淑,恥不逮重華,而哀非吾徒者。

    竊闵夫志士之合而莫之為綴遊也,其任俠者又籲群而失其人也,知不獨行,不足以樹大萃。

    雖然,吾又求獨而不可得也。

    于斯時也,是天地閉、賢人隐之世也。

    吾不能為狂接輿之行唫,吾不能為逢子慶之戴盆。

    吾流污于後世,必矣! 冥契第三十(訄書三十) 章炳麟曰:吾不征伯夷,不尚觀于斟雉之史,委蛇黃宗羲之言而攽君祿,曰:天子之于輔相,猶縣令之于丞尉,非夐高無等,若天之不可以階級升也。

    挽近五洲諸大國,或建聯邦,或以貴族共和。

    貴族之弊曰“寡人”,則大君之尊,日以骞損,而與列侯、庶尹同班。

    黃氏發之于二百年之前,而征信于二百年之後,聖夫!且夫雞雍、桔梗,場圃以為至賤,而中其疾則以為上藥。

    自古妄人之議,常冒沒以施當時,卒其所言之中,亦與黃氏等者,蓋未嘗絕也。

    予觀明武宗自号總督軍務威武大将軍,兵部宣敕,雖禦名不諱,傳之後世,以為談笑。

    又上求之,則漢靈帝嘗内許涼、伍宕之說,謂大公《六韬》,有天子将兵事,因講武平樂觀,躬擐甲介馬,稱無上将軍。

    此事稍不章。

    要之,二君皆淫酗昏虐之主佻狎自喪,替其赤刀,誠無不釀嘲于後世者。

    然挽近尚武之國,其君皆自稱元率,或受鄰國武臣官号,佩其章韨,恹然勿以為怪,而戎事日修,則天子誠與庶官等夷矣。

    嗟乎!彼漢、明二主者,其惛欤?其逆計至是也?事之闖然而得之者,千世以後,辄與之相契合。

    章炳麟曰:巋乎君子,大哉黃中通理!南人曰:夏姬之蹙額,其裡連衽;戚施效之,蹙其額,其裡無炊竈。

    章炳麟曰:戚施之蹙額,其裡無炊竈;夏姬效之,蹙其額,其裡連衽。

    名實未虧,而愛憎相貿。

    于是知妄人之議不竟非,而舉其事以釀嘲者,适咫尺之見也。

     章炳麟曰:中夏之王者,謂之天子。

    是故言蒼牙者,以為出于東皇大一;而創業之主,其母必上帝馮身以儀之。

    吾讀浮屠書,稱帝曰帝釋,亦曰釋提桓因。

    是無他,彼塞種者,其氏曰釋迦,以其王為出于上天,而因以其氏被之。

    惟牟尼狹小其說,擯排上帝,而猶謂之瞿釋迦氏(一作憍屍迦,亦稱憍陳如,并一音之轉)。

    彼神靈其國主,翕然以為出于朱鳥權衡之宿。

    其于中夏,壹何其榘範之合也?自東自西,自南自北,凡長人者,必雄桀足以欺其下,以此羑民。

    是故拱揖指麾,而百姓趨令若牛馬。

    章炳麟曰:大哉黃中通理!章炳麟曰:《封禅書》有八神将,太公以來作之,而天主其一也,則邪蘇以為号。

    《六韬》曰:“武王伐纣,雪深丈餘,有五車一馬,行無徹迹,詣營求谒。

    太公曰:&lsquo此天方之神來受事。

    &rsquo遂以其名召入,各以其職命焉。

    ”(見《舊唐書·禮儀志》引。

    《太平禦覽》十二引《陰謀》所載,與此略同)則穆罕默德以為号。

    是二子者,西隔昆侖,而南隔黃支之海,未嘗一觌尚父之苗裔,誦其圖籍,而稱号卒同(天主、天方,皆譯語,然不失本意)。

    豈姜姓四嶽之掌賓餞者,其怪迂之說固多欤?天降時雨,山川出雲。

    章炳麟曰:巋乎君子,大哉黃中通理! 通法第三十一(訄書三十一) 帝王之政,不期于純法八代。

    其次箸法,維清緝熙,合符節于後王,足以變制者,則美矣。

    周之克商,矢圭矢憲,與九鼎比尊。

    憲者,前代之圖法,今以因革者也。

    明昭有劉施于朱氏。

     漢之政,可法有二焉。

    天子曰縣官,亦曰國家(漢馬第伯《封禅儀記》:“國家禦首辇,人挽升山。

    ”又雲:“國家台上北面。

    ”是稱天子為國家也。

    法王路易十四曰“朕即國家”,中國固用此義)。

    此其過制淫名。

    以土之毛,當會斂于己。

    然其名實自違,卒有私财,足以增修宮館,得無虧大農經費。

    《新論》有曰:“漢定以來,百姓賦斂,一歲為四十餘萬萬。

    吏奉用其半,餘二十萬萬臧于都内,為禁